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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

神秘房客-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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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黛丝,不要这样!”班丁皱着眉头,站起身,舒展筋骨。“这些事接二连三地发生,实在教人胆战心惊,真希望能立刻离开伦敦,离得愈远愈好。” 
  “跑到最北端吗?”黛丝笑着问,“爸!为什么不去买份报纸来看呢?” 
  “要啊!我是要去。” 
  他慢慢走出房间,在大厅逗留一会儿,然后戴上帽子,穿了外套,打开大门,沿着小道走出庭院,踏上人行道后过街到报童所站的地点。 
  最靠近这边的报童只有《太阳报》,晚版的大部分内容在早版已刊登过,尽管有点不舍,他还是付了一便士买了一份内容大致已看过的报纸,反正,现在也无事可做。 
  他站在路灯下翻阅报纸。可能是天气寒冷吧,当他低头看标题时,感觉自己在发抖。这是班丁最爱读的晚报,他发现其中刊登了许多与复仇者相关的新消息。 
  首先是一个跨页的大标题,简单描述复仇者犯下了第九件谋杀案,此外还提到他选择了一个新地点,也就是伦敦市民所熟知的一座孤耸高地——普林洛斯山坡。班丁读着: 
  第九名被害人的尸体是如何被发现的,警方有相当的保留,但我们相信警方已掌握一些重要的线索,其中之一就是本报在今早抢先刊登披露的。(见下页) 
  班丁翻阅下页,看到了复仇者鞋印的复制绘图,他在早报中已经看过了。 
  看到这页,他心里陡然一惊。这个鞋印占据了不少版面,嫌犯在现场留下的痕迹,已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追索出来。 
  实际上,现在班丁每天在屋子里所做的劳务,就只有清洁靴子、鞋子。今天稍早,他已看过排列在那儿的鞋子——首先是妻子坚固的工作靴,接着是他自己经过多次修补的两双鞋,然后是史劳斯先生坚固而昂贵的钮扣靴,稍晚又增加了一双可爱的高跟鞋,这是黛丝为了伦敦之旅而买的。这女孩不听爱伦的话,老是穿着这双细跟的鞋子。另一双较不时髦的鞋子她只穿过一次,那也是因为细跟鞋在她和千德勒去警察局参观那天弄湿了。 
  他慢慢穿越马路回家。想到妻子少不了的讽刺和黛丝迫不及待的探问,一时之间竟令他感到无法忍受。所以他放慢了脚步,想将那难过的时刻延后。 
  刚才所站的街灯并不是在他家正对面,而是在偏右的地方,所以过了马路,他沿着人行道走到家门口,这里有道隔离人行道和小庭院的矮墙,他听到矮墙另一边传来奇怪的脚步声。 
  若是平常,班丁必然冲向前去把里面的人赶出来。在天气尚未转寒时,他们夫妇俩常有些小麻烦,就是有些流浪汉会前来寻找栖身之处。但是今天他只是站在外面,侧耳倾听,心中充满了疑虑与忧惧。 
  难道这地方已被人注意了?他认为这极有可能。班丁和妻子一样,总认为警方有超自然的能力,尤其是自从他拜访过警察局之后。 
  令班丁诧异的是,那突然出现在昏暗灯光下的竟是他的房客。他松了一口气。 
  房客必定是弯着身子走出来的,因为他高大的身躯始终被隐藏得好好的,直到他走出矮墙的屏障,踏上通往前门的小径。他手提着棕色的纸包里,新靴子吱吱作响,硬底的鞋子走在石砌小道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还站在门外的班丁立刻明白了刚才房客在矮墙的另一边做什么。史劳斯先生显然外出买了双新靴子回来,并在进入庭院之后换上新鞋,而报纸里包的正是那双换下的旧靴子。 
  他等着,等着,直到确定史劳斯先生走回屋里,并上楼回了房间。这时,他走上石砌小道,用钥匙开了门,在大厅慢吞吞地挂外套和帽子,直到听见了妻子叫他的声音。他走进起居室,将报纸丢在桌上,闷闷不乐地说: 
  “报纸来了!你自己看,没有太多可看的。” 
  说完,他摸索着走到炉火边。爱伦看着他吓了一大跳: 
  “怎么回事?你生病了!昨晚着凉了!” 
  “告诉过你我着凉了,”他喃喃地说,“昨晚还好好的,早上搭巴士去玛格丽特家,可能屋子很暖,一出门吹了寒风立刻着凉。这种天气真是可怕,真怀疑千德勒怎么能忍受那种在任何天气中都得出门的生活。” 
  班丁随意说着,一心只想摆脱报上所刊载的一切一切,而报纸此刻正无人理会地躺在桌上。 
  “常在外面跑的人就不会觉得冷了。”妻子半试探地说:“班丁,你要是不舒服,为什么还在外头待这么久?我还以为你跑哪儿去了呢!你真的只是在买报纸?” 
  “我在路灯下看了一会儿报纸。”他带着抱歉的口气说。 
  “真傻!” 
  “大概吧!”他温和地承认。 
  黛丝拿了报纸看,说: 
  “上面描述得不多。”她口气颇为失望,“几乎没写什么。不过,待会儿千德勒就要来了,他可以告诉我们多一些消息。” 
  “年轻女孩不要知道那么多谋杀案的事。”继母严厉地说。“乔不会喜欢你对这种事问东问西的。黛丝,如果我是你,就什么都不说;而且,我希望他今天不会来,今天我已经看他看够了。” 
  “他今天不会来太久的。”黛丝抖着唇说。 
  “亲爱的,我可以告诉你一件令你震惊的事——”班丁太太深深地看着她。 
  “是吗?”黛丝不服地问:“是什么事情,爱伦?” 
  “乔今天已经来过了,他早知道这事的来龙去脉,但是他特别要求别让你知道。” 
  “不!”黛丝屈辱地大叫。 
  “没骗你!”继母无情地说:“你可以问问你父亲这是不是真的。” 
  “不要谈太多这方面的事。”班丁口气沉重。 
  “换成我是乔,”班丁太太继续乘势追击,“我和朋友闲聊的时候才不提这种可怕的事。但每次他来的时候,你父亲老是问他这些事,”她严肃地看着丈夫,“黛丝,你也是一样问东问西,问这问那的,有时他都快烦死了,好奇心不要这么强,知道吗?” 
  可能是因为班丁太太的训诫,千德勒晚上来时,他们很少提及复仇者的话题。 
  班丁连提都没提,黛丝只说了一个字,就只一个字。乔·千德勒认为那是他一生中最愉快的夜晚,因为整晚只有他与黛丝在谈话,其他两人则扮演沉默者的角色。 
  黛丝谈到与玛格丽特姨妈相处的事,她描述了那段沉闷无聊的时光,以及姨妈要她做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工作——在衬着法兰绒的大盆子里清洗客厅里所有的瓷器;还有她是多么小心翼翼地生怕在器皿中碰出个擦痕;接着又提到玛格丽特姨妈告诉她这个雇主家的趣闻。 
  有一则故事千德勒觉得相当有趣,那是玛格丽特姨妈受骗上当的一次事件。那天她一下车,这人就靠过来,假装在门阶上突然发病,好心的姨妈坚持请他进到大厅里来,还招待他吃喝一顿补充体力,但等这人走后,她才发现主人最好的手杖被偷走了,上面还镶着细致的玳瑁贝壳。玛格丽特姨妈把这人行骗的事告诉女主人,女主人气得七窍生烟,差点发病。 
  “这种人多得是,”千德勒笑着说,“尤其是一些恶徒和流浪汉!” 
  接着他也说了一则亲身经历的故事,这故事中的骗子特别聪明,但终究被他逮捕归案,他很以自己这次的表现为荣,这案件在他的侦探生涯中留下一个重要的纪录,连班丁太太也听得津津有味。 
  正当千勒还坐在那儿说话时,史劳斯先生的铃声响了,有好一会儿,大家都没反应,班丁以询问的眼光看着妻子: 
  “你听见了吗?”他说:“爱伦,我想是房客的铃响了。” 
  她起身上楼去,并不是很乐意的样子。 
  “我摇了铃,”史劳斯先生软弱无力地说,“想告诉你不用准备晚餐了。班丁太太,我只要一杯牛奶,加一块糖就够了,其他什么都不要。我觉得非常、非常地不舒服。”他脸上的表情很难看。“班丁太太,我想你丈夫要拿回报纸吧!” 
  班丁太太定定地看着他,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正凝视着这人,回答: 
  “不用了,先生,班丁不需要这份报纸,他已经看完了。”突然她又冷冷地加了一句:“先生,他现在又有另一份报纸了,你大概听见外面传来了叫卖声,要不要我再带份报纸上来?” 
  史劳斯先生摇摇头。 
  “不用了。”他抱怨着,“我很后悔要了这份报纸,内容空洞,没有阅读价值,早在几年前我就放弃了阅读报纸,真后悔今天自己打破了这个原则。” 
  这似乎暗示着他不想再谈话了,然后房客在这位房东太太面前做了一件前所未有的事——他走到火炉边,刻意转身背对着她。 
  她依照要求下楼带了牛奶和糖上来。此刻他和往常一样坐在桌子旁看书。 
  班丁太太回到客厅,他们正高兴地交谈着,但她似乎没注意到,这欢乐的交谈仅限于两个年轻人之间。黛丝突然问: 
  “爱伦,房客还好吗?” 
  “当然,他当然很好。”她生硬地说。 
  “他整天一个人坐在楼上一定很闷。”女孩说。 
  继母仍然沉默不语。 
  “他整天都在干些什么?”黛丝继续再问。 
  “刚才在看《圣经》。”班丁太太简短地回答。 
  “噢,我从来不看那个东西。绅士会看《圣经》,这倒是挺有趣的。” 
  乔听着笑了出来,其他两人却绷着脸。 
  “没什么好笑的!”班丁太太尖刻地说,“拿《圣经》开玩笑,真是丢脸!” 
  可怜的乔突然觉得气氛很严肃,这是头一回班丁太太这么生气地对他说话。于是他谦和地说: 
  “对不起,我知道我不应该笑,但你听黛丝说话的口气多有趣,而且从你们的谈话判断,你的房客必定是个怪人。” 
  “他不会比我见过的其他人古怪多少。” 
  她很快地回答,然后就离开房间,弄得大家一头雾水。 

  
  

 
24



  此后几天,班丁觉得时时刻刻充满了疑惧和忧虑。 
  抑郁寡欢的他内心不断地交战着该采取何种行动。依着不同时刻的心情变化,他的行动也随之有异,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自己,让他觉得最可怕的事是,他不确定这件事,如果他能够确定的话,或许可以决定该怎么做。 
  但其实他是在欺骗自己,这件事他已可以模糊地掌握大概。依照班丁的观点,任何方法都比直接去报警好,而报警似乎是多数一家之主惟一能做的事。然而,像班丁这种阶级的伦敦人,多半对法律有恐惧感,如果他和爱伦卷入这事而且被公诸于世的话,两人也就毁了。没有人会为他们的未来着想,他们也不可能再回去过原先的好日子。想到这些,班丁内心深处不停地在煎熬、挣扎。 
  不!一定要找出报警以外的方法!班丁绞尽了脑汁。 
  最糟糕的是,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看法变得愈来愈悲观,情势也更复杂,班丁在良知上的压力也愈来愈沉重。 
  要是他能真的知道真相,确定一切事情,那事情就好办了!现在他所掌握的相当有限,只能让这个秘密悬在那里,心里七上八下的。 
  班丁从各种角度思考解决之道,竟然萌生这样的念头——他内心深处希望房客某个夜晚能再次外出作案,然后当场被逮到。 
  但是偏偏事与愿违,此段时间房客非但足不出户,还留在房里,而且常常躺在床上。他让班丁太太相信,他身体还是很差。他在遇见班丁的那晚着了凉,到现在尚未痊愈。 
  乔·千德勒也成为黛丝父亲心中的矛盾,只要他不当班,就几乎把时间耗在他们家,一向喜欢他的班丁,开始对他心生畏惧。 
  这年轻人很少提到复仇者以外的事,有天晚上,他花很长的时间描述了这位送给酒吧服务生一块金币的怪客,他描述得如此精确,听得班丁和妻子尽管不露声色,却都心情低落到极点。然而,千德勒对房客却始终不曾表示过半点兴趣。 
  终于有个早晨,班丁和千德勒谈到了复仇者,对话很是奇怪。这年轻小伙子比平常早到,刚好班丁太太和黛丝正准备上街购物。这女孩停下了脚步,但是继母不允地看了她一眼,要她继续走,黛丝漂亮的面颊因生气而涨红了。 
  千德勒走过客厅时,班丁突然觉得这年轻小伙子和平常不太一样,千德勒的态度带着威胁。 
  “班丁先生,我有话和你说。”他唐突而支吾地说,“趁着班丁太太和黛丝外出的时候。” 
  班丁心理做了准备,这一定是个可怕的消息,要控诉他私藏谋杀犯,全世界在寻找的坏人就躲在他们家屋檐下!没错,他的的确确犯了罪! 
  “乔,什么事?”他坐在椅子上,不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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