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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节

嫌疑人-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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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下的问题迷津交错,她从未想到过自己把母亲列入嫌疑人的名单,也可以说这是为她研究父亲死亡之谜的黑名单。火车那不快不慢的速度确实满足了她感官上、思想上和身体中的欲求:也就是在不该慢的时候努力让思想、情感、欲望都慢下来。因为在慢下来的时候可以让自己变得有节智;这就是在不该快的时候突然之间快起来,超过慢的速度,超过以往那些慢悠悠的、醉醺醺般的理念。   
  《嫌疑人》第十九章(1)   
  似乎只有火车的慢或快可以让她出门远去,到一个从来也没有想到应该去的地方,如此一来,她要么到达,要么在中途下车,这两种可能跟嫌疑人有关系,从张岚讲述中脱颖而出的那个母亲,看上去已经是居无定所的母亲,看上去仿佛一阵呼啸的风穿来穿去,对此,范晓琼想过这个问题,如果穿越这么遥远的铁轨线抵达那个地址,如果母亲已经离开了该怎么办? 
  她已经渐渐地培养了自己清醒的一种理念,那就是设置出问题之中的问题,那就是一层层地剥开问题的核心。就在这时,她感到眼前恍忽间飘来了一道影子,她感觉到身体一阵灼热,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呢?世界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不错,在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那个影子出现到消失只不过几秒钟时间,却让她想起母亲,她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见到母亲了,她对母亲所保留的全部记忆都留在了过去。不错,留在了那些不愉快的、没有幸福的童年生活中。 
  那个像母亲一样的影子正在她的前面穿越着,不错,影子之所以消失了,是因为那道影子正沿着火车厢过道穿巡而去,即使她消失也不会消失在天边,因为火车厢没有生长出茂密无边的旷野来,所以,她相信直觉。直觉告诉她说,她已经与母亲相遇了,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因为偶然竟然发生了。她开始往母亲消失的火车厢移动着脚步,她开始准备好了会见嫌疑人的一切勇气和措词 
  继续往前移动脚步,已经到达了火车上的餐厢了,她嗅到越来越逼近的鱼香肉丝的味道——这两种味道弥漫在火车厢里。她看到了母亲,坐在餐桌前正聚精会神地等候着,看上去,她并没有显示出饥饿的状态,然而,她许她喜欢餐厢的安静罢了,离用餐的时间大约还有半个小时左右,所以,她就早早地守候在这里了。 
  已经盯住了母亲,她好像并没有多少变化,这也许跟她跳舞的身段有关,她依然是那样拥有着修长的美腿,而且她的脸也没有长出多余的油脂,脸上的肌肤也没有下垂,很多女人到了母亲这样的年龄时,整个身体上的曲线都开始下垂,开始萎缩而下垂,所以,她们总是在这样的年龄期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猜疑、嫉妒、狂燥几乎是这个年龄的女人的一种疾病,一种慢性疾病。然而,母亲依然像十年前那样保持着一种姿态:那是一种傲慢的美,是一种像幽灵似的美。难怪,张岚讲到母亲时,总是感觉到母亲像幽灵似的穿行着,环绕着自己。 
  她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出现在母亲身边,她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以便引起母亲的注意,然而,她的咳嗽声被火车的一阵轰鸣声淹没了。她刚准备好第二次咳嗽,从过道上来了一个男人,进了餐厢,直奔母亲而去,男人很生硬地、几乎是很困难地、极不情愿地坐在了母亲的对面。 
  她怎么没有想到呢?母亲这样的女人是不缺少男人的,像母亲这样的女人是不可能独自一人乘火车的。现在,她突然感觉到脖颈开始哽咽:经历了数十年之后的隔离,现在她终于又有机会可以看到母亲的影子了,而在之前,她完全摆脱了母亲的影子,因为母亲与另一个男人纠正缠床上的那个镜头让她永远地摆脱了母亲的影子纠缠。尽管这对于她来说很艰难,然而随着时光流逝的到来,她还是摆脱了那个在她记忆中留下羞怒和耻辱的母亲的形象。 
  如果不是嫌疑人名单中留下了母亲的影子,那么,她也许在这一辈子都不会见到母亲了。而此刻,面对一种僵封的、生硬的、甚至是冰冷的场景,她不得不隐藏在后面。她放弃了之前的那个决定,她推后了面对面地前去面对嫌疑人兼母亲的计划。由此,她开始假设出了母亲和这个男人的种种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会超出情人之间的关系,他们之所以无法超出情人间的关系,是因为他们的眼睛中流露出了一种形而下的属于男女关系的命题:他们难以摆脱男人和女人之间的那种命定的宿命,他们已经过完了热烈的夏日般的生活,所以,他们进入了冬季,这对于他们来说是寒冷的冬季,是用伸出的手臂无法温暖对方的冬季,而且致命的是他们并不想伸出手来触摸到彼此的寒冷,所以,他们已经尝试了男女之间的征服对方并被对方征服的美好愿望。如此而来,他们僵持地坐在一起,恨不得马上说声再见。 
  之后,他们开始用餐,两个人看上去都显得毫无食欲,失去了好胃口,这是正常的,因为两个人都在这一刹那间里失去了温暖对方的心境。两个人很不情愿地坐在一起,似乎只是为了结束一种形式,一种餐桌上的形式而已。等待他们的是告别,是一种使用完的爱情的解剖刀以后的冰冷无情的告别。男人放下了碗筷,他看了看手腕上的表,他仿佛在等待时间。 
  时间终于降临了,列车广播员已经开始播音,几十分钟以后,进入下一站的准确时间。男人站了起来,母亲也站了起来,男人看了母亲一眼,两个人往餐厅外走去,准备下站的乘客们也纷纷地站起来从行李架上开始取行李、箱子。男人和母亲穿过了好几节车厢,范晓琼紧追不舍,她此刻不想再让嫌疑人从她眼前消失殆尽,因为就要到一个新站口了。男人从货架上取下了一只箱子,看样子,只有他下站,母亲依然要留在火车上。范晓琼嘘了一口气,她在暗处窥视着,如同在分享着母亲支离破碎的生活的场景:母亲无奈地垂下手臂,她似乎想爆发什么东西,留在记忆中的母亲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爆发什么,比如,从骨头中抛掷而出的一枚手榴弹,在父亲和范晓琼之间爆炸了,那是一个女人沉入婚姻中疯狂的欲念。许多年已经过去了,江山易改,本性能移。母亲依然想抛掷什么爆炸物体,然而,火车已经进站了。火车进入了站台,男人拎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车厢。   
  《嫌疑人》第十九章(2)   
  范晓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母亲:已经过去许多年了,母亲依然让自己的生活围绕着男人转动,失去男人,她的生活就失去了对于纠正、圈套、欲求的占领。所以,就在男人已经从月台上消失的那一刹那间,母亲突然从货架上取下箱子,一只纯女性的棕皮箱子。在这一刹那间,母亲改变了初衷,母亲的善变在许多年以前就已经让年轻的范晓琼领会到了。所以,眼前的善变并不突然。需要她做的惟一一件事,就是跟上母亲的脚步,就是跟随她的嫌疑人不放,而此刻,恰好是半夜,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座城市,因为月台而扑面而来,因为母亲的善变而向她逼近。 
  母亲,已进入中年的滑轮期,她脚下套着一双滑轮却在不知疲倦地向前滑动而去,这就是母亲。范晓琼已经盯上了母亲,在张岚的叙述中,母亲作为一名嫌疑人已经越来越强烈。 
  越来越强烈的悬念就像越来越浓郁的夜色一样围绕着人在转动,这个世界之所以能够延续下去,就是因为它们并不禁止互牵制,它们用呼吸互相缠绕,它们沉溺于游丝般的境界,它们只有在彼此碰撞时才能寻找到快感。现在,范晓琼突然有了快感,不仅仅她追踪中的嫌疑人已经近在咫尺,不仅嫌疑人是她的母亲,而是因为夜色缭绕着她的思绪,如同夜色中上升的蒙胧,越是朦胧的时候,她的身心似乎显得越来越自由奔放。 
  然而,她的视线却一刻也不能游移开母亲之外,此刻,母亲已经截住了一辆出租车,她伸出手臂截住出租车的姿态仿佛在跳舞,父亲当年就是被她年轻的舞姿所吸引住了。然而,好景不长,婚姻生活瓦解了。母亲仰起脖颈钻进了出租车,母亲会到哪里去,看上去,母亲显得有些发痴,她是在为从火车上刚刚消失的那个男人发痴吗?范晓琼截住了母亲后面的一辆出租车,她突然感到好笑:如果母亲知道自己的女儿在盯梢她,她的感觉会怎么样呢?如果母亲在突然回过头来的那一刹那间,看见了她,她们会迎着对方的目光走上前来,她们会在这人生沉浮不定的时刻回过神来,彼此之间审视、回味并用沙哑而亲切焦虑的声音质问对方,这是为什么呢?范晓琼感到枝蔓仿佛从身体中长出来了。这是令她的感觉和生命一片混乱的枝蔓。   
  《嫌疑人》第二十章(1)   
  她突然对意识上紧追不舍显得多么荒唐而愚蠢,不如迎面而上,这个场景从母亲在她推理和概念中已经变成嫌疑人的那一刹那被她幻想过了,如果她迎面而上,必然会在某一场景,某一现实意义中会晤母亲,每当这一刻,她就对自己说:但愿这一个时刻变得温谧和友好一些,但愿这个时刻可以缩短她们几十年来拉长的母女距离。 
  而此刻,两辆出租车已经在同一时刻到达了一座旅馆,范晓琼已经决定改变自己盯梢者的形象,她钻出了车厢,迎着母亲的那辆出租车而去。母亲已经下了车,她正从黑色的钱夹子中抽出零钱给司机。看起来,有一点,母亲的喜好并没有改变,她永远在使用黑色的钱夹,她永远在穿黑色的高跟鞋,她肩上永远披着黑色的披肩。这就是幽灵似的母亲,这就是幽灵一般周转不息的嫌疑人吗?总而言之,范晓琼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她想利用母女之间的那种关系,置身在母亲的生活空间中去,由此去进一步地研究这个新的嫌疑人的生活。 
  母亲并没有像她所想象中的那样惊喜,她只是眩晕了一下,母亲在几十年前已经携带上慢性眩晕,这也是母亲永远无法占据舞台,过早地退离舞台的原因之一。只眩晕了片刻,她就认出了范晓琼在她生命中已经割舍出去的一种爱,在她的婚姻生活中已经被割舍给另一个男人的爱,在几十年以前就已经让她失去了监护权,让她失去了与这个女人互相照应的古老生活。此刻,她显得痴迷地脸上突然涌出了两行热泪,那泪水一定很滚烫,所有被撕裂、疼痛、灼热和怀念煎熬过的泪水一定都很滚烫,所以,她突然伸出手臂,经历了如此长的距离,经历了一个女人嫉妒到绝望的过程,她依然不可能失去母亲的本性。 
  母女俩强烈地拥抱着。很难想象在这样的拥抱中还会有难于溶解的仇恨、嫉妒、猜疑。她们持久地拥抱终于松开了,范晓琼在拥抱中感觉到了把她孕育并让她来到人世间的这个女人的身体中依然燃烧着热烈的火焰。 
  这火焰既是燃烧的,也是灰烬中的一部份,这就是母亲,一个无法揭穿的谜。当她告诉母亲是因为父亲逝世以后的痛苦不安让她旅行到这座城市时,母亲又抱了她一下说:“你父亲举行追悼会的那一天,我在那座城市徘徊。你父亲终于死了……”母亲的嘴唇颤抖着,她肩上的丝绒色的黑披肩似乎正往下滑落,直滑落到让母亲置身其中的,那道看不见的深谷之中去。 
  范晓琼盯着母亲突然问道:“难道你期待父亲早死吗?”她的话一说出口,母亲就变得恼怒起地说:“你父亲把我抛弃的时候,你知道我在干什么吗?那时候我的眩晕症比任何时候都厉害。我的脚在舞台上失去了自控,我的脚踝突然错开,医生说我不能继续跳舞了。哦,我眼睁睁地看着你父亲生活中出现了欧丽丽,她年轻而像一只野狐,她毫无疑问地取代了我的位置,然而,我已经没有退路,我必须回到那个男人的身边,我没有想到过我所利用了一次的那个男人同时也让我失去了婚姻。而那个男人却只是一个歌舞团的行政干部,他平庸收留了我,他平庸地让我嫁给他,我随他回到了他的原址,在那个绝望的世界里,我当时已经下了决心,从你和你父亲的生活中永远地消失,这就是你们再也没有看见我的原因之一。 
  她们住进了旅馆,她们终于可以面对面地叙旧了,下榻在旅馆的客房中互相回到从前。不知为什么,范晓琼一出现,母亲就紧紧地抓住了从前的日子不放手。似乎从前是母亲回忆中一种不可能完全抹去的风景带,那些缭绕的带子在母女俩之间回放着。 
  在这些充满了婚姻家庭的世俗录像带中,母亲始终没有快乐起来,她总是埋怨着父亲,埋怨着生活对她不公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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