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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6节

035、[历史小说] 官居一品 作者:三戒大师 (起点vip2012-6-30完结)-第10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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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兴喇嘛怎么样?”沈默最关心那个政治喇嘛。
  
  “事发当天,他在别的部落讲经……”千户答道。
  
  “那就好。”沈默点点头道:“还有别的事吗?”
  
  “小戚将军请示,如何处置那些叛乱分子?”
  
  “这是黄教和蒙古人的事,相信他们有丰富的经验应付,”沈默摇摇头道:“这次就卖他们个人情,让戚继美听阿兴喇嘛的吧。”
  
  “是……”
  
  沈默这边甩手不管,那厢间的诺颜达拉却犯了难。这位朝廷新封的又又王,本就因为爱女要出嫁而满腹伤感。回到营地后,又得知两个儿子作乱,登时又气又急,竟眼前一黑,摔倒在地上。
  
  等他醒来时,看到妻女关切憔悴的模样,便挣扎着想起来,却感到半边身子不听使唤,不由惊诧道:“我这是怎么了?”
  
  “阿兴喇嘛说,”这种事是瞒不住的,所以妻子阿柔实话实说道:“你这是中风了,得好生调养,不能生气,慢慢就能康复。”
  
  “唉……”诺颜达拉气馁道:“怎么会这样呢?”
  
  “阿爸不要低落,我已经派人告诉去了师父,他一定会派最好的大夫过来。”钟金安慰道。
  
  诺颜达拉知道,现在钟金眼里,只有沈默一个师父。听她提起沈默,他却顾不上自己,急切问道:“你哥哥的事情,你师傅那边怎么说?”
  
  “师傅说,这是我们和喇嘛之间的事情。”钟金看一眼父亲,道:“相信您能处理好。”
  
  诺颜达拉皱眉片刻,他得让脑子转起来,才能想明白沈默的意思,许久才道:“那……阿兴喇嘛什么意思?”
  
  “我佛慈悲。”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又黑又瘦,披着破旧袈裟的阿兴喇嘛出现在帐中,双手合十道:“佛法是用来化解仇恨,制止杀戮的。只要他们能放下屠刀,依旧可以立地成佛。”
  
  “上师慈悲为怀,能宽恕我那不肖的儿子,但我这个当父亲的,却不能不为他赎罪。”诺颜达拉想了想,沉声道:“这次有十二位高僧罹难,我愿为黄教修建十二座寺庙,并把别赫那个孽畜,交给上师处置。
  
  “阿弥陀佛。”阿兴喇嘛宣扬一声佛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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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诺颜达拉很清楚,只要黄教还想在这片地盘上混,就不可能把自己儿子怎么着。索性光棍一些,交给他们处理。
  
  让他想不到的是,那阿兴喇嘛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把别赫给皈依了,同时拜入佛门的,还有那位萨满博吉。这件事,让部民们体会到了佛法的广大,一夜之间,几乎全都皈依了三宝,成了黄教的信徒。
  
  这一刻,诺颜达拉终于知道,那位高深莫测的沈督师,为何要费尽心机的把喇嘛教带到草原。原来,他们真的会把人心夺走……不过他已经没心绪管这些了,还是身体的康复要紧。况且,女儿出嫁就在眼前,有太多的事情要忙,至于人心所向,总之沈督师不会害自己吧。
  
  四月底,在早就不耐烦的达云恰反复催促下,送亲的队伍终于启程了,但那几百车嫁妆没有随行,随行的只有一千名彪悍的火枪骑兵……钟金说,先去看看,不顺心再回来。当然,所有人都当这是小女儿的傻话……
  
  分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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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关_关雎鸠】
  
  

第八五九章少女的逆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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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的草原,是一年四季最美的时候。白云翩翩,在湛蓝的天空中变幻多姿;鲜花烂漫,掩映于碧草之间。眺望远处,阴山连绵,像一面墨绿色的高墙,挡住了漠北的风沙;身后黄河奔腾,却是清澈无比,流淌着生命的乳汁,滋养着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土默川草原。
  
  有道是黄河百害、唯富一套,富了前套富后套!而土默川草原,正是前套草原的别称。
  
  风吹草动,密集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几十匹骏马鬃毛飞扬,奋蹄疾驰,骑手们衣红戴绿,英姿飒爽。特别是为首骑白马、披红斗篷的少女,冠戴楚齐,娇躯窈窕,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魅力。她正是前日洒泪哭别父母,随着送亲的队伍来到土默川的大明和顺郡主,钟金别吉乌纳楚。
  
  一渡过黄河,钟金便擦干了泪水,因为从这一刻起,疼爱自己的阿爸阿妈,宠溺自己的师父,全都被隔在大河的另一端,没有人再值得信任,也没有人可以依靠,只能靠自己,靠自己身后这一千勇士了。所以她对自己说,钟金,你要坚强,不能给师傅丢脸!
  
  与此同时,另一队数百人马相向而来。看到扬起的烟尘,钟金卫队警惕的变成防守阵型。不一时,便见到那队人马轮廓渐渐清晰,约有三百多骑簇拥着一个青年公子而来。只见那青年一身大红吉服,头戴饰有珠宝的高冠,冠上还插几根野鸡翎,骑着高头乌龙驹,端的是春风得意、意气风发。
  
  看到驻足警戒的队伍,那青年公子一挥手,一个头带四方瓦楞帽、身穿绿色袍的黑脸大汉便拨马前出,扯着嗓子高喊道:“大金国主王孙大成台吉,前来恭迎钟金别吉,偕归龙庭以效于……那个飞之乐……”
  
  听到他磕磕绊绊还要故作斯文,钟金身边人都吃吃直笑,倒是她本人,一张脸上不喜不嗔,显得无比沉静。
  
  笑归笑,队伍还是让开了去路,把汉那吉下了马,他的随行都滚鞍下马,除那黑脸大汉,其他个个头戴笠子帽身穿多褶长袄,都是这位汗孙的亲近侍卫,中间还有几个汉人。
  
  钟金这边,达云恰也翻身下马,笑脸相迎,口道恭喜。
  
  把汉那吉人逢喜事,难免有些情况,大喇喇的朝他笑道:“脱脱叔辛苦了,改日小侄大礼,定要多敬你几碗。”
  
  达云恰笑道:“跟我说话,眼却往后瞟。”把把汉那吉说得脸一红,他哈哈笑道:“罢了,既然新郎倌儿亲自来迎接,那我就不碍眼了。”说着拍拍他的肩膀道:“我先走一步,给你准备婚礼去!”
  
  “不送不送。”把汉那吉巴不得这碍眼的家伙赶紧消失。待他一走远,便换上一副自认为潇洒的模样,整整衣冠,朝着钟金走去,待走进五步之内,呼吸便乱了。只见让自己魂牵梦绕的佳人就在眼前,她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像黑水河的秋波,闪动着让人沉醉的神采;弯弯的细眉恰似远处青山一抹,不颦不笑;垂云般的双鬓烘托出白皙的耳朵,好比草原的夜幕依偎着黎明前的月芽儿。加上粉面如花未施胭脂,唇似樱桃无需点丹,实在是迷死个活人……
  
  把汉那吉就那么痴痴的瞧着,直到他身后的随从都看不下去,使劲咳嗽提醒,才回过神来,朝把汉那吉道:“表妹,一路辛苦了。”
  
  “表哥,先擦擦口水吧。”看到把汉那吉这副没出息的样子,钟金就一阵阵的腻味。
  
  “啊,哦哦……”把汉那吉还以为,方才自己猪哥到淌涎水了,赶紧用袖子去擦嘴,才发现自己被耍了。不由大囧道:“表妹,你又拿表哥耍笑了。”
  
  “好吧,不开玩笑。”钟金敛去笑容,正色道:“表哥,虽说咱俩的亲事是长辈决定的,但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也知道,我不想做的事儿,这世上没有人能强迫。”心里却黯然道,除了师父之外……
  
  “表妹放心,表哥疼你还来不及呢。”娇娘没到手之前,把汉那吉自然千依百顺,满口道:“绝不会强迫你做任何事的。”
  
  “这可是你说的。”钟金笑起来道:“敢对圣祖发誓吗?”
  
  “这个……”把汉那吉感觉不妙,干笑道:“妹妹若是让我发誓,一辈子不娶你,这可是打死也不行得。”
  
  “你放心,”钟金凄冷道:“我现在除了嫁你,还有别的选择吗?”
  
  “那我就放心了……”把汉那吉便朝着道边的敖包跪下,郑重的发下誓言,然后站起身,牵过自己的乌龙驹道:“表妹,我们共乘一骑吧。”边上的随从便放肆笑着起哄。
  
  钟金秀美微蹙,但又发作不得,因为这是蒙古族的迎亲风俗,当众不给把汉那吉面子的话,自己也没有颜面。但她的心眼绝对够用,眼珠子一转,便狡黠的笑道:“按我们草原习俗,你追我跑到那远处的敖包跑一圈,追上随你,追不上休想!”
  
  这时,钟金的卫士们也开始起哄,让把汉那吉说不出个‘不’字,他看了看钟金的白马体形纤细,心想你那小马驹不过是闺阁中的玩物,我这乌龙驹可是最好的良种。甭说敖包几箭之地,就是奔入阴山丛林也会像雄鹰扑狐兔,一把将你抱过鞍桥来。但为了保险起见,他没有托大让钟金先行,只是闷声道:“一言为定。”便翻身上马,准备出发。
  
  钟金把满头乌丝用红巾一裹,弯腰提起衣襟掖入腰带,又勒了勒胯下骏马的的肚带,拍了拍马修长的脖子,仿佛在说,要争气啊。那雪白的战马也像领会了主人的心意,昂首舞鬃,长嘶一声。
  
  钟金看了把汉那吉一眼,也不挥鞭,胯下的雪白战马就像离弦的羽箭般脱弓而出,像一道白色闪电,向天边划去。
  
  把汉那吉急忙足蹬马肚手加重鞭,催动乌龙驹疾驰而去。那马果然神骏,马蹄将花草泥土被抛起,旋风似地形成一股烟尘,直追前方的白影而去。
  
  双方人马各为其主,都捏着一把汗,翘首眺望,只见一黑一白两道影子,如断弦离柱,风驰电掣,很快就远离了视线,难以辨认。
  
  但当事者却冷暖自知,已然分出了高下……当把汉那吉望见敖包上的彩幡时,钟金的白马已经绕过敖包折回,正和他照个面。更让他郁闷的是,钟金还举鞭致意,投来嘲讽的一笑。
  
  如果把汉那吉就此勒转马头,追过钟金的话,谁能道个‘不’字!然而人的憨直和汗孙台吉的骄傲,让他只知加鞭催马,朝那敖包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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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汉那吉的乌龙驹,可是号称成吉思汗曾骑过的宝马后代,怎么会追不上钟金的小白马?那是因为乌龙驹再好,也是不以速度见长的马,而钟金的小白马,其实是索南嘉措送给沈默,沈默又转送给她的西域汗血马……这种马已经在中原绝迹数百年了,只在中亚地区还存有,也可见索南嘉措为结好沈默,下了多大的功夫。
  
  言归正传,却说把汉那吉把乌龙驹的屁股都要打烂了,才绕过敖包折回一半时,远远就望见钟金已经到达终点下马了。钟金族人的欢呼声,如同在宣布谁胜谁负。想到自己方才的大话,羞得他面红耳赤。
  
  见自家台吉丢了面子,随从们自然要挖空心思补回来,一双双眼睛到处寻觅,还真让他们找到了。这时天上正好有一群大雁飞过,一个叫丘富的汉人随从,顿时心生一计,大声道:“这抢亲似的你追她跑,只能看座骑的快慢,何以显出武艺的高低?要是比本事,我看你们还是射雁吧。”
  
  把汉那吉从小被宠溺长大,向来都是别人顺着他,现在被钟金赢了一局,心里就像塞入一把猪毛,刺辣辣浑身不舒服。听了这个提议,不由抬头一望……看看天上雁飞的高度,以女孩子的力气,根本是射不到的。顿时精神大振,叫道:“快拿弓箭来,我们比试射箭!”说着从马鞍上取下弓,张弦搭箭,看钟金一眼道:“表妹先请……”感觉胜券在握,他又忍不住展示一番贵族风度了。
  
  但话没说完,他就愣住了,只见钟金没有张弓,而是举着一杆长枪,眯起一支眼,另一眼靠在枪边上,瞄准,扣动扳机,砰地一声巨响,便打着旋掉下一只雁来。其余的大雁受此惊吓,拼命往高处飞去。
  
  钟金把长枪扔给自己的侍卫,挪揄道:“该你了,神射手表哥。”
  
  实事求是讲,俺答虽然对把汉那吉娇生惯养,但在骑射本领上,要求十分严格,只要是射程之内的目标,基本上能做到百发百中。但让钟金那一声枪响,吓得其余大雁扑棱棱乱飞开了,而且也飞高了不少,他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但不能在自己未来的妻子面前丢了面子,把汉那吉一咬牙,搭上羽翎箭,拉弓如满月,右手一撒,便箭出如流星。那支箭在众人瞩目中,射入了雁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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