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时震 库尔特·冯内古特-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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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邮区。尼日利亚目前处在穷凶极恶的执政集团统治之下,批评政府的人因自由意志过多而常常被处以绞刑。我问他,伊博人现在情况如何。
契努阿说,政府中没有伊博人的角色,他们也不想参政。他说伊博人依靠小型经营维持生存,但是不大可能与政府及其盟友,包括壳牌石油公司,形成冲突对抗。
他们一定开过许多次会,讨论道德问题和生存策路问题。
他们仍然把最聪明的孩子送到远方最好的大学去深造。
当我高度赞扬家庭观念和家庭价值时,我所指的并非带着孩子的一男一女,他们刚刚来到城市,惊慌失措,在经济、技术、环境、政治一片混乱中六神无主。我所指的是如此众多的美国人如此迫切需要的东西——第二次世界大战前我在印第安纳波利斯所拥有的、桑顿·魏尔德的剧作《我们的小镇》中人物所拥有的、伊博人所拥有的东西。
第四十五章中,我建议在宪法里增加两项条款。这里还有两条。应该说不算是对生活的奢望,就像人权宣言一样。
第三十条:每个人一旦达到法定的青春期年龄,应该在一个庄严的公众仪式中宣布为成年人,他或她必须承担社团中的新义务。并受到相应的尊重。
第三十一条:必须努力做到使每个人感到,一旦他或她离去,人们会非常思念。
人类精神理想食谱中的这些基本成分,只有在大家庭中,才能得到确切无疑的保证。
《时震》作者:'美' 库尔特·冯内古特
(本书资料收集于网上,版权归原作者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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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弗兰肯斯坦——或现代普罗米修斯》中的怪物开始变坏,因为他发现自己长得奇丑无比,令人讨厌,活着是一种羞耻。他杀死了弗兰肯斯坦——再说一遍,那是那位科学家而不是那个怪物。让我赶快作一补充说明:我的哥哥伯尼从来不是弗兰肯斯坦式的科学家,从来没有,也不会去从事任何种类的以摧毁为目的发明。他也没有当过潘多拉,从盒子里放出新的毒药或新的病菌之类。
根据希腊神话,潘多拉是第一个女人。普罗米修斯用泥土造人,后又偷了火种,众天种一怒之下创造了她这个人。创造女人是他们的报复。他们给潘多拉一个盒子。普罗米修斯恳求她千万别打开。她把盒子打开了。人类将继承的所有邪恶都从中跑了出来。
盒子中最后出来的东西叫希望。它飞走了。
这个令人沮丧的故事不是我编造的。也不是基尔戈·特劳特。那是古希腊人的故事。
然而,我想说明的观点是:弗兰肯斯坦的怪人郁郁寡欢,带有破坏性,而特劳特在文学艺术院周围激活的人,虽然其中大多数不可能在选美中获胜,总的说来却都情绪乐观,且富有公众意识。
我必须说的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与选美无缘。但其中至少有一名漂亮过人的女人。她是文学艺术院办公人员之一,叫克拉拉·齐纳。莫妮卡·佩帕断定是克拉拉·齐纳在抽雪茄,起动了画廓的烟雾警报器。莫妮卡见到她时,克拉拉发誓她这一辈子从来没有抽过一支雪茄,她讨厌雪茄味。
说完,她拂袖而去。不见踪影了。
我不知道她后来怎样了。
特劳特把原来的美洲印第安人博物馆改成了临时医院。克拉拉·齐纳和莫妮卡都在那儿照料伤员,那时,莫妮卡向克拉拉问起雪茄的事。接着,克拉拉骑上一辆轻便摩托离开了。
特劳特手提着现在属于他的火箭筒,在达德雷·普林斯和其他两名武装警卫的陪同下,把仍留在住宿营的流浪汉统统赶了出去。他们这样做,为的是腾出床位,让给那些肢体、头颅受伤的人。他们比流浪汉们更需要、也更应该得到一个温暖的可以躺下的地方。
这是伤病员鉴别分类。基尔戈·特劳特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战场上也见过类似场面。“我惟一遗憾的是,我只有一次生命可以献给祖国。”美国的爱国者内森·黑尔①说。“去他娘的流浪汉!”美国的爱国者基尔戈·特劳特说。
佩帕夫妇那辆改型豪华轿车的司机杰里·里弗斯,驾着他的梦之舟绕过撞毁的车辆和伤亡人员,常常不得不开上人行道,最终到达西五十二大街上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的演播室。里弗斯喊道:“你们得了病,现已康复,赶快行动起来。”把里面的工作人员唤醒。然后,他让他们通过无线电广播和电视,把同样的信息从东海岸到西海岸向全国播发。
为了使广播公司的工作人员按他的吩咐去做,他不得不对他们撒了个谎。他说有一些来历不明的人施放了神经毒气,现在大家正在渐渐苏醒。于是.基尔戈·特劳特忠告就这样传到了美国百万民众以及全世界亿万人的耳中:“这是哥伦比亚广播公司特别节目!一些来历不明者施放了神经毒气。你们得了病,现已康复,赶快行动起来。请确保把儿童和老人转移到室内安全的地方。”
《时震》作者:'美' 库尔特·冯内古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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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当然!失误在所难免!但特劳特用火箭筒打哑汽车防盗警报并不是其中之一。如果要写一本一旦时震再次发生、重播再次出现、自由意志再次闯入时城市里如何应急的小册子,书中应该提议每个街坊各备一把火箭筒,让责任性强的成年人知道存放在何处。
失误?小册子应该指出,不管是否有人操作,车辆造成的损坏,车辆本身没有责任。把车辆当做东躲西藏的反抗奴隶来对待,不会起到任何作用。仅仅因为它们是车辆而已。把仍处于运转状态的轿车、卡车、公共汽车当替罪羊。
还会使援救人员和难民丧失交通工具。
特劳特在《我的十年自动飞行》中告诫人们:“把别人停泊在某处的一辆道奇勇士轿车打得稀烂,也许能为精神压迫症患者带来一时的解脱。但是,一切过后,这只能给车主的生活带来更大的混乱和烦恼。已车所不欲,勿施与人车。”
他继续说道:“没有人的行为的卷入,一辆熄火的机动车若能自己启动,那便成了天方夜谭。自由意志闯入之后,如果你必须把点火装置的钥匙从熄火的、无驾驶员的车辆上拔走的话,千万,千万,千万把钥匙扔进邮箱里,而不要扔在阴沟里或者堆满垃圾的空地上。”
特劳特本人犯下的最大错误,也许是把美国文学艺术院用做陈尸所。包铁皮的大门和门框又被竖起固定在原来的位置,不让室内暖气外溢。其实更有理智的做法应该是把尸体铺排在墙外,因为外面气温低,在零下好几度。
在远离市区通向地狱的西一百五十五大街上,特劳特当然想不到去担心天上的事,但应该有某一位联邦航空管理局的成员在苏醒后意识到,地面上碰撞渐渐平息下来之后。天空中还有仍在自动飞行的飞机。机组人员和乘客仍在时震后麻木症的作用之下,昏昏沉沉,全然没有意识到燃料耗尽后会发生什么。
十分钟,也许一小时,也许三小时,也许其他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之后。在六英里高空飞不动的飞机,将收盘清账,所有机上人员都将置地入住。
……
对于非洲扎伊尔热带雨林中的身材矮小的姆布蒂人来说,二○○一年三月十三日也许与往常任何一天无异,并不更加精彩,也不更加沉闷,除非重播结束时有一架捣乱的飞机正巧落在他们的头上。
自由意志再次闯入时,所有飞行器中最糟糕的无疑是首先由天才莱奥纳多·达·芬奇(1452—1519)所预见的螺旋提升器,即直升飞机,或称铁蜻蜒。直升飞机不能滑行,直升飞机本来就没想上天飞行。
比天上的直升飞机安全些的地方是游乐场的惯性车,或垂直大转轮。
是这样,当纽约市实行了军事管制后,以前的美洲印第安人博物馆变成了军营。基尔戈·特劳特的火箭筒被收缴,文学艺术院总部被征用,改做军官俱乐部。特劳特,还有莫妮卡·佩帕、达德雷·普林斯和杰里·里弗斯坐上豪华轿车,驶向离宫。
特劳特这个从前的流浪汉,现在穿上了昂贵衣着,包括鞋袜、内衣、衬衣袖口的链扣,与原属于佐尔顿·佩帕的路易斯·维顿行李箱很相称。每个人都认为莫妮卡的丈夫还是死了好。他还有什么可指望的昵?特劳特在西一百五十五大街发现了佐尔顿被压扁、压长的轮椅。他把轮樯竖起倚在一棵树上,说,这是现代艺术。碾压后两个轮子叠在一起,看似一个。特劳特说,这是一只铝和皮制的六英尺大螳螂。正要骑上一辆独轮车。
他将这件作品命名为《二十一世纪的精神》。
《时震》作者:'美' 库尔特·冯内古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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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好几年前我在肯塔基马赛上遇见作家迪克·弗兰西斯。
我知道他过去曾是障碍赛马冠军。我对他说,他长得比我想像的要高大。他回答说,在障碍赛马中需要大的个头“才能把马控制住”。他的这个形像能在我脑中保留得那么久,我想那是因为人生本身似乎也是如此,虽然要控制住的不是马,而是人的自尊,因为人的自尊也必须越过栅栏、树篱、水塘等重重障碍。
我可爱的女儿莉莉现在已十三岁了,成了漂亮的少女。
在我看来,她像其他太多数美国少女一样,在令人恐惧的障碍马赛中尽其全力,拼命控制住她的自尊。
我在巴特勒大学对不比莉莉大几岁的新毕业的学生说,人们称他们为“X一代”①,倒数第三个字母“X”,但他们又是“A一代”,是字母“A”,像亚当和夏娃一样。多蠢的废话!
Espritdel’escalier!①活到老,学到老!只是在一九九六年的现在,在我正要写下一句的这一片刻,我才突然意识到伊甸园的比喻对于那些年轻的听众是多么没有意义,因为这个世界上密密层层到处是感到惊怕而又未敢表露的人。到处布满天然生就的和人为制造的陷阱。
要写的下一句是:我应该告诉他们,他们都像年轻时的迪克·弗兰西斯,骑在一匹威风凛凛而又惊恐不安的马上,站在障碍马赛的起跑线上。
还有要说的:如果一匹马遇到障碍一次又一次逡巡不前,它就会被放养到草场去。像我这把年纪或更大年纪的还活在世上的美国中产阶级成员的自尊,现在大多已放养在草场上了。算是个不错的去处。他们可以吃草,可以反刍。
如果自尊折断了一条腿,那条腿就不可能复原。主人不得不一枪结果了它。我脑中涌进了一大批名字,我母亲和欧内斯特·海明威和我原来的文学代理和杰赛·柯辛斯基和我在芝加哥大学的那位扭扭捏捏的论文指导老师和爱娃·布劳恩等等。
但是基尔戈·特劳特不会走这条路。我最爱基尔戈·特劳特的地方,就是他那坚不可摧的自尊。无论是在战争时期还是和平时期,男人爱男人的情况都可能发生。我也爱我的战时伙伴伯纳德·V。奥黑尔。
很多人遭遇失败,是因为他们的脑子不灵,是那三磅半重布满血丝的海绵状物体,那顿狗的早餐发挥不佳。失败的原因有时就这么简单。有些人不管怎样努力,就是事不如愿。现实如此!
我有个同龄的表兄弟,是个五大三粗的室内电路排线工,为人友善,但在肖利奇高中读书时成绩极差。一次他拿回一份令人汗颜的成绩单。他父亲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表兄弟回答道,“你难道不知道,爸爸?我是个饭桶,我是饭桶。”
以下的事可供你细细思考:我的舅公卡尔·巴鲁斯曾是美国物理学会的创建人和主席。布朗大学的一幢校舍也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卡尔·巴鲁斯舅公在那所大学当了多年的教授。我从未见过他,我大哥见过。直到这个一九九六年的夏天,伯尼和我都认为他是个沉静的科学家,为人类更多地认识自然法则做出过微薄的贡献。
然而,去年六月我让伯尼给我讲讲,我们那位受人尊重的舅公,不管多么微不足道,到底具体做出过什么贡献。伯尼完美地继承了他的基因,但他的回答含含糊糊,犹犹豫豫,伯尼自己也感到好笑,直到如今他才意识到,卡尔舅公搞了一辈子引力物理学.从来没对他讲过他本人有何成就。
“我还得去查查看。”伯尼说。
脱帽致敬!
事情是这样的:卡尔舅公在一九○○年前后,曾在云室里做过X光和辐射线对冷聚作用影响的实验。云室是一个木制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