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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节

共和国前夜风云录-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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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任何一家赌场出入;发现小偷小摸的,暴打一顿后马上赶出镇外。一个月后,渌口镇秩序井然,闹事打架、讹钱胡赖的事没有了,偷窃骗人敲诈勒索的事也见不到了。居民安宁、市面繁华,众商家大喜,将马富益捧为渌口的保护神。马富益由此闯出了名头,于是开山立柜,广收徒众。他的山名“昆仑山”,堂名“忠义堂”,会名叫“洪江会”。当时拜山入堂的贫民百姓,手工业者、矿工等人络绎不绝于道路。渌口附近的石灰厂、煤矿的工人几乎全进了他的山堂,渌口镇的市民也十之七八成了他的徒众。马富益挟此威名向外扩张势力,不久浏阳、丰县、湘乡、益阳、阮江等地也成了他的地盘。湘省其它地方的哥老会闻风景从,纷纷来会,尊他为大哥,愿意受他指挥。马富益便将全省会众划分为东西南北中五路,各委一名得力手下统管,自己居于湘潭,称为“五路总统领”。   
  二九 海外遗古训,长沙聚群贤(4)   
  黄兴听完马富益的事,悠然神往,以掌击案,大声道:“我若能得此人,何愁大事不成!” 
  张继也听得心中激动,攘臂舒拳,跃跃欲试,说:“黄兄,便让我前往联络此人,凭我利刃一样的舌头,定能说得他高高兴兴,率众来投我华兴会。” 
  刘揆一却说:“你不行。马富益对事情有自己一套见解,你虽然花言巧语、善能交际,却难短时间内便说动他。”张继不服。黄兴说:“不要急,听揆一说说原因。”刘揆一于是说:“马富益正扩充实力时,因事官府行文捉他,正好湘潭县令忌他广收徒众,欲借此事置他于死地。那时我父在湘潭县里作捕快,心中赞赏马富益的为人,就令我兄弟俩给马富益报信,使马富益及时躲避逃过了一劫。因此他对家父十分感激。不过他最是欣赏道一。道一虽然年龄小他许多,却每有奇言令他叹服。” 
  黄兴大喜道:“好。那你便与道一一同前往,我再给马富益写一封信,以民族大义劝他革命,你二人与他联络好后,我再安排时间亲往湘潭会他。” 
  刘揆一刘道一带了黄兴的信出发前往湘潭,坐船经湘江南行到湘潭上岸后,又向西行了三个多钟头,在湘潭煤矿附近有一所院落,这便是马富益的总坛所在了,院外绿树参天,院内十多间屋子连成一排,大门口有会中兄弟三五个把守着,盘查进出的人。 
  刘氏兄弟到了门口,自报家门后,立刻被请进院子。院子里高高矮矮站了三五十名会众,这些人衣着各异,有的矿工打扮,有的却穿着渔夫的装束,有些则明显是赌徒一类人物,个个神情彪悍。不过,此时这些人却静静的站着,悄然无声,眼睛望着院子当中那排房子中间的黑门。黑门外一张紫红色的八仙桌上,放着一个大大的铜香炉,炉内斜七横八插着许多香条。刘揆一刘道一不知他们在搞什么名堂,正要从人群侧边绕过进入房内,却听“吱呀”一声,那排房子正中的黑门开了,七八位会党人物鱼贯而出,分成两排站立,最后出来的是位黑胖大汉。这大汉魁梧壮实、神态威猛,穿一件灰色棉袄,却不系扣子,脸上黑黝黝的,满腮连鬓胡子。大汉出门前行几步站定,眼光如电扫向众人。院内站立的人连忙抱拳拱手,恭恭敬敬齐声说道:“参见大哥。” 
  这黑胖大汉就是马富益了。马富益正要说话,忽一瞥眼看见了刘揆一兄弟俩,忙走了过来。刘氏哥俩也即上前相见,叫声大哥。马富益拱手笑道:“两位兄弟来了,老哥哥好高兴!这样吧,你俩也不是外人,待我处理完会中一件要务,再与你们说话可好?” 
  刘氏兄弟忙说:“大哥先忙,我俩等一会儿。” 
  马富益便喝道:“接两位贵客到屋内喝茶。”立刻就从队列中出来了两个汉子,恭恭敬敬肃让他俩让进入屋内后间的客堂里,斟上茶来。 
  过了两个多钟头,马富益才进屋,脸带泪痕,唉声叹气,说:“可惜我的一个好兄弟,为人不慎,犯了会规,今日开香堂,将他浸猪笼了。”说着唏嘘不已。 
  “浸猪笼”是江湖话,即将人装入麻袋沉江淹死的意思。刘氏兄弟心中一凛,忙出声安慰马富益。马富益抹了抹泪痕便传令摆宴,又请了会中善饮的龚春台、谢寿琪陪宴,自己亲自把盏敬酒。 
  宴席上气氛热烈,其乐融融。宴罢,龚春台等辞出,刘揆一和弟弟互看一眼,便掏出黄兴的信来,双手递给马富益,说:“大哥,这是华兴会黄兴黄会长给你的亲笔信,希望你能与他合作,共谋革命,你看过信后内情自知。” 
  马富益哈哈一笑,接过信来,粗粗看了一遍,就将信揣在衣袋里,然后笑道:“你二人到我的总坛来还是第一次,我这儿也没什么好玩的,哥哥给你俩介绍几个会中怪才,以博一笑。”于是出外叫来了一位瘦小精干的小伙子,说:“此人身手不凡,稠人广众中,取人钱财易如反掌。” 
  那小伙向刘氏兄弟拱手说:“见过两位哥哥大驾,总统领夸我,两位可千万别当真。”刘揆一刘道一也忙起身还礼。那小伙就嘻嘻一笑,说:“我有一件新奇玩艺,取来让两位看看。”说着从刘揆一身旁经过,径直出门。 
  刘揆一问马富益:“此人是否不愿显艺,以免技艺外传,以后用起来就不灵验了?” 
  马富益笑着指指刘揆一的口袋,说:“你看看,可丢了什么东西?” 
  刘揆一急忙去摸口袋,一摸之下暗吸了一口凉气,口袋里装的怀表竟然不翼而飞了。这时那小伙子又进来了,双手捧着怀表嘿嘿直笑,说:“这位大哥别恼,小的现将贵物奉上。” 
  刘揆一竖起拇指夸道:“佩服,佩服,的确名不虚传、技艺如神。” 
  马富益又使人召来一麻将高手献艺表演,介绍说:“此人记忆力惊人,一副新麻将,仅仅玩上一两局,他便可凭背面纹理的不同,辨识出每张牌的花色点数。”过去的麻将多由木块竹块制成,因此背面都有纹理。 
  刘揆一惊奇赞叹,刘道一却眼睛望着别处,一副高深目测的样子,对马富益的话不闻不问。马富益满脸笑容,说:“道一兄弟,怎么了,是不是看不起老哥哥交结的这些鸡鸣狗盗之徒呀?”   
  三十 不怕雪封寒山,杯酒结义夜无眠(1)   
  马富益要搏刘氏兄弟一笑,所以招了会中的麻将高手表演技艺,刘道一却对之不理不睬,马富益于是笑着问:“道一兄弟呀,是不是对老哥哥交结的这些鸡鸣狗盗之徒看不上眼?” 
  刘道一服装笔挺、英气勃勃,看着马富益正色说道:“大哥,鸡鸣狗盗如果用于救国救民,那就人人都是英雄豪杰,留名千古,为世人钦敬。如果不得其用,则不免零落草蒿之中,与鸡犬之声一样,瞬间便成为过眼云烟。” 
  马富益一愣,满脸困惑,说:“老弟此话怎讲?” 
  刘揆一说:“大哥,你现在手下奇人异士众多,大家拥戴你做了四省的总统领,你难道就没有想过率众革命,就知道开山立堂,挂榜收徒,发发票证,便这样糊里糊涂的混下去?” 
  马富益不高兴了,鼓着腮帮子,说:“我是山野间的粗人,不知道什么叫革命。我不开山立堂我干什么?开堂烧香挂榜收徒就是我的正事!”说着扭起脖子,把脸转向一旁。 
  刘道一却不依不饶,转到马富益对面,问:“大哥你不知什么是革命?” 
  马富益唬着脸说:“不知。” 
  刘道一说:“那么大哥也不打算照洪门的遗训灭清复明了?只想着多招些徒众,扩充势力,若有一天朝廷招抚,大哥就投了朝廷,弄个顶戴花翎在头上,此后荣宗耀祖,惠及子孙!” 
  马富益大怒起来,说:“满人占了我大汉的花花江山,凡我汉人的血性男儿,谁不义愤填膺,哥老会历代相传,均以反清复明为宗旨,我马富益本事不济,大义上却绝不含糊,你休得冷言冷语讥讽于我,你哥儿俩本事高,看不起草莽间人,今后不用睬我就是了。” 
  刘揆一也忙转了过来,说:“大哥,不是这个意思,我们没有把话讲明白,难免大哥你误会生气。” 
  马富益哼了一声,走近墙边的椅子,腾的坐上去,不再说话。 
  刘道一冷笑说:“当今满人在朝,欺压我大汉百姓,又屡屡给洋人割让土地,欲将我们的锦绣河山,零敲碎打卖给洋人,我大汉子民,无不怒发如狂。我哥俩想着,大哥是草莽间的英雄,有识有见的奇男,对此一定不会无动于衷,却原来我们看错人了,既然如此,我们走人便是!”说着一拉刘揆一,朝外便走。 
  马富益却跳了起来,大怒下拦住二人去路,圆睁双眼,须发戟张,吼道:“话说清楚了再走!我马富益怎么了,我那点对不起你哥俩了?你俩为何如此羞辱于我!” 
  刘道一就站住,平静问道:“大哥,你是哥老会的头领,反清革命你干不干?” 
  马富益说:“我开堂烧香,干的就是反清的事情,立柜收徒,传的就是反清的遗训!革命却是个什么名堂?” 
  刘揆一问:“大哥从没听人说过‘革命’这两个字?” 
  马富益一脸茫然,想了想,摇了摇头。刘氏兄弟相互对视,也缓缓摇头。刘揆一就说:“大哥,革命便是造反,灭了满清,还我汉人的江山。” 
  马富益愣了愣,用手搔头,随即笑了起来,说:“造反便造反,却咬文嚼字说什么革命,洋学生便爱胡搞些新玩意。早说造反不就得了。” 
  刘道一急问:“那么大哥是愿意造反了?” 
  马富益拍拍胸膛,豪情万丈,说:“我早就愿意造反了,不造反我搞这么多徒众干嘛!哥老会人人都知道要和朝廷为难,我是总统领,难道能不知道。” 
  刘氏兄弟笑了起来,说:“得罪大哥了,我俩说话无礼,还请大哥原谅。” 
  马富益大笑道:“不怪你哥俩,怪我这大老粗懂得太少。呵呵,原来革命就是造反呀,如今我是知道了。” 
  三人于是重新坐下。刘道一便问马富益具体的打算。马富益却说:“这事不能急,须得有大学问、大谋略的人出来主持大局,部署力量,筹划周详,方能起事。” 
  刘道一说:“黄会长便是这样的人。他的信刚才你也看了,可是不见你有反应,我这才用话来激大哥。” 
  马富益脸红起来,赧然说:“不怕你哥俩笑话,我认识的字也就几百个,那种文绉绉的信哪能看得懂,我预备着下来才请会中的师爷看了讲给我听。” 
  刘揆一刘道一莞尔而笑。当下便将黄兴组织华兴会、“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等事讲了。 
  马富益当下问:“黄会长是个什么样的人?” 
  刘揆一说:“黄会长胸襟博大,见识高远,文武全才,意志如铁,更难得的是极重义气,宽厚待人,凡正直尚义之人见了他,莫不钦敬佩服,情愿随他赴汤蹈火。” 
  马富益静静地听着,沉思不语。片刻之后马富益抬起头来,说:“我必须见黄会长,有些事情我要向他当面请教清楚,造反是件大事,我要用我的眼看过黄会长后,方能最后下定决心。你俩可否安排我见他?” 
  刘揆一立刻点头应允,当下与马富益商定,十日之后的黄昏时间,马富益在湘潭茶园铺山中等候,到时由刘揆一陪黄兴亲来山中相会。 
  马富益大声说:“我在茶园铺安排好一切,下午时分便派马车在湘潭码头迎候你们。车前挂一盏灯笼的便是接你们的车。” 
  刘氏兄弟别了马富益,急急乘船返长沙回报黄兴,黄兴大喜。此时刚过年不久,明德中学还放着寒假,时间不成问题。哪知临近约期,天气却忽然阴了下来,寒风凛冽吹过,天空就飘飘荡荡下起雪来,雪越下越大,不久便漫天遍野全都白茫茫一片。张继、周振麟见天寒地冻,风利如刀,就劝黄兴天晴后再走。黄兴笑道:“如此大雪,正好壮我行色。况且与人相约,守信第一,岂能因一场大雪便失信于人。”于是带了刘揆一径直下船,溯流而上湘潭。   
  三十 不怕雪封寒山,杯酒结义夜无眠(2)   
  一路上雪如鹅毛,湘江两岸皆白。水激风旋,船行艰难。大雪遮天,天气也黑得早了。船到湘潭码头时,天就全黑了。码头上孤零零一辆马车挂着灯笼在等他们。两人问过话,上车即行,急急赶往茶园铺。从茶园铺进山,却因山路雪滑,无法坐车了。随车接应的两个会众便领了他们跋涉山路。山路上不时见到放哨巡逻的会众,看来马富益对这次见面布置得极是严密。 
  原来送走刘揆一兄弟后,马富益就抽调会众往茶园铺山中,命其第十日一早即行封路,不需闲杂之人闯山。第十日一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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