廿一-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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廿一却对这种泔水一样的吃食满心渴望。过去主子们的残羹剩饭就算倒掉,也不会打赏给奴隶吃的,多数情况他能吃到的无非是与马料差不多的粗糠饼子,逢年过节或许能添一碗漂着烂菜叶的大米粥,根本不顶饱。
若不是廿一小时候帮一个懂园艺的老奴隶一起收拾王府的花园,识得了几样可以吃的野菜,他怀疑自己也许早就饿死了。后来他趁着收拾打扫前花园后花园的机会,经常会寻了野菜充饥。他甚至还偷偷留了种子将野菜栽种在下奴院子里,为的是挨打受罚伤病太重的时候,能就近找到果腹的东西。
春和园的温泉池畔草木掩映土地肥沃,廿一盘算着,等身体好一些了,一定找机会再弄点好吃的野菜种上,并且争取包揽这小花园的打扫工作,到时候就不用怕没吃的。
那小丫鬟不知道廿一是昏是醒,随口说道:“贱奴,这是二小姐亲自吩咐给你的吃食。瓦罐用完了可别再还回来,太脏,你留着用吧。二小姐菩萨心肠说不得以后还会赏你剩饭菜,免得我们另找家伙盛放。你可算是走运了。”
其实刚才秦瑶与暖红的对话,廿一听到了,他知道这是二小姐学厨熬糊的燕窝粥。燕窝是只有主子们才能吃的昂贵食物,他今日能有幸尝一尝还真是走了大运。哪怕是焦糊的,放在肮脏的器皿之中,但应该是非常有营养,恐怕这辈子他没有机会再吃第二次的好东西。
廿一越发觉得二小姐应该属于那种嘴硬心软的好人。他没有回答问题,仍然得到了食物,那他其实以后都可以不必主动再做什么,暂且由着二小姐摆弄照样不愁没饭吃更省心。他禁不住开始思考,如果能留在二小姐身边,努力让二小姐维持着现在这种好心情,他的日子会否比以前能过的舒服一些呢?
18第二个秘密
秦瑶今日下午是习武,她比一般的大家闺秀身体强壮一些,混迹街头小偷小摸打群架练得眼明手快,偶尔还去镖局偷师一二,因此习武可谓毫不吃力。
王爷特意安排了一位女的教习师傅,是府内护院统领的娘子叫秀莺。她以前是教过大小姐的,但大小姐天生体弱气力不足,实在不是习武的料子,练了许多年还徘徊在入门基础,也就轻功还像样子。这回遇到了二小姐这种好苗子,秀莺立刻来了精神,尽心尽力指导。
秦瑶本来兴趣就在习武上,又碰到了赏识她的好师傅,学的也是格外用功。扎马步,跑跑跳跳,骑马射箭一些基本功,别人看来枯燥无味,秦瑶这几天新鲜劲儿还没过,恨不得从早到晚拼命练乐在其中。
秀莺是外向的性子,嘴里闲不住,时不时讲讲护院们的趣事,偶尔也会提到她当年教过大公子和大小姐,虽然只是习武启蒙那两下子,但她说起来格外自豪。
“……二小姐,还真不是我奉承您,与大小姐相比,您的习武天赋实属罕见,估计与大公子不相伯仲。这种复杂的招式,您才看了一遍,竟然就学会了窍门……当初我是看我爹耍了好几遍才领悟皮毛。”秀莺满脸尽是赞叹的表情。
秦瑶美的飘飘然,学琴棋书画女红厨艺时遇到的挫折转瞬间消失,心想天生我材必有用,明显她就是该习武的。
“唉,以您这种资质,若是早十年就开始学习上乘武功,恐怕现在已经成了大少爷那样的高手。”秀莺扼腕道,“可惜了,不过也不算太晚,我教您的内功心法日日坚持练习,虽是进境慢一些,三五年之后配合招式,一般人也绝对奈何不了您。”
秦瑶对武学的知识多为道听途说一知半解,此时并不晓得晚习武十年会与那些自幼练内功的高手差距有多么大,她丝毫不为自己惋惜,反而是兴致勃勃问道:“秀莺姐,大公子的武艺真的很出众么?你不是说你的本领在江湖上也就是二三流的水平,大公子既然是你教的徒弟,还能胜过师傅不成?”
秀莺笑道:“二小姐,我只是头两年教了大公子一些习武入门的功夫,后来大公子另拜了名师。虽然那人我不知道是谁,不过听我家夫君说绝对是个高手,府内的影卫死士都是由那人训练,与一般明面上这些看家护院不同的。”
秦瑶头一次听说影卫死士,不免好奇道:“既然与一般看家护院不同,那些人是做什么的?他们武功都很高强么?”
秀莺压低声音道:“二小姐,这事情也就是您问,我才敢说,闲杂人等都不让知道的。王府内专门训练了一批影卫和死士,除了隐藏在暗处保护主子,还会替主子办些危险的事情。不知您是否晓得江湖上有收人钱财替人消灾的杀手行当,那些死士其实做的事情也是差不多的,全见不得光。但要做那种事,一定是武艺超群内外兼修的高手才行。我家夫君说负责训练影卫死士的那位高人,想当年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打遍天下无敌手,后来因敬仰咱们王爷才投入门下。说实话,像我家夫君和我这种功夫,在那种大人物面前估计是半招都抵挡不住。”
秦瑶虽然无法想象那种人武功究竟会高到什么程度,不过既然大家都说好,她也就无限向往道:“那么我是否将来也能得那位高人指点,学了更上乘的武功呢?”
秀莺如实说道:“这我就说不准了。高人都有古怪脾气,据说当年王爷想让大公子和大小姐都拜那位高人为师,人家却挑三拣四最后勉为其难只收了大公子为徒。我琢磨着是那人嫌弃大小姐资质不好,也或者因为大小姐是女子不方便。”
秦瑶心虚皱眉道:“那我是不是没有多大希望?”
秀莺笑着鼓励道:“二小姐资质与大公子不相伯仲,那位高人见着了说不准会喜欢。只是习武毕竟辛苦非常,咱们王爷吩咐说二小姐也不必太勉强。我看不如二小姐以后有空多向大公子请教一二。大公子的武功放到江湖上,那绝对是年轻一辈里的翘楚。”
秦瑶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大公子真有那么厉害?你不会是哄我吧?听暖红说大公子一下能跳上房顶,舞剑特别漂亮,可这也只是寻常把戏。”
秀莺没有用言语解释形容,而是转身回屋拿了宝剑和一张薄薄的纸出来。她将纸抛向空中,抖了个剑花,那纸片落在地上之后,竟是被整整齐齐切成了一样大小的八块。
秦瑶晓得一张轻飘飘的纸扔到天上再用剑砍,比砍木头更有技术含量,不仅要动作快还需要有内功底子,否则只用蛮力,那纸会乱飘根本不听话。
秀莺露这一手,让秦瑶瞠目结舌十分佩服。
却听秀莺感慨道:“我练了一辈子,也就这招能拿的出手。不过大公子十二岁的时候就已经能像我这样轻轻松松将纸均匀切成十六块。现在大公子年满十八岁,拜那位高人学艺已有八年,早不用切纸片,飞花摘叶亦能伤人。”
秦瑶傻了眼,听得入迷。
秀莺又指着王府里最高的一处瞭望塔说道:“……二小姐看到那座高塔了么?以您所知的轻功,大约需要几次能跳上塔顶?”
秦瑶听说轻功好的人能一跳三丈高,像那座十丈高的塔,估计起码也要借力跳三次。可那高塔设计的古怪,中途没有合适的踩踏之处根本无法借力,她迷惑道:“一般人要想跳上去,就算凭轻功借力也无处落脚,好像不太容易。”
秀莺点头道:“二小姐好眼力,那高塔是咱们王府里重要的防守之所,自然是考虑到不能让人轻易上去。可大公子的轻功根本无需借力,平地一跳至半空,再施展梯云纵,中间不用停留借力,直接就可以上到塔顶。这我们都亲眼见过,您不信可以问别人。”
“啊?”秦瑶对大公子的崇拜之情顿时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不过毕竟不曾亲眼见,她心想换成是燕少侠,那一定比大公子的武功更出色。
当然她也迅速调整好了自己的目标,以后都要与大公子多亲近,什么王府里的派系争斗问题统统排后边去,学武才是最重要的。
当日习武结束后,秦瑶衣服都不及换,就巴巴地跑去了大公子所在的秋思园。
恰逢秦放刚刚在自己的练功院里耍了一套剑法,听到仆人说二小姐来访,他急忙收了功擦了汗,理了理衣装。
秦瑶满脸崇拜地冲上前问道:“大哥,你刚才是在习剑么?何时有空教教妹妹可好?”
秦放笑道:“妹妹,习武是要循序渐进,等你打好了基础,我自然会认真指点。”
秦瑶不急于求成,乖巧地陪着秦放去了水边揽月轩里喝茶休息,以言语试探道:“我刚听秀莺姐说大哥武功极高,不知大哥可曾与武林中人比武过招?”
秦放平和道:“父王说习武强身健体而已,无事莫与江湖人争斗。反正咱们出入都有那么多护卫仆从在左右,还有影卫暗中随行保护,若真遇到了什么闹事的,也轮不到咱们自己出手。”
“妹妹曾有幸见过武林盟主之子燕飞鹰燕少侠与人过招行侠仗义,据说他的武功是江湖中年轻一辈里最好的。倘若他日有机会,大哥可与燕少侠切磋一二。”秦瑶天真道,“妹妹真的很想知道,大哥的武功究竟有多好呢。”
“燕飞鹰燕少侠?”秦放沉吟道,“前一段时间我问过师父,师父说估计以我的武功百招内就能胜他。”
秦瑶听了这话一口茶水差点没有喷到桌面上,她急忙捂嘴装成呛到的样子咳嗽,心里嘀咕:看来那位高人甚是狂妄,比都没比过就敢将徒儿吹的这样神气,莫非是个阿谀奉承的主,实际没什么真本事,否则怎么不敢让徒儿出手与江湖人比划一二?
秦瑶强忍着没说打击秦放的话,深吸一口气镇定心绪继续以崇敬的口吻问道:“既然大哥如此厉害,那么是否放眼江湖年轻一辈人里已经找不到敌手了?习武之人不都是喜欢切磋较量么,如果没有敌手岂不是很寂寞?”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比我武功高还比我年纪小的我正好认识一个。”秦放的眼神游移而飘忽,却不是虚伪的敷衍,那种无法掩饰的沮丧夹杂在不能回避的肯定之中,丝丝萦绕纠结,难以释怀。
19冷暖心自知
秦瑶当时觉得秦放还算是有自知之明,不过随后细想,其实秦放武功应该算是比较高的,能胜过秦放的那个人年纪还比他小,恐怕属于传说中的习武奇才,可能比燕少侠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而秦瑶无心之说,却勾起了秦放一直刻意回避的忧思。
这么多年如果没有廿一陪他习武切磋,他绝无可能有今日的进境吧?廿一,资质比他好那么多,可惜身为低贱奴隶,师从李先生学武多年,一直不被允许拜师不被承认是弟子。他不止一次听李先生当面对廿一说,说廿一只是个喂招用的器具,将来用不到了就会废了廿一武功,免生事端。廿一明明武功高他许多,明明那么有天份……只因是那恶徒之子,就要遭此不公待遇,一直要忍受非人凌虐么?但廿一毕竟就只能是一个奴隶,这是命,由不得廿一自己去选择。
那一晚秦放狠狠鞭打廿一,他终于在此时开始怀疑动摇,觉得自己可能是做的太过分了。随后母妃祭日那天,廿一遭受的残酷折磨寻常人根本受不了熬不住的,听说廿一是昏迷了好几日,这才刚能动就去了春和园,估计再不得闲。秦放忽然产生了一种冲动,打算去看看廿一现在的情况。
想到这些,秦放口是心非有意无意地说道:“妹妹,正好今晚我没安排事情,我去你那院子用饭如何?顺便看看你的课业,有什么疑问你我还可以共同探讨。”
秦瑶正盼着能有机会与大公子多亲近,自然是美滋滋十分欢迎。
秦放让秦瑶稍等片刻,他回房将练功服换下,由丫鬟服侍简单擦洗头面重新束发,又穿了一身素色的长衫,连靴子也换成了簇新的白靴,整个人顿时由之前那种健美俊朗变作斯文儒雅的翩翩公子模样。
虽说秦放只是去妹妹的院子里吃一顿晚饭,没什么排场讲究,不过身后仍跟了两个小厮两个丫鬟。丫鬟空着手,主要工作是吃饭的时候服侍主子添酒布菜。小厮通常是书童兼跟班,为主子延长的手脚,听命主子跑前跑后拿拿东西。现在这两个小厮手里都捧着一个大托盘,盘子里放的是秦放惯用的餐具器物。金杯玉碗银筷子、洗手的瓷盆、漱口的茶盅、饭前饭后擦手的不同款式花色的手巾……每一样都极为精致,不仅是华美还透着一种无法形容的贵气。
亏得秦瑶在回来的路上被恶补过一堆礼仪和贵族生活常识,否则她怕是会以为那洗手的瓷盆是汤碗,那茶盅里的漱口水都当好茶吞入肚中。
兄妹二人来到秦瑶的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