东方玉北山惊龙-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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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册子,上面写着:“洞元记内篇”五个铢书篆字,边上一行小字,是“天门老人手著”。
翻开首页,第一篇是“鸿钩真诀”四字,毕玉麟看了两行,只觉这是一篇似铭非铭,似
歌非歌的口诀,文句奇古,艰涩难懂,句句含义深奥,字字蕴蓄玄机,勉强又读了两行,依
然看不懂句中的意义,这就随手翻过。
第二页写着“洞元三剑”,内分:“莲花倒挂”、“寒玉横飞”、“一线天光”、“三
个标题,每个标题后面,都有一篇铢书注解,想必就是剑招精义,他也无暇细读,再翻下
去。
才知“仙人挂衣”,是一种奇奥无比的身法,“观音垂足”是一式腿法,“仙人滴砚”
果然是一招指法,每篇后面,也都有详细的注解。
毕玉麟看到这里,不由恍然大悟,暗想:对屋老人一再嘱咐,要自己遍历双龙、水壶、
朝真三洞,务必竭尽所能,把壁上形象,一一记住,原来这里洞,还留着一册“洞元记内
篇”!
啊!那么他老人家敢情早已料到,双龙堡主取到“内篇”,必然会把自己关在石室之
中,所以他要自己记住这几式形象,以便在洞中参练。
唉,他老人家真是一位奇人,只是他没想到这两间石室,深处山腹,如今外面一道石
门,已被关住,自己即使练会书上武功,又如何出得去呢?
心念转动,已翻到最后一页,是“辟谷丹”三字,下面列了数十味药方,和炼制之法。
最后还有一行小字,大意是练习“鸿钧真气”,必须在这里闭关三百六十五天,才能小就,
然后可参照双龙、水壶、朝真三壁上图形,练习身法、剑法,在这三百六十五夭当中,不能
心有旁骛。
只好以“辟谷丹”代替干粮,瓶中所贮,正好三百六十五粒,每天服用一粒,以后必须
按照书中所列原方,再行配制,以备后来门人,闭关之需。
毕玉麟瞧得一怔,原来练习“鸿钧真气”,竟然要在这里闭关一年,自己辞别老母,天
涯寻父,哪能耽得下这长时光?
当下又翻了一翻,觉得这篇“鸿钩真气”,实在难以参详,不如下面几式剑法身法,来
得容易练习,何况对屋老人,也只要自己记住这几式形象,那么自己就拣容易练的学吧!哪
知就是为了贪图速成,把“鸿钩真气”忽略过去,坐失机缘,以致日后吃了大亏,此事后
话。
却说毕玉麟大致看了一遍,便覆上“洞元记内篇”取过青玉葫芦一瞧,果然瓶颈上刻着
“辟谷丹”三个细字。拔开瓶塞,只见里面装着一葫芦黄豆大小的铢衣药丸,清香扑鼻,他
知道对屋老人虽身为天门十三代继承人,但并没到过此室,当然这葫芦“辟谷丹”,还是第
十二代掌门人所炼制。
当下放好葫芦,恭恭敬敬朝着石墩,拜了几拜,然后抽出屠龙剑,研练三招剑法。
这“洞元三式”,“莲花倒挂”、“寒玉横飞”、“一线天光”,毕玉麟虽曾见过石钟
乳的形象,而且还记得十分清楚。
此时研练注解,看起来似乎简单易学,但一经详细研究,却又感到异常繁杂,变化精
微,在剑法之中,好像含有无上玄机。
毕玉麟的外祖父括苍异叟宗皓,原是一代剑术大家,以一套“括苍剑诀”,驰名武林。
父亲是括苍异叟的衣钵传人,也以一柄屠龙剑,博得屠龙剑客的美号,母亲则是括苍异叟的
独生爱女,当然也尽得真传。
他身为两代剑术名家的后人,自幼练剑,对剑法一道,可称家学渊源,同时人也极顶聪
明。
但对这三式剑法的第一招“莲花倒挂”,也费了大半天工夫,反复研读,精心揣摩,才
算把这招剑式演成,至于精微含义,一时哪能完全领悟?
这样,他晚上依照对屋老人传授的吐纳之法,打坐练功,白天研练剑法,一直整整的练
了三天,才把“洞元三式”,勉强学会,在比较熟练之后,果然慢慢的体会出三招剑式的玄
奥之处。
但因为心中急于寻找父亲,是以才一学会,第四天上,就练习“仙人挂衣”的身法,第
五天练习“观音垂足”,第六天练习“仙人滴砚”。
毕玉麟曾由那个被叫做茅山毒指的怪道人,传过一招指法,对内功外铄之道,原已略有
心得,但此时知这招“仙人滴砚”,比较起来,则玄奥精微,妙夺天工,当真大有天渊之
别!
一连六天,毕玉麟有“辟谷丹”疗饥,果然不但不觉得饥饿,而且精神倍增,专心一致
的勤练不懈,总算把“洞元记内篇”上所载的六式武功,悉数学会。
这是第七天的清晨,毕玉麟把学会的武功反复深练了一遍,自己觉得进境极快,总算不
负对屋老人的期望,心中也喜不自胜。但一想到对屋老人为了好使自己和义弟孙燕两人脱
困,不惜震落银针,自绝于双龙堡石室,心头又是一黯,他老人家对自己的恩德,真是吴天
罔极,无可图报。
可惜自己要天涯寻父,无法在这里耽搁,无法练习“鸿钧真气”。
“啊!”毕玉麟想到这里,忽然“啊”了一声,暗想:“自己既然无法耽在这里,何不
把口诀背熟,将来找到父亲之后,再慢慢的总习,岂不一样?”
心念转动,立即翻开首页,把那篇“鸿钩真诀”,一口气念了几遍,虽然不明字义,却
已能朗朗背诵,再念了几遍,已自牢牢记住,这就把“洞元记内篇”,依然放入石函,盖了
盖子。
就在此时,忽然感到灵光一闪,一个念头,从他心头升起!
啊!他老人家要自己继承天门一脉的衣钵,自己如今已是天门派第十四代的传人了,天
门一脉,累世只传一人,他老人家既以道统相传,自己就有责任追回本门秘笈,从双龙堡主
手上夺回“洞元记外篇”。
因为双龙堡主在他老人家口里,是一个为害武林的败类,那么自己岂能让师门重宝落在
匪人之手?
毕玉麟一念及此,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倒并不是俱怕双龙堡主的武功,他实在感觉到
从现在开始,他已经担负起了一肩重任,如果双龙堡主仗以为恶,自己更有责任为武林除
害。
但是自己这次背乡离井,叩别老母,踏上江湖的初衷,原只为了找寻自己父亲的下落
啊!他翻身再次在石几前面,跪了下来,叩头道:
“师傅,你老人家当时没叫弟子拜师,但却要弟子继承本门第十四代的传人,弟子一时
愚鲁,本应早就拜你老人家为师了。你老人家英灵有知,弟子现在就给你叩头,弟子誓必收
回师门秘复,同时也替你老人家复仇,只是你老人家容弟子天涯海角,找到家父之后,再上
双龙堡索书,即使技不如人,死在双龙堡主手下,弟子也决不有负师恩。”
说着,又叩了几个头,才行站起。
这七天以来,他在石室中专心一致的练习武功,倒下也心无旁骛,此时一想到离开石
室,出外寻父,登时又发起呆来。
外洞石门,业已关上,对屋老人,不,自己师傅当日只说过那个枢扭是外面开启石门用
的,如今身在室内,不知开启之法,如何能够出去。
他哪里知道对屋老人告诉他的“入洞之时,脚下左三右二,取起石函、必须右三左二,
一共十步”。其实正是开启里洞石门,关闭外洞石门的诀窍。
当时如果双龙堡主不骤下毒手,按照壁上枢扭,毕王麟走完十步,外边的石门,也会自
动阎上。因为外面的石门和里室石门在建造上就是相互为用,外面石门一关,里面石门,就
会自动开启。
如果出洞呢?依然只要在外洞按照进时一样,走上左三右二,和右三左二十步,外室石
门,便会自开。
这一点,对屋老人虽没和毕玉麟说,他推想毕玉麟必可领悟,同时也因为对屋老人没有
看到过“洞元记内篇”,在他想来,“外篇”最后一页,既然载有开闭石门之法,“内篇”
上一定也有记载,毋须自己详说。
但他没想到双龙堡主会把枢扭毁去,如今即使毕玉麟领悟到十步走法,就是开闭石门的
决窍,也已无法开启了。
毕玉麟在两间石室,仔细地搜索了一遍,连类似枢扭的东西,也找不到一个,不禁暗暗
焦的起来!
此时,敢情已是旁晚时光,从石室顶端,斜斜透下来的一丝天光,呈现了黯淡之色!
“天光”!他蓦地心中一动,想起双龙堡主曾经说过:“这个天窗,也叫做‘一线天’,朝
真洞到此已尽……”
朝真洞在北山南面极顶,那么这“一线天”漏进天光之处,距离山项就不会太远。
毕玉麟心头升起一线希望,脚下不期而然往一丝天光下面走去,凝足目力,仔细打量了
一阵。
只见这是石室顶端一条斜斜的细缝,离地少说也有八九丈高下,此时多看了一会,反而
渐渐模糊,除了隐绰绰一丝白线,什么也看不清楚。
当然此时石室中早已昏黑,外面光线,也弱了许多,这一丝天光,只有白天才透得进光
亮,除非等到明天再说。但毕玉麟此时既已发现,哪肯再等,足尖轻轻一点,长身就往洞顶
窜去!
他这一动作,纯出自然,原先并没考虑,这八九丈上下的高度,自己如何纵得上去?
但这一纵,大出意外,连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毫不费力,一下就窜近缝口,心头大
喜过望,急忙用手一探,洞顶石缝,触手如冰,又滑又冷,满生青苔。
他五指用力,抓到一点石隙,悬定住身子,再仔细一瞧,原来这条裂缝,虽有十丈来
长,但宽度却不到两尺,由石缝中往上望去,依然只有一线天光!
他计算这条裂缝虽嫌狭窄,只要往上不再逼厌的话,自己勉强还能通过,当下飘落地
面,把屠龙剑依然收入布囊,佩到腰间,同时想到此后天涯寻父,行走江湖,也许错过宿
头,“辟谷丹”对自己大是有用!
啊!还有,这开启石室的枢扭,双龙堡主既然知道,如果他拿去的那册“洞元记内
篇”,发现有假,难保他不再来搜索,自己怎好依然留在这里?万一被他发现,岂不更如虎
添翼?
想到这里,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不再犹虑,返身走入里室,从石匣中取出“洞元记内
篇”,贴身放好,又把一葫芦“辟谷丹”,揣入怀中,四处看了一看。
这时石室中已一片漆黑,但毕玉麟却瞧得一清二楚,他这三天时间,一到天黑,便在石
墩上练习对屋老人所传内功,倒也并没感觉。此时忽然发觉自己双目,竟能在黑暗中看清东
西,不由大为惊奇。
他哪里知道这完全是仙都峰下,服了一粒“紫雪丹”的功效,一时还以为对屋老人教自
己的内功口诀,果然灵异。
自己只练了短短三天,便着奇效,心中不禁又是感激,又是伤心,不自觉地升起一种孺
慕之思,和一阵偶偶然的好像失去了一个亲人似的感觉。
在黑暗中呆呆地出了会神,才走出外洞,纵身跃起,一手攀住石隙,身子缓缓上升,钻
进石缝。只觉胸背已和前后两面石壁,挨得紧紧的,如果再胖上一点就无法移动,而且头脸
还须歪着,鼻尖才不会碰到石上。
尤其双脚被夹在缝中,既无法弯曲,也无处可以立足,直挺挺地用不上力,全身重量,
只好全靠双手,五指用力,抓着石壁凹凸之处,缓缓上爬。
这条石缝,由顶端斜斜下裂,毕玉麟蜗牛似的爬到五丈左右,发觉上面的裂缝,似乎稍
微宽了一些。
他吸腹提身,足尖紧贴着石壁,双手挨次递升,到了十余丈之外,石缝敞了许多,前胸
后心,也不再被石壁紧紧夹在中间了。
毕玉麟吁了口气,停住身形,仰头一瞧,只看到一条白茫茫的云气,任你目力最好,也
休想瞧得真切。
但此时两边矗立的石壁,坡度渐陡,本来还有点凹凸不平的壁面,到了这里,也渐渐平
整如削,加上满生青苔,滑不留手。
这一会工夫,他一身衣服,已被青苔沾得湿透,从上面灌下来的山风,吹到身上,几乎
快凝结成冰。
既然到了这里,自然只有继续往上,决无退下之理,当下鼓着勇气,提摄着一口真气,
五指用力,努力上爬,总算此时裂缝已宽敞了许多,不像先前身子被夹住,施展不开,手脚
并用,们壁而上。
这样爬了顿饭光景,只觉扑面霏霏,身在一片似雾似霰的白气之中,凝目瞧去,头上依
稀已可看到星晨!
不由精神陡振,双手加速,继续往上爬了三四丈远近,蓦觉眼前一亮,自己身子,已在
一处峭壁尽头,离崖顶不到一丈。一时大喜欲狂,猛地吸气点足,双臂一抖,人像脱弦弩
箭,往上跃起三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