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第7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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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和公主,那个女人应该不简单的。她能与那个人见了面,是命中注定遇贵人么?
秦瑶终于是升腾起一丝希望……按照前后时间推算,李牧云很可能是不知道她有缘得见紫凤印之主的事情。这也许是她对付李牧云唯一能拿得出手的筹码了。
宁重楼被奴仆们搀扶上软榻,精心照顾。王府的人也抬来肩舆,打算将二小姐送回宅院休息,有眼力的婆子丫鬟们,端茶递水一个劲地安慰压惊。
唯有遍体鳞伤的廿一被遗弃在刑房外边的地上,恍若毫无生命的残破木偶不知死活。
秦瑶心痛得滴血,却还是维持着清醒,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颤声吩咐道:“把廿一带回我的院子好生照料,刚才若非他救了我,我早被刺客害了性命。”
周遭下人们听得一头雾水,却又不敢多问,依言架起廿一随行,总算不是如往常那般粗暴拖拽。有个机灵的小厮,见廿一身无、寸缕血肉模糊,瞧着可怜怕是有碍观瞻吓到旁人,赶紧寻了一条破毯子将廿一裹了,改为两人抬着。
秦瑶心知人多眼杂,不敢再过多表露对廿一的关心,免得王府另有暗探传了不利于她的消息回去。不过她既然刚才那样说,就是提前找好了借口,为廿一疗伤安排休养,哪怕是个奴隶也是救了主人性命的奴隶,自然有资格享受更好的照顾。
昏迷之中,廿一只感觉无边无际的痛苦,好似一张利刃编织的网,紧紧勒入皮肉。此番除了外伤还有内伤,又因心内绝望,七伤散的毒性趁虚而入,提前发作。
是快要死去了吗?为何他听到了哭泣声?
他们不都是厌恶他嫌弃他的么?有谁会为他伤心落泪呢?
很像是二小姐的声音啊,那样温柔,她是在对他说话么?
是她的泪水么?滚烫地洒在他的脸颊,熨贴着他僵冷的心。
不能死,他不可以死,不能够逃避欠下的债,辜负了她对他的这份情。哪怕可能是假,是他一厢情愿的幻觉,可她亦曾为他落泪呢。
温暖而柔软的东西贴在了他的唇上,是她的亲吻么?
不!她小心翼翼撬开了他的唇舌,苦涩的药汁经由她的嘴喂入他的口中。
她不希望他死去,她竟然用这种方法喂药?
他不由自主记起与妙手毒王比武之后,疗伤时那如梦似幻的情形。难道那一次也是她亲自为他吸出了毒液仔细地清理伤口么?
她是否真的从不曾嫌弃他,哪怕他满身血污低贱如牲畜。
是真的么?
这让他情何以堪?
98难得清醒时
那一日刑房里发生的命案,被财大气粗的宁家完全压了下来,不曾让官府插手。
事后左礼谦来询问前因后果,秦瑶一口咬定,说是邀了家主去刑房问廿一一些重要事情,偏偏赶上了歹徒行刺,家主为了保护她与那刺客动手。她先前不忍见廿一刑伤遍体继续被吊着就放了人下来,好人有好报,关键时刻,是廿一为她挡了刺客偷袭,她才得以保全性命。最后那刺客是被家主击毙。
虽然这样一套说辞并不完美,有心人仔细追究定能看出破绽,不过宁重楼和李牧云都似乎是默许了由着秦瑶这样编瞎话不曾干涉。左礼谦则碍于秦瑶的身份不敢硬逼着刨根问底。
宁重楼多年养尊处优,本身又是中毒带病的经过那场恶斗,元气大伤体力损耗,昏睡了数日才算是缓了过来。
在家主休养的这段时间,左礼谦接下重担忙得昏天黑地。身为总管,为家主延医问药无微不至地关怀是份内之事,而宁家生意上的对手趁火打劫,趁着宁重楼伤病之机连连出手,为了平息生意上的事端,左礼谦亦要呕心沥血出谋划策。
于是来不及追究,暂时又不会影响宁家正常事务的问题一概暂缓。
秦瑶心知,宁家里里外外麻烦事十有九成都是按照王爷编排的阴谋顺利进行着。过一段宁家会因摆平生意上的事端资金上缺了口子,她到时可以站出来,代为打点施恩,然后找机会插手宁家生意,一点点控制宁家的命脉。
王爷处心积虑的阴谋,凭秦瑶一人是无力阻止的,她目前对宁家唯一能帮的就是假戏真做,先按照计划得了实权,再阳奉阴违应付着王爷那边。
除此以外,秦瑶发自真心会抽空去探望宁重楼。毕竟那是廿一的父亲,廿一伤重休养不宜走动,她帮忙探望互通消息总是应该的。
最初的日子,宁重楼均是卧床昏睡,醒来的时辰很短,喝药吃饭都不够用,旁人根本是无从得见。又过了十天半个月,宁家家主的身体才渐渐有了好转,秦瑶立刻软磨硬泡打点好,终于得了半个时辰与宁重楼单独“话家常”。
秦瑶去见宁重楼之前就已经想好,故意是没有带着廿一。万一宁重楼还执迷不悟不肯接受现实,让廿一去了反而会伤了廿一的心。她要先试探铺垫好了,督促着宁重楼主动自愿去关照廿一,这样才能给廿一一个惊喜。
一直负责为宁重楼诊病疗伤的大夫站在家主的卧房门外,看到秦家二小姐,他先是恭敬行礼,而后叮嘱道:“二小姐,恕在下多嘴,请您一会儿见了家主,尽量轻声细语,说话小心,莫要刺激着家主情绪波动太大,否则于他病体不利。”
秦瑶随口问道:“家主大人为何昏迷多日,究竟有何病症?”
大夫解释道:“据在下诊断,家主大人曾经被江湖人以邪术控制心神。您也该知道,家主大人曾经习武走火入魔,失神忘智浑浑噩噩,早有病根。虽然经多年调养,渐渐记起过往,不过……总之,还好,家主大人意志坚定,终于熬过了心中那段痛苦险境。他如今算是彻底清醒过来,慢慢心结打开之后,应该能完全康复。”
秦瑶免不了好奇多问了一句:“家主大人心结在哪里?本小姐可否帮上忙,劝慰开导?”
大夫未曾料到平南王的千金如此随和热心,而且看起来对宁家家主颇为尊重关照,正顺了医者慈悲之心。将心比心,大夫于是也认真指点道:“家主大人想必是已经记起归家之前所有的伤痛过往,唉,人这一辈子难免犯错,留下这样那样的遗憾。在下推测,家主大人应是为情所困,因情纠结。在下终归是外人,不便仔细问询。二小姐身份尊贵,倘若能得空帮着劝上几句,让家主大人吐露心声,散了郁结,这样是最好了。”
秦瑶心说不用问宁重楼心结在哪里,她大致也猜的到。现在宁重楼想起了过往,脑子应该也清楚了一些,会相信廿一才是他的亲子吧?她是否可以和盘托出,与他商量稳妥应对之法呢?不对!潜伏在宁家的李牧云这么多天都在干什么?李牧云难道不怕宁重楼恢复记忆生了恨,想要拿他是问吗?
秦瑶百思不得其解,朝着最坏的方向想,猜测李牧云可能另有阴谋算计,不过无论如何,她与清醒的宁重楼进行一次深谈势在必行。
秦瑶进了宁重楼的卧房,闲杂人等都被宁重楼遣退。
秦瑶尚未开口,宁重楼就已经迫不及待问道:“廿一,他怎样了?”
秦瑶故作不解道:“家主大人为何开始关心本小姐的奴隶了?莫非……”
宁重楼面露痛苦焦虑之色,忐忑道:“二小姐,我这些天越发清醒,已经是想明白,当时我应该是被李牧云以摄魂术控制,才鬼迷心窍。他的话明明是有很多破绽,我……我想,廿一,他,真的会是如你所说那般。但我不明白,你为何要帮我们。既然你是平南王的千金,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秦瑶略觉欣慰,看来宁重楼还不算太糊涂,他肯对她摊牌,说明他对她仍有信任,那么事情就有的商量。
秦瑶正色道:“家主大人,您的骨肉尚有据可查,可是我的生母早就去世,我与王爷之间是否真父女谁能作证?再者,被王爷当作复仇的棋子来用,看着所爱之人受尽折磨,看着无辜的宁家遭到牵连,我良心过不去。如果我可以重新选择,我也许不会回到王府,宁愿继续流落街头过无忧无虑的日子。现在的我,身不由己,处处算计,一步走错说不定便丢了命还连累无辜。我不愿意这样提心吊胆过活,我不愿再见我爱的人跪在别人脚下被人欺凌。难道我的想法有错么?人都是父母生养,奴隶也是人,缘分天注定,我喜欢廿一无论他身份如何,有错么?”
秦瑶这些天帮衬宁家所作所为,左礼谦早已对宁重楼如实汇报。此时此刻,她眼中一片诚恳讲出这番话,情深义重,怎能不打动宁重楼的心?
“瑶儿……”宁重楼不知不觉拉近了称呼,感慨道,“我自然是信你。廿一能遇到你,能在你身边,我也放心了。”
秦瑶神色一变,质问道:“家主大人既然清楚了廿一的身份,难道不打算相认么?哪怕是暗中给他关怀照顾也好。您可知他多么渴望父亲的关爱?他一直知道您就是他的父亲,他不敢认,怕拖累我,怕让宁家抹黑,怕您嫌弃他。我知道您多半心内还是无法接受他这样的儿子,可就算是哄哄他,他亦会觉得欣喜万分。”
“我……”宁重楼无来由心中揪痛,他不用问也知道廿一受的是怎样的苦,也许比他看到的还要重上数倍,甚至还包括他不经意间的伤害。摄魂术控人心神的道理他明白,若不是心中有了间隙疑虑,旁人也不可能趁虚而入。他真的是,不愿接受那样的儿子。但他亦有身为父亲的责任,他必须接受,必须面对现实。
秦瑶见宁重楼欲言又止面色阴郁,她不禁怀疑自己言中,戳到了他到目前为止还无法正视的伤痛。
她心中一软,体贴地安抚道:“家主大人,李牧云与您的恩怨我不便过问。但李牧云性情与常人有异,许多话都是一时负气信口雌黄。其实他对我坦白过,他将廿一视为弟子,虽然王府之内都以为廿一是他的娈童,其实那无数夜晚,廿一只是随他习武。如果你问廿一,他亦会对您坦言。除了被迫成为奴隶,廿一比普通人都优秀许多。您可知他武功已经尽得李牧云真传,江湖上少有敌手?您可知他识文断字读过许多书?您可知他多么聪颖善良,坚忍不拔?他在我眼中非常优秀,武林盟主的儿子燕飞鹰都比不上他。只要您试着了解廿一,就会发现他的好。只有别人配不上他,作为您的儿子他绝对不会为您抹黑。”
宁重楼听得目瞪口呆,颤声道:“他真的如你所说……这怎么可能?王爷因为我,那样恨他,他从小被当成奴隶教养……”
秦瑶料到宁重楼会纠结在这个问题,会不相信,的确她若非亲身体会,她亦不信的。可这确实是事实,她没有半分夸张。她并不再仔细解释,只幽幽回答道:“我想这世上还是好人更多一些吧。我以前自认为不是好人,可遇到了廿一,着了魔,改变了许多,这也是他的魅力,我的宿命。”
那一日,宁家家主与秦家二小姐会晤超过了半个时辰,延长到了一个时辰。
因着提前准备充足,除了当事两人,没有旁人晓得他们究竟说了什么。
宁家家主随后睡下,似乎很平静,就像是聊完了家常,并不在意的样子。
而秦家二小姐春风满面的离去,眉眼里都露着喜色。
不明真相的下人们猜测着,定然是家主大人感谢秦家二小姐热心帮忙,两人言语投机才多聊了几句。左礼谦也利用这样的契机,有意无意散出消息,说是有平南王千金这样的贵人相助,宁家定能挺过难关。
宁家内外连日风波看似就要渐渐平息,殊不知平静的假象掩盖之下暗潮汹涌之势才刚刚来到。
99初夏暖意浓
这个怎么也算是糖了吧?
不要霸王,呜呜,明天争取继续更新。廿一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躺在一张舒适的软榻之上,身下垫着锦缎包裹温暖柔软的褥子,身上盖着的亦是精致薄毯。软榻就摆在窗户边上,明媚日光倾泻,春风花香扑面,悦耳鸟语清晰可闻。
他闭眼再睁眼,恍惚了一阵才敢相信,自己不是在做梦。
然而这里应该是宁家家主的书房才对。
昨晚二小姐对他说今天要外出,可能要耽搁一些时日才回转,她已经拜托宁家家主照顾他。二小姐还说宁家家主兴许会给他一个惊喜。
于是一早他就候在家主院外,得了准许进入书房服侍,却因着心内紧张害怕,加上伤病体力不支昏迷倒地。
他以为醒来时会是正在刑房里遭受责罚,却未料到,居然能被留在书房内,还可以堂而皇之躺在软榻之上。
昏迷中模模糊糊听到家主对他温柔说的那些话,再次回荡在心间。
“廿一,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