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逃-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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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场出现的骑摩托车的人又怎样解释呢?据我们初步了解,广雄说的三人都不可能驾驶摩托车,应昊是瘸子,他的左腿已截掉。许莉长期为夏璐开车,有汽车干吗再骑摩托呢?邢怀良就更不可能,就他的地位,自己又有保时捷车,还有单位配备的专车
奥迪,沾摩托的边儿可能吗?”小路提出不同见解,“骑摩托车的人假若是凶手,一定不在这三人之中,他可能是受雇的杀手。”
“说说理由,小路。”窦城斌说。
“许莉、应昊、邢怀良亲密、零距离接触夏璐,作案场地的选择多多,可以随时随地。杀她干吗偏偏选择并不十分安全的牛鞅胡同?夜间12点前,此胡同还经常有行人。那个应昊倒有作案机会,可是,让客户死在自家门口,就等于大喊大叫,我是嫌疑人!”小路说,“理由如此。”……
第十八章 香消玉殒(5)
案情分析会开了一个上午,最后池然宣布公安局党委决定:基于夏璐命案的复杂性,成立“5·31”血案破案指挥部,池然任总指挥,副局长王成任副总指挥,窦城斌为专案组组长。他同时宣布:洪天震另有任务。
刑警们猜到洪天震没进“5·31”血案的专案组,肯定要接受一项特殊使命。
在市局食堂草草吃了工作餐,池然单独招洪天震到自己的办公室。他说:“听取你的汇报后,局党委会作了研究,采纳你的建议,集中精力围绕老鼠展开重点调查,将王淑荣死亡、橡皮贩毒、冯萧萧神秘逃脱并在一起……天震我感觉,‘5·31’血案和你所调查的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也这样认为。”洪天震说,“这里面有两个关键人物……”
“你先别说出来天震,我俩各写到一张纸上,你看我写的,我看你写的,看我们是不是不谋而合。”池然取一张空白纸片给他,他们分头填写,然后交换、互看。
邢怀良!黄承剑!他们都写出这两个人的名字。
“天震,你的对手都不简单呵,一个老谋深算……”池然语气严肃、沉重,他说,“我看出夏璐的死对你的精神打击很大,怎么说,初恋总是美好的。”
“可是她走得太远太远……从我对王淑荣之死调查的深入,原来一切美好的东西,都黯然失色了。”洪天震的眼前一种孕育痛悼的水气聚集,一瞬间怆然洒落。他说,“她最后见我时,我看出她为自己所做的感到愧恨。醒悟太晚了。”
“明天举行葬礼,你应该去看看她。”
“我去,我一定去。”洪天震脸上掠过一道哀戚的阴影,很动情地说,“她希望我能够在那一时刻看看她。”
3
特快列车驶向长沙。
丁广雄和小路秘密赶赴中南——湖南省的攸县皇图岭镇,去查刘稚菲。
西北是丁广雄向往已久的地方。带上和林楚跟踪黄承剑的日子里他读的那本旅游小百科书西北分册,明知此次中南之行,任务很紧,不可能绕道去西北,带着它,坐车时读读,以打发漫长的旅程。他们还是谈起西安,谈起华清池。
他说:“唐朝的白居易有诗曰: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他们的话从唐玄宗宠爱杨玉环的事,谈到唐代女人以肥胖为美,时下却瘦身……
“王淑荣就是因瘦身,丢了条性命。”丁广雄同小路谈起王淑荣之死。小路加入洪天震领导的专案组,有必要向他介绍些情况。
“
减肥减死的?”
“有人利用她服药之机,在药里做了手脚……你想想,袁凤阁交待的那个给王淑荣取药的女人是谁?”丁广雄未等小路吱声,他自己先答,原因是他明知他不知道是谁。“夏璐。”
“拿到证据了吗?”
“没有,但是她确定无疑。”丁广雄说,“没见这些日子洪队像让黄连给浸泡似的。”
“难道他和夏璐?”小路诧为奇事。
“把难道去掉,他和夏璐初恋过。”丁广雄说,“那天洪队领咱们参加夏璐遗体告别仪式……我总算看明白真爱和假爱的区别。你都看见了,邢怀良哭得死去活来,喊着要和她去;洪队长沉默着,脸没有大悲大伤的,也没人们常说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觉得他心在哭泣。邢怀良痛不欲生,是做样子给人看,演戏。”
“他们一起生活两年多,即使爱的篝火完全熄灭,也要剩下
火星和发烫的灰烬。我是说,邢怀良怎么也……”
“恐怕这只是一种理论,爱这东西像盛油的瓶子很难倒净。”丁广雄不用什么理论,而是用亲眼目睹的活生生例子来说明:昨天夏璐遗体被推进焚尸炉……当地人称炼人炉,20几分钟后几缕青烟从高矗的烟囱袅袅升起,溶在白色的棉絮状的云块里……
最后离开火葬场的是洪天震,他留下丁广雄陪他。
丁广雄见他许久站在那座大烟囱下仰视着,慨言道:“一个生命的消失竟如此简单,烟云一般地随风而去,不再。”
第十八章 香消玉殒(6)
他们归来的路上,洪天震说:“我们还有一项任务。”他没说得具体,带丁广雄到蓝岛街45号药业集团居宅楼前,车子隐蔽在一条林荫道上。
“柏小燕住在这,咱俩?”丁广雄轻声探问道。
他说:“看谁今晚在此出现。广雄,你认为谁?”
丁广雄:“黄承剑?”
洪天震说:“今天这个日子对一些人是悲伤,对一些人是庆幸。同一个时间内,欢笑和眼泪水乳交融在一起……”
他感到夕阳像架慢悠悠的牛车,许久才沉入地平线。
白色
保时捷轿车鸟似的飞落在夜色笼罩的药业集团居宅小区楼群旁。
柏小燕走过门卫室前,灯光中火红一片。她穿身红色的衣服,距离远,看不清她脸膛的红润和笑容及甜滋滋的情绪。邢怀良特为她打开车门,白色轿车开走。
不久,轿车停在一家台湾风味餐馆前,柏小燕没下车,邢怀良独自进去,很快拎出吃的东西。很短的工夫做出几样菜,显然是事先订做的。轿车直接开进世纪花园。
丁广雄说:“殡仪馆里他可是悲痛欲绝。”
洪天震没说什么,抑制心底的沉痛不让它迸发出来……
“尸骨未寒,他就……”
“我说他做样子、演戏,你不信。”……
他们到达古有“潭之门户,衡之径庭”之称的攸县。当地警方热情接待远道而来的同行。帮助他们查清楚了刘稚菲的家在皇图岭镇,并派一名刑警小刘陪他们到那个镇上去。
“皇图岭镇面积很小,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面积不足两平方公里,人口不足两千人。”攸县刑警小刘说,“但该镇是本县的北大门,重要的中转站。墟场摊位数百间……到了旺季,有来自广东、江西、河北等地的客商几万人。”
“墟场?”小路不懂什么是墟场。
“相当于东北的农贸市场。”小刘说,“我爸东北土生土长,参军来湖南,后转业留下,我生在攸县。”
“太好啦,遇到你这老乡可方便多了,不然,湖南话我俩都听不太懂的。”丁广雄非常高兴,“回过东北吗?”
“没有。我妈说东北冬天冷,能冻掉耳朵。”
哈哈哈!丁广雄和小路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看来你母亲也一定没去过东北。”丁广雄说。
“她生在湖南长在湖南,她年轻时张罗去东北看看,我爸老说东北怎么怎么冷。我妈一听那么厉害,就不敢去了。其实我爸为省路费,探亲总是一个人回去,家庭经济拮据。唉,那一代人哟!”小刘黑黝、结实、充满孩子气的面颊,也有了被称为怅惘的东西。他接着说,“现在生活好了,她却再也回不了东北……一场
车祸把她永久固定在床上。”
“噢,真是不幸。”
刘家现在只有一口人,刘稚菲的父亲。地道的农民,两间房子被一串串干辣椒装点着。小刘说本县盛产牛角椒、朝天椒、灯笼椒、五爪椒,谁知道这些干椒是什么椒。
“是她,没错。”刘稚菲的父亲说,“我就这么一个孩。”
“您看准喽,是稚菲妹子?”当地派出所的彭所长问。“家里有她照片没有?”
“有的,刚离开家时从南海县寄来的照片。”刘稚菲的父亲拿出一张照片,“近几年没有寄照片回来。”
刘稚菲身穿泳装站在河边的照片,看样子她刚从河中上岸,身上挂满水珠。
“她这是在金沙滩天然泳池,”小刘说,“我旅游到过这地方,那河水清澈,绿林中可吃到烧烤……”
丁广雄和小路分别看刘稚菲的照片,同长岭的刘稚菲的确很像,稍有差异是脸型和身高,长岭的刘稚菲基本属瓜籽脸,颧骨稍高;照片上的刘稚菲圆脸,整个面部给人感觉发平发扁,个子明显小一些。
“她现在在什么地方?”丁广雄问。
“在南海县。”刘稚菲的父亲说。
“最近有她消息吗?”彭所长问。
第十八章 香消玉殒(7)
“啊,她出什么事啦?”刘稚菲的父亲惊怪,“彭所长,她是不是又干那事?”
“想哪去了,没事儿。”彭所长安慰他。
丁广雄看出刘稚菲父亲同彭所长说着他俩人都明白的事。刘稚菲父亲的表情泄露了那是件难以启齿的事。他多半猜到一个女孩在开放的地方干了些什么。
“上周四,端午节那天她打来长途,说给我邮来一笔钱。”刘稚菲的父亲说,“其实,我不想要她的钱。”
丁广雄心里觉得纳罕:刘父为什么说不想要女儿的钱?又是瞧着彭所长的脸色说的,显然他女儿的钱挣得……总之是猜测。
“没什么,女儿孝敬的钱,花也心安理得。”彭所长说。他发觉丁广雄向自己使眼色,没忘事先讲好的……问:“稚菲妹子准确地址,我看一下。”
“要她的地址?”刘稚菲的父亲顿生疑窦。
“哦,防非典,得登记在外务工人员。”彭所长反应很快,打消刘父的顾虑,“上级有精神,必须一个不漏地登记。”
刘稚菲父亲畏怯的目光扫遍外乡人的脸,迟疑片刻,从旧式的木柜里取出一个挺新的信封,交给彭所长,“就这个地址。”
彭所长仔细辨认,皇图岭镇
邮政局收到戳是5月13日。他用笔将地址抄在随身带的日记本上,然后把信封还给他。“收好,别弄丢它。”
“哎,哎!”刘稚菲的父亲对公安人员像似有点惧怕。
天色已晚,赶不回去县城,他们在镇上一家小旅店住下来,晚饭彭所长做东,请吃攸县麻鸭。
夜晚,彭所长在旅店说:“刘稚菲没少让她的父亲操心。她6岁那年,母亲编草席时猝死,她是渌田人,有一手编席的好手艺。父亲再没续弦,汤一碗饭一碗地将她养大。高考落榜后,她在墟场租了个摊位卖辣椒。谁想到她和佛山一个做干椒生意的男人上床,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谁知那个做干椒生意的男人突然逃遁,她堕了胎不顾父亲阻拦跑到佛山,据说找到了那个男人,俩人又重新合好起来。不久,她被广东警方遣送回来,异性按摩加卖淫。她在家呆了不到一年,那个做干辣椒生意的男人又来接走了她,以后就很少有她的消息。她也没忘记周济父亲,常寄钱回家,”
“她几年没有回家了?”丁广雄问。
“至少有四五年我没见到她。”彭所长说,“刘稚菲的父亲是一个死要面子,看脸皮比命还重的人,有这么个女儿,嘿,让他在乡亲们面前抬不起头来。”
当夜,丁广雄和洪天震通了电话……
4
夏老爷子从死亡线上几经挣扎逃了回来,现在躺在自家的床上即将燃尽油的灯似地耗着,生命火苗相当微弱,熄灭也就是早晚的事。开了家庭病房,护士扎上点滴——一种每分钟只能滴30滴左右的药,早饭后挂吊针,一直到傍晚,漫长的滴流由夏琪看护,喂他吃饭,扶他上
卫生间。
“好好的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呢?”夏老爷子其声凄凄,话是能说,但需分几次说完,速度和那吊针滴落差不多,气儿明显不够用。
“爸您少说话,情绪不能太激动,大夫告诉的。”她用毛巾揩老父亲酸涩的眼泪,解劝道:“人死不能复生,我们怎么也得活下去。”
“你姐从小就善良,不会得罪什么人吧?咋招来杀身之祸呢?”他对女儿突遭毒手心存疑虑,看来限制他说话很难。他尚未从失去女儿的悲痛阴影里走出来。夏琪明白,与其说劝,不如让他去倾诉,哀痛嚎喊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