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的洋娃娃-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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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知道那个娃娃吧?”西比尔说,“那个穿天鹅绒衣服的,在楼下库
姆小姐房里也就是试衣间的那个。”
女工头和三个女孩都抬起了头。
“是的,小姐,我们都知道。”
“是谁想开个玩笑让她坐在了书桌前?”
三个女孩看着她,然后女工头埃尔斯佩思说:“让她坐在书桌前?我没有。”
“我也没有。”一个女孩说,“是你吗,玛琳?”玛琳摇了摇头。
“这是你的杰作吧,埃尔斯佩思?”
“不,真的不是。”这个女工头不苟言笑地说:“我有很多比把一个娃娃放
在书桌前更重要的事要做。”
“噢,”西比尔说,她发颤的声音令她自己惊讶,“这是一个——一个很有
趣儿的玩笑,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干的。”
无疑,三个女孩感到很气愤。
“我们已经告诉您了,福克斯夫人,我们谁也没干,不是吗,玛琳?”
“我没干。”玛琳说,“如果玛格丽特和内丽说她们也没这样做,那么我们
谁也没做。”
“您听到我们的话了吧,福克斯夫人。”埃尔斯佩思说,“这究竟是怎么了?”
“也许是格罗夫斯夫人干的?”玛琳说。
西比尔摇了摇头,“不可能是格罗夫斯,她确实被吓着了。”
“我要下楼亲眼看看。”埃尔斯佩思说。
“她现在已经不在那儿了。库姆小姐把她拿下来放回了沙发上。”西比尔停
了停,“我是说一定有人把她放在了书桌前,觉得那很有意思,可我不明白他为
什么不愿意承认。”
“我们已经跟您说过两次了,福克斯小姐,”玛格丽特说,“我不明白您为
什么要认定我们在说谎?我们当中没有任何人会去干那样的蠢事。”
“对不起,我并不想让你们不愉快。”西比尔说,“可……可还有谁会这么
做呢?”
“可能是她自己走过去的。”玛琳窃笑着说。
不知为什么,西比尔并不喜欢这一提示。
“噢,真是胡说八道。”她说道,然后便下了楼。
艾丽西亚·库姆正开心地哼着歌。她在房间里左看看,右看看。
“我又把眼镜弄丢了。”她说道,“但这无关紧要,反正今天早上我也不想
看什么。可问题是,如果你像我这么瞎,而你又丢了眼镜,除非你戴上另一副,
否则你永远也找不到它,因为你什么也看不清楚。”
“我来帮你找。”西比尔说“你刚才还戴着。”
“刚才你上楼以后我去对面的屋里走了一趟,也许我把眼镜放在那儿了。”
她走进另一问屋子。
“噢,真讨厌!”艾丽西亚·库姆说,“我想接着把这些账单看完,可如果
没有眼镜我能干什么!”
“我去楼上的卧室给你拿另一副来。”西比尔说。
“我现在没有另一副了。”艾丽西亚·库姆说。
“怎么回事,第二副到哪儿去了?”
“我想昨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把它忘在那儿了。我已经打过电话了,还给我
昨天去过的两个商店也打了电话。”
“噢,天哪,我想你该准备三副眼镜。”
“如果我有三副眼镜,”艾丽西亚·库姆说,“那我的一生就会在找眼镜中
度过,不是找这副就是找那副。所以我想最好的办法还是只配一副。这样你就会
坚持找下去直到找到它为止。”
“可眼镜一定在什么地方,”西比尔说,“你说过你没有出这两个房间,它
不在这儿就一定在试衣间。”
西比尔回到试衣间,转了一圈,仔细地看过每一个角落。最后,尽管她觉得
可能性很小,但还是试了试。她把娃娃从沙发上拿了起来。
“我找到它了。”西比尔喊道。
“是吗,在哪儿,西比尔?”
“在这可爱的娃娃的身下。我想你一定是在把娃娃放在沙发上时压住了眼镜。”
“不,没有,我敢肯定我没有。”
“噢!”西比尔颇为气愤地说,“我认为是那个娃娃拿了你的眼镜并把它藏
起来。”
“是的。”艾丽西亚若有所思地说,她的眼睛看着那个娃娃,“我没有把她
放在眼镜上。你知道,她看上去挺聪明,你不这么认为吗,西比尔?”
“我想我不喜欢她那副表情。”西比尔说,“她看起来好像知道一些事情,
而我们却不知道。”
“你不觉得她显得有点伤感而且长得挺甜的?”艾丽西亚问,语气中带着恳
求却又不勉强。
“不,我一点也不认为她长得甜。”
“不,也许你是对的。噢,让我们开始工作吧,李女士再过十分钟就要来了,
我想在她来以前把这些发票、账单整理好寄出去。”
“福克斯夫人,福克斯夫人!”
“怎么了,玛格丽特?”
西比尔正伏在桌子上裁一块缎料。
“噢,福克斯夫人,又是那个娃娃。我按您说的把搭在椅子上的那件棕色衣
服拿了下来,结果看见那个娃娃又坐在了书桌前。这可不是我,我们谁也没干,
请相信我们,我们真的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西比尔的剪子抖了一下。
“行了!”她生气地说,“看看你都让我干了什么!噢,好了,我想一切都
会好的。现在,告诉我,那娃娃她怎么啦?”
“她又坐在了书桌前。”
西比尔下楼来到了试衣间,就在那儿,和上次一模一样,那个娃娃正坐在书
桌前。
“你很固执,是不是?”西比尔对那娃娃说。
她不客气地拿起娃娃把她放回到沙发上。
“这才是你的位子,我的小姑娘。”她说,“你就呆在这儿。”
她走进另一个房间。
“库姆小姐?”
“干什么,西比尔?”
“有人又在跟我们开玩笑,你知道,那个娃娃又坐在了书桌前。”
“你认为会是谁干的?”
“一定是楼上那三个中的一个。”西比尔说,“我想她们大概认为这很好玩
儿。当然她们都发誓说不是她们干的。”
“你觉得是哪个干的——玛格丽特?”
“不,我觉得不是她。今早她进来告诉我这件事时看上去很严肃,我猜是那
个总爱窃笑的玛琳。”
“不管怎么说,这样干很傻。”
“当然了,这——这是愚蠢!”西比尔坚决地说,“元论如何,我要制止这
一行为。”
“你打算怎样办?”
“你会知道的。”
那天晚上临走时,西比尔将试衣间的门从外面锁上了。
“把门锁好,然后把钥匙带在我身上。”
“噢,我明白了。”艾丽西亚说,她似乎感到很愉快,“你开始怀疑我了,
是吧?你认为我非常心不在焉,走到书桌前想写东西,却把娃娃放在那儿叫她替
我写?是这个想法吧?
然后我就把一切都忘了。”
“嗯,有这个可能。”西比尔承认,“不管怎样,我要确信这出愚蠢的恶作
剧今晚不再上演。”
第二天一早,西比尔紧绷着脸来了。她一到第一件事就是将试衣间的门打开。
她走了进去。格罗夫斯夫人站在楼道里等着,她手里拿着拖把和掸子,一副恼怒
的样子。
“现在让我们看看……”
接着西比尔目瞪口呆地退了出来。
那洋娃娃正坐在书桌前。
“噢,”站在她身后的格罗夫斯夫人说,“这个娃娃很不寻常,她是这么……
噢!你怎么了,福克斯夫人?你看上去很苍白,像是感觉眩晕。你该喝点儿什么。
你知道库姆小姐楼上有什么喝的吗?”
“不,我很好。”西比尔说。
她走了过去,小心地把娃娃拿起来,带着她走出了房间。
“有人又在捉弄你。”格罗夫斯说。
“可我不明白他是怎么干的,”西比尔缓慢地说,昨晚我锁了门,你知道没
人能进来。”
“也许有谁还有一把钥匙。”格罗夫斯试图帮忙。
“我觉得这不可能。”西比尔说,“这道门我们以前从来不锁,而且这是一
把老式的钥匙,只有一把。”
“也许别的钥匙也能开,比如对面那间的。”
不久,她们就将店里所有的钥匙都试了一遍,但是没有一把能开试衣间的门。
“这太奇怪了,库姆小姐。”过后在吃午饭时西比尔对库姆小姐说。
艾丽西亚·库姆看上去很高兴。
“亲爱的,”她说,“我想这大不寻常了。我觉得我们应该写信将这件事告
诉心灵研究人员,你知道,他们也许会派调查员来看看———台什么仪器或者是
什么人员——看看这房间是不是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看来你一点儿也不在乎。”西比尔说。
“从某个角度上讲,我觉得这很有意思,”艾丽西亚·库姆说,“我的意思
是,我是说像我这么大年纪的人,遇见这些事觉得很有趣儿,不管怎样,不,”
她沉思了片刻说,“我想我并不很喜欢她。我是说,那个娃娃太趾高气扬了,不
是吗?”
那天晚上,库姆小姐和西比尔又从外面把试衣问的门锁上了。
“我还是认为是有人搞恶作剧,”西比尔说,“虽然我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
么。”
“你认为她明天早晨还会坐在书桌前吗?”艾丽西亚问。
“我想会的。”
但是她们错了。那娃娃井没有坐在书桌前,而是坐在了窗台上,望着外面的
大街,她的姿势又是那么自然。
“这真是太荒唐了,不是吗?”下午她们趁空喝茶时艾丽西亚·库姆说。通
常,她们是在试衣间喝茶的,而今天,她们达成一致,搬到了对面艾丽西亚·库
姆的房间。
“怎么个荒唐法?”
“嗯,我是说,你不能控制任何事,只是一个总是出现在不同的地方的洋娃
娃。”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那个洋娃娃的举动更明目张胆了。
她不仅仅在夜间行动,白天也如此。有时她们在试衣问里,临时出去几分钟
再回来,就发现那娃娃又到了别的地方。她们把她放在沙发上,却发现她坐在了
椅子上,一会几,她又会坐到另一把椅子上;有时她坐在靠窗的椅子上,有时又
坐在书桌前。
“她简直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艾丽西亚·库姆说,“而且我觉得这令她
感到十分快乐。”
两个人都打量着这个裹在柔软的天鹅绒衣服里,懒懒地躺在那儿的有着一张
丝质的着了漆的脸的娃娃。
“一块天鹅绒布头、一点丝线和一点儿漆,她就是用这些做成的。”艾丽西
亚·库姆说,她的声音有点儿沙哑,“我想——你知道,我们可以——嗯,我们
可以把她处理掉。”
“你是什么意思?处理掉?”西比尔问,她的话音里透出惊奇。
“嗯,如果有炉火我们就可以把她烧了,我是说就像烧巫婆那样。或者,当
然了,”她就事论事地加了一句,“我们也可以把她放在垃圾箱里就行了。”
“我认为那可不行。”西比尔说,“很有可能会有人把她捡起来再还给我们。”
“或许我们可以把她送走,”艾丽西亚说,“你知道,我们可以把她送给一
些经常写信要东西的什么机构、组织之类的——比如说旧货市场或是廉价商店,
我想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我不知道……”西比尔说,“那样做我有点儿害怕。”
“怕?”
“是的,我怕她再回来。”西比尔说。
“你是说她会回到这里来?”
“是的。”
“就像信鸽?”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
“我想我们还没有疯吧?”艾丽西亚说,“也许我是真的老糊涂了,也许是
你在哄我,对不对,西比尔?”
“不是的,”西比尔说,“我确实有种可怕的感觉,就是——就是她比我们
要强大。”
“什么?那堆破布?”
“是的,就是那软绵绵的一堆布头。因为,你知道,她那么意志坚定。”
“意志坚定?”
“是的,她完全为所欲为,我是说,这里现在是她的房间!”
“是的。”艾丽西亚·库姆环视了一下房间,“这房间是她的,不是吗?当
然,它一直是她的。你想一想这里的每一样东西,这房间的色调……我认为她与
这房间很配,不,是这房间与她很配,我必须承认这些。”她的声音变得轻快起
来,补充了一句:“这太荒唐了,一个洋娃娃在操纵一切,你知道,格罗夫斯夫
人不肯再来这儿打扫卫生了。”
“她说她怕这娃娃吗?”
“没有。她只是找了些别的理由。”艾丽西亚的声音中突然又显出恐慌,
“我们该怎么办,西比尔?这让我感到很烦心。你知道,我已经几个星期没心情
搞设计了。”
“我裁衣料时总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