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人何处教吹箫 by 梨花烟雨-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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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又是有一点甜蜜,此时心中方有一丝觉悟,莫非几次患难之中,自己竟对这魔头生了情意不成。
萧烈拿出一枚水晶圆球,对那杀手吩咐道:“四号,你持盟主令,速通知黑白两道各帮各派,令他们派出高手,於一月之内到山臣边防叶城集合,不可令人警觉,等待本盟主号令。”那四号杀手领命而去。
这边玉箫犹自疑惑:“你又是什麽盟主了?我怎麽从来不知的?”
萧烈见他醒转,喜之不尽,闻言一笑道:“当初跟了师傅习武,原为强身健体,不想那老头撒手西游後,我才知他乃黑白两道总盟主,为怕武林再起纷争,我方接了他的位子。好在武艺虽微末,倒也无人不服生事。”
玉箫知他这乃是自谦之词,若无绝顶武功威望,如何统驭那生性不服管束的武林中人,就连官府,他们也是不怕的,心中佩服,却又忍不住脱口讽道:“难怪人人都爱王爷,却原来还是这等大人物,若一朝飞上枝头,可真是权势富贵,都到了及至了。”
萧烈正为他检视周身伤口有无渗血,听见这话,只觉虽是讽刺,其中亦大有情意,不由痴了。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人人都这样想,奈何我心中只有一个人,又偏偏这个人视权利富贵如粪土,再不肯因此对我有半点情意,只怕心中还不知怎麽样恨我这个毁他清白的色鬼王爷呢。”
玉箫心知他说的是自己,不由飞红了脸,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再不理他。
31
珠袖这里和萧烈商议著,又给玉箫服下了一贴药,眼看红日西沈,萧烈另派出去打探消息的杀手三号回来道:“那山臣宫中并无任何动静。”珠袖先笑了一下:“看来那洪宁是打定主意要吃这哑巴亏了,否则因何都这时侯了,仍不调遣?”
萧烈摇头:“我看未必,眼前生死关头,可是半点大意不得的。”
珠袖仍不以为然,笑道:“真这麽著,这洪宁也太沈得住气。”
萧烈道:“正是如此说呢,如今约虽没签下,但据我这几日看来,那洪宁步步谨慎,明明野心勃勃,却又百般掩饰,实属一个狡诈贪婪的人,何况若撕破脸,他必求将我一击便中要害,焉能不小心布置。”
珠袖方凝重起来:“原来如此,到底王爷是有见识的,奴婢终究还是眼光短浅。”萧烈淡淡道:“这也怪不得你,你只因未深接触那洪宁父女其人。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珠袖点头称是。
萧烈负手踱到窗前,向外看了一看,只觉劲风扑面,那天阴沈沈黑的可怕,不由叹了口气道:“山雨欲来风满楼,终究这一战,不知能否全身而退。”
珠袖心中忧愁,暗道:王爷倒打算的好,全身而退,谈何容易,依我看,到最後能有一百人生还大燕也就很了不得了呢。看了眼床上的玉箫,更是担心:这柔弱身子,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万里逃亡呢。
萧烈转身,见她面有忧色,微笑道:“不怕,玉箫到时交给我,你们自管你们就是。”
珠袖道:“虽如此说,也该给公子弄辆车马才好,这身上都是伤,可怎麽走得了呢?”
萧烈摇头:“一辆车虽没什麽,但实在累赘,况马车狂奔之下,那颠簸也受不了,倒不如我或抱或背,还能好受一些,照顾的也周到。”说完又想起一事,吩咐珠袖道:“你去把众丫头召集起来,选那会武艺,身体强壮的随我们离开,其余的尽皆留下,事到如今,顾不得这许多了。”珠袖面上便泛起不忍之色,仍答应了。
谁料玉箫听萧烈的话,再观珠袖的面色,自己又是个聪明的人,便知这些留下的丫头必不能有善果,想那洪宁父女何等狡诈残忍,若一击不中,正好把怒气发泄在这些可怜丫头的身上。因此高声道:“王爷,你好歹乃是一国王爷,这些丫头的性命都系在你身上,焉何忍心抛下她们,若传出去,岂不叫人笑话你连女眷都保护不了。”
萧烈来到他身前,叹道:“人非草木,我又怎麽能如此无情,只是事到如今,当为大局著想,你可知道,若存了一丝妇人之仁,很可能就是全军覆没。况且此乃兵家之道,再无人耻笑的。古来有云,无毒不丈夫,可见要紧关头,都是要狠一下心的。”
玉箫听他如此说,也有道理,情知不能挽回,不由心如刀绞,落泪道:“终究我也不是什麽高人逸士,国家栋梁。如今看来,到不如让那圣兽吃了我,大家心安,也不能带累一人。现在既返回了大燕,这一生也只能在愧悔中度过了。”珠袖连忙安慰道:“待奴婢去瞧了再说,想当初奴婢也曾教过她们武艺,虽不能人人精习,但也不致太离谱,况那身体柔弱的,怎可能随我们跋山涉水的来此,因此不必有人留下也未可知。”说著去了,这里玉箫和萧烈相对无言。
不消片刻,珠袖满面春风的回来,对萧烈道:“禀王爷,奴婢已细细选过了,也问了,果真都通点微末功夫,也并无病弱之人,因此上倒不用为难。”一语既完,玉箫便先笑了:“果真如此,那太好了,只是千万别来诳我,那些丫头我多认得,到时候我是要查的。”
珠袖笑道:“真真不诳你,不信任你查去,但只一样,那雁儿丫头还在押著呢,依王爷说,怎麽办才好呢?”
萧烈皱眉:“就把她留在这里好了,一路上,谁还有闲心看著她呢。”玉箫虽心生不忍,但转念一想,那雁儿并不是单得罪了自己,还可替她求情,而是触了王府家规,若一心替她开脱,倒显得自己不把萧烈放在眼里,恃宠而骄,因此便没话说了。
入夜,下起了小雨,那影子杀手忽然来报:“王爷,宫中已开始暗暗调动起兵马来,想是已有所决定。”
萧烈闻言,冷笑一声,霍的站起,对珠袖道:“传令下去,出宫,如遇阻拦,杀无赦。“又对那杀手道:”你们今次跟我来的二十人,除四号奉命外出不算,余者留下九人照顾军医及女眷,另十人到前面做先锋,你们都是顶尖高手,须给我拿出这高手的本领来。”说完回身抱起玉箫,将一件青缎长袍和蓑衣覆在他身上,低声道:“只是要连累你跟我受苦了。”
玉箫两眼异彩连闪,心中激荡,道:“哪里的话,认真让我瞧瞧大燕王爷的手段是正经。”
萧烈听得这话,虽知此次是逃亡,也不由豪气干云,大笑道:“好,便让你看看,也省得整日里说本王是纨!子弟。”说完转身出来,只见一千御林军早已披挂整齐,挺的标枪般直,只等他一声令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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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烈沈声道:“时间紧迫,本王只说两句话,如今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客死异乡,一是回大燕享无上荣华,端看我们是否振奋了。”
因要隐藏行踪,所有人只齐刷刷连举三下标枪以示效忠。萧烈胸怀激荡,大喝一声道:“好。”抱著玉箫便要越众而出。
忽闻一声女子的凄厉哀鸣:“求王爷开恩,带奴婢一起走,纵做牛做马,也是愿意的。”两人回头一看,正是雁儿披头散发,挣脱了绳子跪在雨中向前爬行,双腕上鲜血淋漓,想是挣脱时留下的痕迹,来到萧烈的面前,只不住的磕头,苦苦认错哀求。
玉箫心中先就不忍,望著萧烈道:“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又说‘以德服人’。王爷身在高位,正该掌握这‘恩威并济’的手段才是,况雁儿终究是我大燕子民,纵有罪,也该回大燕後处置。”
萧烈知他向来心软,难得说的也有道理,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惹的玉箫面上飞红,恨恨啐了一口。萧烈哈哈大笑:“也罢,就带著她吧。出发。”说完当先带路,十名杀手随在他的身边。
那守宫门的士兵虽接到命令,说子夜後打起精神,不许放一个燕人逃走,又怎想到萧烈先发制人,亥时未到便已兵临城下。况雨夜里,萧烈队伍又无半点声息。待发觉时,早被那十名杀手,砍瓜切菜般杀了几个,登时乱了起来,抱头鼠窜的逃避,又怎逃得过。不消半刻工夫,十名杀手已没有半点声音的解决了这一百名士兵,打开宫门,扬长而去。只可笑那洪宁和香罗还毫不知情,犹在调度兵马。
萧烈早知玉箫心善,先用袍子覆了他的眼睛。玉箫耳听得惨叫声不绝,又觉腥风扑面,心中不免悲悯伤感,却也无可奈何了。
不过盏茶功夫,已到了南城门,仍是杀了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珠袖本待命全部灭口,萧烈却道:“大可不必,那洪宁父女听闻咱们逃走,必慌乱追赶,他什麽都未完备之时,岂不对咱们有利,若勉强争取了这点时间,待他们气定神闲的追来,也未见得有什麽好处。”珠袖点头称是,自放了几名漏网之鱼去逃命报信,不提。
燕军未伤一人,趁夜急行,转眼已至官道山路的岔口,萧烈吩咐取官道而行。珠袖知他是用疑兵之计,遂建议道:“何不往山路上留下痕迹,岂不更妥?”彼时雨已渐停,山路泥泞,确是极易留下脚印的。
萧烈沈吟一会儿,笑道:“咱们倒不必在这里浪费时间,那洪宁和香罗都是多疑狡诈之辈,我们只管正大光明的走我们的,如此一来,反会以为我们在这官道故布疑阵,取山路而行了。这叫‘虚而实之,实而虚之’。”众人想象那洪宁父女无头苍蝇般摸不著头脑的模样,都不由觉得好笑。
又走了约莫半天功夫,留在後面的六号杀手飞奔来报萧烈,说山臣约有骑兵五千人,由一名将领带著正向这边追来,半个时辰後便到。
萧烈冷笑一声:“来得好。”吩咐众人散到路两旁的树林里,又令六号杀手取出他的独门武器天蚕丝,在道路中间设下了几道拦马绳,只等敌人自投罗网。
原来这天蚕丝其细无比,晶莹透明又坚韧异常。那六号杀手以他为武器,专取敌人项上人头,只在飞驰中将此丝向人头上一套,借力使力,竟比什麽宝刀宝剑还锋利,又因它本身轻软,毫不费力,故六号每次皆带许多在身上,如今正好被萧烈派上了用场。
众人都屏息静待,大半个时辰後,果见远方尘土飞扬,马蹄声由远而近。想那六号杀手轻功卓绝,只站在树梢间观望,山臣这些兵将如何发觉,因此上只以为萧烈狼狈逃窜,哪里想到对方已布好了陷阱,也未加防范,雄赳赳气昂昂的追来,却不知黄泉路近,已在眼前。
萧烈将玉箫放至珠袖身边,吩咐她好生看守服侍,从腰间取出“龙行”宝剑,点齐了一百名御林军和五名杀手,忽见那山臣兵将已至近前,只闻战马惨嘶,伴著忽拉拉的跌倒声,人的哀鸣声,响成一片,知时机已到,大喝一声:“随我来。”当先杀出。那手下也紧随在後。
此时敌军人挣扎,马践踏,乱成一团,哪里还禁得这训练有素,如狼似虎的燕军,一时间马嘶人嚎,宛若人间地狱。萧烈和那五名杀手就如修罗战神,其实倒不怎麽用那些御林军,只是众人见主将奋勇,又如此体恤,当下哪个不尽心杀敌。就恰如那天兵天将遇到乌合之众,高低立见。
燕军不到十二个时辰,连经大小三战役,,只将敌人杀得落花流水,己方未损一人,只有十余人受了点皮肉轻伤,士气更是大振,对萧烈自是敬若神明,私底下都道:“王爷若上战场,未必就输给了那人称‘战神’的苏将军呢。”
玉箫眼见萧烈从容镇定,指挥得当,又以身作则,体恤下属,对他的评价不由又高了一分,言辞间便不如以往般总是带著冷嘲热讽。那萧烈见此情景,心中大乐,恨不得再痛痛快快杀上几场,也好让玉箫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说不定从此後就对自己另眼相看。相形之下,士兵们的赞扬虽也喜欢,倒不怎麽挂怀了。只是也暗暗提醒自己不可被这几场胜利冲昏了头,对珠袖和玉箫道:“看我忘形时,好歹提醒一声,这可是一千多人的身家性命呢。”两人哪有不依之理,又故意以戒他骄傲为名说了许多的风凉话,恨得萧烈牙痒痒的。笑骂一阵,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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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臣连番受挫,想那洪宁父女本就是心机深沈之辈,之所以惨败於萧烈就是因为操之过急的缘故,如今总结了一下教训,立时研究出一个新的战略来,且和摩罗来的使臣订好了盟约,摆明要和大燕为敌了。
萧烈的队伍来到距山臣七百里的绮罗山时,方得知山臣已通知了就近几所城池的守军,和朝廷拨下的兵马一起合围燕军。此举大出萧烈意料之外,况变生仓促,待要打开缺口时,已失了先机。
众人皆有些沈不住气,大都建议拼死突围,萧烈沈著脸,半晌无言,珠袖虽是女流之辈,倒还显得沈稳,只是一想到一千人要从五万人的包围圈突击出去,也不禁心寒,暗道:纵浴血而出,只怕也没几个人能活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