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风戏后-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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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料,风净漓一见到她,立刻惊讶地张大了眼,诧异地问:“暄姊姊,你怎么在这里?”
皇甫暄奇怪地反问:“不然我该上哪?”这里是她家,她当然待在这儿呷!
“那烺哥哥怎么办?你明明答应赴约的。”
皇甫暄蹩起秀眉,心想:自上次游慈恩寺后,她并没再和郎焰君有任何约定,莫非是……
“小漓,你确定跟你说话的是我三姐吗?”皇甫红霓双手环胸,几乎肯定风净漓是认错人了。
“不是暄姊姊,难道会有别人吗?”
“你碰上的应该是从苗疆来玩的表姊谷夜昙。”
“你表姊?可是……”风净漓回想当时那人的脸孔,怎么看都是暄姊姊呀!
皇甫红霓点点头,“认错也是应该的,她跟三姊长得很像,不知情的人根本分辨不出来。”
皇甫暄的神色变得凝重,着急地问:“小漓,约在哪里、什么时辰?”
“未时在叙秋园。”
未时……离现在只剩两刻钟了!
皇甫暄立刻转身往马棚的方向奔去。快马至西郊不到半时辰,她还是赶得上的。
长安西郊叙秋园数株紫藤纠结着梧桐,青绿的蔓茎在分歧的枝栩上盘曲缠绕,仿若一个大伞盖,笼罩住大片凉荫,阻隔了炙人的艳阳,荫下凉风习习,拂动着串串自枝叶缝隙垂落的小紫花。
美景当前,谷夜昙却无心玩赏,因为不清楚风玄烺的相貌,而先前信上也没明订约在何处见面,她只能等,等风玄烺自己找来。
代替皇甫暄赴约的事毕竟让她心虚,尤其不了解皇甫暄和风玄烺究竟交往到什么程度,她不禁担心会不会还没动手就被揭穿了。
有点烦躁地拂去落在身上的紫花,她从石椅上站起,冷眼环顾四方的游客,搜寻着可能的人选。
一名褐衣男子朝她走了过来,脸上堆满笑容,意图搭讪无人作伴的美人。
谷夜昙看他相貌平平,气质不雅,只冷冷地丢出一个字,“滚!”
被她阴冷的目光瞪得头皮发麻,那人自讨没趣识好摸摸鼻子,乖乖离开。
之后没多久,又有其他男子想借故亲近,都被她用冷漠的眼神打发了。
连续赶了五个人后,谷夜昙的心绪更加浮动,脸色也沉了下来。蓦地,在来来往往看不清长相的游客中,她见到一名英伟挺拔的青衣男子,雍容的气度教她不自主地屏息。
男子向她走来,带笑的眸光和煦如风,轻拂在她身上,让她感到一种独特的温柔。
“久等了。”
“不……我也刚到。”谷夜昙微微一笑,压下心中的惊讶。这个让她双眼一亮的男子竟是风玄烺!
“走吧。”他回以一笑,温柔地牵起她的手。
“上哪?”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让她别开了眼,而他掌心的热度更令她不自在,心下不由得有些慌张,但她很快镇定下来。
她必须镇定,才能伺机出手。
面对她的疑问,他有些讶异地佝:“你上次不是说想到园里的紫藤苑看看吗?”
上次从慈恩寺出来时,听她提起叙秋园里的紫藤苑,似乎颇感兴趣,此番他才刻意约她到叙秋国,何以她却一脸茫然?难道……
她赶紧收起疑惑的神色,换上歉然的笑容,“我忘了,抱歉。”
纵然心中有所猜疑,风玄烺却没表现出来,以惯有的笑容询问:“你还想去吗?”
“为什么不?藤花像一串串紫色铃铛随风摇摆的景象真的很美……来了却不去瞧瞧,太可惜了。”她的目光飘向紫荆树下几串垂落的藤花,眼角漾出笑意,率先往藤林内部走去。
她决定再多观察风玄烺一会儿,因为她发现自己对他的感觉并不坏,至少他温文尔雅的气质举止令人颇有好感,比起浑身上下散发着浊臭恶气的魏应行更是好上太多了。
同时,她也开始犹豫,想教训他的念头不再像先前那么强烈。说起来,答应魏应行行刺风玄烺是出于一时冲动,初闻皇甫暄要成亲的消息令她气昏了头,而皇甫暄隐瞒她太多心事也让她十分不满,觉得冷淡了她这个形同孪生手足的表妹,可现在她似乎狠不下心。
或许在回到家之后,该挑明了跟皇甫暄谈清楚,告诉她自己连日来的抑郁和不平。
如此想着,她内心着实轻松不少,便愉快地观赏起周遭雅致的园景。
“真是漂亮啊!”她触摸着紫色花串,低声赞叹。紫藤在苗疆本就罕见,更别说是这般恍若满园紫蝶飞舞的景况了。
“你喜欢吗?”
“嗯。”点头的同时,她却不免有些遗憾,过一阵子她回到苗疆就见不到这般美景了。
望着她娇美的笑靥,风玄烺轻挑起她额前的发丝,柔声问:“你觉得这里的景色和我们上次去的宁定王府相较,何者为佳?”
谷夜昙心中一凛,沉默半晌,才笑了笑,“我想,我眼前的风景最佳。”
她悄悄拉开与风玄烺的距离,也拉回被美景分散的注意力。她是打消对风玄烺动手的意思,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身份被揭穿。
“听说紫藤苑的中心处更美,我们走吧。”风玄烺眼中精光一闪,但随即恢复原先的清亮温柔。
这一次,他左手揽着她的腰,右手则轻握着她雪白的右掌,让她偎在他怀中。
谷夜昙几乎整个人贴上了风玄烺,令她尴尬地羞红了脸,但是局势演变至此,已不容拒绝,只得乖乖任他拥着。
她偷瞄着风玄烺怡然自适的模样,好象相当习惯,不免臆测着皇甫暄和他一同出游时,都是这般亲密吗?
察觉了她的注视,他略为缓下脚步,特意对她露出迷人的微笑,眸光中盛载了醉人的温柔。
她心头猛跳了下,忙找话掩饰片刻的失神,“我脸上沾到东西了?”心中暗叫糟糕,这男人不知道还会对她做出什么!
“你脸上很于净,只是……”他略一停顿,笑容里多了一丝疑惑,“你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她紧张得语气不稳。他发现她的假扮的?
他低头佯作沉思的模样,好半晌才抬头,“是了,你今天似乎有些避着我,不像往常那般热情。”说到“热情”时,他刻意朝她眨眨眼。
热、热情?!
谷夜昙霎时红霞满面,脑中尽是些春光旖旎的画面。她暗暗握起拳头,要是他真有逾矩的行为,她就真的不客气了。
看她这模样,风玄烺忍不住笑了出来,坏心地低头在她耳边呵气。
“两位,要亲热也得找个隐蔽的地方吧。”平板而冷涩的声音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被他拥着的人应该是她,是她呀!
皇甫暄冷眼看着状似亲呢的二人,心口像被针扎了般的刺痛。她用力地咬着下唇,握紧双拳,压抑着想冲上前把他们分开的冲动。
她怎能……怎能作出这样的事来!
“暄……”谷夜昙回过涨红的小脸,惊讶极了。四目交接,她在皇甫暄的眼中见到了失望、伤心和气愤,心中顿时感到懊恼和难堪。
不该……不该是这样的!
匆匆挣脱风玄烺的怀抱,她焦急地跑到她面前解释:“暄,不是这样……”千万千万别误会她呀!
见到谷夜昙泛红的眼里蒙上了一层雾气,皇甫暄的怒气消了大半,不忍再苛责她,但硬着的语气却软不下来,“有什么解释,回家再说吧!”
“对不起,我只是……”谷夜昙抑不住泪水,偏又不知从何解释起,只得懊恼地跺了跺脚,掩面飞奔而去。
望着她伤心欲绝的身影,皇甫暄终究没出声叫住她,只有轻声叹了口气,以前从来不会为了她假扮自己而生气的,今天却……
转过头来,却见他浓浓的剑眉纠结,神色肃然地望着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如你所见,赴约的不是我,而是跟我长的一模一样的另一人。”被他近乎质询地问话,皇甫暄回答的口气也不太好,错并不在她呀!
“我问的不是这个!”他低吼。
此刻.她看不见那直温柔笑着、呵护着她的郎焰君,那双眼眸不冉清和也不再温暖,只有冷漠,她眼前的男子仿佛成了个陌生的人,陌生得让她心寒。
她不要看到这样的他……
沉静下杂乱的心情,她沉默半晌,缓缓地道,“这是个误会。”
“好大的误会!”他冷笑几声,神色越发阴寒,“你若无心,大可拒绝我的邀约,无须敷衍了事,派个和你面貌相似的人来戏弄我!”
“不……”她走到他面前,有些沙哑地轻声解释,“小漓搞混人了,接信和应允的人都不是我。如果为了搪塞你,我又何必来?”她顿了顿,“你愿意相信我吗?”
他激烈的反应着实教她惊讶,这表示他是在乎她的吧!
“真的?”风玄烺忍着笑意,仍就装出一副半信半疑的样子。
“真的。”皇甫暄不由得泄露出几分着急,她都那么诚恳地解释了,他还要怀疑她的真假。
眼见情势已完全逆转,他不再逗弄她,释然地笑笑,“我相信你。”
皇甫暄松了口气,自他口中说出的话语抒解了她紧绷的情绪,沉重感尽去。但得到他的信任后,她难免想着,他真的瞧不出端倪?她与夜昙毕竟是两个人,而且夜昙又不清楚他跟她的情形,容貌举止虽能模仿得维妙维肖,仔细分辨还是会有所差异的。
他真的感觉不出来吗?
“怎么了?”
“只是忽然觉得,无论如何修身养性,低俗的心念依然会存在……人要与庸俗全然断绝真是件困难的事。”就那么瞬间,她差点问出了那个问题。
难啊,她终究是寻常之辈!她自嘲地扯扯嘴角,她奢想过多了,他所认识的她并不深刻,更不知有谷夜昙的存在,要分辨出来根本不可能。
“你是不是怪我没认出你和她的不同?”略一思索,他便猜到了她的心事。
她一怔,随即微微一笑,“我没那个意思。执着在强人所难的事情上,除了徒长烦恼外,什么也得不到,何必呢?”
原以为她会为此而心存芥蒂,甚至因此与他争吵,是以风玄烺才先声夺人,故意误会她,让她急于解释而忘了怪罪他,未料却是他多虑了,因为她根本没打算计较!
再想到自己早认出谷夜昙并非皇甫暄,却借机戏弄谷夜昙,还装着不知情地误会皇甫暄……
一丝歉疚悄悄涌上心头,风玄烺默然无语地望着她。
面对他的歉意,皇甫暄只是淡然一笑,挽起他的臂膀,“现在,你该陪我这个本尊游园赏景了吧?”
在后位一事未解决前,奢求太多只会让自己变得不知足,她晓得他的歉意,晓得他的在意,这些便足够了。
她的不贪求让他心生怜惜,立即以笑容响应她难得的主动,与她并肩而行。
经过谷夜昙一事,他对迎立皇甫暄的决定更加确定了!不只因为相信她可以成为一个好皇后,也能做好皇子的教养工作,更因为对她动了心,只是……对皇甫家的处理就必须用点功夫,既要他们势力兴旺,又要避免他们势力渐增,中间的尺度必须拿捏好……
因为分心的缘故,风玄烺比往常来得沉默,教皇甫暄有些不习惯。
走了一段路后,她忍不住问:“怎么不说话?”
“佳人在旁,我怎能不沉醉忘言?”他立刻收敛心神,神色也瞬间变得温柔,甜言蜜语习惯性地脱口而出。
皇甫暄微低下头,心里有些甜蜜,却又有股淡淡的感伤。
她相信他的温柔对待完全出自一片真心,可她总觉得抓不住他的心思,那令她倾醉的柔情有时反像是重重交掩的纱幔,阻隔了她更深的追寻。
他们的关系并不踏实……两人间的牵系太薄弱了,只建立在互有情意之上,少有心灵的深层交流,这样太贫乏了。
而且,他似乎不晓得,或者该说是无法理解她其实是不安的。对于他,她已全然敞开心胸,他却没给她任何承诺……
或许,她想太多了……她该相信他的,口头的承诺并不代表什么,重要的是他的真心。
如此一想,她抬起头,对他微微一笑。
见她露出笑靥,粉颊淡染红晕,风玄烺想起自己的虚假,心中又添歉疚;即便如此,他仍不打算改变自己的作为。
迅速抛开不该有的思绪,他带着皇甫暄往紫藤林深处的飞紫亭而去。
飞紫亭位在叙秋园的东隅,也是此园邸景色最美的地方,在这附近的紫藤树龄皆达百年,茂密的枝叶、藤蔓接连成一片偌大的凉荫,每逢花开时节,放眼望去,茫茫一片紫色铃串摇曳生姿,嫩紫色的落瓣随风起舞,远看林间紫烟迷茫,近观则似千万只紫蝶翩翩飞舞,吸引了游人如织。
站在亭前,皇甫暄昂首仰望匾额上苍劲有力的篆字,轻声问:“这亭子的传说你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