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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节

潜逃-第3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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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怀良一边驾车,腾出右手放在她的大腿上,不时地捏捏,她麻木地没反应,但也没反对他的手。

  “听歌吗?”他问。

  “你听罢。”她说。

  “最近有首新歌,歌名好像是‘爱情不过是一种记忆’,”他在小工具箱里翻动磁带,找他说的那首歌,最终没找到,他放弃了听歌。

  在邢怀良没有想出打破沉默的第二种方法前,她出乎他意料地打破了。她说:“你们公司财会部长很有水平,我听过她讲的财会知识课……她叫……”

  “羽茜。”

  “噢,是叫羽茜,肯定是研究生。”“是。”

  这时,她发现迎面走来一辆牛车,一头黑白花老牛拉着带货厢的车,悠闲地走着,她奇怪:怎么没见赶车人?

  邢怀良猜到什么,笑笑说:“你很少下乡……赶车人肯定在车厢里。”

  “赶车人应该坐在……他偷懒在车厢里睡觉?”她调动全部想像力。

  他诡秘地一笑:“他不是偷懒,在偷情。”

  偷情?光天化日之下大道上的牛车厢里?夏璐感到不可思议。用不着再猜了,他们接近答案——牛车,老牛见到白色的铁家伙,微微扬起头望了望,在没有主人指令的情况下,它决定停下来。道很窄,并排过去两辆车,只有各让出半个辙儿,才能通过。

  牛车停住,车厢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们打忧他们了,或许他正处在美妙时刻……”他说时神采飞扬。

  “至于吗?”她怀疑,伸手按喇叭:嘀!嘀嘀!

  最先从车厢探出头的是个男人,他只看一眼,身子矬下去。很快是一张女人脸,她也立马矬下去。可以想像车厢里的情景:

  “牛咋停下啦?”女的声音。

  “管它呢!继续打井……”男的声音。

  “你还是看一眼吧!再说你整了挺长时间……”

  “没够呢!” 

第十二章 情过痕深(5)

  男人头探出车厢,缩回去有了如下对话:

  男的声音:“坏菜(事)喽,碰上辆轿车。”

  女的声音:“穷乡僻壤,哪里来的轿车,白唬!”

  男的声音:“不信你看看。”

  女的声音:“吓唬我,可不让你再鼓捣了。”

  女人头探出车厢,一阵慌乱。

  “快穿裤子!别穿差喽,带蓝道儿的裤衩是你的。”

  “慌啥,他们也不认识咱们……”

  牛车厢里的男女裹严实后吃力地爬出来,男的跳下车去拉牛,泥土气女人有点羞答,侧身坐在车厢上,用头巾遮住半张灰土暴尘的脸。夏璐还是看清了她:30出头,脸很圆、很胖,黑里透着健康的红润。

  错过车,

保时捷里谈着邂逅的牛车。

  “乡下人更浪漫。”她感慨。

  “蓝天白云下,在慢悠悠牛车行进中……一定很特别,很美好,”他已回味到一次野外的欢娱,眼前有无数朵红色花儿竞相开放。

  “我有时不明白男人爱女人什么?”

  “绝大多数爱她们的肉体,极少数才兼爱她们的灵魂。”他说。“我没搞错吧?”

  “那情感之爱呢?”

  “它该是属于肉体之爱的范畴。”他朝车后指,显然是说那辆牛车,“他们在野外交欢,生硬往精神层面上拉……设想一下,牛车躺着不是黑脸膛的女人,换个白净的女人,照样会蓝天白云,慢悠悠的牛车上……严格意义上说,情感之爱是遍地的、随时随地,前提是肉体……”

  “你和王淑荣呢?灵魂、肉体、情感属哪一种爱情?”

  这大概对邢怀良来说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了。她眼睛盯着他,看他如何解释。他需要考虑考虑,她给他一些思考时间,目光偏离他的眼睛,瞧他的嘴唇。他说:“兼而有之。”他不知道如此回答她是否满意。他绝没想到,一个比前一个问题更尖锐、难回答的问题她提出来:

  “我们俩呢?”

  “唔,”邢怀良愣怔一下,他感到他的思维像悍风刮一棵枯树一样忽然折断了,不自然地笑道,“亲爱的,你不是认真的吧?璐,我爱你。”

  “你最好开门见山回答,别绕。”

  “亲爱……”他窘迫时刻,一辆捷达车迎面开来。他惊喜:“大华,璐,是大华。”

  大华开车迎他们,夏琪快步过来:“姐,姐夫!”

  “上车!”他们打过招呼后,夏琪被邢怀良让到保时捷车上,姐妹俩亲热在后坐上。

  “姐夫忙吧?”夏琪很客气,怕冷落了邢怀良,便主动搭话:“你们药业集团协办的‘健康与你同行’节目很受欢迎……我们这也转播了长岭电视台的节目。”

  “噢,效果怎么样?”

  “信号不太好。”夏琪开朗、活泼,身材同姐姐差不多,面部没姐姐细腻,但头发很好,瀑飘到臀部,眼睛如山谷般深邃。她说:“咱爸特爱看长岭电视台节目。比如那个‘长岭人在外地’……”

  乡下的夜晚十分恬静,月光格外明亮,让人产生一种置在玻璃瓶子里的感觉。村子中偶尔一、二声狗吠,而后一切归于宁静。

  二层小楼的一个房间,邢怀良借着月光,模模糊糊看到躺在床上的夏璐,她穿得很少,可能晚饭时她盘腿坐在火炕上,肌肉痉挛,此刻正在揉摩,他紧紧抓住这个机会。

  “璐,我给你按摩。”

  她没拒绝,身子朝里挪了挪,尽可能腾出地方给他坐。她听见空拳敲打小腿肚子的声音,然后是捏,顺着大腿内侧缓缓向上,到某处分界线停住,如同走到死胡同,便返身回去。一次次,肌肉松驰许多,酸痛、紧箍的感觉减轻,她放平些身子。

  “好些了吗?”他问。

  “舒服!”

  “热水敷敷效果更好。”他这次走到死胡同没立即返回,在那徘徊,没离开就暗示一件事。

  “怎么不往前……”她鼓励他,自己也有点想了。 

第十二章 情过痕深(6)

  “看你太累了。”

  “上来吧……”她浅声道。

  ……然后,他挨她躺着休息一会。手在她耳朵边缘摩挲,他喜欢这样。

  她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说:“乡间的夜晚多宁静,夜色多美好。我想我们老了搬到乡下来,盖间小房子,屋前屋后栽上花儿。怀良,你说呢?”

  “是,是啊!”邢怀良顺水推舟,他心早不在焉。

  床太窄,睡不下,他回到自己的床上去睡。

  哞,哞哞——哞!

  夏璐被牛叫声吵醒,乡下早晨的阳光洒满屋子。她望望对床,空了。起身到窗前,见到一幅她为之欣慰的情景:邢怀良坐在一头黑白花奶牛腹下,大腿夹着只铁桶,双手攥着奶牛巨大乳头,脸贴牛的腹部。老父亲正教他挤牛奶。

  大概是邢怀良笨拙地挤奶,逗得一旁观看的琪咯咯笑个不停。

  4

  柏小燕得知邢怀良带夏璐去乡下,走时连招呼都没打,她有些嫉妒、难过,更多的是惆怅。他们在乡下呆七天,一周时间陪老婆?她怎么也不能理解。

  闷在宿舍一整天,她一遍一遍地想着自己同邢怀良的关系,想到结局时,就想起他经常挂在嘴边儿的话:“我早晚要夏璐下岗,和你在一起。”她不怀疑此话发自肺腑,曾痴狂地盼望过、等待过。但这只是一个时期、一个节段的想法,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者她从沉醉中清醒,她看到他实现诺言还十分遥远。夏璐很年轻,健健康康,柔情绰态,在男人性眼中她一定很婉妙。虽然自己也站到了当年夏璐的位置上,身体吸引他大大超过夏璐,年龄的原因她的风致呵曲线呵比自己略逊色一些,她毕竟是从与她睡了近10年觉的男人床上过来的,而自己处女之身许他,没第二个男人沾过身。他比喻过:你是山泉纯自然,她是自来水经过了加工……但是,夏璐不是又老又丑的王淑荣,一把磨损严重不能再使用的工具,准备当废物抛进垃圾箱。她观察他,似乎也厌倦了她,似乎也难摆脱她,个中原因,是个谜。

  “你永远脚踩两只船吗?”她问。

  “婚姻只有一只船。”他说,“实话和你说吧,摆脱夏璐……快刀斩乱麻?不成。但我明确告诉你,我一定摆脱她,彻底。”

  她把他说的快刀斩乱麻不行理解为:情末了。她悄悄做过调查,他和夏璐被刘长林捉奸在床,最终她离开原配丈夫投入到他的怀抱……连这次他们去乡下,她也想到情,情丝,割不断的情丝藕一般相连。

  “唉!”她叹息一声,觉得自己是一块石头,被情欲之水冲激成泐——纹理,很深的泐,每条泐都浸透青春之血。24岁郁郁他的怀里葱葱,精神像得到按摩,很刺激、快感……承认他像一个石匠是近半年来的事,他持镵穿凿自己,手法相当残酷。每次受不了时,她说:“你把我当成什么?”

  他说:“石头!我是石匠……”

  男人把女人想像成林林总总,想像成石头?她倒不认为他蹩脚,而是带着仇恨,他要征服石头。“可是石头也会愤怒的!”她想。

  柏小燕走进黄昏时刻的商业街,到一家餐馆吃晚饭。点了一盘清淡木须韭菜,要了碗大米饭,刚动筷,听有人叫她:“小燕,柏小燕!”

  她抬头面前站着位穿警服的女孩,打量一下,惊喜道:“林楚!”

  “你一进来我就端相。嘿,你越来越漂亮了。”林楚说。她俩是初中同学,高中没在一个学校。

  “一起吃饭。”柏小燕为巧遇老同学高兴,“快把你的饭菜端过来。”

  “哎!”林楚端过一盘炒地三鲜,“你在电视广告里出现我真不敢认你,记得你又瘦又小,你妈老给你穿浅黄色长毛绒衣服,像个氄毛小鸡雏,绒嘟嘟的。叫声悦耳……”

  她摇铃般地笑,说:“小鸡变成老鸡婆喽。”

  柏小燕叫来服务员,问林楚:“爱吃什么,再点两个菜。”

  “你爱吃什么你点,我做东。”林楚说 

第十二章 情过痕深(7)

  “今天你就别争了。改日你再请我。”柏小燕说,她幽默道:“炖个我吧,榛蘑炖我。”

  “炖你,我爱吃!”林楚对服务员说,“榛蘑炖我同学。”

  “对不起小姐,本店没有炖同学这个菜,倒有个新菜:大轰炸。”那个服务员很认真地说,“还有,萨达姆……”

  她们两人相视开怀大笑起来。林楚一边揩眼角一边对服务员说:“小鸡炖榛蘑。我们开玩笑呢。”

  “来两瓶啤酒。”很少沾酒的柏小燕遇老同学高兴,要喝酒。

  “有百威,蓝带……”服务员介绍啤酒品种。

  “来两瓶转山湖。”柏小燕点了地产啤酒,忽然想到公安机关向社会公布请人民群众监督的戒酒令,问:“喝一点啤酒可以吧?”

  “晚上行。”林楚说,“中午喝酒,尤其着警装喝酒,抓住关禁闭的。”

  柏小燕头发精心梳成一种发式,肌肤光润、透明,同电视广告有所不同。若问喜欢,林楚更喜欢下镜后的她。

  她说:“后来听说你考了省广。”

  “终归没圆梦!”柏小燕美丽的杏眼飘过丝丝苦楚的目光。她问:“当几年警察了?”

  “哟,我警校还未正式毕业,在市刑警队实习半年。”林楚在老同学凝视的目光中挺下胸脯,制服下与身体不同步成长的凸处,像一幅浅浮雕。她想展现一下女刑警的飒爽英姿,这一故意,成为柏小燕的笑噱。

  “你笑什么?”

  柏小燕并没完全制止笑,说:“我想,一个让老鼠吓尿裤子的女孩,竟当了刑警。”

  吓尿裤子是林楚少女时代丢人的事情。初一,或是初二,他们义务劳动——到街上打扫卫生,清理墙角堆放的垃圾时,一只老鼠被轰起,它朝林楚跑来,从她脚背跑过,她吓得大哭,身体还有个地方流水比泪水汹涌,她尿湿了裤子。

  “你还帮我记住那件事。”林楚不否认,接下挖空心思寻找她的缺点、趣事,善意地报复她一下,楞是没找到。

  半瓶啤酒下肚,两位女士的目光有了变化——林楚酒前要说眼里还有点什么的话,此刻目光只剩下温柔;而柏小燕目光忧伤、幽邃,还有些凄婉。

  “失恋了?”

  她被林楚的话蜇了似的,表情有了急剧的变化,悲郁的目光扫了林楚一眼。“到现在,我还没遇上我真心所爱的人,你呢?”

  “情形差不多。”

  转山湖啤酒要惹祸,就其情感而言,她俩如熟透的水蜜桃,轻轻一碰,皮便可破,包藏的东西将掉落出来。啤酒此刻充当尖锐的东西,恶作剧地去捅破它。

  “梦里寻他何止千百度?蓦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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