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眠之都-第2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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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冷笑到大笑，最后笑瘫在柔软的「果冻座椅」上。
月旒看着他的反应，不发一言，只是双眼中似乎蕴藏着火焰，熊熊燃烧。
「真是可笑，连自己的感情都理不清的小毛头，敢和我谈条件还太早了点！」
柯林斯从下而上望着因为这句话而脸色严峻的青年，虽然说对「感情」那种既费时间又费工夫，搞不好还要死要活的东西一点好感都没有，但毕竟活了三百多年，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大概都有点印象，面前的青年还嫩得很，不过那个人可是千年老妖怪一只，再加上比别人奸诈不止一两百倍，将这个只有二十多岁的孩子耍得团团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你放心吧，太微知道你之前派人找过我的事，而且也知道你的目的，不过他还是选择帮你，可想而知他对你怎样了。」
虽然很不想帮这两个都挺讨厌的家伙，但惹起麻烦可是他的。
「防患于未然」，丹涯国有句话是这么说的吧？
月旒没有再说话，只是恶狠狠的瞪着法师。
才懒得去管对方在想什么，既然话已经谈完，那就可以离开了。
走出结界的时候，柯林斯认真考虑着接下来的问题。
只要召唤龙族出现就能得到他要的东西，可是他现在的能力可以召唤吗？虽然力量方面没什么大问题，但是万一暴走的话，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至于太微，魔力已经被耗损的差不多，依靠他也不太可能。
如果放弃，结果更糟，强行抢夺龙骨也不行。
忽然之间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柯林斯认真思考着接下来的种种可能性，知道这件事自己无法解决，虽然很不甘愿，但看来不得不去找太微商量了。
他相信那个老奸巨猾的家伙能够提供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
在很多时候，人类的思维模式往往局限在一个很小的范围之内，不停的冲撞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早先定下的狭隘观念。但是等到有朝一日，在一个合适的契机之下，喜爱恶作剧的神灵便会兴致勃勃地抬起手来，一把将原本笔直的通道劈出一个大洞，随后看着你走入更糟糕的歧路上去。
柯林斯不知道这个突如其来的灵感究竟是脱离现在悲惨状况的福音，还是恶魔的诱惑，不过现在也已经不容许他多加思考以及判断了。
现实已经将他逼入绝境，不答应就是身体意识完全被妖魔吞噬，答应了就会让他整个人置身在波涛汹涌的政治斗争中，不管哪一个都是让柯林斯深恶痛绝，却又不得不从里面选择一条路走。
在自尊、自由与那个必须付出的「代价」之间权衡半晌，终于还是倒向了前者。
毕竟他曾经为了前者，甚至不惜将自己的老师关在时空夹缝里。
那么，现在为了重新获得他失去的东西，甚至于将那个恶魔推入深渊，这一点点的牺牲不算什么。
正如一开始预料的那样，太微给出了他答案。
只是这个答案，却让柯林斯心里抵触了半天。
看着他充满戒备的双眸，银发死灵法师微笑着，「你放心，我不会借机控制你的。」
柯林斯狞笑着给予回答，「你放心，就算我上瘾了，你也只会是我的奴隶。」
太微的方法很简单。
先服食死灵法师的血液来抑制难以控制的魔力，等到召唤出龙族，帮助焰王建立了威信，达到一系列政治目的之后，取来龙骨，装入柯林斯体内，就不需要吸食血液了。
至于太微本人，到那个时候再订立契约成为法师的下仆。
只是有前面血淋淋的例子做前提，柯林斯并不怎么相信太微所说的话。
毕竟对于千年前精通古代魔法的望舒王而言，通晓魔法的程度远远高于他，甚至于不得不说，这小子应该还有翻身的机会，现在虽然一派萎靡，但是如果抓住机会重新再来的话，到时候恐怕还是会败的一塌糊涂。
所以，面对着太微，柯林斯也不得不用一些比较卑鄙的方法。
毕竟对面那个人表面君子实则小人，既然这样，就让他这个真小人来好好耍一些手段也不为过。
这样想着，柯林斯打定了属于他自己的主意。
因此，在准备召唤龙族祭典之前的一个月时间里，足够他用来准备接下来的暗斗。
答应了焰王的好处就在于自由方面获得了很大的权限。
现在的柯林斯顶着「贵宾」的头衔，自由出入任何想进入的地方。
对于这种情况，太微身为主要策划者，自然也不予搭理。
所以，这就为柯林斯接下来的布置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那个有求于他的焰王甚至是特地准备了大量的魔法材料，当柯林斯站在完全媲美特卡卡王国魔法协会只有会长才能使用的实验室相媲美的地方时，心中充满了狂喜。
宽敞的房间，整整齐齐堆满了各种魔药器皿的桌子，以及最重要的，推开门就能看到的特设图书馆。
高大的书架上，所能收集到的各种魔法书籍呈现眼前，虽然数量远远比不上国家图书馆的藏书恐怖，但是堆积在这里的，都是累计了过往几百年甚至千年精华的古旧残本，甚至是一些魔法大师的手札之类的贵重品，这让柯林斯简直欣喜若狂。
而且，太微也将他的魔法抄录在书本上送给他，作为许诺成为下仆奴隶的先一步示好。
甚至于，焰王还特地在实验室里准备了他休息的地方，这样一来，不管日夜，柯林斯都可以呆在这个地方不用出来。
不过让人厌恶的就是身体中不停翻滚的魔力，发作的几率越来越频繁，因此太微也就经常出现在他身边，以便随时供应血液。
那位尊贵无比的大人站在他的面前，取出一把小巧的拆信刀，随后干脆利落的在手腕上划了一下。
银白色的血液缓缓流出，柯林斯看着那股异于常人的液体，不知道是讽刺还是狂热。
将嘴唇凑过去的感觉相当奇妙，虽然和这个人身体挨近过，但是如此暧昧的情形还是第一次。虽然对身体接触没什么在意的，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是千年前的望舒王、比那个让自己梦魇了那么久的老师还要可怕的死灵法师，就让柯林斯感觉到一种莫名的颤栗，以及随即而来的兴奋。
太微的手腕异常冰冷，也许因为是寄生在死人身上的缘故吧，并没有活人的脉动和体温。甚至于在那浓浓的昙华香味下的味道，也许是让人心生厌恶的腐臭。只是那流淌而出的血液，却美味到让人昏厥的地步。
感觉到冰冷粘腻的液体在舌尖流淌，柔软的嘴唇接触到的肌肤让他有种晕眩的错觉，柯林斯在吮吸的时候，禁锢在五指中的手腕微微抖动，让他有了一种不该产生的倒错感觉。
太微的声音从头顶上传入耳中，「我的血对你的身体有害，虽然这具身体不属于我，但是我的灵魂所带的魔力却渗透其中，以至于血液已经发生了改变。属于死灵的魔力可以让你同属于暗黑的魔力壮大，却也让你体内的魔力更加活跃……」
太微说的是事实。
有效的「药」绝对比要压抑的「毒」效果更猛烈。
在第一次喝下血液之后，身体中原本就躁动不安的魔力更加汹涌，柯林斯惨叫一声，全身都蜷缩着，只来得及给自己设下结界，防止身体暴走的时候，将这间实验室弄得狼狈不堪！
来自太微血液的力量，和身体中异变的力量相互排斥冲击着，似乎都想要将对方征服，直到最后才能混合在一起，成为一股全新的力量。
第一次，柯林斯痛苦挣扎了好久，整整两天两夜，直到好不容易才消化了那股力量，他也已经差不多奄奄一息了。
之后等到第二次发作的时候，明显比第一次好很多，适应的时间也开始缩短。
经过三次四次，柯林斯已经可以掌握到控制崭新力量的诀窍，不过尽管如此，他还是开口向太微索要血液。
并且时间相隔越来越短。
不得不说，真的很像是中毒上瘾的征兆，如果不吸取的话，总是觉得相当难受。
不过，这也不算是屈服于自己的欲望之下。
之后的几次，柯林斯不让太微发现，小心的开始进行自己的计划。
一个让对方就算后悔，也逃脱不了他的控制范围之内的计划。
在那之后，法师有意无意间询问了到底要召唤哪条龙出来的事，念了个治疗咒语让手腕伤口消失的太微回答了这个问题。
「米尔凯和我能产生共鸣，而且我们手中还有他的骸骨，已经有了召唤的媒介。至于其它的龙，就难说了。」
「那么这次要牺牲什么呢？想要重塑龙的身体，上次是你的手臂，这次，不会是整个身体吧？返魂草早在那时候就完全烧干净了，就算我有魔力可以弥补药力，但是肉身怎么办？」明明知道这次只要装个样子，用魔法幻化出来一个身体就可以解决，柯林斯还是故意坏心的这样说着。
太微沉默不语，拉开椅子坐下。
「说起来，你当初那么想要黄金龙复活，究竟是为了什么呢？我知道莲水那家伙是想重新掀起战争，但是在那之前你并不知道那小子也会复活的事，那么自然也就不会想到会再次爆发战争，所以你想要米尔凯复活，并不是为了帮你拯救人类，而是出于什么别的理由吧？」
太微依然没有说话。
他安静的坐在椅子上，隐藏在高大书架之后的阴影里，柯林斯向前走了几步，想要看清楚他的表情。
「好吧，你可以选择不回答，我们就说现在。召唤龙出来的问题解决了，不过成功之后呢？」柯林斯冷笑起来，对于太微的心思，别人可以说被蒙在鼓里，但是他却能猜测出一大半，「我可没有忘记奥奇特当时的盛况。你就那么有把握将黄金龙控制得那么好？让它不去伤害任何人？也许别人是傻瓜，但是我却不是。」
太微昂起头来看着他，笼罩着一层青白色的容颜露出微笑，似乎想要隐藏什么，却又好像比任何时候都要坦荡，「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傻瓜过，虽然你很可爱。」
「可爱」这个词听在耳朵里，让柯林斯有一瞬间脑袋空白。
太微看着他僵硬的表情，继续往下说着，「不是么？只是为了自己而活，任性自私，胆大妄为，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么忠于自我的人，完全不受束缚，所以才忍不住束缚你，用契约绑住你。」
注意到柯林斯越来越险恶甚至可以称之为「狰狞」的神情，太微抿住了惹祸的嘴。
「别岔开话题，你说得和你想做的完全不一样。」柯林斯毫不留情的拆穿某人的伪装，「什么只为了继承自己血脉的孩子，什么为了整个人类和龙族作战的雄心壮志，你现在的做法，将会在某种程度上让这个国家陷入混乱。焰王也好，其它的王也好，你真的想要他们站在顶点上么？说实话，你的谎言虚伪的让我觉得恶心。」
是的，这种事只要静下来仔细想想就清楚了。
焰王虽然清楚龙族的力量，却还是小看了那种瞬间摧毁一切的可怕，再加上他错信了来自地狱深处的死灵法师，那么就注定了他的失败。
召唤出龙族，虽然可以让他在权力争夺中立于不败之地，但是失控的力量却只能将他撕成碎片。
太微看着他，脸上的笑容一点都没有改变，他轻轻的，就像是叹息一样的声音响起，诉说着他的无奈。
「柯林斯，你为什么要把我想得如此不堪呢？这次我真的是为了继承我血脉的孩子着想，而且米尔凯如果再度从往生之国回来，我有把握让他安静下来。」
「要怎样做？现在的你有这样的能力么？」柯林斯嘲讽的看着他，太微却垂下了头，不去接触那双充满了鄙视意味的眼睛。
过了一会儿，低柔的声音才缓缓传来，「不管你怎么想，我都会坚持自己的理念。不管你将我看得有多么卑劣，这也是我所坚持的真理。」
「哼，冠冕堂皇。」柯林斯冷哼出声，对于这样显而易见的虚伪嗤之以鼻。
太微看着他，那种认真的表情让他后背一阵发麻。
「柯林斯，你……」
「怎么？」莫非他发现了什么？
一想到自己的意图会被这奸诈的妖怪察觉，柯林斯的身体就忍不住僵硬。
「不……」
太微摇摇头，将哽在喉咙的话吞咽了下去。
「没什么……」
这家伙搞什么鬼？吞吞吐吐，不干不脆……
太微垂下头去，长长的银发笔直垂落，遮住了他的容颜，但是尽管如此，却也可以从悬挂的头饰间窥见唇角那抹落寞的笑容。
这个人，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吧？
尽管已经可以笃定自己的力量绝对胜过他，但是也许之前吃过太多亏，所以提防已经变成必要的保护网。
柯林斯饱含戒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