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二很江湖-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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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死！”人贩子一把抓起他的头份，却被他那比寒风还要凛冽的眼神给吓愣了片刻。
“但有一日，我定叫你生不如死！”
“后来呢？”小八托着腮，见慕容墨突然停下，忙追问。
“后来……”慕容墨亲昵地揉着小八头顶的碎发，“后来，就是小八该睡觉了。”
“小黑！”小八刚想撒娇，却听得房门被人“吱嘎”一声推开，却是小五抱着睡着的十三进来了。
“嘘，小八别闹。”小五轻轻帮十三掩好被子，“明天再找小黑可好？”
“哦。”慕容城里，慕容小八受尽众人宠爱，可谓天不怕地不怕，唯独见到自己这个木讷讷的亲姐姐。
“小黑，你辛苦了。”慕容小五轻轻为两个弟妹掩上房门，转而对慕容墨一脸歉疚道。
“不必。”慕容墨结果慕容小五手中的灯笼，“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好！”小五上前紧紧握住慕容墨的手，他只觉得从手心传来一阵温暖，直达心头。正如多年前的那天，那个飘着雪的清晨。
“哎，都要被你打死了。”说话的是个披着玄色大氅的青年，看模样不过二十岁上下，但是怀里却抱着一个四五岁大的女娃。娃娃被亮红的缎子裹得结实，只露出巴掌大小的脸，眼睛扑闪扑闪的。那女娃手里拿着一个小面人，一边糯糯地唤着：“爹爹抱，爹爹抱。”
“哎呀哎呀，我的宝贝闺女，我这不是抱着你么！”男子嘴上这么说着，却把女娃娃抱得更紧了。“这样行了不？”
“爹爹抱……”女娃笑起来好似那最稠的蜜糖。她这么冲自己爹爹一笑，男子显然立马就这没了招架之力，却听得那女娃又指了地上已经昏死过去的小奴隶，“他也抱。”
“还卖么？”慕容晨只顾着逗小五，没顾得上看一旁的人贩子一眼。
“卖，卖，卖！”人贩子心里正在担心，若是地上的人死了怎么办，如今看见冤大头自己送上门，正巧解了急。
慕容晨连价钱都没问，自顾自走上前，单手捏断了小奴隶身上的铁链，又朝后面丢了个元宝。
“可是你自己走？”
他还没来得及回答，却听得那边小女孩软软糯糯的声音又说了：“爹爹，自然是与我们一起。”
他初到慕容城时，因为常年日晒雨淋，皮肤黝黑，故而得了一个小黑的名号。慕容晨索性也就懒得另觅思路，取近义给他取了个名字叫慕容墨。
慕容墨十岁来到慕容城，那时候慕容小五方才四岁，最小的小八还尚在襁褓中。转眼十年流逝，慕容城自他以后只添了十三。他逐渐忘了自己的本名，只记得自己复姓慕容，单名一个墨字，家人唤他：小黑十二。
慕容家中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孩子到了一定年纪，就要外出自己打拼一番，转眼小五也到了这个年纪。慕容城上下嘴上不说，心里都在担心。
其中，以莫容墨最甚。
他不明白，慕容晨这么宝贝这个女儿，怎么舍得将她放到这么险恶的地方，到时候有个三长两短，全家人哭都来不及。
“为什么呢小黑。”慕容小五的眼睛总是像星子一般闪亮，“为什么你们都说我会被欺负，是我武功不够好么？”
“……”慕容墨一时语塞，他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慕容小五，这个世界，远不是她的剑法能抵御得了的。
你或许能斩杀你面前的所有敌人，却防不了背后的致命一击。
这就是江湖，没有公平，也没有磊落。有的只是借以正义之名的利益得失。
“小五，外面不比家里，坏人很多。”远比你想象地要多了多！
“那我不去招惹他们，躲得远远的，不就好了！小黑你放心，我会乖乖的，不会闯祸的。”
我以单纯的态度对待这个世界，那这个世界会如何回报我？
然后有一天，她带着满身的伤回来。然后她含着眼泪对慕容墨说：“小黑，我是真的没有骗他。”
慕容墨如同往常一般沉默，他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牵着慕容小五的手，握得紧紧的，想要递给她一些温暖。
都说慕容小五呆，只有慕容墨看得明白，那只是一种倔强到极致的偏执。
桓阳，慕容墨只见过几面，打心眼里觉得那是个别扭又闷骚的老男人。这样的一个人，自以为是又死不认错，配不起他们家的小五。
可是没办法，小五喜欢，喜欢地要命。
比武招亲在即，瞎子都能看得出来，慕容小五嘴上说不在乎，心里比谁都要不乐意。她还是想着桓阳。
慕容墨记得小时候，一桌孩子凑在一起吃饭，家里炒了新鲜的鸡蛋，大家喜欢小五，都紧着她吃，一盘鸡蛋全都被陆陆续续夹进了她碗里，慕容小五吃起东西来就会忘我，大家见她埋头吃得欢畅，也就以为她喜欢吃，以后每回吃饭，都让家里的厨子抄上金灿灿的一盘摆在慕容小五面前，看着她一口口吃完。
也不知道这样过了很久，才听得慕容小五在那边悄悄找厨子，求他不要再做炒鸡蛋了，“我闻到这个味道就会头晕。”
大家这才知晓慕容小五的个性，绝对的隐忍不发，任何事情，偏要将她逼到绝处，才会偶尔反抗一两下，也几乎可以忽略为不计。
很久很久以后，慕容墨才知道，慕容小五这样做，不过是想给家人少添点麻烦而已。
这样的个性，说好听是隐忍，难听就是软柿子一枚，谁都能去欺负一下。
便是这样一个人，如何叫人放心得了。这吃人的世道，不是要活活将她生吞了去。
慕容城建于深山之内，每到深夜，总是冷地刺骨。
“小黑，我没事。”慕容小五笑着拉着慕容墨的事情，“我知道他也来了，我知道你们瞒着我做得那些事我都知道。以后不要了，好不好？”
“我没有事的，真的没有事。很快，很快我就不喜欢大叔了，爹爹说要给我找个好人家，我一定会好好的，过得，比谁都好。”
“你们不用再担心我了，我没事，真的。”
“小黑，小黑，你这是怎么了呢？怎么哭了，可是哪里疼？”
“哎哎，别哭了啊……”
多年前的一个清寒冬，飘着雪的清晨，慕容墨此生都不会忘记，有个女娃娃对自己笑着伸出小手，说：“走吧，我带你回家。”
她是那么小，甚至笑得时候还能看见，牙还未得长齐。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被母上拖走……更新会晚点更新
最近我很懒，每章缩水缩水再缩水，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缩水了，以后都是3000＋
26。第二十五章 一刀两断
吊梯也不知是什么力量牵引，一路上虽是摇摇晃晃但也速度飞快。桓阳一直刻意保持与慕容曜的距离，慕容曜知他回避，也不做别的，只是朝着桓阳笑，那笑容不禁令桓阳觉得毛骨悚然。
“哈……”慕容曜猛地一记轻笑，桓阳不由地再打起十二分的警惕。
“到了诶。”慕容曜此时虽还笑着，眼睛里却全然没有丝毫笑意，“胆子，真小。却可惜了她。”
桓阳自是知道，这里的那个“她”指的是谁。
“是我负她，但她也骗了我。”
“你……”二人方要起争执，却看得远方寒光一闪。竟是有把飞刀迎面射来，等那刀飞近了才看清，那根本不是普通的飞刀，根本就是一把专门用来剔骨的剔骨刀。
“这……这又出什么事了！”慕容曜挥手打翻那剔骨刀，一个箭步跳出吊梯，“怎么了，怎么了！小三，小三，你在哪儿呢？”
“这儿！”慕容逸此刻不知怎地竟然整个人都成“大”字型，扑倒在地。身上原本的白衣已被灰尘浸染成灰色。“先把你的脚从老子胳膊上挪开！”
“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慕容曜连忙扶起慕容逸，“我的小三，谁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
“死人妖，走开，别碰我！”慕容逸一脸气急败坏，“还不是老爹犯晕，说什么要广招人才，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乱七八糟地找来一堆人！还都是有请帖的，这不，城里的客房不够，就要他们合房将就住一下。没想到……怎么事先不看看人与人之间有没有什么过节，就让住一起了呢！”
“这……”慕容曜踢了踢脚下的剔骨刀，“这就打起来了？”
“那群人，从客房打到后院，从后院打到厨房，然后一路上不断有人稀里糊涂地加进去，一直打到广场那。我刚想上去劝！这不，也不知道是谁，就一拳被我打到这里来了。”
“这还了得！别还没开始招亲呢人就全死光了，快去看看。”
慕容曜连忙带慕容逸往广场方向赶去，桓阳在原地犹豫了一会，随即快步跟上。
待三人赶到广场，那里已然乱作了一团。地上每隔两三步便有一个人横躺着，或许是两三个人叠加在一起，剩下的便就三两成群地打在一起。所谓尸横遍野，哀鸿千里，大致说得便是这个惨象。
“停下！”慕容曜想去找原本吊挂在广场中央的一口大金钟，敲响以示警示，却不曾想那群人竟然连那口大钟也给折腾了下来，原本敲钟的鼓槌也不知所踪。偌大的广场熙熙攘攘，任凭他如何大吵大嚷，也无济于事。
便在此刻，“嗡——”广场中心的大金钟不知为何忽然响起，声音振聋发聩。
人们朝声源望去，这才明白了原因。
那是一把剑，剑长约二尺六，看似暗淡的剑身此刻已有一半全数没入大钟内，剩下的一半，在月光的照耀下流动着幽蓝色的光泽。
一如它的主人——内敛、平淡却致命。
“破执……”周围有人不断议论着，从这把剑的制造者，材质，锻造方法，名字由来，逐一细数，一直说到它的主人——那个正从月华中走来的紫衣少女。
其实在很久很久之前，桓阳便不止一次地想象过自己和小五再遇的情景：有悲痛欲绝的，有分外眼红的，有故作从容的，有……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过像现在的样子：
“桓阳先生也在么？”她身旁的男子面冠如玉，声线温柔低沉，使人有如沐春风之感。“小五，快来见过神医桓阳桓先生，当年我……”
“小雷，我认得他。”慕容小五目不斜视径直走到钟前，腰间五色璎珞摇晃，从中折散出的光芒，让桓阳觉得眼睛刺痛。忽而，只觉寒光一闪，慕容小五剑已入鞘。动作潇洒飘逸，却毫不拖沓，仍保持了她一贯的风格。“桓阳，小九请来要治疗伤患的医师，也是我喜欢的大叔。”
方才还无比喧嚣的广场猛地如死一般寂静，又猛地如炸锅一般沸腾了。
夜风吹起慕容小五的耳旁的碎发，桓阳见她今日梳的是双环髻，发梢末尾处坠着长长的流苏，皆是用珍珠穿成。月光流动，珠光莹莹。光环笼罩下的女子，无悲无喜。
“可他不喜欢我；所以，我应该很快也不喜欢他了。”
“啊——”
在人们的震惊中，慕容小五已轻轻地离去，一如她轻轻地来。
桓阳一直看着慕容小五的背影，直到她完全消失在夜色中。
从头到尾，她一直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头。
他突然忆起那次与她一起去往蜀中，涂着两人走错了路，他笑着提出原路返回，可是她去只是固执地拽着他的手，不顾一切地向前冲。
“大叔，我们都不能再回头了。”
她说这话时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只是眼神是桓阳从未见过的坚定。那一刻，桓阳似乎听见自己心里有个声音对他说，自己眼前的这个女孩，有着和她外表截然相反的骄傲与倔强。
他那时候默默对自己说：“如果可以，千万不要让她对你绝望桓阳，因为这是一个不会回头的女子。”
桓阳默默地垂下了头，有些懊恼。
“别想了，她不会再看你，哪怕一眼。”慕容逸的话语里饱含坚定与自信，“我们叫你来，其实就是想你看看，你弃之如泥沙的，到底是什么？”
“我们就是要你睁开眼睛看看，只要没有你，她就该过得有多好？！”
桓阳被安排住在最偏远的小院，屋子顶还是漏的，还好已经过了雨季，不在乎会不会漏雨。只是晚上山风有些大，不过多盖紧些被子也就算了。一日三餐，虽然只有些稀粥与豆腐乳，好在不是馊的霉的，也权当是清清肠胃。
带来的弟子全被安排住在了别处，慕容家的用意显而易见，不为别的，只是独独不想让他桓阳一个人好过罢了。
而对于桓阳，如今他是连苦笑的资格都没有了。正如慕容逸所说的，她慕容小五，慕容旦，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呆丫头，更不是没有爹娘疼爱的可怜孩子。相反，她是那众星拱着的明月，是那万千双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