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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中国橘子之谜-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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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错,不过……就我所知他以前从来没有过,」麦高文低声说,「我确定他没有。」
  「但是,为什么他不能有呢?先生,如果它是中国的?」
  「你不了解,」麦高文着急地说,「除了美国的收藏家——这指的是收藏美国邮票的收藏家——少数专家在特定的领域中专门收藏地方发行的邮票。它们并不是真正的集邮目标,不,那只是笼统的说法。实际上,在国家邮政体制建立之前都会经过一段个别的邮政系统的时期,由城市自行发行它们的邮票,的确如此,城市自行发行他们当地的邮票。大部分的美国收藏家不认为这些是真正的邮票收藏品,他们只要全国性发行或是能通行的邮票——全国的。科克就像这些人,他通常收集的是公认中国国家发行的。我就是剩下的那些只偏好罕见邮票的白痴中的一员——只收集全国各地地方发行的,对正统系统发行的一点兴趣也没有。这张福州邮票的确是一张地方的——所有中国的通商口岸都有它们自己发行的邮票,就是这样,」麦高文的脸色一沉,「唐纳德怎么会有这张福州的地方邮票?」
  计程车沿着第六大道,穿过两旁如柱子一样的树木。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
  埃勒里慢慢地说:「告诉我,这张福州邮票值多少钱?」
  「值多少钱?」麦高文漫不经心地重复了一句,「那要看情况而定,所有这些珍品的价格,都要考虑上一手的卖价。最有名的在1865年的英属圭亚那——一张一分钱的紫红色邮票,列为苏格兰十三号——这是属于亚瑟·海德的,价值三万二千五百美金,如果我没有记错——我的记忆也许有点偏差,不过也在这个价钱上下。在目录上列的是五万美金,不过那没有任何意义。它值三万二千五百元,因为那是海德在巴黎的拍卖会上付的价钱……这张福州邮票一下子花了我一万元。」
  「美金一万!」埃勒里吹了声哨子,「但是你连它是从那里来的都不清楚,它之前也没有任何知名度,你怎么能……」
  「这价是瓦吉安这家伙定的,等于已经替我先鉴定过了。它值这个价钱,虽然这个价钱的确有点高。但是,据我所知,这是这类邮票中现存的唯一一张——尤其是考虑到这瑕疵的特殊性质——我如果把它放拍卖会上,今天一转手我就有利润可图了。」
  「总之,你无论如何不会是受害者,」埃勒里说,「科克不会害你的,如果那是对你的补偿……我们到了。」
  当他们正在科克公寓的门口脱外套,听见唐纳德·科克的声音从内间传出来:「乔……我有事要告诉你——要问你。」
  「是吗?」乔·谭波的声音很温柔。
  「我想让你知道……」科克热切、飞快地说,「我真的认为你的书非常好,一流的。乔,别听菲里克斯的。他是满肚子怨恨、愤世嫉俗的家伙。而且他一喝醉就胡说八道。我不会因为他的话就不出版你的书——因为你……」
  「谢谢你,先生,」乔·谭波仍然非常温柔地说。
  「我的意思是……这不是问题……那些常见的恶毒批评都不是问题。我真的希望这本书……」
  「而不是我,唐纳德·科克先生。」
  「乔,」显然发生了什么事。因为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不自然地继续说,「别管菲里克斯说什么。如果这本书卖不到上千本,它还是第一流的好书,乔。如果……」
  「如果卖不到一千本——唐纳德·科克先生,」她严肃地说,「我应该放聪明点回中国,而不是当个哭哭啼啼伤心的女人。我期待可以卖几万本呢……但是你刚才要说什么来着?」
  麦高文看起来很不舒服,埃勒里则耸耸肩。他们本想穿过拱门时弄出点儿声音,却不约而同停了下来。
  因为科克正以一种奇怪的声调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爱上你了,他妈的,我从来不认为我会——我从来没想过有任何女人会让我神魂颠倒……」
  「甚至……」她冷冷地问,声音奇怪地微微颤抖,「艾伦·卢埃斯都不能?」
  一阵沉默。埃勒里和麦高文两人对望一眼,一起大声地清清嗓子,走进屋内。
  科克双肩下垂,乔·谭波坐得很不自然,她的鼻翼的紧张与嘴角上的无力的微笑不符。两人都吃了一惊。科克很快说:「噢,噢,早,我不知道是你们。一起来的?坐吧,奎因,坐啊。看见玛赛拉了吗,格伦?」
  「玛赛拉,」麦高文沉重地说,「没有,没看见。早安,谭波小姐。」
  「早。」她眼都没抬地说,颈上白色的肌肤不再雪白,而是一片绯红。
  「玛赛拉一定是出去了,应该很快就回来,她总是这样到处乱跑,」科克喋喋不休,不停地走来走去,「噢,奎因!有什么新发现吗?再来一次调查吗?」
  埃勒里坐下,严肃慎重地扶了扶他的眼镜:「我有很重要的问题要问你,科克。」
  乔·谭波很敏捷地站起身来:「我想你们大概需要独处,如果你们不介意,我……」
  「问题?」科克复述了一次,他的脸变得灰白。
  「谭波小姐,」埃勒里庄重地说,「我想你最好留下来。」
  她一言不发地坐回去。
  「哪一类的问题?」科克舔了舔嘴唇。麦高文站在窗边,一动也不动望着窗外,他宽阔的背像一堵沉默的、令人困惑的墙。
  「为什么——」埃勒里清晰地说,「你指示一个叫阿弗多·瓦吉安的商人把一张福州发行的地方珍贵邮票卖给你的朋友格伦·麦高文?」
  这个高大的年轻人深陷入一把椅子里。他没有看任何一个人,声音暗哑地说:「因为我是个疯子。」
  「你的答案没有任何意义。」埃勒里冷冰冰地说。然后他眯起眼睛,他非常惊讶地观察到谭波小姐如孩子般的脸孔——她那张美丽率直的脸因吃惊而变色,看起来好像完全不能相信她耳朵所听到的,她那双大眼睛怒视着她的主人。
  「格伦。」科克低声地说。
  麦高文并没有从窗口转过身来,他声音嘶哑地说:「哦?」
  「我没想到你会发现。那不重要。是那张邮票,我知道你——天,格伦,我多希望是你得到那张邮票而不是别人,你知道的。」
  麦高文像一匹疲倦的马般转过身来,双眼冷冰冰的:「我猜想,事实上是你不希望因为它背面变体的缘故连累到你。」他悲伤地说。
  「好了,好了,」埃勒里平和地说,「让我来处理,麦高文。科克!本来你的生意是你自己的事、如果不是因为一些这个事件独有的细微之处,很可能这桩交易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但是这张福州邮票碰巧是一个倒置的证明,你知道,这正巧和那反复出现、令人难解的倒置的意义有关。所以,这也成了我的事了。」
  「倒置!」谭波小姐喃喃地说,她的手捂住嘴,仍然瞪着唐纳德·科克。
  埃勒里敢发誓,他看见了唐纳德眼中的恐惧神色,是装出来的吗?他那犀利的目光瞥向麦高文,但是他已经转回窗口,双肩流露出愤怒与固执。
  「但是我不……」科克开始说,但立刻茫然地停下来。
  「你知道,」埃勒里缓缓地说,「有两件事你必须解释清楚,老友——为什么你要在这时用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卖这张福州邮票?以及你从哪里拿到这张邮票的?」
  当赫比尔经过门口时,发现里面是一片沉寂,他忍不住投以好奇的一瞥。
  科克说:「我想,是该说出来了,」沉重而绝望,「这就是为什么我的行为像个疯子,我没有料想到……」随即,他把他的脸埋在手掌之中。当看见科克孩子气绝望般的失措,谭波小姐的脸上浮现动人的温柔。他憔悴地抬起头来,「我的情况格伦知道一些。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不是你看见的这些规模和生活方式。这也是我要告诉你的,乔。也许我早就该告诉你了……我此刻正处于财务上的难关。」
  谭波小姐什么话也没说。
  「哦!」埃勒里应道,随即愉快地说,「哦,每个兴盛的事业都会有这种阶段,科克。东方出版不稳了吗?」
  「够糟了,信用贷款、收藏品、书店由于债务濒临垮台……」唐纳德摇摇头,「我们的收支严重失衡。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必须不停地填现金进去,拼命想挽救它。当然,伯尔尼已经破产;我不知道他把钱花哪儿去了,不过他总是两手空空。事情不能这样下去,生意必须要好起来,我们就能渡过难关,转危为安,我们急需拿到一些很好的作品,所幸伯尔尼在挑作家这方面是个天才,但……」他耸耸肩,用身体动作表现出深深的绝望。
  「但是这张邮票,」埃勒里斯文地说。
  「我被迫把我的部分收藏品换成现金,所以事情才会……」
  麦高文转身过来,冷冰冰地说:「这些我都知道,唐纳德,但是我仍然不懂为什么你要用这种遮遮掩掩的方式卖这张邮票,害我可能涉嫌——为什么你不看在老天的份上直接来找我,唐纳德?」
  「再找你一次?」唐纳德简洁地问。
  麦高文咬了咬嘴唇:「在这儿没有必要说这些……唐纳德,我不是指……」
  「但是有必要,」科克站起身来,神情紧张地面对众人,「一度,奎因——因为我必须洗刷我的良心,把一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我就去找格伦借钱。你了解吗?是大笔的货款。我父亲没有自己的钱,他根本不知道……我不想为这些事去烦他——不想让他知道我的糟糕处境。我自己的财产己经不可能支撑我需要的大量的现金。我的大部分资产已被冻结,这恐怕是世界上最大的冻结资产了。」他苦笑了一声,没有任何幽默感,「所以——我向麦高文借,他十分慷慨大方,虽然,有数次我希望我可以不用这么做。当然,这些窘境格伦自始至终都知道……但是这个负担实在太重了,奎因,实在可怕。突然,我又需要一大笔现金——各方面都要用钱。」他的双眼半闭,「我的收藏中最值钱的就属这张福州邮票,它很特殊。我觉得我已经不能把这张邮票给格伦再公开跟他要现金,我已经欠他这么多,可是我需要的就是现金。所以我暗中利用瓦吉安把邮票卖给格伦,如果我不能拥有这么张邮票,我真的希望是格伦拥有它。情况就是这样了。」
  他猛然坐下,谭波小姐以最奇特、最平静、最温柔的方式注视着他。
  麦高文抱怨说:「现在我懂了,唐,我很抱歉——但是事情是,」他叫嚷道,「这张福州邮票牵涉到奎因所谓倒置的推论,唐纳德?这次你要我买的这张邮票,会使我招致涉嫌的控诉,你没想到吗?」
  唐纳德睁大发红的眼眶:「格伦,我向你保证……我真的没有想到,我真的一点也没有想到,天啊,格伦,你真的认为我是故意这么做的吗?我心怀恶意要害你?你绝不能这么想。你呢?奎因,如果你没有提我根本不知道……」
  他精疲力竭地靠在椅背上,麦高文看起来很矛盾,他对于唐纳德的说辞犹豫不决。突然,他大步走向科克,猛拍了一下科克的肩膀,大声说:「忘了吧,唐纳德,我才是个傻瓜,彻头彻尾的大傻瓜,忘了吧!如果有任何事我可以帮上忙的……」
  「嗯,」奎因说,「现在这件事已经澄清了,那我的第二个问题呢?」
  「第二个?」科克茫然地问。
  「是啊!你从哪里得到这张邮票的?」
  「噢!」这个年轻人立刻说,「我很久以前买的。」
  「向谁买的?」
  「某个商人吧,我忘了。」
  「说谎!」埃勒里友好地说,他的手捂成杯状挡住一根火柴。
  科克的脸又变得通红,高大的麦高文的眼神在他的好友和埃勒里之间流连。明显的他在忠贞的友谊与再度萌生的怀疑之间挣扎着。谭波小姐则把她的手帕扭成球状。
  「我不懂,」科克困难地说,「你是什么意思?」
  「好了,好了,科克,」埃勒里喷云吐雾、慢条斯理地说,「你在说谎,你到底从哪里弄到这张福州的邮票?」
  谭波小姐松开手上的手帕,说道:「奎因先生……」
  科克跳了起来:「乔——别!」
  「没关系,唐纳德,」她平静地说,「奎因先生,科克先生就像个骑士,颇具古风。他这么做真是难能可贵,事实上这不需要的。没关系的,唐纳德,我没有好隐瞒的。奎因先生,唐纳德是从我这儿得到那张福州邮票的。」
  「噢,」埃勒里微笑着说,「这样好多了,真的好多了,容我坦白问,为什么总是要费尽周折才会得到事实的真相呢?我一到这儿就猜到大致的情形了,科克,你真是个绅士和学者。好了,现在,谭波小姐,我想你要进一步为我们大家说明了。」
  「你知道你大可不必这样,乔,」科克很快地说,「没有强迫……」
  麦高文碰碰他好友的手臂,说:「安静点,唐纳德,这样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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