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骑金戈-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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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长城面色一变,道:“翠儿,来者系司马文珠,你去接待小心应付。”
卫小翠应了一声,姗姗走出,一面问道:“谁呀?”
外面传来一声娇媚悦耳脆笑道:“是我!小翠妹妹。”
卫小翠闻声知是司马文珠,玉靥上泛出一丝愉悦的笑容道:“珠姐麽?小妹正寂寞无聊,珠姐来此可作竟日之欢。”快步行去,只见一黄衣少女盈盈含笑,斜倚著堤岸旁。
司马文珠一双明眸又圆又大,胆鼻樱唇,雪肤花貌,不失为美人胎子,惜其眼神似嫌阴森谲冷。
“令尊呢?”
卫小翠道:“家父现在书房与令兄两名手下商谈,令兄片刻之前曾来寒舍,稍留须臾又匆匆离去。”
司马文珠点点头道:“家兄曾来我处,晚来之事我俱已知情,不过我有事请问令尊。”
说时两女并肩走入客厅,卫小翠唤道:“爹!”
卫长城一闪而出,见了司马文珠不由呵呵笑道:“姑娘可是与令兄争吵过负气而来麽?”
司马文珠略现不愉之色,倏转笑容道:“前辈料事如神,家兄严令晚辈不准参与今晚拼搏,更不得露面,前辈评评理看,晚辈又非他属下,为何定须奉命唯谨!”
卫长城微微一笑道:“此事关系令兄成胜危亡,今更有增无已,责艰任重,令兄不能不慎重将事……”
司马文珠冷笑道:“这个晚辈知道!”
卫长城深深地注视了司马文珠一眼,道:“慕容彤及武林群雄,昨晚首战骷髅蒙面布巾老者侵扰与令兄为敌其故安在?”语音似带冷沉。
司马文珠听出卫长城语音似甚为不悦,这是往日没有过的事,不禁一怔,道:“听说是为了相救葛慕九余旭两人,那蒙面老贼更指名索放乾天金轮鲁天扬。”
卫长城点点首,道:“不论此事有无是非,姑娘职责何事,令兄为防姑娘有甚失闪,方寸一乱,难免顾此失彼,如老朽所料不差,那蒙面老贼必由一条秘径潜入,虽然落瑰谷周绝壁危崖,耸削如刃,猿猱难渡,但世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未必不能设法攀越翻入,可知令兄付托之重,不使姑娘分心须臾稍离。”
司马文珠秀眉微蹙,只觉卫长城之言辟论方正,无词所驳,突然户外空中传来一声锐啸破空,不禁面色一变,疾掠了出去。
卫长城父女如影随形掠出,只见一只白鸽由长空疾泻投入司马文珠怀中。
司马文珠星眸泛出两道冷煞,道:“前辈说得不错,有人潜入落魂谷在晚辈所居之外逡巡。”说著疾转身躯。
卫长城忙道:“老朽应允相助,一同赶往瞧瞧来者是何人物,小翠,你留此等候夏春霆四人转回後赶来。”
卫小翠漫应一声。
司马文珠与卫长城疾如流星奔向一座名唤文笔峰而去,一至峰底深谷藤棘密郁外,只听一声阴恻恻冷笑,迅如电夺掠来三名面蒙蓝巾,身著短装老者,一列横身阻在两人身前。
三蒙面老者屹立如山,目光炯炯逼视著卫长城司马文珠,不声不语,气氛陡感冰冷肃森。
卫长城道:“三位朋友到此何为?”
中立蒙面老者冷笑道:“我等来此索放余寨主!”
卫长城似不经心左掌一摆,暗中作了一翻手式。
他已得南宫鹏飞指教,谙晓此式之人均是同道,应暗中维护,否则即可放手施为。
三蒙面人竟若无觉,令卫长城大感宽心,冷笑道:“老朽此处并无此人,三位朋友是何来历,还望解下蒙面纱巾明言相告,老朽已数十年不动杀机,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三位已陷身天罗地网中,最好不要恃强妄动。”
中立蒙面老者哈哈大笑道:“老儿,须知善者不来,来者不善,就是赤城山主在此,老夫三人也未必惧怕,凭你们两人也敢在老夫面前卖狂。”
语音未落,藤萝密翳中射出无数牛芒飞针,疾如闪电罩袭三蒙面人。
只见三蒙面人身形倏转,六掌同推,吐出无形罡劲,将袭来牛芒飞针震飞,簌簌落下。
司马文珠面带煞气,右臂蓄劲意欲将三蒙面人一击毙命,卫长城低声道:“姑娘且慢,这三人身手极高,非可易与,我们务须将他们生擒活捉,才可逼问出底细,万一一击不中,再想生擒就难了。”
一声凄厉惨嗥腾起,藤棘中窜起一条身影,约莫五六丈高下,喷出一蓬血雨,断线之鸢般摔跌在地,死状狰狞恐怖。
卫长城暗中心神一震,道:“来人武功卓绝,不如让他们削弱赤城威势,自己与南宫鹏飞亦可减少艰阻。”不禁厉声道:“朋友好俊武功,恐这笔血债朋友甚难全身而退。”
三蒙面人同时哈哈大笑,霍的旋身窜入藤棘深处,只听数声闷嗥传出,四条尸体飞掷出来,叭哒坠地。
司马文珠杀机逼吐,冷笑道:“前辈不准晚辈出手为何?”
卫长城正色道:“姑娘,他们乃调虎离山之计,你我如被匪徒困住则後果堪虞。”
司马文珠深知卫长城之言并无虚假,却心有不忿,冷笑道:“晚辈岂能视若无睹。”
卫长城道:“这三人闯入落魂谷,志在探听虚实,必不久留,姑娘如果不认老朽之言为然,请蹑踪其後,或可知三人由何处侵入。”
藤萝密翳中传出喝叱声,逐渐远去。
司马文珠面色一变,道:“他们要离去了,晚辈岂可任其逃脱。”说看身如飞鸟扑出。
卫长城如影随形跟著司马文珠窜入荆棘藤萝丛中,立掌如刃,砍开一条通路。
沿途发现数名匪徒尸体均遭重手法拗断颈骨,心脉震断致气绝身死。
司马文珠扑至如仞削壁之下,只见六名黑衣人散在崖下,各自展式或攫,或砍,但都目定口呆,不言而知,这六名黑衣人穴道均被制住。
卫长城张目凝望崖上及四外有无可疑迹象,瞥见司马文珠伸手向一黑衣人解开穴道,不禁大惊,忙道:“姑娘,不能……”
但已自不及,那黑衣人身躯一颤,面色惨变,张口发出凄厉惨嗥,接著一股黑血喷泉似地喷出口外,仰面叭哒倒地,面色痛苦不胜。
司马文珠只觉大出意料之外,目露惶惑之色。
卫长城长叹一声道:“这六人同为阴毒奇奥手法制住,若不明其手法神奥,强行解穴将加速其死。”
司马文珠道:“前辈明白其解法麽?”
卫长城摇首道:“点穴一道,深博浩潮,迄无止境,尤其各家均有其独到之处,若强以为知,则差之毫里,谬失千里,这六人对方已无仁德之念,下手歹毒已极,生机已断,何可能救。”
司马文珠意似不信,道:“死马当作活马医,晚辈不能坐视无动於衷。”
卫长城道:“爱其生而不愿见其死,此乃人之常情,但无可解救,姑娘不如出手将五人点断心脉,免得临死难忍之痛苦。”
司马文珠只觉五人尚有可救,腹诽卫长城之子言,意甚不愿。
蓦地。
一名黑衣人裂嘴狂叫,猛跳拔起五六丈高下,倒栽下地,面目惨变,满地翻滚哀嗥不绝,七孔中涔涔溢出黑色血丝。
无独有偶,其馀四名黑衣人,先後裂嘴狂叫,腾起跌下,与前者一模一样。
司马文珠不由惊得目定口呆。
卫长城叹息一声,虚空推出,罡劲如山,将五名黑衣人一一击毙。
司马文珠面色如罩严霜,寒冽如冰,仰面望著插天如刃削壁,冷笑道:“这三蒙面老贼无疑从此逃逸山外,细心搜寻必可找出去迹。”
卫长城摇首答道:“这到未必,老朽必疑此乃声东击西之策,必另有逃逸通路。”说着目露忧容,接道:“看来事态发展比老朽所预料为严重,今晚但望令兄之借刀杀人之计如愿以偿,不过尚须提防对方移花接木。”
司马文珠接道:“前辈是说对方今晚必来劫救余旭等人麽?哼,我岂可容他们得逞。”
卫长城道:“三蒙面老者倏忽而来又倏忽而去,此不过投石问路,未必今晚劫人,但今後必永无安宁之日矣!”
司马文珠默然须臾,忽击掌出声。
密莽丛中掠出一面具森冷的绿衫老者,道:“姑娘有何吩咐?”
司马文珠道:“我等伤折几人,你是否看真三蒙面老贼何去。”
绿衫老者道:“死了十一人,三蒙面老贼身法太快,莽林翳密,飘忽如风,瞬即杳失,恕属下无法看真。”
司马文珠面色阴暗,挥掌示意绿袍老者离去道:“前辈请有以教我?”
卫长城微微叹息一声道:“老朽已绝意江湖,不问武林恩怨久矣!无如老朽与令兄乃忘年之交,辱齿相依,不能坐视束手,是以应允令兄相助一臂之力,但瓜田李下,应远嫌避疑,何况老朽对令兄一切布设均感茫然,恕无法妄置一词。”说著目光忽落在不远一片绿叶上。
只见那绿叶上插著一支三棱钢针,光芒闪闪中泛有暗蓝色光华。
卫长城伸手两指,小心翼翼起下放在掌心内端详了一眼,道:“姑娘,此刻谅无变故,老朽意欲返回草庐。”
司马文珠道:“前辈可是认出此针来历麽?”
卫长城道:“目前尚无法认出,老朽欲意在针上淬毒找出其主者来历,再者老朽尚须守候夏春霆四人回报。”
司马文珠道:“如此晚辈在此稍作安排再去讨教。”
卫长城道:“姑娘珍重。”双肩一抖,潜龙升天拔起,穿空如电,去势如飞,瞬眼即杳。
…………
天交未正,万里晴空,虽在盛暑,落魂谷却凉爽宜人。
金鲤潭碧波荡漾,红裳绿盖菌苕飘香,潭周弯柳翠拂,微风过处,吹起一片绿雾,令人神怡。
卫长城独自一人徘徊在沙堤上,只听得风送司马玄坤语声道:“卫前辈!”
司马玄坤行云流水般飘然而至,道:“舍妹来见叙说经过详情,令人心忧,不知前辈有无查明端倪。”
卫长城摇首叹息道:“谈何容易,老朽久未涉足江湖,如今新人辈出,欲查明来历无异大海捞针,目前当务之急,莫过於严密戒备,应付今晚强敌後才抽丝剥茧,必可找出线索。”
赤城山主司马玄坤点点头,微叹一声道:“这个在下知道,慕容彤等人来犯有前辈为助不足为惧,但蒙面人委实会令人忧心,既不知其来,又不知其何去,更不知其来历,在下寝食难安。”
卫长城微微一笑道:“船至桥头自然直,一切皆请顺乎自然谅必安然无恙。”
赤城山主怔得一怔,道:“前辈莫非有事萦念於怀,碍难启齿或是不直在下所为么?”
卫长城注视了司马玄坤一眼,叹息道:“山主不要想得太远了,老朽只是宾客有许多话不便启齿,今日祸患不在於外,而是病於内。”
赤城山主面色一变,道:“此话何解,前辈是否能说得更清楚一点?”
卫长城道:“如老朽猜测不错,蒙面人必是久在落魂谷内的高手。”
赤城山主面色更是一变,道:“前辈是指在下的门下弟子麽?”
卫长城摇摇首道:“老朽是说久因在二十八洞中武林高手。”
赤城山主默然无语,面色异样难看,半晌才冷冷笑道:“这不可能!”
卫长城知不说得再清楚一点,赤城山主更滋生误会,只听南宫鹏飞蚁语传音道:“老前辈倘不打铁趁热,想弄巧成拙。”
他不得不佩服南宫鹏飞心智过人,遂长叹一声,道:“山主,老朽居此金鲤潭,父女相依如命,不问外事,山主一切作为老朽均茫然不知,倘非夏春霆等四位老师,老朽才得知其中梗概,所以老朽才判断蹊跷实出于内。”
赤城山主心底不禁升起一缕澈骨奇寒,道:“真有其事,被囚之人均在身上下了极重的禁制,故在下说不可能发生。”
赤城山主摇首答道:“世上极少有不可能之事,被囚之武林人物均身蕴卓绝武学,求生乃一天赋本能,他们何甘长陷在此,老朽虽不知被囚之人是何许人物,但料知其中必有智慧才华绝高之辈,悟出自解禁制之法,潜逃谷外,传讯友辈,商议营救之策……”
这番话,字字句句却如利齿啃啮赤城山主心胸,不禁面色大变,道:“二十八个洞每日清点人数,一个不缺,戒备森严,前辈之言虽极有理,但无人逃出,宁非怪事。”
卫长城不由哈哈大笑道:“山主,这清点人数,戒备森严,还是从未有之,抑或在川南三煞死後开始。”
赤城山主闻言不禁现出悻悻之色,苦笑一声道:“落魂谷世少人知,自认亦无人能逃出,从川南三煞死前清点人数仅偶一为之。”
卫长城正色道:“那自解禁制之人必在川南三几死前已寻出一条出谷秘径,他在谷外已设了一处暗椿传讯友朋聚集,自己则晚出晨归,人数不缺,山主何从得知。”
赤城山主闻言如遍体针刺,白露惊悸神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