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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

七绝刀-第4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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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段玉忽然转身从窗台拿了个酒杯过来。

    杯中没有酒,却有样闪闪发光的东西,看来象是鱼钩,钩上还带着血丝。

    段玉道:“这就是我从你身上取出的暗器,你不妨留下来作纪念。”

    这人道:“纪念什么?”

    段玉笑道;“纪念这一次教训,别人以后再想从你背后暗算你,机会只怕已不多了。”

    这人不停地喝着酒,竟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段玉道:“你不想看看这是什么暗器?”

    这人总算抬起头来看了看,道:“看来好象是个鱼钩。”

    段玉笑道:“的确有点象。”

    这人忽然也笑了笑,道:“所以你不妨就用它去钓鱼。”

    段玉道:“这东西也能钓鱼?”

    这人道:“不但能钓鱼,有时说不走还会钩出条大龙来。”段玉笑了笑,觉得他已有些

    醉了。

    这人却又道:“水里不但有鱼,也有龙的。有大龙.也有小龙;有真龙,也有假龙;有

    白龙红龙,还有青龙。”

    段玉道:“青龙?”

    这人道:“青龙就是最难钓的一种。你若想钓青龙,最好今天晚上就去,因为今天晚上

    正是二月初二龙抬头。”

    他的确已醉了,说的全是醉话。

    现在明明已过了三月,他却偏偏要说是二月初二龙抬头,他自己的头却巳抬不起来:然

    后他非但嘴已不稳,连手都已不稳.手里的酒杯突然跌在地上,跌得粉碎。

    华华凤忍不住笑道:“这么一个人,就难怪会被人装进箱子里。”

    段玉却还在出神地看着酒杯里的鱼钩,竟似没有听见她在说什么。

    (二)

    “又一村”的包子是很闻名的,所以比别地方的包子贵一点儿,因为这滋味确实特别

    好,所以买的人也没什么怨言。

    但等到它冷的时候再吃,味道就不怎么样了,甚至比普通的热包子还难吃些。

    段玉嘴里嚼着冷包子,忽然发现了一样他以前从未想到过的道理。

    他发现世上并没有“绝对”的事,既没有绝对好吃的包子,也没有绝对难吃的包子,一

    个包子的滋味好坏.主要是看你在什么地方,和什么时候吃它。

    本来是同样的东西,你若换个时候,换个角度去看看,也许就会变得完全不同了。

    所以你若要认清一件事的真象,就必须从各种不同的角度都去看看,最好将它一块块拆

    散,再一点点拼起来。

    这道理仿佛给了段玉很多启示,他似已想得出神,连嘴里嚼着的包子都忘记咽下去。

    对面的一扇门子,接着苏绣门帘,绣的是—幅春夜折花图。

    华华凤已走了进去.里面好象就是她的闺房。

    那个从箱子里出来的陌生人,已被段玉扶到另一间屋子里躺下。

    他好象醉得很厉害.竟已完全人事不知。

    酒量也不是绝对的,你体力很好,心情也好的时候,可以喝得很多,但有时却往往会糊

    里糊涂就醉了。

    段玉叹了口气,替自己倒了杯酒,他准备喝完了这杯酒,就去钓鱼。

    说不定他真会钓起条龙来,世上岂非本就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

    就在这时,那绣花门帘里,忽然伸出了一只手来。

    一只纤秀优美的手,正在招呼叫他进去。

    女孩子的闺房,怎么可以随便招呼男人进去的呢?

    段玉犹豫着.道:“什么事?”

    没有回答。

    不回答往往就是最好的回答。

    段玉心里还在猜疑.但一双腿已站了起来,走了过去。

    门是开着的,屋于里有股甜甜的香气,接着帐子的床上,乱七八糟地摆着好几套衣服,

    其中有一套就是华华凤刚才穿在身上的。

    显见她刚才试过好几套衣服之后,才决定穿上这一套。

    现在她却又脱了下来,换上了一套黑色的紧身衣裤,头发也用块黑巾包住,看来就象是

    个正准备去做案的女贼。

    段玉皱了皱眉头,道:“你准备去干什么?”

    华华凤在他面前转了个身,道:“你看我象干什么的?”

    段玉道:“象个女贼……

    华华凤却笑了,嫣然道:“女贼跟凶手一起走出去,倒真够人瞧老半天的了。”

    段玉道:“你准备跟我出去?”

    华华凤道:“不出去换这套衣服干什么?”

    段玉道:“但我只不过是出去钓鱼的。”

    华华凤道:“那么我们就去钓鱼。”

    段玉道;“你不能去。”

    华华凤道:“为什么?”

    段玉叹道;“钓鱼的人,往往反面会被鱼钓走的,你不怕被鱼吞下肚子?”

    华华凤笑道;“那也好,我天天吃鱼,偶然被鱼吃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段玉道:“你以为我是在说笑话?你看不出这件事有多危险。”

    华华凤淡淡道:“若是看不出,我又何必陪你去?”

    她说得虽然轻描淡写,但眼睛里却充满了关切和忧虑,也充满了一种不惜和段玉同生

    死、共患难的感情。”

    这种感情就算是木头人也应该感觉得到。

    段玉不是木头人,他的心已变得好象是一个掉在水里的糖球。

    他似已不敢再去看,却看着床上那套苹果绿色的长裙,忽然道:“你这件衣服真好

    看。”

    华华凤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道:“你难道看不出我刚才一直在等着你说这句话,现

    在才说岂非已经太迟了?”

    段玉也忍不住笑说道;“迟点说也总比不说的好。”

    华华凤嫣然一笑,转身关起了门。

    明明是要出去,为什么忽然关起门?

    段玉的心忽然跳了起来,跳得好快。

    华华凤又将门上起了栓。

    段玉的心跳得简直已快跳出了腔子.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场面。

    他简直不知应该怎么办才好。

    华华凤已转过身,微笑着道:“现在就算隔壁那个人醒过来,也不知道我们去干什么

    了。”

    她笑得好甜。

    段玉红着脸,吃吃道:“我们干什么?”

    华华凤道:“你不是说要去钓鱼吗?”

    段玉道:“在这屋子里钓鱼?”

    华华凤“扑哧”—笑,忽然间,她的脸也红了起来。

    她终了也想到段玉心里在想什么。

    “男人真不是好东西。”

    她咬着嘴唇.瞪了段玉一眼,忽然走过来,用力推开了窗子。

    窗外就是西湖。

    这屋子本就是临湖而建的。

    月光照着湖水,湖水亮得仿佛是一面镜子,—条轻巧的小船,就泊在窗外,“原来她要

    从这里出去。”

    段玉总算明白,长长松了口气,忍不住笑道:“原来这里也有条路,我还以为……”华

    华凤很快地打断了他的话,大声道:“你还以为怎么样?”

    她的脸更红,恨恨的瞪着他,道;“你们男人呀,为什么总是不想好事?”

    夜。

    月夜。

    月下湖水如镜,湖上月色如银,风中仿佛带着种木棉花的香气。

    小舟在湖面上轻轻荡漾.人在小舟上轻轻地摇晃。

    是什么最温柔?

    是湖水?是月色?还是这人的眼波?

    人已醉了,醉人的却不是酒。

    三月的西湖.月下的西湖,岂非本就是比酒更醉人?

    何况人正年青。

    华华凤把一只桨递给段玉。

    段玉无声地接过奖,坐到她身旁,两只桨同时滑下湖水,同时翻起。

    翻起的水珠在月光下看来就象是一片碎银。

    湖水也碎了,碎成一圈圈的涟漪,碎成一个个笑涡。

    远处是谁在吹笛?

    他们静静地听着这笛声,静静地听着这桨声。

    桨声比笛声更美,更有韵律。两双手似已变成一个人的。

    他们没有说话。

    但他们却觉得自己从未和一个人如此接近过。

    两心若是同在,又何必言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段玉才轻轻地叹息了—声,谊:“假如我没有那些麻烦事多好7”华

    华凤又沉默了很久,才轻轻道:“假如没有那些麻烦的事,这船上也就不会有你,也不会有

    我了。”

    段玉看着她,她也在看着段玉,他们的手伸出来,轻轻一触,又缩了回去‘但就只这双

    手轻轻的一触,已胜过千言万语。

    小舟已泊岸。

    岸上垂柳,正是段玉遇见乔老三的地方。

    华华凤搁下了桨,道:“你叫我带你到这里来,现在呢?”

    段玉接道:“现在我们上岸去,我想再去找一次。”

    华华凤道:“找那屋子?”

    段玉道:“我总不相信我会找错地方。”

    华华凤道:“世上有很多敲错门的人,就因为他们也不相信自己会找错地方。”

    段玉道:“所以我要再找一次。”

    这次他更小心,几乎将每栋有可能的屋子都仔细观察了很久。

    幸亏现在夜已很深,没有人看见他们,否则就要把他们当贼办他们找了很久,看过了十

    几栋屋子,最后的结论是:段玉白天并没有找错。

    华华凤道;“你白天就是带顾道人到这里来的?”

    段玉点点头。

    华华凤道:“昨天晚上,你跟花夜来喝酒的地方,也是这里?”

    段玉道:“绝不会错。“华华凤道:“那么铁水怎会在这里呢?而且已住了很久。”

    段玉道:“这正是我第一件想查明的事。”

    院子里没有灯光,也没有声音。

    华华凤道:“你想进去?”

    段玉道:“不进去看看,怎么能查个明白?”

    华华凤叹了口气,道;“但这次你若再被铁水抓住,他就再也不会放你走了。”

    段玉道:“所以你千万不要跟我一起进去。”

    华华凤笑了笑,只笑了笑,什么话都不再说。

    段玉也没法子再说什么,因为她已先进去了,她的轻功居然也很不错。

    庭园寂寂,蔷薇花在月下看来,虽没有白天那么鲜艳,却更柔媚。

    在这里他们才发现,还有一间屋子里是燃着灯的。

    昏黄的灯光从窗户里映出来,映出了窗台上三盆花的影子。

    段玉压低声音,道:“昨天晚上我就是在这屋子里睡的。”

    华华凤道:“花夜来呢?”段玉道:“她也在。”

    说出了这句话,他就发现自己说错了。

    华华凤的脸,一下子就变得象是个债主,冷笑道:‘看来你昨天晚上艳福倒不浅。”

    段玉红着脸.道:“我…我….”华华凤大声道;“你既然享了福,就算受点儿罪,也

    是活该。”

    她似已忘了这是在别人的院子里,似已忘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

    据说一个女人吃起醋来的时候,连皇帝老子都管不住的,何况段玉。

    段玉只有苦笑,只有干着急,谁知屋子里还是—点动静也没有.里面的人好象全都睡得

    跟死猪一样。’随便你怎么看,铁水也不会是能睡得象只死猪一样的人,花夜来倒可能.据

    说淫荡的女人都贪睡。

    难道今天晚上他不在这里?

    难道花夜来又回来了?

    华华凤咬着嘴田唇,突然窜过去,用指甲点破了窗纸。

    她实在不是做贼的人材,也不知道先在指甲上蘸了口水,免得点破窗纸时发出声音来。

    只听得“扑”的一声,她竟然将窗子戳穿了个大洞。

    段玉的脸已有点发白了,谁知屋子里还是无丝毫动静。

    屋予里难道没有人?

    属于里果然没有人。

    非但没有人,连里面的东西都已被搬走了.这地方竟变成了一栋空房子,只剩下窗台上

    的三盆花,忘记被拿走。

    段玉怔住。

    华华凤也怔住。

    两个人在空房子里怔了半天,华华凤道:“也许你白天去的不是这地方。”

    段玉点点头。

    华华凤道:“你走了之后,花夜来怕你再来找她.所以也搬走了。”

    段玉道:“那么我白天去过的那栋房子,现在到哪里去了呢?”

    华华凤道:“也许就在这附近,但现在你却又找不到了。”

    段玉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道:“也许我活见了鬼。”

    华华凤冷笑道;“你本来就见了鬼,而且是个女鬼。”

    段玉不敢再答腔,幸好他没有再答腔。

    因为就在这时,他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阵很奇怪的呼哨声。

    这种呼哨声,通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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