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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节

廿一-第3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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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放遂将自己的护卫统领及影卫头目叫来,与影卫二统领商量剿灭歹徒的具体事宜,他则去往秦瑶的居所,雄心勃勃打算好好布置一番,与燕少侠等人一起做好准备,将廿一小心控制好,以防歹徒偷袭。

56初会宁重楼

    秦瑶听说是前路发生雪灾无法前行,她也就高高兴兴留在驿站内休养。毕竟廿一的伤势不轻,就算能坐在马车上,如果冒雪赶路,这么冷的天一定不好受。

    等着前路通畅,一等就是三天。

    燕少侠和甄公子都没有离去,貌似是大公子缠着与燕少侠切磋武艺。

    其实整个驿站内总是笼罩着一种凝重的气氛,护卫们多数不见影踪,家丁们一脸严肃。秦瑶能够感觉出,她怀疑可能前面出了事故,或许有歹徒埋伏,可惜几番言语试探,大公子却不肯露口风,不愿她操心这种危险的事情。

    好在秦瑶也不是闲来无事,她有许多要忙的。比如抓紧练习女红和厨艺,比如缠着大公子教她读书骑马。

    破天荒的是,秦瑶让廿一留在自己住的这个院中,每晚还准他睡在房内的事情,大公子竟然没有异议。

    大公子默许,秦三才不敢造次干涉,廿一终于得以安静休养。

    三天不算长,秦瑶学不到什么,廿一却因有了好药,还有秦瑶、燕少侠、甄公子明里暗里的关照,吃饱睡足大伤口基本都收了口。等到再上路的时候,廿一甚至是行动自如,可以帮忙整理行李,铲雪推马车做一切粗重活计,比前几天气色还好了许多。

    官驿始终是安全无恙,雪止天晴,秦家兄妹要向北而去,燕少侠与甄公子也不想再逗留,辞行离开。

    曾经那么盼着想要见到燕少侠的秦瑶,竟然在燕少侠与甄公子离开的时候,并没有太多的伤感。她只是例行公事一般,将早已买好的华美衣服送出手,而且也只是送了那套白色的,将廿一试穿过的玄色那套偷偷留了起来。

    一行人缓缓上路,大公子说是再送一段,骑马陪在豪车旁边。

    秦瑶怕外边风大寒冷,一起程就特意将廿一叫到了车内。

    廿一安静地跪在车内,回想着这几日美好的待遇。每天都不用做什么事,每天都有吃的,每晚都能睡在房内,这是他曾经期盼了很久的最幸福的生活。他脑海中勾勒出的先王妃的模样,几乎与二小姐完全重叠,让他能幻想着如果是先王妃还活着,她心情好的时候应该也能这样对他,于是他很满足。

    可为什么他还是止不住在奢望今后的日子都能像这三天一样?他一面鄙薄自己的贪念,一面又飞蛾扑火一些样筹划着该如何延长二小姐这场特殊游戏的时间,设法不要让美好的梦结束的太早。他是疯了还是傻了?

    二小姐此时没有理会他,忙着按照手里的衣物比划样式。

    廿一惊讶地发现二小姐手里拿的正是他试穿过的那套玄色华服,二小姐并未将衣服送给燕少侠,是因为被他污损了么?二小姐这些天一直苦练女红,是想亲手做一套衣服,将来再见到燕少侠的时候送出去以表情意么?

    这几日相处,谁都能看出燕少侠是一身正气谦和君子,大公子虽然武功略胜一筹,不过对燕少侠的人品性情很是推崇,两人时常把酒言欢。大小姐的眼神也一直追随着燕少侠,他们都应该是喜欢燕少侠的。

    而二小姐在燕少侠面前表现出的都是温婉贤淑的模样,举止优雅,言辞斯文,含羞带笑,丝毫看不出曾经流落王府之外,就好似一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千金小姐。

    二小姐甚至不再对丫鬟们提她对燕少侠的仰慕之情,可能是近人情怯,不好意思,实则爱的紧。要不然二小姐为何要缠着大公子教她骑马呢?

    二小姐也想如大小姐一样,离开王府的控制,去寻找逍遥自在的生活,与她爱的人在一起么?

    那么二小姐会“玩”他到什么时候呢?这个念头每每浮起都会让廿一觉得胸口隐隐作痛,是害怕了么?他害怕被二小姐太早抛弃么?他不应该怕,因为被抛弃是必然的。他应该想更实际一些的,他怎么做才能换来二小姐的答允,等他死了能够替他将骨灰撒在先王妃的陵寝才对。

    “廿一,北边天寒,我为你做一套厚实的衣服吧?”秦瑶看廿一盯着衣服发呆,随口问了一句。

    廿一愣了一下,或许是这几日过得舒服了,也或许是他认命了,总之竟然说道:“下奴在行李车藏了王妃打赏的那件夹袄,天气冷自会取来穿,不必烦劳主人。”

    秦瑶心想廿一真是聪明,知道藏了厚实的衣物。她笑,不仅是因为廿一聪明,因他竟能将对他而言可能会是很重要的秘密告诉她。

    她唇角翘起,绽放优美的弧度,得意道:“记得在王府我也曾赏给你一条新毯子,你是不是将那东西一起藏在了行李车上,留着到了荣城宁家再用?”

    看见二小姐冲着他莫名笑了起来,廿一冷静下来,心中有些后怕。初入春和园,二小姐逼他亲手烧了旧毯子和破席子的事情,他记忆犹新。如果二小姐硬是让他现在就将那些东西处理了,他就亏大了。

    不过其实也没什么,按照现在的行程推算,到宁家前一天,正赶上下一次例行刑责。那时他多半会昏迷着被拖入宁家,拴在牲口棚里,甚至是牲口棚里也容不得他这种低贱肮脏的奴隶,也许宁家有像官驿这种专门关押奴隶的地牢,也许是如王府那样的刑房。那时候他根本顾不上衣服和毯子的事情,这些物品说不定就会被秦三才收缴了去。

    当然廿一还是管不住自己的心念,在二小姐说替他做衣服的时候,幻想着可能会是真的,不是在耍他。只要她高兴,他陪她玩就好。于是他赶在二小姐脸色阴沉之前又乖巧说道:“主人对下奴这么好,下奴总觉得像在做梦一样。下奴无以为报,所以刚才不敢要主人操劳。但是如若主人执意赏赐,下奴也不敢推辞。”

    秦瑶现在已经认识到自己想要短期内速成女红,达到制作像样棉衣的技术是不可能的,但是天气不等人,北方严寒,到了宁家她未必有更多时间分心旁骛,总不能让廿一一身破烂单衣这样苦熬。因此她打算先随便做一件塞上棉花的,好歹让廿一可以御寒。到了宁家,她再想办法弄些仆从穿的冬衣给廿一。

    秦瑶的计划没错,无奈路途颠簸,这些天她白日窝在车上琢磨试制,到了晚上就容易困乏睡的早,五六天下来拆改好几遍,衣服裤子还是觉得拿不出手。哪怕是随便应付事,但想到廿一这样好的架子,秦瑶就不敢埋汰糟蹋。

    按道理一个奴隶而已,顶多是她喜欢的奴隶,为何要如此用心?

    注定了与廿一不可能有结果,他亦不相信,她为何还要屡次尝试,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

    秦瑶不明白,却也不想明白,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行事。到宁家之前,就让她任性一回,否则也许将来更加身不由己,再没有机会放纵自己的心。

    到达荣城的那一天,天气晴好,却因北地寒凉,前几日积下的冰雪并未消融,也无南国这种时节春暖花开的迹象。

    秦瑶清醒之后,发现自己竟然不是在客房的床榻而是在豪车之上,诧异道:“我怎么在车上?”

    小秋解释道:“二小姐,昨晚大公子与您话别,您一时激动饮酒醉了。我们依着大公子吩咐,将您扶回卧房。早上又怕耽误了行程,就将您抬上马车。这会儿已经是进了荣城,再有半个时辰就到宁家了。您醒来的正好,奴婢赶紧为您梳妆。”

    秦瑶心中一惊,回想昨晚的情形,她只饮了一小杯绝对不是醉酒,那就是大公子在酒中下了迷药吧?否则她不会睡的如此人事不省。

    昨天应该是对廿一例行刑责的日子,大公子来找她说话辞行,她也想借机与大公子商量该如何为廿一减刑的事情。没想到大公子先下手为强,莫非其中尚有隐情,不想让她参与知晓?小秋和暖红也许是不知情,也许是听命大公子,她此刻不急着在她们面前抱怨,还是先问问廿一的情况吧。

    秦瑶小心探问道:“大公子已经离开了么?我醉成这样都没有亲自送大哥真是遗憾。对了,廿一在什么地方?”

    暖红面色一变。

    小秋了解秦瑶的心思手段,爽利答道:“二小姐,大公子一早就离去,说是赶着拜会附近一位武学名家。昨日是大公子监督三管事对廿一例行刑责。如今廿一可能是在行李车那边。”

    “为何在那边,不是吩咐让廿一可以在车前坐着么?”秦瑶质疑了一句。

    小秋对暖红一使眼色。

    暖红无奈,扭头从一个锦盒中取出一封书信呈递到秦瑶面前,结结巴巴解释道:“大公子得了王爷的密令,才改了吩咐。大公子临走前留了书信,说是您醒后拆看就能明了。”

    秦瑶接过书信,拆启封皮,仔细阅读,脸色越来越沉。

    半晌,秦瑶将信放在火盆里烧掉,凝声吩咐道:“大公子的交代本小姐已经明白。到了宁家,廿一若还醒着,就将他带来近前侍候本小姐下车。”

    小秋和暖红严格遵从二小姐吩咐,等车子行入宁家大宅车马院里停稳了,就立刻喊了家丁从行李车那边将廿一带了过来。

    秦瑶从车内起身,透过开启的车门,看到宁家家主带着一众门客亲眷仆从毕恭毕敬迎候,显然是已经等了不短的时间。

    平南王身份尊贵算是皇亲国戚那种级别,宁家再有钱也是由商致富,在等级森严的大齐,秦瑶作为王爷的女儿肯借宿在宁家,对宁家而言是莫大荣耀。所以宁家家主率众相迎,恭候多时一点也不为过。

    宁重楼现已四十有余,与王爷岁数相仿,身材却是高大挺拔,有着习武之人的凛冽坚毅又不乏温和书卷气,面孔虽然隐现苍白疲惫之色,不过丝毫不妨碍他的英俊气质。可以想象年轻时,他一定是玉树临风翩翩美少年。他此时此刻也是衣着华美,雍容非凡,王侯贵族不过如此了。

    秦瑶回想起那日在成衣铺子里廿一一身华服昂首挺胸的姿态,渐渐与宁重楼的形象重叠,若说他们是父子,两人眉目气质果然是有八九分相似。

    秦瑶暗中叹息,将目光移向豪车之下伏跪在冰冷地上的廿一。

    廿一上身单薄衣物更加破烂,遮不住身上又添的数道狰狞刑伤,血迹斑驳。他的头低垂,乱发披散,湿漉漉结着冰霜,隐约露着被打到红肿的面颊,不复俊美容颜。他赤、裸的双脚脚掌心被利器贯穿。他的双手还紧紧捆缚着一段铁链。也许是这一路几次昏倒无觉被车马拖拽,他的长裤膝盖之下已经烂的不成样子,紫黑一片血肉纠结……他跪在地上,身体不断颤抖,显然是强撑着维持清醒。

    然而王爷密令大公子特意写的那封信的内容,让秦瑶如芒刺在背,她此时此刻虽然心中不忍,却唯有咬牙狠心,踩着廿一尚在淌血伤痕累累的脊背走下马车,对着宁重楼绽放出温婉笑颜。

57孤苦有谁知

    宁家在荣城的大宅与平南王府的规模相差无几,除了房舍严格遵循了礼制不敢像王府那样奢华,其余皆荟萃民间最顶尖的工艺精雕细刻,自是普通富户绝对无法企及的恢宏气势。

    宁家是经商致富,车马院子比别家都大,停满了各色车辆,骡马也分三六九等圈在不同的棚舍之内。

    王府一行人长期借宿,宁家提前就整理出专门的院子供二小姐主仆使用,就连车马院内也是划了专区,停放王府的马车牲畜。

    廿一侍候着众人下了马车,就与别的牲畜一起被牵去车马院中一处棚舍。王府带来的马夫长看出廿一伤势严重,脚上血洞站稳都困难根本无法劳作,就只将他随便拴在了畜棚的柱子上,免得碍着旁人。

    廿一也的确是无力再动,挣扎着爬到畜棚外蜷缩起身体。他知道自己身上新伤绽裂散着血腥味道,骡马们闻了会不安焦躁,他若留在畜棚之内自己虽然会温暖舒服一些,可让别的牲畜休息不好就是他的罪过。他只是猪狗不如的低贱奴隶而已。

    昨晚上例行刑责的时候,大公子曾反复强调这一点,鞭责五十的数目未变,却特意增加了掌嘴之刑,还命人刺穿他的脚掌让他直立行走时痛苦难忍,只有跪爬方能好受一些。牲畜都是四肢着地爬行,他这等贱奴也应如此,别以为脸长的有几分人样就当自己是人。

    廿一现在双颊高高肿起,一只眼睛已经睁不开,另一只眼睛勉强能睁开一条缝,想动嘴喝水说话都是困难。其实也无所谓,谁会听奴隶说什么呢?再者他伤病无法劳作,也没资格吃喝吧?

    并没有人为廿一去掉手腕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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