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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潜逃-第4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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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死亡逼近(2)

  “也是黄承剑。”

  “是他?你怎么知道的?”他问。

  “黄承剑亲口告诉我的。”

  “喔。”他觉得黄承剑的作法挺奇怪,挺神秘。与理讲不通的,怎能事先告诉被调查者呢?令人不解。“他讲没,调查你什么?”

  “他和柏小燕床上行乐那些证据如何处理,查我还准备怎么做。”她说,“我已决定压埋这件事,在黄承剑结束调查的当天晚上,我把照片全交给了邢怀良,他当着我面烧毁了那些东西。应该说,这不光彩的一页也就翻过去了。他向我道了歉,诅咒发誓愿痛改前非。对我,对我的家人的确好起来。给我父亲买了一套住宅楼,亲自接他过来住。”

  他认真听着,戚然不语。

  “我以为他回心转意,做这些是对我的补偿。天震,我有时很傻很幼稚……”她喝了一大口红酒,潮红渐渐弥漫脸庞,“我天真地想,他态度转弯一百八十度,不,三百六十度,不是因为拿到他丑行的证据,而是因我怀孕……那一刻,他知道的那一刻,很是高兴……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啊!”

  蜡烛照得仿红砖外墙的

壁纸亮闪闪的,她的身影投在墙壁上,像水面漂浮的树叶。

  “到头来是一场梦,荒唐梦。我一直生活在梦境中……哦,这包房有点热。”她说着脱掉裙衫,心中的一切烦恼也一起脱掉似的。倾刻间她换个人似的。“天震,不说这些琐碎的事情,我们见次面不容易,干嘛不高兴,咱们喝酒,谈点愉快的事情。”

  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心里像有块石头压着,很沉。他真心想为她做点什么,哪怕是一星半点儿也好。

  “我带来张歌碟,有首歌很好听。”她走出去,将歌碟交给服务小姐。她重新坐下,说起一件很遥远的事,“我还记得你用黄瓜叶蹭我胳膊……”

  他这时才注意到她裸在一件很小衣服外面的胳臂修长、美丽,蜡烛的红光在上面跳跃。黄瓜叶蹭胳膊的事发生在初中一年级的夏天。洪天震家住平房,房后有块蒲柳障子圈围的小菜园,水灵灵的黄瓜诱惑馋嘴少女。夏璐说:“天震,敢偷摘你家的黄瓜吗?”洪天震怕他爸,黄瓜是他种的,怕有人偷吃,每根黄瓜都编了号,丢一根他都知道。夏璐说:“你不敢我敢。”她脱掉长袖衣服,穿着花布汗衫儿,钻蒲柳障子时,她痛叫一声,急忙跑回来,疼得呲牙咧嘴:“给洋拉子——天光毛虫、身带毒刺——蜇了。”洪天震见她细嫩的胳膊红肿一片,想到母亲教他的方法,他跑进菜地揪回数片黄瓜叶,带刺的黄瓜叶蹭洋拉子毒刺,她疼痛逐渐消失……

  “第二天,你非要人家脱掉上衣看胳膊。”她美好的笑笑。

  “那时我们都小……”他只能这样解释当时非要看人家女孩的胳膊,“红肿好大一片,疼吗?”

  “10多年后你才问我疼不疼,天呐!”她用缺憾的口气说,“那真是一段美好的时光。咳,不会再有喽。”

  那首《高原红》歌响起——

  许多的欢乐

  留在你的帐篷

  初恋的琴声

  撩动几次雪崩

  少年的我为何不懂心痛……

  她举起杯子同他轻轻碰了碰,相互凝望中喝尽杯中红酒。歌声继续着。

  蓦然回首

  已是光阴如风

  离乡的行囊

  总是越来越重

  滚滚的红尘

  难掩你的笑容……

  他发现有泪正流过她的脸颊,大滴大滴落入高脚杯子,与红酒相溶,她喝进那杯掺进泪的酒。是甜?是苦?是涩?

  青藏的阳光

  日夜与我相拥

  茫茫的雪域

  何处寻觅你的影踪

  高原红美丽的高原红

  煮了又煮的酥油茶

  还是当年那样浓……

  她把手伸向他,他握住。他们十几分钟没说话,望着,望着。思绪飞回到少男少女时代,彼此感到都很幸福…… 

第十七章 死亡逼近(3)

  2

  “我要见政府!”市公安局看守所里,袁凤阁敲打监房的门喊,他管警察叫政府,说明他态度有了转变,他对看守说,“我要交待。”

  “都几点了,”看守扬腕看了看表,时针指向十二点,“明天再交待吧!”

  “我今晚交待,今晚……”袁凤阁哀求道,“我要见窦队长,我要交待重要事情。”

  “你等着。”看守打电话联系到窦城斌,他说他马上就过看守所来。

  “说吧,袁凤阁。”窦城斌说。

  “那天您给我立功的机会,我想好了,我要立功。”袁凤阁拘审20多天,今晚是第一次主动交待问题,“我私自配过

减肥药出售,赚了一些黑心钱。”

  “多少?”

  “10多万吧。”袁凤阁交待说,“……减肥、瘦身成为时尚,长岭开了许多家美容院,

医院也开吸脂门诊。我瞧准这是挣钱的好门路,私自配药……每付药30元,20付为一个疗程,偷偷卖给要求减肥的人。”

  “有多少人买过你的药?”

  “300,也许400多人呢,我也记不清楚了。”袁凤阁说,“去年6月份后我再也不卖减肥药了。”

  “为什么?”

  “我配药时用了激素……它对人身体很有害的,个别人会因此血小板减少,严重的可能患障碍性贫血……”袁凤阁说,“所以我停止配药出售。”

  “还有什么要交待的?”窦城斌问。

  “没有了。”袁凤阁答。

  “我问你,王淑荣吃过你的减肥药吗?”窦城斌目光严峻,“到底吃过没有?”

  “吃、吃过。”袁凤阁吞吞吐吐。

  “多少付?”

  “记不得了。”

  “好好想一想。”

  “两三个疗程,总之时间很长。”袁凤阁想了想。“每周有个女士为她取药。”

  “那女士是谁?”窦城斌紧紧追问。

  “不认识,她长得很漂亮。”袁凤阁说,“每次来交完钱取药就走。”

  “你怎么知道她取药给王淑荣?”

  “从我这拿药,我都记录用药者的名字。”袁凤阁往下开始撒谎。他隐瞒了事实真相。“她说给王淑荣拿药……”

  窦城斌从他闪烁其辞、眼睛滴溜溜地转,断定他在撒谎,问下去,只能听撒谎者编造谎言,他话峰一转,问:“王淑荣死时是不是很瘦?”

  “瘦,是瘦。”袁凤阁心猛地抽紧,头垂下去回避窦城斌锐利的目光。

  “她的瘦是不是与吃你的减肥药有关?”

  “不,不不,没关。”袁凤阁猛然抬起头,否认,“事实上大多数服药者体重短时期下降,但很快就会反弹……根本不可能瘦成那样。”

  “那王淑荣到底怎么死的?”

  “我交待几次,她病死,心脏病……”袁凤阁重复一遍以前的供述。

  “袁凤阁,没有新的交待,今天就到这吧。”窦城斌对警察说,“带下去。”

  窦城斌带着午夜看守所的疑问回到警队,想一个人坐下来思考一下,路过洪天震的办公室,见亮着灯,他敲敲门便进来,浓重的烟草味呛得他嗓子发痒,忍不住咳嗽两声:“你没回家?”

  “找你。”洪天震捻灭烟,起身把窗子打开个缝,“值班室说你去了看守所。”

  “太呛了,你平常也不抽烟。”窦城斌待咳嗽平静,说“袁凤阁主动要见我。”

  “哦,有新的交待吗?”

  “他交待曾私自配制减肥药……”窦城斌介绍了情况,“王淑荣死前吃过他配制的减肥药,两三个疗程。但他否认王淑荣死前身体消瘦与服减肥药有关。我认为他还是交待出一条重要线索,他说常给王淑荣取药的是一位漂亮女士。”

  “漂亮女士?”他疑惑,心中介介的。

  “是的,我们过去的调查没发现她。王淑荣为什么不自己亲自取药?这位漂亮的女士同王淑荣的死有无关系呢?”窦城斌停顿下来,望着发呆的洪天震,“怎么啦,天震?” 

第十七章 死亡逼近(4)

  “我听你讲呢。”洪天震郁悒。

  “回队一路上我都在想,这个漂亮的女人同邢怀良是什么关系呢?她是王淑荣朋友,还是他们夫妻共同的朋友?假如她是邢怀良的秘友,问题就复杂了,她可能是参与者、帮凶。天震,我分析这个神秘、漂亮的女人,就是现在邢怀良身边的两个女人其中的一个。”

  “夏璐?柏小燕?”

  “我认为是前一个。从时间上分析,王淑荣死前,柏小燕正在省广播学院读书,她人没夏璐漂亮,而夏璐……”窦城斌这次停顿,是他忽然想起洪天震同夏璐的关系,“天震,你觉得我的分析?”

  “很对,我早就想到是她了。只是没搞到直接证据。”洪天震平静地说,“我和广雄查过,王淑荣同夏璐关系很密切,王的邻里、亲戚证明了这一点。但是,我发现她俩突然成为密友,过去她们彼此不认识。从时间上看,她们交往频繁正是王淑荣死亡的半年前。是巧合吗?令人生疑的是,王死后,夏璐马上嫁给了邢怀良。我们还查到,夏璐的丈夫刘长林调入药业集团也是这个时期……后来刘长林辞职去珠海,社会风传是夏璐给王淑荣取药,我们推测再大胆一点儿,她取药后从袁凤阁处到邢家,是否做了手脚?”

  “往里加什么药?天震,这样想是不是太残酷了些。”

  “难道我愿意这么想?”洪天震很是动情地说,“我们的初恋多么纯洁,她爱我,我爱她。但时光得倒流,世上只剩下两个人:我和她,可惜啊,时光是不能倒流的。”

  “你一直认为王淑荣的死……”

  “是的,但不仅是我自己怀疑,王淑荣的父亲王子良早怀疑到了。”洪天震说,“从昨天起,我的判断得到了证实。”

  “昨天?”

  “昨天下午夏璐约我到天骄酒店,开始我觉得她脸上表情莫名其妙,行为有些怪诞……再后来,我发现她心里十分恐惧,尽管她没说出来,我猜出八九。一方面是她为自己过去做过的事情余悸,另一方面她为面临的危险害怕。”洪天震分析:她惶惑的是过去的所作所为,一定与王淑荣死亡有关;面临危险显然害怕邢怀良对她下毒手。

  “你怎么猜想她担心邢怀良对她下毒手而害怕呢?”

  “她目睹邢怀良害死一个与她现在所处情形大致的人,她怕自己成为第二个王淑荣。因此,当她听说邢怀良雇用私人侦探调查她,是对她下手的前兆,她能不丧魂落魄?”

  窦城斌听他分析,有些兴致勃勃,一叶障目的东西正被掀开,

泰山——案情清晰可见。

  “我觉得她昨天约我是本想说出这些的,不知为什么她又突然改变了主意。我一直揣摩,你进来之前,我正绞尽脑汁呢!”

  “唉,我说嘛你为什么突然吸烟。”窦城斌恍然大悟。

  “老窦,旁观者清,你分析她为什么想对我说,忽然又改变主意呢?”洪天震想听听他的推断。

  “我捉摸是你们俩深层的情感关系吧。欲言又止,表明她十分爱你,你也爱她。”

  “曾经。”他纠正他的说法。

  “是曾经相爱,压根儿这爱就没露水般地蒸发掉,相反流进心田……你说她提到黄瓜叶蹭胳膊的事,目的让你想起难忘的季节,重温旧梦……”

  “偏题了吧,老窦。”

  “不,她忽然想到她在你心中的美好形象,她不想破坏那个形象。”窦城斌说,“我的分析够不够经典?”

  “经典谈不上,”他暗暗佩服窦城斌,分析得相当精辟,“如你所说,她真的干了坏事。”

  “但愿我们是臆测,但愿……”

  “恐怕没那么多但愿了。”他愁眉苦脸,“近期我想找她谈一谈。”

  3

  山上——电视大楼楼顶夜晚凉飕飕的,邢怀良竖起休闲装的领子,头朝里缩了缩,那双发贼发亮的眼睛,酷似一只爬出洞口的黄鼠,惕厉下周围环境,而后爬出洞来。他鸟瞰到一片星辰般远远近近明明亮亮的灯火,流光溢彩的霓虹灯把城市装点出现代的气息。喧嚣的声音疲惫下去,火车的轰鸣声断续传来。 

第十七章 死亡逼近(5)

  他正为一件事情乌涂不定,他靠在山上的藤条躺椅上,再三斟酌。实在是件很难下决心的事情。

  “邢总,老这么徘徊咋成。”孟志惠说,“再掉以轻心,公安找上门来,可就晚了三春啦。”

  “你不要轻举妄动,容我考虑考虑。”他临上山前丢给孟志惠一句话。

  “邢总……”

  “好啦,听我电话。”邢怀良上山了,一呆就是几个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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