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骨颂-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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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儿道:“只因为你没有理由杀他。”
黑袍人道:“别忘了,他是钦命缉拿的叛逆!”
黑衣人儿冷笑说道:“钦命该有圣旨或密诏,你拿来我看看?”
黑袍人道:“圣旨密诏岂可轻易示人,你向大内要去。”
黑衣人儿冷笑说道:“你那一套可以瞒过别人,却休想瞒过我,假公济私,随便扣人个罪名,你也称得英雄,算得好汉……”
话声微顿,接道:“倘若你仍自命英雄翘楚,天下第一,那么,销去人家这个莫须有的罪名,跟人家光明正大地角逐一番!”
黑袍人双目寒芒暴射,煞气凛人,没说话。
半晌,他突然仰天长笑,裂石穿云,直逼夜空:“有道是:‘女大不中留’,果然不差,你跟萧涵秋不过才见一面,你便胳膊肘儿往外弯地尽帮他说话,好吧,看在你的份上,我撤销缉拿,除他罪名,跟他做正面之搏斗,让你跟他毫无怨言,行么?”
黑衣人儿耳根透红,道:“那是你的事,别扯上我,我这个人但论正义,不论亲疏!”
黑袍人道:“就算是我的事吧,反正我话已经说出,大丈夫一言九鼎,轻死重一诺,这绝无更改就是。”
黑衣人儿道:“这样倒像个英雄豪杰。”
黑袍人笑道:“我已中了你的激将之计,如今用不着再捧我了,我又依了你一桩,也为你放了萧涵秋,你总该告诉我为什么要救他了吧!”
黑衣人儿摇头说道:“你错了,那不能叫救,我是有事找你,无意中碰上的。”
黑袍人道:“什么事找我?”
黑衣人儿道:“这么晚了,看看你为什么还不回府。”
黑袍人笑了笑道:“蒙面而来,那似乎是预谋!”
黑衣人儿冷然说道:“难道要让他们由我而知道你?”
黑袍人呆了一呆,笑道:“这我倒没有想到,这么说来,你是为了我。”
黑衣人儿道:“我那一样不为你着想?”
黑袍人道:“倘若是为我着想,你就不该对萧涵秋说的那么多!”
黑衣人儿道:“我没有告诉他你是谁,已经为你保留了不少!” 黑袍人笑道:“我知道你不会说的。”
黑衣人儿道:“假如你再执迷不悟,总有一天我会把你公诸于世。”
黑袍人笑道:“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不会的,你绝不会。”
黑衣人儿道:“看来你是抓住了我这个手足之情的弱点,我既然能这么对你,你为什么不能这么对我?”黑袍人道:“谁说不能,谁说没有,我一心要你享尽人间荣华富贵……”
黑衣人儿道:“我不要那种沾了血腥的荣华富贵,我宁愿淡泊一生!”
黑袍人道:“是你不要那不能怪我。”
黑衣人儿道:“我没有怪你,只怪自己命苦,但悲咱们家门……”
黑袍人截口笑道:“你越扯越远了,还是回到原题上吧……”
黑衣人儿道:“原题也没有什么好谈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黑袍人道:“可是你并没有告诉我是受人之托呀!”
黑衣人儿身形一震,道:“我忘记你偷听了我跟萧涵秋的谈话,那你又何必明知故问?” 黑袍人笑道:“我是要看看你这个胞妹对我这个胞兄,能说几分实话!”
黑衣人儿气得咬牙,道:“想不到对我还施心计。”
黑袍人道:“你也并没有对我坦诚相对。”
黑衣人儿道:“那是你自己找的,要怪怪你自己!”
黑袍人笑而不语,半晌始道:“我没想到,这多年了,她对他还不能忘情!”
黑衣人儿道:“情感是不能勉强的,你一辈子也休想有所改变!”
黑袍人道:“那是你姑嫂两个不肯帮我的忙,你嫂子量小不能容人,她比不上人家也嫉妒,你则跟她一个鼻孔出气,其实,我并不介意这些,怎么说我跟她已是夫妻,她也为我生了个孩子,慢慢的她总会改变的。”
黑衣人儿鄙夷地道:“你怎不想想你是用的什么手法!”
黑袍人头微微低了下去,但猛又抬起,道:“我承认我的手法不对,但是那是因为我爱她,我要得到她,占有她,爱并不是罪!”
黑衣人儿道:“爱非罪,情非孽,可是你的手法太卑鄙,断送了一个女儿家的一生,毁了人一世清白,太伤她的心。”
黑袍人厉声说道:“谁叫她是天下第一美人,我这个人做事,从来是但求达到目的,而不择任何手段,我……”
“你什么!”黑衣人儿气得发抖,道:“造物者赋与一个女儿家美貌,难道就注定她非有这种悲惨的遭遇,命苦一辈子么?对一个毫无抗拒之力的弱女子来说,你是欺人太甚,简直……”
她越说越激动,以至为之气结,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她强持平静,冷冷接着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才好,站在同为柔弱女儿身的立场来说,你是永远不可原谅,永远得不到同情的,你既然以那种手段得到了她,对萧涵秋,在表示无限歉疚之余,你该对他百般友好,这样也许可以改变她一点心意,如今你霸占了她,还要假公济私地陷害萧涵秋,这样你还想让她改变心意?要不是为了那无辜的可怜婴儿,她早就羞愤自绝了,假如再让她多知道一些,我只怕她会跟你拼命……”
黑袍人冷然说道:“你说完了么?”
黑衣人儿道:“说完了。”
黑袍人狞笑说道:“那么我告诉你,凡是我得不到的,我也不让任何人得到,其实,你该明白,便是我如今把她让给萧涵秋,只怕萧涵秋也不会要她了,而且她也没脸再嫁萧涵秋了!”
黑衣人儿身形暴颤,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好卑鄙,好狠毒的心肠,闪开!”闪身欺进,抖手一掌拍了过去。
黑袍人没躲,轻描淡写地一抬手,已把黑衣人儿的一只柔荑捞在手中,黑衣人儿身手不弱,加以又是含怒出手,更不寻常,这黑袍人居然不躲闪地轻易一把抓住黑衣人儿的玉手,其功力可想而知,的确不愧东西两厂的总统领。
黑衣人儿玉手一人握,黑袍人立即扬眉笑道:“胞妹打胞兄,你该是古来第一人,此风不可长,不过我这个哥哥好说话,答我一问,然后我放你回去……”
黑衣人儿跺脚喝道:“你这只沾满血腥的手不要碰我,放开!”
黑袍人未予答礼,道:“答我问话,萧涵秋长得是不是很俊?”
黑衣人儿叫道:“是又怎么样,他美男第一,比你俊得多了!”
黑袍人目中寒芒一闪道:“你这么说,对他没有好处,更加深了我杀他之心,要想他死得慢一点,最好以后说话留神些,去吧!”
振腕微送,黑衣人儿踉跄倒退了几步,站稳之后,她并没有马上离去,反而双眉一挑,冷冷开了口道:“你问完了我,现在该我问你了,西厂总领班那里去了?”
黑袍人道:“你问他么,我派他出去公干去了。”
黑衣人儿道:“你不觉得手法太卑鄙?”
黑袍人道:“这是兵法,我不觉得有什么卑鄙。”
黑衣人儿道:“只怕总有一天人家会明白的!”
黑袍人笑道:“如今萧涵秋与索飞兄妹之间已经不可收拾,何须再等那总有一天的一天到来。”
黑衣人儿道:“郭小岚的父母真是萧涵秋杀的么?”
黑袍人道:“这个你问那郭小岚,恕我难以奉告。”
黑衣人儿冷笑说道:“只要不是,你就留心我坏你的大事!”
黑袍人说道:“还是那句话,我相信你永远不会!”
黑衣人儿冷笑说道:“你看着吧!”腾身飞射而去。
望着黑衣人儿那飞射而去的无限美好身影,黑袍人突然发出了一声令人难以意会的轻笑,然后,他缓缓转过身,目注十余丈外一处暗隅中,冷冷喝道:“你可以出来了。”
话声落后,还十余丈外的暗隅中,畏畏缩缩地闪出了一条黑影,那是个面目阴沉的黄衣汉子。
他闪身近前,躬下身形,颤声说道:“属下见过总统领。”
黑袍人一摆手,冷然说道:“你来这儿干什么?”
那黄衣汉子战战兢兢地道:“禀总统领,属下有要事禀报!”
黑袍人道:“那么,说!”
黄衣汉子应了一声,道:“总领班适才命人送信,叛逆萧涵秋已命丐帮北京分舵传书各处分舵,找寻那辣手快剑下落,要他兼程赶来作证。”黑袍人道:“还有么?”
黄衣汉子道:“没有了,只请总统领定夺。”
黑袍人道:“我知道了,你来了多久了?”
黄衣汉子道:“属下自总统领与二姑娘谈话就到了,只是未敢……”
黑袍人道:“二姑娘,你知道她是谁?”
黄衣汉子道:“属下由总统领与二姑娘的谈话中,已知……”
黑袍人一笑说道:“谈话你听到了,你也知道她是谁了,你的听觉很不错嘛。”黄衣汉子忙道:“那是总统领夸奖,属下自知……”
黑袍人伸手拍上了黄衣汉子肩头,道:“不用说了,你回去吧,以后好好的干,有机会我会提拔你的!”黄衣汉子大为惊喜,忽地爬下叩了一个头,颤声说道:“谢总统领恩典,属下矢志效忠,粉身碎骨亦在所不辞!”黑袍人含笑说道:“好,好,我没有看错人,你回去吧!”
黄衣汉子应了一声,爬起来又一躬身,方始转身急步离去,可是,他没能走出十步,在第八步上,他突然身形一晃,砰然倒在城脚下,寂然不动。黑袍人一阵冰冷轻笑划空响起。
适时,六条人影疾若闪电飘风,由皇城内划破夜空,飞一般地疾掠而至,射落在高高的城墙之上。那是六名高矮胖瘦不等的黄衣老者,他六人的落足处,距地上的黄衣汉子只有数尺,自然,他六人—眼便看见了那仆伏地上的黄衣汉子的尸身。
他六人睹状刚一怔,黑袍人已冷然说道:“你几个又来干什么?”
那六名黄衣老者当中,为首一名忙躬身说道:“禀总统领,属下等不放心,所以赶来看看!”
黑袍人哈哈笑道:“不放心!那萧涵秋还能把我怎么样,不过,你六人这点忠心值得安慰,值得赞许,明天我自有赏赐。”
那为首一名黄衣老者道:“谢总统领,属下等应该如此!”
黄袍人点头道:“好,好,好……”
为首那名黄衣老者迟疑’了一下,提心吊胆地道:“禀总统领,但不知董武是……”
黑袍人截口说道:“他口风已松,叛心已生,所以我按厂规处置了他,他自入厂以来,建立过不少功劳,我本不忍杀他,奈何厂规森严,不能容情,为大局我也只好忍痛,董武是那里人氏?”
为首那名黄衣老者道:“禀总统领,董武是保定人氏!”
黑袍人道:“他家里还有些什么人?”
为首那名黄衣老者道:“禀总统领,董武家中还有八旬老母及妻子!”
黑袍人点了点头,道:“死者已矣,存者无辜,明天你派个人带五百两银子到保定去一趟,为他安家,免得他泉下还有牵挂。”
为首那名黄衣老者道:“总统领恩典,属下遵命!”
黑袍人一摆手,道:“把他的尸骨抬回西厂,明天找人给他安葬,你们回去吧!”
为首那名黄衣老者应了一声,他身后两名黄衣老者已抬起黄衣汉子尸身,一躬身,相率腾射而去。
望着这六人离去,黑袍人又是一声冰冷轻笑,身形随风飘起,投向茫茫夜空中……
第九章 薄命红颜情难忘
这里是皇城中的一座广宅大院!这座广宅大院气派,庄严、肃穆,庭院重叠,深不知有几许。
夜深,人静,唯在后院一座小楼上,灯光犹透窗格,烛火未熄,人儿未寝,好宁静的一方!
小楼上,透过轻纱窗格往内看,那是楼头绣房,姑娘家的兰闺,兰闺中香冷金猊,被翻江浪,玉钩牙床!地上,铺着一层层厚厚的红毡。
温馨的小楼中,散发着一股淡淡幽香!在那漆桌之上,一盏八角琉璃宫灯之下,此际正对坐着两位风华绝代,美绝尘寰的人儿。
一位身穿黑衣。一位则是一袭雪白晚装。
那位黑衣少女之美艳,能使那位玉面素心艳罗刹索霜犹逊色三分,索霜刚健,她则带着点儿娇柔与自然的尊贵。
那位穿雪白晚装的,不像是个少女,那成熟的风韵,倒像极了初嫁未久的一位新妇。
黑衣少女的一双美目中,隐射万种同情,怜悯,爱怜,悲痛,一直望着白衣少妇那清丽的娇靥。
而白衣少妇那清丽出尘的娇靥上,神情很是憔悴,人比黄花瘦,望之令人心碎肠断泪盈眶!
那本该红润的娇靥上,显得有点苍白,尤其那失色的香唇,白里犹带着三分黄,有点像大病初愈!看起来,楚楚堪怜!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