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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

恶意-第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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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上衣的内袋取出最后一张王牌,那是从日高初美的娘家借来的。在拜访筱田家时,牧村刑警发现了一张女子三人的合照。
  “这张照片里有一件你非常熟悉的东西,你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吧?”
  我凝视野野口修观看照片时的表情,他总算稍微睁开了眼。
  “怎么样?”
  “对不起,我不懂你在说些什么。”说这句话时,他的声音显得干涩。
  “是吗?你应该知道这三位女性中间的那位是日高初美吧?”
  对于这个问题,野野口修未做出任何回应,意思就是默认了。
  “那么关于初美小姐身上穿的那件围裙,你有没有印象?你不觉得那黄白交叉的格子很面熟吗?这和在老师屋里找出的那件一模一样。”
  “是又怎样?”
  “对于拥有日高初美的相片,随便你怎么掰都行,不过,你收着她的围裙,这又做何解释?就我们的看法,只能推测你俩有暧昧的关系。”
  野野口修低声咒骂,之后又再度保持沉默。
  “老师,可否请你告诉我们真相?你一直隐瞒下去,只会逼得我们不得不查。一旦我们有所行动,媒体就会闻风而来。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不过难保他们日后嗅到了什么,就此乱写一通。如果你能老实告诉我们,我们也可以帮你想好因应的对策。”
  老实说,我不晓得这番话能产生多大的效果,不过,看得出来野野口修开始动摇了。
  “我只想明确地说一句,我和她之间的事和这次的案件没有关系。”
  听到他这句话,我放心多了,至少跨近了一步。
  “你是承认两人的关系啰?”
  “那还称不上关系,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罢了,不论是她还是我,都很快就冷却了。”
  “你们是从何时开始的?”
  “我记不太清楚了,大概是我开始进出日高家之后的五、六个月吧。当时我得了感冒,一个人躺在房里,她偶尔会来看我,就是那样发生的。”
  “这种情况持续了多久?”
  “两、三个月吧。我刚刚也说了,时间很短,全是发烧给惹的,我们两个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不过,您后来还是继续和日高家保持来往。通常发生这种事后,一般人都会尽量回避的。”
  “我们不是大吵大闹分手的。我们商量后觉得还是停止这样的关系会比较好。分开时就说好了,要像从前一样相处。话虽如此,我在日高家碰到她时,还是没办法完全保持冷静。事实上,我去的时候,她多半不在家,大概是故意避开的吧。这么说或许不太妥当,不过我想要不是她发生意外过世的话,我迟早会和日高夫妇断绝来往的。”
  野野口修淡淡地说道。刚刚那份惊慌失措已经不见了,我审视他的表情,估量这番话的可信度到底有多少。看起来不像是在说谎,不过他这么冷静却又显得不太自然。
  “除了围裙以外,在您住的房子里还找到了项链和旅游申请表,这两件也跟日高初美有关吗?”
  他点头回答了我的问题:“我临时兴起想要两人一起去旅行,行程都已经安排好了,就只差提出申请而已,不过还是没有成行。”
  “为什么?”
  “我们分手了。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项链呢?”
  “就像你先前猜测的,那是我打算送给她的,不过最后也是不了了之。”
  “除此之外,你那边还有初美的遗物吗?”
  野野口修想了一下后回答:“衣柜里挂着一条佩斯利花呢的领带,是她送给我的礼物。还有放在餐具架的梅森咖啡杯是她专用的,是我俩一起到店里去挑的。”
  “那家店的店名是?”
  “应该在银座,至于确切的地点和名字我不记得了。”
  确定牧村刑警把上述的内容记下后,我向野野口修问道:“我想您至今依然忘不了日高初美吧?”
  “没那回事,都已经过去了。”
  “那么你为何还小心地收藏着她的遗物?”
  “什么小心收藏?那是你个人的看法,我只是一直没有处理,让它摆着罢了。”
  “连照片也是吗?夹在《广辞苑》里的照片,你也是没空处理、把它当做书签用了好几年?”      
  野野口修好像辞穷了,接下来他所说的话就是证明:“算了,你爱怎么想随便你,总之,那些和这次的事件无关。”
  “或许你会嫌我罗唆,不过有没有关系由我们警方判断。”
  最后我还有一件事想要确认,我问他:“对于日高初美因意外而死,你有什么看法?”
  “你问我有什么看法,这教我很难回答,我只能说我很悲伤,也很震惊。”
  “若是这样,你应该很恨关川吧?”
  “关川?谁是关川?”
  “你不知道吗?他的全名叫做关川龙夫,你至少应该听过吧?”
  “不知道,也没听过。”
  既然他坚持这么说,我只好出示解答:“他是卡车司机,撞死初美的那个男的。”
  野野口修显得点心虚:“是吗?……是这个名字啊?”
  “你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这代表着你没那么恨他吧?”
  “我只是不记得他的名字而已,当然也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因为我再怎么恨他,初美也不可能活过来了。”
  于是我把从日高理惠那儿听来的事说了出来:“因为你觉得她是自杀的,所以也不能够怪人家司机是吧?”
  事实上,他只有说过“觉得那并非单纯的意外”,可是我却故意用上“自杀”两字。
  野野口瞪大了眼睛:“你怎么会这么说?”
  “因为我听说你曾向某人这么说过。”
  他好像已经猜出那个某人是谁了。
  “就算我真那么说过,那也只是一时心直口快。我随便讲的一句话都教你们拿来大作文章,真伤脑筋!”
  “就算是心直口快好了,我们却对你凭什么这样讲感到有兴趣。”
  “我忘了。今天若是有人要你对从前讲过的每一句话都做出解释,我想你也会觉得很困扰吧?”
  “算了,这件事我们早晚还要再找你谈。”
  虽然就这样离开了病房,不过我已经有了充分的把握,野野口修一定觉得日高初美是自杀的。
  我们回到侦查总部后不久,就接到日高理惠的电话,她说行李已经从加拿大寄回来了。这其中好像也有日高邦彦采访用的带子,于是我们火速前往。
  “行李中的带子全在这里了。”日高理惠一面说,一面把七支V8录影带排在桌上,全是长度一小时的录影用卡带。
  我将它们拿起二观看,外盒上只有一至七的编号,并没写上标题,对日高邦彦本人而言,这样的标注就足够了吧?
  你看过内容了吗?我问,结果日高理惠回答“没有”。
  “我总觉得怪怪的。”这是她的说法,不过应该是这样吧。
  我拜托她将带子借给我们,她答应了。
  “对了,事实上还有一样东西,我觉得应该让你们看看。”
  “是什么呢?”
  “就是这个。”日高理惠拿出便当盒大小的方形纸箱放到桌上。
  “它和外子的衣服放在一起,印象中我不曾见过这个,应该是外子放进去的。”
  我说了声“让我看看”,便接过箱子,打开箱盖。里面用透明袋子装了一把小刀,刀柄是塑胶制的,刀长约二十英寸。我连同外袋一起拿起,感觉还蛮沉的。
  我问日高理惠这是什么刀子,然而她摇了摇头:“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请你们看的。我从来没有见过,也不曾听外子提起。”
  我透过外袋审视刀子的表面,看来不像是全新的。
  我又问“日高邦彦有登山的习惯吗?”她的回答是:“就我所知没有。”
  于是我连刀子也一起带回了侦查总部。
  回到总部,我们赶紧分工查看录影带的内容,我负责看的那卷讲的是京都传统工艺,特别是西阵织【注:西阵织为昔日日本贵族和上流社会使用之高级织物,以色彩鲜艳、手工精致为特色,现仍被视为京都手工艺的极致表现。】的部分。影片记录了织工以传统古法织布,还有他们每日的生活作息。背后偶尔会穿插说话的声音,那应该是日高邦彦本人的解说吧?一小时的带子大概只用了八成,剩下的部分全部空白。
  我问过其他的侦查人员,他们说另外的带子也是同样的情形,我们只能界定这些是单纯为采访而拍的。后来我们干脆互相交换带子,以快转的方式再度浏览一遍,不过得到的结论仍是一样。
  为何野野口修会向日高理惠询问录影带的事呢?难道不是因为里面拍的东西对他而言有特殊意义吗?可是,我们看完了七卷带子,却找不到任何与野野口修有关的地方。
  没想到竟然一无所获,我不免有些气馁。不过就在此时,从监识科传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消息。我拜托监识科针对那把刀子做出详细的调查。
  以下我大略讲一下监识报告的内容:
  “从刀刃部分有若干磨损的痕迹看来,应该已用过很多次,不过上面不曾沾染血迹。刀柄部分有多枚指纹,经由比对的结果,证实全是野野口修的。”
  这当然是值得重视的线索,不过我们想不出来这该做何解释。为何日高邦彦要把印有野野口修指纹的刀子当作宝贝般地收藏起来?还有,为何他连自己的妻子日高理惠也瞒在鼓里?
  有人提议干脆去问野野口本人算了,不过被上级驳回了。所有侦查小组的人员都有预感,那把刀子将是让野野口托出全盘真相的决定性王牌。
  隔天,日高理惠再度联络上我们,她说她找到了另一卷录影带。
  我们急忙前往取回那支带子。
  “请看这个。”她首先拿出的是一本书,是之前她送我的《萤火虫》单行本。
  “这本书怎么了?”
  “你打开书皮看看。”
    我依照她的指示用手指轻翻书皮,同行的牧村刑警发出“咦”的一声。
  书的内部已被挖空,里面藏着一卷录影带,简直就像是老式的侦探小说!
  “只有这本书和其他的书籍分开收放。”日高理惠说。可以确定这即是日高邦彦出于某种意图而特地收藏的带子,我们已经等不及回侦查本部再看,当场就把画面调了出来。萤幕上出现了某家的庭院和窗户,日高理惠和我们马上就认出那是日高家。因为是在晚上拍的,影像显得十分昏暗。
  画面一角标示了拍摄的日期,是七年前的十二月份。
  到底会出现什么呢?我凑向前仔细瞧。不过摄影机一直拍着庭院和窗户,既无变化,也无人现身。
  “我们按一下快转好了?”正当牧村刑警这么说的同时,画面上某人出现了。
  告白之章 野野口修的笔记
  下一次加贺刑警再来的时候,会不会已经知道所有的答案?
  这几天我躺在病床上,一直想着这件事。依他先前的工作进度,我很难不做出这样的联想。事实上,他正精准地、以惊人的速度接近真相,我好像随时都听到他的脚步声在我耳边响起。尤其是当我和日高初美的关系被拆穿时,我就有了某个程度的觉悟。恐怕瞒不下去了,我突然想放弃,他的敏锐让我觉得恐怖。或许我这么讲有点奇怪,不过他辞掉教职选择这份工作是正确的。
  加贺刑警带了两件证物出现在病房,一把刀子和一卷录影带。令人惊讶的是,听说那卷带子藏在被挖空的《萤火虫》小说里。我心想,这真像是日高会搞的把戏,也只有他会这么故意。如果他不是将它摆在《萤火虫》里,而是摆在其他书本的话,相信即使是加贺刑警,也不会这么简单就发现事情的真相。
  “请你解释一下这卷带子的内容,如果你想再看一遍的话,我们会向医院借来录影机和电视。”
  加贺刑警只是轻描淡写地讲了几句,不过光这几句话就足以让我说出真相了。因为要说明那卷录影带的内容,非讲出所有的实情不可。那里面纪录的,是非常诡奇的东西。
  即使如此,我依然试图做无谓的挣扎,打算拒绝回答所有的问题。不过,我很快就了解到这样做几乎没有意义。加贺刑警仿佛早已料到我会使出沉默以对的招数,加贺刑警自顾自地陈述起自己的推理。真是教人惊讶,略除细节的部分不谈,他的推理几乎与现实一模一样,他甚至还说:“以上的这番话,就现在这个时间点而言,只能算是想像。不过,我们打算就用这个当作这次犯案的动机并就此结案。老师您之前也曾说过,动机怎样都无所谓,随便警方爱怎么写就怎么写,我现在就回答你,刚刚讲的那些就算是你的动机了。”
  没错,我之前确实跟他讲过那样的话。我不是开玩笑,是认真的,与其要我讲出杀害日高邦彦的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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