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逃-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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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来她心情很焦躁。结识黄承剑以后,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感到愉快,美妙极了,受到一种阳刚的吸引。红月亮茶吧约会,她回想起来就激动万分。她感到她需要这样一个男性味十足,又英俊潇洒、刚毅、强悍的知音知己。
那天她将他给她的东西带回宿舍,打开信封,是一叠照片。天哪!最隐秘的场面都出现在照片上……一旦落在情敌夏璐手里,恐怕自己难有颜面在长岭呆下去。
“我一定好好报答你,你只要……”她想到最关键、最本质的东西,“即使那样,我情愿,真的情愿。”
小卧室的墙壁散发着受潮的报纸气味,关灯后不久,数只小虫子,东北人称潮虫的多足虫在报纸上爬,唰唰唰!夜的静谧被它们磨擦般的爬行声打破。她屏心静气的倾听,似乎那已远离自己的旧时的声音,正像空阔的街道有个人不停地行走……她实在不愿想到的人正走近她,她的脑袋里塞满他的脚步声。
第十二章 情过痕深(2)
“他只比爸小两岁啊!”老锁匠目光惊讶,对女儿说。
柏小燕第一次向父亲说起邢怀良,对生身父母她只能说她爱他,他们不久将结婚,不然解释不通。她说:“我爱他……”
“你想过没,他有老婆,还有先方(前妻)的孩子,你算……”老锁匠用传统的婚姻眼光,排列女儿的位置,姨太、小妾……还是不合乎传统道德的情妇、二奶?
她抬眼碰上父亲忧虑的目光在打量自己。是啊,他的担心也是自己的担心。走到这步田地,陷入泥潭、困境,清楚自己已变得不可救药。日益感到空虚和软弱,哪有勇气挣扎啊!
“小燕,你脑袋里到底想什么?”
“爸,我们已经……就是你常说的手插进磨眼,碾也得碾,不碾也得碾。”她说了真话。
“怎会是这样啊!”他摇动僵硬的脑袋,十分惋惜的样子说:“命吧,模样好的人命不好。”他说的是“红颜薄命”,“应了老辈人的话,好女架不住赖汉缠。”
“也不完全是。”她往自己身上揽些过错,以此稀释父亲痛恨邢怀良的浓度。事实也如此,是自己不顾廉耻、不计后果,上了自己不想上的床。
“道儿你自己走吧,”老锁匠没太深责备,丝毫未减的是深深的惋惜,直至今日还惋惜。
那双令她着迷的目光突然降临,红月亮茶吧情不自禁,吻后她感到有一种更强烈的东西——爱,像一只手把自己从阴郁的迷惘中朝外拉,她思考是不是配合他?
整整一个晚上,她在少女成长的这张床上,回想生命中成长的细节,娇嫩的细节生出的枝叶,正被风雨侵袭,瑟瑟地颤抖不停。她企盼笼罩的阴霾快些散去,阳光洒落……她感到一次复活,身体里充斥着对新的季节的渴望。她想:“好在没走得太远、陷得太深。”
柏小燕翌日去开发部,准备从10楼乘电梯回4楼自己的办公室,在电梯上遇到财务部长羽茜,她见到柏小燕很惊讶:“嘿!怎么你没去?”
“去哪?”她认为羽茜这次不是多嘴多舌。
“和邢总去科尔沁大草原。”
“去大草原?”
羽茜注意到柏小燕的目光,迷惑地看着自己,一寸一寸地细看。她这才明白柏小燕还不知道邢怀良前天就离开长岭外出。
5月1日前一天中午,财务部长羽茜在焦虑中等待某一时刻的到来,有了总经理室沙发上那一次,她身体里便有一股股欲望火般地燃烧。昨夜同肌肤光滑的丈夫做完事的感觉,像刚吃饱饭又被强拉上餐桌,吃得一点滋味都没有。丈夫的皮肤不像男人,整个人软绵绵像条蛆。而没邢怀良那般硬朗、骨感。她抱怨:“你老淌汗,快淹死我了。”丈夫的汗不停地流,心打鼓般地咚咚跳,他喘息道:“男人干这事都出汗。”她差点走嘴说出:邢怀良就不出汗。她怅恨柔软的蛆!她为次日中午计划做的事,提前做了准备,清洗干净丈夫的溢出物,包括汗和涎水。在隐蔽的地方喷洒
香水……墙上石英钟一过11点,她的心似乎比时钟秒针跳得还快。在11点25分,她拨通邢怀良的电话,由于激动声音有点喘:“方便吗,我……”邢怀良说他马上动身去科尔沁大草原。她绰起电话时觉得自己被人拥抱、被人抚摸……她仍然努力:“是你自己吗?”对方的声音一下使她空落了,“和她!”
“羽茜,我去大草原做什么?”柏小燕同她一起走出电梯,她们同一楼层办公,她问。
“邢总那天去科尔沁草原,我以为同你一起去的呢!”羽茜眨着眼,暗示她知道他们的风流绯事。
“羽茜你真无聊!”柏小燕抢白道。
她的办公室紧挨电梯,羽茜还得朝深处走。
她衔恨地望着柏小燕的身影消失,低声谩骂道:“小×!装处女!”
2
咯咯!一条短信子夜时分发到简爱手机上,她慵懒床间蜷局大腿,手指轻轻抓捏光滑的膝盖,这是一种东北儿童游戏,叫抓猴儿。童谣云:一抓筋,二抓猴,三抓四抓抓老头!她没念道童谣,饶有兴趣地抓着,享受膝盖丝丝痒痒的感觉。她用另一只脚踹下床上的手机,“真烦人,又是短信!”
第十二章 情过痕深(3)
在椅子上看书的林楚抬眼见简爱没阅读信息而继续做她的趣事——抓猴儿。孩子气十足地抓着,她忽然感到自己膝盖麻酥酥地痒,惬意地笑了,接着看书。是一部美国小说,雷蒙德·卡佛的《你在圣·弗兰西斯科做什么?》——
“这件事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它和一对年轻夫妇和他们的三个孩子有关。去年夏天……”林楚又听见“咯咯”两声,又是给简爱发的信息。她说:“简爱……”
她仍用脚推下手机,林楚见到一只玉石般的脚,趾甲涂着紫色……她说:“要阅读你阅读吧!”
“如果是你情人的呢?”林楚开玩笑道,“不怕泄了密?”
“情人太多,劳你大驾帮忙应付几个喽。”简爱放平双腿,“小心你被迷住。”
林楚阅读简爱手机的信息。嚯!说着了,真像情人发来的:
爱,我在咱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等你。馋猫。
她翻看第二条信息,同第一条内容基本相似,只是在“等你”后面又加了一句:带点钱来。她觉得信息挺逗挺好玩儿的,想一想,愚人节已过去。夜半三更馋猫要吃的不是鱼,是要餐秀色吧!“喂,馋猫给你发来信息。”
“他?”简爱猛然坐起身,迅速下地,从林楚手里抢过手机,情绪转瞬间剧变——心慌意乱。
“怎么啦简爱?”
“他回来了!”
“谁回来了?”
“骆汉全!”她茫然不知所措,眼睛向撂帘子的窗户瞧,外面,夜色一定黑暗。
“没搞错吧,馋猫是他?”
“馋猫是我给他起的名字,他说我身上有股腥味儿,像鱼,可他离不开我……于是我叫他馋猫。”简爱的脸部表情说明从一开始慌张、不安,渐渐平静下来,她用目光征询林楚的意见:我该怎么办?
一个被警方追捕多日的逃犯,忽然出现在长岭,又是子夜时分,她做不了任何主,得马上请示。她拨窦城斌的手机,向他汇报。
“你们不要动,我立即赶到。”窦城斌吩咐。
简爱仍在发呆,睡裙乱在身,某处露出白光光,林楚觉得应该包裹上。她说:“穿好衣服,窦队他们要来。”
“内衣我全洗了……”
“直接穿外衣吧!”火烧眉毛,林楚催促:“快一点儿。”
简爱脱掉睡衣,奶光光、绰约多姿的身子昙花般地散着青春馨香。她此刻如果不是站在公寓房间里,而是站在袅袅婷婷月光照耀下的湖边沙滩上,那将是一副美妙的图景。
十几分钟后,窦城斌派来两名刑警接走她们,水利公寓里无法布置这场抓捕。
市刑警支队会议室,接到命令的刑警陆续赶到。
在支队长办公室里,窦城斌问简爱:“你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在哪里?”
“红房子……”简爱难忘他们的第一次从头到尾是柿子秧味,那个季节露地的柿子还没成熟。“木栅栏围着……”
窦城斌在墙上的市区地图上找了找,木栅栏围着的菜地全市只有一处,在红房子附近。他问:“第一次收到信息,几点?”
简爱翻动手机,说:“24点10分。”
“最后一次?”
“24点16分。”
窦城斌看了看表,24点36分。他说:“给他发个短信,说你才收到,马上打车过去见他。”
简爱按刑警的吩咐,给骆汉全发了短信。
骆汉全接到简爱的短信时,他正绕过红房子向南湖公园走去。他记得那座假山上有一个铁皮屋——售货亭子,身上仅有两元钱,想用它买包方便面,填填差不多一整天米粒未进的肚子。他是晚上九点逃回长岭的,怀疑家里及和简爱
同居的秘屋,所有亲朋故友处都有警察。警方肯定张开一张大网……张家口那次逃脱,完全出乎警方的推断,简爱上街买菜遇上前来追捕的丁广雄,并带刑警回租屋逮他这些事他一丁点儿都不知道。他逃脱是偶然事件促成的。简爱离开出租屋,他习惯地侧身窗前,窗帘掀一道窄缝儿,盯着那条通向农贸市场的路。当然,他看不到市场。农贸市场在两幢高层建筑的后面,他每次只能望她去时的背影和拎着蔬菜归来。一辆警车沿着简爱走的那条街开过来,一直停到这片居民区前。警察掏出枪冲过来,他认为冲他来的,便从事先看好的路线,攀过一户阳台逃走。警察哪里是冲他来的,他们在抓捕一强奸幼女的犯罪嫌疑人。落荒而逃的骆汉全逃出张家口,辗转到包头,又绕道大兴安岭,在弹尽粮绝——花光钱后潜回长岭。他钻进红房子附近那块菜地,往这里躲藏就打算找简爱,她能找到这个地方。他们第一次幽会,第一次做爱青柿子架下,记得一只青柿子落下来砸到她的额头,然后顺着胸部球般地滚落,正巧被他勇猛压下挤碎,于是青柿子溅满两片白色之中,涩涩的味道久远地留在他们的记忆里。他苦熬到零点,夜色分外幽静,他像一只躲在菜畦间的田鼠开始活动,给他最想见的人发短信,几分钟后没回应,他又发了一次。等20来分钟未回应,他有点失望了:她没收到?人没在长岭?警察以协同犯罪嫌疑人逃跑的罪名逮了她?
第十二章 情过痕深(4)
刚进南湖公园,才看见售货的铁皮屋就接到简爱短信,他喜出望外。阅读后,他直接给她打电话,约定见面的地方——南湖公园假山后面。他叮嘱:“带点吃的,我饿坏了。”
骆汉全将身子龟缩到一巨石下,露出头盯着伸向大街的甬路,简爱该从这条路来。
一辆出租车驶来,开走。
她拎着装食品方便袋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他像饥饿的狮子望见猎物正走近,张开血盆大口。他咚咚心跳。想:我把她也吞到肚子里……省略吻,直接进入美妙,他渴望美妙事情太久了。
“汉——全!汉全你在哪儿?”她低声呼唤。
他还是在应声之前望望四周,确定只她一个人,没有尾巴什么的,才应道:“在这,你一直往前走。”
简爱走向黑乎乎的石头下面,她突然被搂抱住。
“哎呀,我可想死你啦,爱……”她的身体多个点遭到一只手的入侵,手的魔力把她瞬间变成一条温顺的小虫子,任人把玩……他面向石头专心致志,她面向开阔的地方看见移近的刑警……
戴手铐的骆汉全在警车上目光贪婪在食品袋上,简爱悄声问窦城斌:“我想喂他只鸡腿。”
“可以!”窦城斌首先考虑到食品没问题,盐水鸡是林楚出去买的。十几分以后,一个人将被带回警队,另一个人自由小鸟似地任意飞去。给她个机会,或者成全她的一种心愿。
简爱撕掉鸡腿,将一块皮扯掉,看起来骆汉全不吃鸡皮。她送到他的嘴里,他嚼着嚼着,大滴大滴的泪珠滚落下来。她咬着嘴唇,泪水匆匆流过脸庞。
见此场面的林楚,转头望着车窗外,鼻子发酸……
3
原野在车窗外愈加辽阔起来,十几里外的村落隐约可见。那就是科尔沁了。
从活羊馆出来,轿车里的气氛也不那么春天了。
夏璐上车后感到很疲倦,仰在座椅上,睡是睡不着的,闭目养神又不是那种心情,眼皮不爱抬起罢了。
邢怀良一边驾车,腾出右手放在她的大腿上,不时地捏捏,她麻木地没反应,但也没反对他的手。
“听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