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橘子之谜-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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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票和宝石,」老警官抿了抿他的短髭,「无论如何,这是个线索,托马斯。」警佐大步向前,「你带队分头进行,首先替死者拍照,张贴在所有和邮票、宝石相关行业之处。我有预感,这个人不是那么容易被辨识出身份的。……你知道吗,科克先生?」老警官继续说,一边斜视着这个高大的年轻人,「死者的口袋是空的,所有可能供以辨认的标志,包括衣服上的商标,不是被刮掉就是被撕掉。」
科克一脸迷惑:「为什么……」
「有人不想让我们知道受害者的身份。我开始对凶手有一种看法——通常,杀人犯会很努力隐藏自己的身份,但这个家伙干得更漂亮……好了,先生们!我想这里没有我们的事了。科克先生,我们可以到你的房里和你的家人聊一聊了。」
「好吧,」科克的语调乏力,「尽管我很信任你,警官,但我的家人和这个案子不可能有任何关系——不可能!」
「不可能,科克先生?这个字眼太强烈,倒提醒我了。我们得稍停留一下。」警官扬声说,「皮戈特!」一名侦探跑上前来,「去跟旅馆的女招待要一张床单或是布什么的,把尸体盖上,除了脸以外!」
侦探一溜烟的消失在大家面前。
科克脸色发白:「你该不是要——」
「为什么不是?」奎因警官带着令人不设防的微笑说,「谋杀本身是一种很艰巨的事,科克先生,而调查,那就更困难了。这是一桩由你支配着真实人生的事。死亡,不像在收集邮票或钻石……好!皮戈特,干得好,把全身都盖上。托马斯,去把科克先生房里的人都请到这里来!」
他们慢慢地走了进来,一言不发,十分紧张。其中,看起来最不耐烦的要算科克博士了,这位暴躁的老先生现在一身盛装,白衬衫的前襟闪闪发亮,坐在轮椅上由狄弗西小姐推过来。他瘦得令人惊讶,就像一个装满怒气的乌龟壳。
「这场莫名其妙的谈话是关于谋杀的事吧?」他咆哮道,一边挥着他已经皮包骨的手臂,「这太不像话了!唐纳德!为什么你会让他们把我们拖到这儿来呢?」
「你先别吼,爸爸!」科克疲倦地说,「这些都是警察!」
科克的短髭翘起来纠在一块儿:「警察!有两只眼睛和耳朵的都不能算,尤其是耳朵。你可以根据他讲话时一直用错最简单的过去分词来辨别他是个警察。」他转向老警官,用一双冷峻的双眼盯着他,「这里是你负责的?」
「没错,是我。」警官迅速回答,他心里说:「我会好好地糟蹋你的过去分词!」而嘴上说的是,「如果你能停止这样大吵大闹,我会很感谢你的,先生!」
「大吵大闹?大吵大闹?多令人反感的形容词,谁在大吵大闹,我可以请问一下吗?」科克博士吼道,「你到底要我们怎么样?拜托,快点说!」
「爸爸。」玛赛拉·科克皱着眉说。她被她的经历所震撼,鹅蛋圆脸上闪着苍白的光。
「安静点,玛赛拉。对吧,先生?」
埃勒里、科克和皮戈特肩并着肩在通往办公室的那扇门前站作一排挡住死者。采指纹的人和摄影师已经离开了,现场只有维利警佐、皮戈特和总局的一名警察。之前挤在这房间里的一大群警探,在警佐的调遣下已分头展开调查任务。走廊外,有两名警察负责看守,还有一群人——奈伊、布鲁梅尔、夏恩太太和一些其他工作人员——当然,也围着一群吵闹的报社记者。
维利警佐砰的一声把那群人关在门外。
奎因警官仔细观察了房间内的这些人。玛赛拉站在她父亲的轮椅旁,用手按住父亲的双肩,企图安抚他暴躁的情绪;狄弗西小姐双眼低垂站在后面。身穿黑色晚礼服的小女人谭波小姐正用好奇的眼神看着唐纳德·科克;而他似乎丝毫没有发觉到她直盯着他。格伦·麦高文一脸厌恶的表情,在玛赛拉旁边晃来晃去;穿着发亮的紧身长礼服、有一双深不可测的眼睛的艾伦·卢埃斯,很巧,也正凝视着唐纳德·科克的脸;在他们之后是管家赫比尔和奥斯鲍恩,奥斯鲍恩正努力抑制自己不去看狄弗西小姐。
老警官拿出他用旧磨亮的鼻烟盒,抓了一撮在鼻孔嗅了嗅,连打了三次喷嚏之后,他收起鼻烟盒:「女士们,先生们,」他声音柔和地说,「凶手在这房间里犯下一桩谋杀案,尸体就在科克先生、奎因先生和探员皮戈特身后,」他们的眼神开始犹豫与退缩,「科克博士,几分钟前,你表示不想再被烦了,我们也一样。现在,我希望杀了这位可怜家伙的人,往前站一步。」
有人喘了口气,埃勒里从他有利的位置很快地在他们的脸上搜寻着,但是他们的脸看起来全一样麻木呆滞。科克博士怒发冲冠,激动得从他的轮椅上半站起来:「你的意思是——你是在暗示这里有人——这是不名誉的!」
「当然,」警官微笑道,「这个凶手该下十八层地狱,对吗?科克博士!」
他们受惊吓的眼神纷纷下垂。
警官叹了口气说:「好吧,三位!往旁边站!」科克、埃勒里和皮戈特默默地照做。
这群人立刻被安静躺在那儿微笑的尸体吓呆了。他们起了一阵骚动。玛赛拉·科克抑制着一阵痉挛,身体摇摇晃晃,看起来像生病似的。麦高文立刻用他那双棕色的大手扶着她裸露的臂膀,她全身发僵。谭波小姐全身颤栗,立刻把头转开,不再盯住唐纳德·科克。只有艾伦·卢埃斯看起来丝毫不为所动,她发白的脸孔看来像具僵硬的蜡像。
「可以了,皮戈特,把它盖上。」警官轻快地说。侦探弯下身去把布拉上,那一抹怪异的微笑立刻消失了。
「好了,女士们,先生们,有没有人要告诉我什么的?」——没有人回应——「科克博士!」——老先生吓了一跳,花白的头猛地一抬——「这个人是谁?」
科克博士脸色一变:「我一点儿也不知道。」
「科克小姐?」
玛赛拉压抑地说:「没有——我也没见过,真是太可怕了!」
「卢埃斯小姐?」
这女人耸耸她可人的肩头说:「没有!」
「麦高文先生?」
「很抱歉,警官,我从没见过这张脸孔。」
「顺便问一下,麦高文先生,有人告诉我你也是个集邮家,是吗?」
麦高文看起来兴味盎然:「是的,怎么了?」
「你有没有在邮市见过这个人?仔细想,也许你会想起来。」
「没有,但是——」
老警官挥挥手指:「你,那边那位,」他突然说,「这位先生,请教你的大名?」
赫比尔吃了一惊,他发青的脸变成湿沙的土灰色:「赫……赫比尔,先生。」
「你为科克先生工作多久了?」
「没有……没有很久,先生。」
唐纳德·科克松了一口气道:「他替我工作一年多一点。」
「麻烦你,赫比尔,你以前有没有见过死者?」
「没有,先生!没有,先生!」
「你肯定?」
「是的,先生!」
「嗯!现在我的问题要暂停一下,」老警官沉思地抚着下巴,「我猜想你们都了解我的职责所在,我手上有一名被谋杀的受害者,很显然,对你们而言他是个全然陌生的人。他到这儿来,要找科克先生,但是科克先生说他根本就不认识他。不过,有人知道他在这屋里,并且把他杀了。通往走廊那扇门没锁,所以任何人都有可能进来,看见他,并且干下这件事。这个凶手早就知道他会来,并且事先把一切计划好。但是像这样的凶杀并非是常见的对陌生人的凶杀案,看来,凶手和这个人之间有一定的关系……我希望你们理解我的意思。」
「喂,警官,」格伦·麦高文突然以一种低沉的声音说,「依我看来,你似乎认定我们当中有人很可能参与这起如此严重的事件!」
「那又如何呢?麦高文先生?」埃勒里低语道。
「任何人都有可能在犯下案子后从逃生梯或空荡荡的走廊逃走,全纽约七百万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为什么一定是我们中的一个呢?」
「嗯,」埃勒里说,「当然,也是一个可能。就另一方面来说,这也可能就是你,如果我们相信科克先生的话:他以前从没见过这个人。那凶手——这群人中的某一个——建议死者来见科克,蓄意要牵连科克?」
高大年轻的出版商恶狠狠地瞪着埃勒里:「可是,奎因——老天,这不会是真的!」
「你有什么仇人吗?老朋友!」埃勒里问道。
科克的眼神一沉:「仇人?就我所知,没有。」
「胡扯!」科克博士粗鲁地说,「全是胡说,唐纳德,你不会有人——没有人会恨我的——所以,在这世界上,谁会想要诬陷你为凶手?」
「一个也没有!」科克说。
「好!」警官微笑了,「如果有任何误会,你可以随时澄清,科克先生。今晚6点钟,你人在哪里?」
科克非常慢地回答:「外面。」
「噢!」警官说,「我知道了,外面哪里?」
科克沉默着。
「唐纳德!」科克博上大吼,「你在哪里,孩子?别尽站在那儿跟个傻瓜似的!」
现场陷入一种可怕的寂静,麦高文打碎了这片寂静,他快步上前,焦急地说:「唐纳德,你这家伙到底在哪里,你别拖了……」
「唐纳德,」玛赛拉叫道,「拜托,唐纳德!为什么你不……」
「我整个下午都在散步!」科克嘴唇僵硬地说。
「跟谁?」警官低声问。
「没别人!」
「你人在哪里?」
「嗯——百老汇第五大道上的公园里。」
「应该没错,」在随之而来的沉默中埃勒里柔和地说,「我在楼下大厅遇见科克,很显然他是从外面回来,对吗,科克?」
「当然,没错!」
「我明白了!」警官说,一边摸索着找他的鼻烟盒。谭波小姐把头转开,「好了,女士们,先生们,」老绅士继续以温和的声音说,「今晚到此为止,在得到我的许可前,请不要出城,你们每一位都一样。」
警官对维利警佐点了点头,警佐安静地打开门。他们像囚犯一样成纵队走出,立刻被蜂拥而上的记者吞没了。
埃勒里是最后离开的一个,当他经过父亲面前时,他们的眼神相遇,老先生的眼神看起来高深莫测,埃勒里摇摇头走出去。
走廊上两个穿白制服的男人正懒散地抽着烟。他们把烟灰轻弹进一个在地板上的像篮子一样的大木箱里,一边颇有兴味地看着这群闹哄哄的报社记者。
「我们真的——」当他们终于逃出记者的魔掌,安全地聚集在科克公寓时,玛赛拉·科克小声说,「我们真的该吃晚餐了。」
老科克博士像唤醒自己似的:「是啊,是啊,一定要吃了!」他郑重其事地说,「真是个好主意,亲爱的,我饿坏了,我们得……」他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显然是下意识的,他忧心忡忡的脸庞镂刻了一条条令他心烦的念头。
「我也是,」强作笑脸的麦高文飞快地说,他紧握着玛赛拉的手,「我想这一个晚上我们经历了这么多可怕的事,真够呛,对吗,亲爱的?」
她对他微笑,低声道歉后,很快出去了。
埃勒里自己一个人站在角落里,觉得很无聊,他们完全当他是一个探消息的间谍,科克博士以他特有的方式投以他恶毒的目光。他感到全身上下不舒服。但是有一些事吸引他留下来,还有疑点——
唐纳德·科克颓坐在椅子上,他的头垂在胸口,偶尔绝望地把手插进他的头发之中。科克博士激动地转着轮椅,一边和房中的客人说话,一边以痛苦冷峻的眼神瞄他的儿子。谭波小姐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露出浅浅的微笑。只有艾伦·卢埃斯,丝毫不掩饰她的情绪,她觉得自己是个外人,也和埃勒里一样有她自己的理由留下来。
埃勒里盯着弯曲的指甲等待机会。然后,当他认为时机到来,他穿过房间,坐在唐纳德·科克身边一把英国安妮王朝样式的椅子上。
这个年轻人惊讶地抬头:「啊……奎因……很抱歉,我的情况这么糟。我也没……」
「别说傻话,科克!」埃勒里点燃一根雪茄,「我要跟你说实话,老朋友。席卷你道路的风暴中有名堂。并非只有爱因斯坦才能得出这个结论。有一些事情严重地困扰着你,今天下午你并没有在外面散步,尽管我的确在楼下大厅里遇见你;在大厅的时候,你看起来是有出版的事要谈的样子。」——科克深深呼了一口气——「你说谎,科克,而且你是故意的。为什么你不说实话替自己洗脱罪嫌呢?我想你也够了解我,我的判断力应该可以让你放心。」
科克咬着自己的嘴唇,闷闷不乐地垂眼看自己的双手。
埃勒里看了他一会儿,坐回去,抽起烟:「很好!」他低语,「很显然是私事……顺便一提,科克,回到正题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