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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请君入阁-第7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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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的罢。

“怎么连纶州也来瞎凑和了?”裴晋搁下一封书信,指尖笃笃笃敲在纸面上,“恭州、临州、昱州已经够难解决了,纶州又是何时冒出这坏苗头来的?”

一旁站着的修编很是无奈,“少师大人,这……到底纸包不住火,尉迟尚漳大人被免官与那九王旧案,莫非真有什么隐情?”

裴晋登时狠狠瞪来一眼:“手无证据,莫要信口胡说!把信送去中书省,交由中书令楚大人批复,这冤大头本师可实在没兴趣当下去了!”

修编讷讷地接了命令,只得揣着书信退下。

裴晋深吸一口气,慢吞吞撑着桌案站起身来:

“来人,随本师往尉迟府走一趟!”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是尉迟家闹腾出来的麻烦,自然要物归原主才行。

*****

此时的相府。

用完午膳,尉迟采百无聊赖地坐在画堂内发呆。

回想起昨日自己与楚逢君那般亲密的举动,不知为何,她总觉着心里很有些歉疚。

……那个在梦境里拽着湛哥哥的衣裳不允他走、哭得伤心欲绝的小姑娘,是真正的长千金,而非她尉迟采。所以,那个对她十二分温柔的男人承诺会护她一生一世,也只是对长千金的承诺,一切皆与她无关。

自从来到赤国之后,她就一直弄不清楚自己的身份。尊贵无伦的尉迟家长千金,还是来自异世的一个劣质替代品?她很庆幸自己学表演出身,以为能凭借她所学的本领,将那位素未谋面的长千金扮演到极致——可不就她便明白过来,只是脸与气质的相似,那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她不得不承认,长千金这个角色,她演得很失败。

以至于……几乎陷自己于死地。

那么,楚逢君究竟是将她当做真正的长千金来看待呢,还是——替身?

“……啧!”尉迟采甩甩脑袋,蜷起双腿靠在美人靠上,而后把脸埋进臂弯里深深吐纳。

她讨厌这道思考题。

吱呀,门扉开启的轻响钻入耳中,随之到来的是熟悉的嗓音:

“这副模样是怎么了,为何把自己关在房内?”

楚逢君在她身边坐下,瞧着她闷头鸵鸟的模样,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仍不见尉迟采抬头。楚逢君睨了她半晌,无声收敛起面上的笑意。

若换在往常里,她早就昂起脑袋质问他干嘛要笑,再吼吼着不许笑什么的。

终于,楚逢君苦笑着投降:“我都提早回府来陪你了,你这又是在闹什么别扭?”

“……”鸵鸟姑娘慢腾腾抬起脖子,现出一双神情诡异的眼睛来。她的刘海有些乱,楚逢君勾唇一笑,抬手替她梳理额前的乱发:“说啊。”

鸵鸟姑娘唔了一声,眉心紧了紧。忽地只觉脸蛋被一双手从臂弯间挖起,楚逢君凑上来,在略略撇着的红唇上印下一记轻吻。

尉迟采似是回过神来,杏眸带着异光微微睁大。

楚逢君嘴角一抽:“瞪什么瞪?以前你被天骄那臭小鬼偷亲的时候可不是这个表情。”

尉迟采扁了扁嘴唇,“唔。那是因为亲吻我的人不一样呀。”

“不管是谁亲吻你……啊不对,被我亲吻,你怎么还能如此镇定地同我讲话?”楚逢君有些哭笑不得,薄唇再度凑上去,在她嘴角偷得一记香泽。“你个怪丫头,都不会害羞么?”

尉迟采没有避开他蹭在脸颊上的嘴唇,敛下眸子里的水光,低声问:

“你……在亲吻谁?”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博弈,至死方休(3)
'更新时间' 2010…03…30 22:59:46 '字数' 3261

楚逢君微微一怔,扶着她的肩坐直了身子。

尉迟采红着脸蛋别开双眼,手指绞着他的衣带,墨黑缎子一寸一寸纳入她的掌心,俱是轻软滑腻的触觉。楚逢君将她的脸庞扳过来面向自己,剑眉无声皱起:

“采儿,为何要这样问?”

“……因为,我觉得这很奇怪啊。你这样做,让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了。”她垂眸望着自己的手指,小心倾下身来,脑袋靠在楚逢君的颈窝里。“告诉我好不好,我究竟是谁?”

楚逢君被她突如其来的撒娇举动稍稍吓到,转瞬又释然了,于是抬袖揽住她的腰肢,掌心覆在她的背脊上轻轻拍抚,活像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

“你是谁,你自己不明白吗?”他半侧过脸,面颊贴着她的额前的发丝,他又不由自主地在她额心处印下一记轻吻。“你不明白也罢,不过我可是很清楚的喔。”

尉迟采抬起脸庞,眸底有水光闪烁:“好啊,那么你告诉我,我是谁?”

“你是尉迟采,我的未婚妻。”楚逢君如是说着,嗓间满是宠溺的意味,“你是我从赤帝天骄手里抢来的宝贝,谁也不能从我身边夺走你。”

尉迟采撇了撇嘴,想要从他胸前直起身,不料却被他按住了肩膀。

“采儿,就这样靠着我,依赖着我,我很开心。”他亲吻着她的发顶,“其实你不必太纠结你的身份……从你入宫时起,我就已经发觉了你的异状。那时总觉得你与从前的那个长千金区别很大,可转念一想,或许是我离开得太久,反而不能理解你了。”

尉迟采埋首在他的衣襟前,吐纳间俱是他锦袍上的沉水暗香,“我……扮得完全不像长千金,对吧?”

“ 怎么说呢?那个孩子,从小就被当做尉迟家的长子培养,无论尚澜大人还是你二叔,对她都给予了厚望。她与寻常姑娘最大的不同,在于她的性情。五六岁的小丫头,应该还沉浸在对漂亮衣裳和首饰的喜爱中,可是长千金却早早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尉迟家的宗族内。”楚逢君低叹一记,拍拍她的肩,“尉迟一族的本家远在恭州,而恭州有两样最负盛名的东西,对于它们,尉迟家独占鳌头。”

“是哪两样东西?”尉迟采略微扬起头。

楚逢君牵起唇畔的笑弧:“第一,盐矿。第二,学生。这两者的存在,使得尉迟家在恭州乃至整个赤国,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盐矿我能明白,盐本就是一国之本,应当被算作由国家垄断的行业才是。”尉迟采蹭了蹭他的脖子,引来楚逢君一声低笑,他轻声问:“垄断是何意?”

“嗯……就是由一家独占全部资源,让大家毫无选择地购买这一家的东西。”

“如此说来,尉迟家对于盐业的掌控,的确类似于此呢。”

“那么,学生呢?”尉迟采又问。

楚逢君捉起她的柔荑搁在掌中细细摩挲,“当年麟华帝……也就是我的父皇,他能够在短时间内夺取天下,并且迅速平定四方动乱,其实这群与这群来自恭州的学生有很大关系。恭州好几个书院,嗯,像是群枫书院、南鹤书院、恭山书院等等,赤国每年所出的贡生中,有很大一批都来自这些恭州的书院。而作为恭州无冕之王的尉迟家,也就俨然恭州学派之首了。尚澜大人,你的二叔,都曾是非常有名的学生。”

“所以,这些学生在赤国的朝廷中也占有举足轻重的位置咯?”尉迟采扬眸。

楚逢君点点头:“正是如此。所以此番恭州的学子替你二叔鸣不平,并且迅速波及到邻近的几个州郡……这绝对算不得小打小闹。”

“什么?”听到之类,尉迟采终于收敛起眼底若隐若现的旖旎之色,从楚逢君肩上爬起:“你是说……恭州的学生们在替二叔鸣不平?是因为他被免官的事吗?”

“莫非你还不知此事?”楚逢君略显诧异地望着她,“前些日子陛下还给我施压来着,就因为恭、临、昱三州的学子联名上书请复尉迟尚漳职的破事……陛下想着早些镇压早些了事,可是方才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也该明白——镇压之举太过冲动,很可能会打破各方势力平衡的了罢?”

尉迟采轻轻皱起眉头来,“天骄的命令?”

听他提到天骄,尉迟采只觉心头暖暖一荡,面色也缓和稍许。

“自打你从霜州府失踪后,那小鬼简直跟变了个人似的。”楚逢君开始大吐苦水,“从前懒洋洋什么都不想管,这会居然事必躬亲,我看着他那张脸便越发觉着像四哥……”

“那他定然会很辛苦吧。”尉迟采说着,口中轻轻舒了口气,“这样也好,我总是不能一直待在他身边的。”

“好什么好啊,那个小鬼对朝廷局势没有足够的预估,就按着自己的想法盲目行事去了。不仅是你的二叔被免官,你被褫夺封号,就连舒家也逃不过他的追查。”

尉迟采瞪大了眼,抬袖掩住红唇:“连舒家都……”

“你的消失,对他而言真是个巨大的打击呢,采儿。”楚逢君摸摸她的头顶,“虽然他一直认为你死了,不过……倒是可以挑个日子,随我一道入宫见见他,给他些鼓励。”

尉迟采又绞起他的衣带来,呢喃道:“虽然是很想见他啦……不过,如今的我要以什么身份去面对他呢。”

被褫夺了封号的自己,连长千金也不是了。

况且,天骄业已知晓了自己的身份……她这个来历不明的奇怪姑娘,是怎样被秦鉴从釜州捉回来,又是怎样乔装打扮成为了长千金,最后还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踪迹。

或许自己不再出现也是好的呢?

“你想太多了,采儿。”楚逢君拉着她从榻上起身,“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是另一个尉迟采,虽说并非我从前所熟悉的那个长千金,但是令我牵肠挂肚的,却是这个调皮捣蛋不怕死的尉迟采。所以啊,你别再跟自己过不去了,嗯?”

说话间,他弯下腰去捉住尉迟采的脚,拎着绣鞋往上套。

尉迟采瞬间炸红了脸:“你你你放下!我我我……我自己来就好!”

“怎么,害羞了?”楚逢君兴味盎然地抬头,“真难得呢。”

“有有有什么好难得的!只有奶娃才让人穿鞋吧!”

“安啦,日后要习惯为夫的亲切才好。走吧,咱们出去晒晒太阳。”

“……唔。”

*****

皇城禁苑,丹篁殿。

淡金的光柱内有细小尘埃沸腾飘飞,殿内几根巨大的梁柱下有沉香木雕成的巨大的香瓮,香瓮内塞满格式芳香的果实,整座殿内弥漫着清甜如蜜的香味,嗅之令人心神舒畅。

所以御案后的小陛下在香氛中深深吐纳,勉强让自己定下神来。

最近不知为何,总觉着脑袋沉得要死。

“陛下,寿王殿下求见。”红衣宫人轻步靠近,在案前躬身一揖。

天骄吁了口气,小手按揉着跳痛的额角:“请他进来。”

“是。”

得了令,红衣宫人并未立刻退下,而是歪着脑袋望向天骄。

半晌没听见脚步声,天骄慢腾腾扬起眼帘,见宫人皱眉打量着自己,遂眨眨眼:“怎么了,朕……有什么奇怪的地方么?”

宫人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陛下您的脸色不大好。要不然小的吩咐御膳房做些吃的,给您提提神?”

“不必了,先请皇叔进来吧。”

“……是。”宫人应了一声,这才转身向殿外去。

天骄支着脑门,只觉额际的跳痛感愈发剧烈,竟连带着整个脑袋都嗡嗡作痛。

莫非是昨儿个吃坏了肚子,惹得连脑子也不对劲了?他使劲揉着太阳穴,单手将桌面上散乱的奏折归拢起来。这些分别来自各州道的公文经由中书省初步审核后上呈御览,然最近看的东西实在是杂乱无章,他忽然佩服起父皇与尉迟尚漳来……甚至包括皇祖母。他们能同时处理那么多麻烦,有条不紊,还得时时刻刻考虑着要如何与各股势力周旋。

反观他,单是处理舒家与尉迟家的事就已焦头烂额了。

“唉……”小陛下低声哀叹着,手腕一带,咣当,不小心碰翻了案头的茶盏。茶水沥沥拉拉洒了小半张桌案,小陛下赶紧将茶碗附近的折子往未被茶水波及的地方摆。茶水沿着桌边滴下,天骄呀了一声,立马起身闪避。

“陛下,怎么了?”忙碌间,寿王业已踏入丹篁殿内。他见天骄在御案后一副手忙脚乱的模样,不由出声问道。

“没什么……唔。我弄倒了杯子。”

天骄一面低声说着,一面将涌至眼眶的水雾逼回去。

真没用,只是这样就会想哭、想要找人抱抱自己,安抚自己么?

头好晕……

昭仪啊,你在哪里?……我头好晕的。

寿王在御案前停下脚步,眉峰微微皱起:“陛下……?”

小陛下的脸色越发地难看。若说方才看上去只是疲倦,那么现在便是完完全全的惨白了。从前红润的小脸蛋上,如今竟只剩下浓重的病气。

“陛下,容臣僭越了。”寿王不管不顾地大步走上来,一手扶住天骄,一手覆上天骄的额头,而后眉目倏然一紧:“您病了,今儿个就别再管这些奏折了,回永熙宫去休息吧。”

“朕没事,皇叔你太紧张了。”天骄勉强扯出笑容来,脚下忽然一软,眼前便似是失去了颜色似的,只剩下密密麻麻的黑白雪花,什么也看不见了。

“陛下?!”



可怜的小正太怎么了喃?来来姐姐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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