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历史小说] 官居一品 作者:三戒大师 (起点vip2012-6-30完结)-第5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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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便可以获得前世的记忆,如果再修炼,还可以恢复前世的一切,诸如寿元、本领之类,却不失本身灵魂。
很显然,这是个很吸引人的话题,嘉靖果然入彀,问道;“那你修炼到什么地步了?”
“草民不才,修炼至今,已经小有所成了。”那熊显望之四五十岁,面容清矍、身材消瘦,身穿峨冠博带,手摇五禽羽扇,端的是神仙风范,让人……尤其是嘉靖这样的“神仙控”,不由生出十分好感。
“真的吗?嘉靖问道:“那你是哪个古人转世呢?”
草民上辈子叫叔羡。”熊显道。
“哦?”嘉靖笑问道:“竟然是帝喾的大臣……那你能不能看看,朕是哪位古人转世?”
熊显闻言起身,行三叩九拜大礼后,高声道:“陛下,您就是帝喾啊,老臣等着一天许久了 !”说着泪流满面起来。
嘉靖大吃一惊道:“什么,你说我是帝喾转世?
“是啊,陛下。”熊显激动道:“您现在还未觉醒,所以不知道白己的身份,只要稍加修炼微臣靠当年记忆写下的《法书》,必可重获帝喾真身啊!”
嘉靖陷入了沉默之中。帝喾是谁? 那是三皇五帝之一,仁而威、惠而信,修身而天下服,在位七十年,天下大治,人民安居乐业!更重要的是,这帝喾活了一百零七岁,最后羽化成仙而去,要是自己真能化身为他的话,那长生的梦想不就可以实现了?而且还能当一世明君圣皇? 这怎能不叫他怦然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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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嘉靖毕竟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人家说他是帝喾就相信,总得能说服他才行,于是问那熊显道,“你这话有什么证据?”
“有的。”熊显点头道:“因为陛下与帝喾的印记相同,便应有很多共同点,您只要耐心寻找,一定能找得到。”
“共同点?”嘉靖喃喃道:“朕与帝喾有何共同点?”
“首先,你们都是皇帝。”熊显轻声道。”
“当然。”嘉靖点头道。
“然后,你们的父亲都不是皇帝……”熊显又低声道。
嘉靖终于动容了。对三皇五帝的故事,他还是耳熟能详的。帝喾是黄帝曾孙,祖父名玄嚣,父亲叫蟜极。因为黄帝在位时间很长,所以玄嚣没有继位,最后由蟜极的哥哥颛顼继位,帝喾十七岁便帮助他大爷颛顼理政,颛顼死后,将帝位传给了他,时年三十岁。
他这才意识道,自己跟这位上古帝王的人生,竟然如此吻合。如果自己真是帝喾,那父亲献皇帝就是蟜极,孝宗敬皇帝就是颛顼 !而自己虽然十几岁继承大统,但国政尽在大臣文官手中,直到三十岁的时候,才树立起自己的不二权威,真正像个皇帝样了……在他心里有个傲气的看法,大明朝开国至今,只有太祖成祖二位帝君可以称得上至尊,其余诸位窝窝囊囊,名不副实,根本不算是真正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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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夜里,嘉靖做梦了,他梦见自己成为五帝之一的帝喾,英明神武、一扫六合,四海咸服、万邦来朝,御国七十年,最后升天而去。更让他激动的,是自己竟恢复了男性雄风,夜御数女而不倒,真让他做梦也会笑。
最后,嘉靖被自己的笑声惊醒了,醒来后才发现这是一场梦,但往那里一摸,竟然真有硬度,不由大喜过望,立刻叫人传后妃侍寝。那可是大半夜啊,而且皇帝不近女色已经许多年,为免勾起伤心事,他都让后妃们住的远远地,现在突然要找人陪睡,当然不能随传随到。
太监们紧赶慢赶,小半个时辰后,抬着一位年轻漂亮的妃子过来,只看到皇帝那沮丧的脸,便听皇帝道:“你们来晚了……”
虽然这次没赶上,但嘉靖却坚信了,自己就是帝喾转世!而且越想越觉着,这个说法真是妙用无穷!
经过一天的考虑,他招来熊显,披头问道:“多长时间能修炼成功?”
“草民鲁钝,十年成功。”熊显道:“您是帝君转世,比草民厉害多了,也许很快就行……”
一听说时间这么短,嘉靖冲动了,道:“好,朕封你为三品护国元师、赐穿斗牛服,自即日起教朕修炼!”
“谢陛下隆恩,”熊显却一脸为难道:“但您不能马上修炼。”
“为何?”嘉靖道:“难道有什么条件?”
“皇上英明。”熊显道:“因为此法重在天人感应,在修炼之前,必须寻到帝喾的气息,才能事半功倍。”
“哦,什么地方可以寻到呢?”嘉靖问道。
“帝喾陵。”熊显轻声道。
第十一卷 严东过尽绽春蕾 第六六二章 帝欲南巡
嘉靖四十一年除夕,爆竹声声辞旧岁。
裕王府中张灯结彩,礼花绽放,宫人们一片欢声笑语,上至孟冲、冯保这样平素互看不顺眼的大太监,下至一般的太监宫女,脸上都挂着或是矜持,或是灿烂的笑容,总之一句话,大伙儿今儿个真呀真高兴。
下人们高兴,无怪乎因为过年发了双倍的赏钱银子,还有三天的假期,这可是裕王开府十年来,从没有过的好事儿;孟冲冯保们更有高兴的理由——现在的形势一片大好,只要王爷能生出世子来,皇位就八九不离十了;王爷威武,已经有三个大肚子的妃子了,就不信三个里还没一个带把的?到时候他们这些靠边站的王府太监,可要鸡犬升天喽,起码能当上实权衙门的总管,就算入司礼监也不是梦啊。
但在王府花厅中,却是一片肃穆。本来裕王将老师们请来共度春节,大伙儿难得心情放松,也全都兴致颇高,还行酒令、对对子、精灯谜,玩得不亦乐乎。但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让这种欢乐气氛戛然而止,几位师傅面面相觑,让拿着个骰子在那摇的裕王大感拘束。
他怏怏的搁下骰子,小声问道:“师傅们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下都不说话了?”几人互相看看,还是由高拱开口道;“王爷,皇上南巡这件事,非同小可啊。”
“父皇只是静极思动吧?”裕王却很理解嘉靖道:“打我记事儿起,父皇便一直没 出过京城,肯定闷坏了……”顿一顿小声道:“当然,我也没出过京。”
高拱等人闻言大汗,不知这位王爷整天都在想什么,只好把他排除在讨论圈子之外。
“怎么好好的,突然要南巡了呢?”陈以勤一脸不解道,“这件事好生奇怪。”说着望向沈默道:“沈超人,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自从祥瑞麒麟事丄件后,陈以勤心里便服了沈默,但嘴上总是习惯性的带些挑衅。
“知道的情况太少,”沈默摇摇头道:“一时还没法判断。”便看看张居正道,“太岳兄,你的直觉最厉害,不妨替大家猜猜看?”
“我觉着,跟皇上前段时间征集方术法书有些关系……”张居正缓缓道:“听说最后一个叫熊显的方士,用花言巧语迷惑了帝心,弄不好就是这个人撺掇的。”有个首相老师就是好,猜什么都很准。
“对对对,”陈以勤恍然道:“我也听说了,那方士说自己是叔羡转世,而皇上是帝喾转世,结果龙颜大悦,才直接封他为三品衔的护国元师。”
“这不胡扯吗?”高拱皱眉道,“什么帝喾、叔羡,都是死了几千年的人了,魂都成灰了,鬼才相信哩!”
“皇上一定会相信的。”沈默这才出言道:“让大伙儿这么一说,我觉着这回南巡已成定局了。”
“什么?”众人愕然道“百官还没劝谏呢,你这么早就下断言?”
“对我们来说,这是刚知道的消息,”沈默道;“可对皇上来说,却是早已经深思熟虑,才会放风出来让我们知道的。”顿一顿,他低声道:“你们想想,那可是五帝之一的帝喾啊!太岳兄,单从这一点上,那熊显可胜过你了。”
“帝喾又怎样?”话虽如此,众人还是开动脑筋,仔细琢磨起来。
“原来如此!”还是写惯了马匹文章的张居正反应快,恍然道:“帝喾是黄帝的曾孙,颛顼的侄子,却继承了颛顼的帝位!”让他这一说,大家都明白过来,陈以勤道:“陛下定然爱死这种说法了!”
殷士瞻点头道:“是啊,如此一来,皇上继承了孝宗敬皇帝的大统,就更加理直气壮了。”
“怕不止这么简单啊……”沈默轻声道:“这件事,可能会影响到朝局。”
“是啊, 皇帝出巡事关重大,”众人点头道:“确实会带来很多变化。”
其实他们都没明白沈默的意思,但这事儿不能说太细,他也没有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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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皇帝欲南巡的消息一搅合,不知多少官员家的年夜饭都吃不成了,大臣们连夜上奏章,表明自己的态度,其中十之八九,是坚决反对皇帝出巡的。
不管派别如何,站何种立场,在皇帝南巡这件事上,态度都出奇的一致,那就是绝不同意——要知道这时候不比几百年后,从北京到湖广最快也得两个月,何况皇帝出行,日行多少里都是有定规的,加之这里停停、那里看看,游览一下自己的大好江山、欣赏一下各地的风景名胜,五个月能到就不错了。
到了地方也不可能马上回来吧?休息、游览、祭祀,起码又得两个月,所以最起码一年,这京里就没皇帝了。 方今东南之祸,尚未平息;西北之忧,近在辇毂,万一边关告急、灾民动丄乱,你这个拍板的不在家,岂不耽误了国家大事?!
大臣们写好了劝谏的奏章,虽然通政司现在不办公,没法通过官方的渠道送上去,一些年纪大的、官位高的,便先搁在一边,等衙门重新办公再说;但一些年轻气盛的,被今年广开言路所振奋的青年官员,却等不到过完年,使不约而同来到西苑门外,叩阍直接递送奏章。
太监们也不敢怠慢,赶紧去万寿宫请示嘉靖皇帝……年初烧毁的皇帝寝宫,在徐阶的督促下,用从严世蕃家里抄出来的银子,终于在下雪前修建起来,没有耽误皇帝入住。
看着几乎和从前一模一样的宫殿,嘉靖龙颜大悦,下令加徐阶少傅兼少师,升工程总监徐げ坑沂汤桑允景薄2⒔擅坝裎豕备奈巴蚴俟保湫木场⒆非笊系母谋淇杉话摺
皇帝昨日放出风去,就是想看看,大臣们对自己南巡是个什么态度,想不到才大年初二,那些不懂事的家伙,就跑到宫门外上书,显然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嘉靖不耐烦 的吩道:“把奏章拿进来,让他们赶紧滚蛋,这大过年的,就不能让朕肃静两天?!”
太监们赶紧出去传旨,过不多时抱着几摞奏章回来了,皇帝问道:“都走了吧?”
领头的黄锦轻轻摇头,小声道:“皇上,一个都没走。”
“为什么?”嘉靖当时就拉下脸来,道:“难道他们想抗旨吗?”
“回主子,”黄锦吞吞吐吐道:“他们说……”
“说什么?”嘉靖不耐烦道。
“他们说,要等您的回话……”黄锦小声道。
“那就等着吧!”嘉靖黑着脸,看也不看那些奏章,便去偏殿跟熊显修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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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半日之后,皇帝才回转精舍,看看黄锦道:“还跪着呢?”
“是啊,主子。”黄锦轻声应道,边上的李芳担忧道:“这正月里滴水成冰,读书人身子弱,可都冻坏了……待会儿入了夜更冷,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就太不吉利了。”
这话说到嘉靖耳朵里了,他皱着眉头骂道:“整天口口声声致君尧舜,这是致君尧舜吗?我看是致君桀纣吧!”但还是坐回自己的蒲团上,随手拿起本奏章来看。
便见那上面写道:“臣知陛下一身,宗社所倚,虽风闻南巡,未必实行,然空穴来风,远近震动,京师不安。故臣斗胆言事、澄清流言,以正视听!”
“窃以为圣驾一发,扈从不止千骑,仆御役夫不止万人;经临地方,驻跸处所,玉帛珍馐之物,所费不止数万。诸郡邑非能神运鬼输也,势必括之民间,追呼四出,鸡犬为惊,供办稍稽,鞭箠痛下。陛下仁慈,必不忍见子民蒙难若斯,所以南巡之说,必属谣传尔。”
“又不独此也,朝廷生一事,民间必多百弊。 陛下驾出都门,则江、浙之民先困矣;陛下驾至金陵,则闽、广之民先疲矣。 明知乘舆未必至此,有司借以科派,胥徒借以干没,官济其贪,吏行其诈。值承平之日犹且不可,况当倭寇流贼等攻劫之馀,井里丘墟,村落煨烬,自畿内、山东、河南、汉阳、江南、岭表之地,处处焦土,处处危机。幸赖九庙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