徽商天下-第9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太阳,面不改色,看来也是某种属于他的天赋了。
“想不通啊……”张先生摇头这般说了一句,听他的语气倒也只是平平淡淡的,这些时间里,男子已经把持住自己的心态,又开始变得云淡风轻起来。
“这个许宣问题不小,在临仙楼的事情上,居然可以令得锦衣卫和刘守义一同帮他撑腰,这个真叫人意外。莫不是……”张先生又一次坐下来,低声自语了几句,随后似乎是把握住一些东西了。他脸上的表情先是变得古怪,随后放松下来,“呵呵”地笑了起来:“这种事情,居然也同他许宣有关系么……这种事,实在出人意料啊。”他兀自感叹的说完这些,倒是让人有些不解其意,随后他朝程子善点了点头:“墨商大会到如今也有些日子了,京里的事情可有消息了?”
“已经有了。”听张先生说这话,程子善终于露出些笑容:“三贵已经回来了。”
“哦?”
“这几个月在京里打点,事情已经办妥了。”
“呵呵,也该如此。”张先生点点头:“也该到出手的时候了,只是原先准备的手段是为了令程家在墨业上走得远一些而做的,眼下却要用来应付麻烦……”他说到这里,声音顿了顿:“虽然有些可惜,但也无妨了,只要有用便好。”
“先生说的极是。这一次,我倒想要看许家,还有那许宣如何应对。”
声音自院落里响起来,新旧陈杂的院落与院落之间,一些程家的下人正忙忙碌碌。在离程子善远一些的院落里,程家的几房之间的女人们正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说着话,讨论岩镇近来发生的一些事,偶尔说起叫许宣的书生,都是指责或者呵斥的声音。说得狠了,有女人拿着帕子的手在空气中狠狠挥动一下,有丫鬟恰巧端着花生瓜子之类的吃食过来,女人的手挥在上面,盘盏被碰到地上,乒呤哐啷地发出一些琐碎的声音来。瓜子、花生、蔬果之类的东西随之散落一地。丫鬟急急急忙忙的蹲下身子清理,随后被生气的主人推在地上。
在庭院与庭院之间的小道上,几个下人走动,院落之内女主人的喝骂以及丫鬟哭丧着语气的小声道歉并没有引起他们特别的关注,在这样的家里,眼下的事情每天都有发生,他们早已习惯。
靠外间的院落里,一口老井旁边聚了几个正浣洗东西妇人,叽叽喳喳地说着主人家的一些私密事情,家长里短的。
再往外,轿夫们正将轿子的表面擦洗干净,乘着午间的日光准备晾晒一番,以供主人家下午出行使用。
门口的地方,几个门房用过饭,正在聊天,所说的大抵不是正经之事,从他们脸上露出坏坏的笑容便可以知道了。
如此总总,都是富贵之家日常的琐碎生活,便是在这些琐碎之中,有些事情正在悄然酝酿起来。
……
自从李家死了人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临仙楼在歇业前一天的时候,其实也有过一段时间的营业。不过这次营业并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只是在上午开了张,招待了几个时辰的客人,因为李家发生的惨事,很多人抱着不同的心态,或是同情、或是凑个热闹,都纷纷过来。当然,单纯来消费的也有一些。
临仙楼的营业仅仅到得午间的时候,将最后一批客人送走,便宣布重新停止营业。这个过程中也发生了一些事情,比如每个顾客用餐完毕之后,都会收到一个木制的牌子,巴掌大小的木牌模样有些奇怪,但是制作精巧,可以作为配饰来用。木牌上是一些看不懂的符号,小二们将牌子分给每位顾客的同时,叮嘱他们在一个月之后过来光顾,凭借此牌介时候会有惊喜云云。听得众人倒是一头雾水。
“老六,这牌子上写得什么啊?不认识……你识过字的,帮忙给瞧瞧。”
“我也不知道啊,莫说我了,刚才曹秀才看过,也说不知……”
“奇了怪了……”
正午的阳光照耀下的街道,临仙楼外的地方,时时有这样的对话响起来。
一些小二们的身前也聚了询问的人,众人手中拿着木牌,表情疑惑。小二向他们解释着,平素大概很少有这般露脸的时候,因此说起来表情都微微有些得意。过得片刻,等到人群散去之时,留在小二们脸面上的还有表情意犹未尽的神情。
“这些东西,歪歪扭扭的,据说是西洋文字呢。西洋人不写咱们的字么?虽然也不丑,但写咱们的字多好啊……”
“据说那是蛮夷之地,临仙楼这是要做什么呢?还有,这个像钩子的东西居然是个五字……”
“你这是五么?我这像鸭子的,是个二啊……
“你二?
“嗯,我二!”
第143章 漩涡(四)
那日临仙楼突然的开业和歇业,让人们有些反应不及,但其实对于临仙楼来说,所要做的事情便是将那些木牌子分发下去。这些古怪的木牌,以及随后几日临仙楼的动静,让人们关注了一番。突然间变得古怪的临仙楼让人们议论了一阵,但所收获的依旧是毫无头绪,因此便暂时熄了热情。
又是一日,街头维持着如同往昔的热闹。来来去去的人们,脸上或喜、或悲、或平淡的表情,也许他们并不知道各自眼下所做事情最终的目的,但并不妨碍他们进行着彼此的生活。
在临仙楼的后方,有连着的院落人家。这里是两进的院落,同临仙楼的格局极为一致,种植了一些花木在其间。此处其实也是属于李家的产业,为了照应生意的方便,原先李本正无事的时候更多便会在这边,因此,也算得是李家的一处偏院了。除此之外,这里也是小二们和厨子们的居住场所。
院落里有一方小巧的菜园,所植之物并不多,大抵都是一些普通寻常的瓜果和蔬菜。在旁边的地方,也养着一些鸡、鸭。大概是平素管理的勤快,这些鸡、鸭的存在并没有对菜园造成太大的影响。至多是当有小鸡跑进去的时候,被时刻关注的下人们驱赶出来。
“哦~~~嘘~~~”“哦~~~嘘~~~”的驱赶声,也算得是一场小小的战斗号角了。
“这片菜园子,是前年爹爹领着姐姐开辟出来的。当时我年纪还小,只是依稀记得也在一旁帮忙过。那块石头、那块石头是我搬来的,虽然现在看起来没什么,但当时是累坏了的。这个印象比较深刻。搬来之后,我坐在石头上,姐姐拿出帕子替我擦汗,弄脏了帕子,她也不恼……大家都是很开心样子。”
院落里的菜园边上,李既安一边将一只乱入的小鸭子赶出去,一边同身边的人说着话。他的脸上有着同他的年纪稍不相符的神情,说话的声音或喜或悲的,总让人觉得不那么真切。但是不论怎样,也能知道,他大概还未能从父亲与姐姐的事情中走出来。眼下熟悉的院子里,熟悉的物事,却再也不见熟悉人的身影,更多的,其实是伤感。
这种感觉,正站在一边的许宣,自然能觉察出来。但他只是默默地听着眼前孩子的说话,并没有插嘴进去安慰之类的举动。李既安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有些多余。
有老母鸡护着小鸡从眼前过去,那边有只猫,虎视眈眈地盯了许久了,母鸡显得比较警惕。“咯咯咯咯嘎”、“咯咯咯咯嘎”,声音里有着某种警告的意思以及护犊的深情。看着这一幕的时候,李既安猛地抬起头来看着太阳,过得片刻才低下头——类似抑制流泪的举动。
“你让人做的东西我不懂……”沉默了一下,大概是想转移一下情绪,李既安朝许宣问了句:“那些木牌拿来做什么,还有我听老郑说的,上面都是鬼话胡……像道观里天师们做法时候的福禄,但是又不太像……你却说是西洋文字,你去过西洋么?”李既安狐疑地看着许宣:“还有你所要进行的,嗯,培训……”他偏过脑袋,有些强调似的问道:“有什么用啊?”
“你不懂?”许宣朝他扬眉笑了笑。
“嗯。”
“不懂就对了!”许宣捡起一粒石子,随着不远处望着鸡群有些蠢蠢欲动的老猫扔过去,石头并没有找住准头,自然也没有砸中那猫。但是依旧把那畜生吓了一跳,“喵呜”一声,朝一旁跑开了。
做完这些之后,许宣拍了拍手,随后在李既安的头顶上摸了摸。要真的说起来,眼下这孩子其实并没有太多地改变对他的印象,但也已经能比较平静的对待一些事情,不至于像最开始那样嚷嚷着要他离开。这一方面是因为持续到现在还不曾结束的,鲍家所发生的事情。这孩子虽小,但是也已经懂事了,身边又有很多人在评说这些事情,他本能的觉察到许宣是有些厉害的。
另外的,便是在临仙楼新近的一些事情上,许宣主动投了一大笔钱进去。虽然吃惊于这样一个普通的书生能够虽说拿出这样一笔钱,但是也是因为如此,鲁氏才打消了最后的顾虑,反正妇道人家对这些也不懂,虽然不明白,但这个叫许宣的看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于是暂时将临仙楼委托给他,随他去折腾了,他总不至于拿自己的钱来开玩笑的。
“这些木牌算是一个伏笔,本身的意义其实并不大。一切都要眼下的事情能够做得足够好,才有用处的。”许宣说着伸手朝不远的临仙楼指了指。
酒楼里眼下正是某种热火朝天的样子,赵大宗的身影时不时得会从那边半掩的窗子露出来,他手里拿了纸张,随时翻看。偶尔脸上露出费解的表情,挠挠头同旁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木匠交谈一番。其他的木工,也不时会过来向那老人请教一番。
木头被锯断,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发出声音。铁锤按照一定地节奏,将钉子敲进木头里“咚咚咚”。刨子“滋滋”地从木料上带起一层层的木衣。
“一二、一二、一二三!”工匠们合力将木梁放下来的声音,显得跟有干劲。也难怪,这一次做的事情,主家不仅在事先就已经预付了全部的工钱,甚至还给每个人委派的任务做了记录,如果做得足够好,还会有另外赏钱。
原先临仙楼所要做的事情很多,所给的时间有短的惊人。要在一个月之内完成这样的工期,他们起初还有些犹豫,但是事情随后被人做到了极端的细化,每个人所要做的事情按照一、二、三、四点……分得清清楚楚。于是让所有人吃惊的事情出现了,没有人再觉得这是一个多么难以完成的任务了。
只是换了一种方式,事情还是原本的事情,但是大家做起来的时候,却比平素要有基情的多。每一个进度的完成,会取得对应的奖励,都说得清清楚楚,这些日子,这些工匠们浑身上下似是有使不完的气力。
赵大宗从窗口望出来,见着许宣,便朝他露出一个笑容。随后那个老者也过来,冲许宣拱拱手。这老人虽然上了年纪,但是偶尔露出来的手笔上根根青筋,便能知道他的硬朗。
那老者正是先前许宣寻上门却不曾遇到的赵大宗的父亲赵四,这次为了临仙楼的事情,许宣又特地去将对方请来。老人在木工商浸淫多年,技艺方面已经有了宗师的火候,对许宣所提出一些超前的思路颇感兴趣。另外便是因为在涉及那些来路不能为外人道哉的金银之上,许宣替对方保守了秘密,以及本身对李家事情的同情。如此总总,他几乎没有多加思索便决定过来帮忙了。
“许公子,这个环节家父与我商量出思路来了,真是妙,不曾想到屋内照这般建造居然还不会塌掉……读书人就是厉害啊!”
那边说了一阵,又兴致勃勃地过去忙活了。
许宣朝那边点点头,转而对身边的李既安说道:“这些,以及一些其他的计划,只要做成了,拿到木牌的人大概就会有惊喜。这样的惊喜之后,他们或许还会有更多的期待。而对于没有木牌的人,到时候可能就会羡慕……如此这般,这样,目的就达到了……”
许宣随口说着这些,很多地方并没有特意解释,因此内里的意思大概也只有自己才懂,李既安苦恼地想了很久,发现自己还是不明不白的。
“那、那些鬼话胡,会让人羡慕么?”
“呃,鬼话胡?”许宣愣了愣,随后撇撇嘴:“小孩子家不懂事,就不要乱说话,不然你妈要喊你回家场吃饭了。那个明明是鸟语还不好,以前学得很痛苦的……”随后声音小小的自言自语:“逼急了我,办个新东方或者新西方去……”随后很多关于曾经的记忆就要浮现起来,他闭上眼睛,将这些即将泛起来的情绪强行压下去,随后轻轻地笑了笑。
到得这个时代的全部时间里,他从最初的随波逐流,到得后来因为种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