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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裸脸-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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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她,让她同我一道去欧洲。”
    贾德突然感到唇焦舌燥,说不出话来。
    迪玛可的眼里闪烁着得意忘形的光。
    贾德明白这是为什么:他全然不把自己的对手放在眼里。
    这可是命运的安排呀!
    迪玛可并非高明的棋师,可他精明狡诈,知道手中有一张王牌,可以打得贾德
无招架之力。这张牌就是安娜。不论贾德是进是退,安娜总是逃脱不了险境。如果
劝她跟迪玛可一道去欧洲,她性命也是朝不保夕。迪玛可说饶她一命的话不可信,
他那个大家族的人也不会答应。到了欧洲,他会安排一次“车祸”的。如果让安娜
留下,一旦她发现贾德会出事,那她一定要竭力干预阻挡,结果将提前她的死期。
已经山穷水尽,无路可逃了,只能两个陷阱任选一个往里跳。
    安娜已经从二楼卧室的窗口看见了贾德和安吉利的到来。起初,她高兴了一阵,
以为贾德来接她了,要把她从火炕里救出去;结果,只见安吉利掏出枪,把贾德押
进屋子。
    最后两天里,她才真正看清丈夫的真面目。以前,她只不过有一点点怀疑,很
难相信是真的,尽量把它忘却。
    事情的开始还是在几个月之前。
    有次,她去曼哈顿看戏,因为戏的主要演员喝醉了酒,第二场才演了一半就把
幕布拉下了。她回家的时间便提前了。迪玛可曾告诉她要在家里开一个业务上的会。
在她回来之前,会本来是可以结束的,可没料到她会提早回家。她回来时,会正在
继续。她丈夫大吃一惊,忙去关书房的门。可是安娜已听见有人在生气地喊叫什么
“我主张今晚敲掉工厂,把那些杂种们一次就收拾干净!”一屋子生人,满嘴淫词
秽语,冷酷无情的外表,再加上丈夫看见自己时惊慌失措的表情,使得安娜心神不
安,忧心忡忡。
    任凭迪玛可再三解释,她不加询问反驳,因为这事来得突然,无法解脱,只希
望丈夫的辩解是事实。
    结婚半年以来,他一直是个温柔、会体贴人的丈夫;虽然有时也发脾气,但总
是很快就克制住了。
    这次邂逅相遇的事过去了。
    有一次,她听到电话铃响,便拿起听筒,却听见丈夫正通过长途电话同别人谈
话,说道:“今晚要接一船货,你得派人去对付那个警卫,此人不是我们的人。”
    她放下电话,全身发抖。“接一船货”……“对付警卫”……这是不祥之兆,
不过,也许是商业上的习语行话,并无恶意,她小心谨慎,装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随意问问丈夫关于他做买卖的事。他好象变成一个外人,筑起一堵铜墙,让她少管
闲事,把注意力放到料理家务上。于是,他们二人大吵一场。第二天晚上,他送给
她一副非常昂贵的项链,甜言蜜语地赔礼道歉。
    一个月后,又出了第三件事。
    清晨四点钟,安娜被“砰”地一声关门的响声惊醒。她轻轻地穿上睡袍,悄悄
地走下楼,想看个究竟。书房里传来说话声,声音越来越高,是在争论什么事情。
她朝书房门走去,看见迪玛可正对着六个不认识的人说话。她赶紧煞住步子,担心
他因为被打扰而发火,她又不声不响地回到楼上,钻进被子里。第二天一早吃早饭
时,她问他睡得好不好。
    “香极了,十点钟一睡着,就再没有睁开过眼皮。”
    这时,安娜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不妙。是什么样的危险,有多么严重,她说不上
杰,只知道丈夫在撒谎,其原因深不可测,无法探究。他在做什么样的生意买卖,
要偷偷摸摸,躲躲藏藏,半夜三更跟一帮看上去象强盗恶棍的人打交道?在迪玛可
面前,她不敢再提此事,惶恐不安开始滋长,又找不到一个人可以畅抒衷肠,讲讲
心里的话。又过了几天,迪玛可夫妇所属的一个乡间俱乐部的宴会上,人提起一名
叫贾德·史蒂文斯的心理分析学家,对此人的医术推崇备致,称赞不已。
    “他是心理学家中的佼佼者,一位出类拔萃的医生,你们明白我的意思吗?仪
表堂堂,迷人极了,可是他一心扑在事业上,枉生了一副俊模样。”
    安娜记下了这位名医的姓名,第二天就去登门拜访。
    与贾德的第一次会面就造成了她生活中的大动荡。她觉得自已被拖进了感情上
的大漩涡,叫她心惊胆颤。在贾德面前,她心慌意乱,几乎说不出话来,好象自己
成了一个中学女学生,希望下次别再来这儿丢丑出洋相。她接着又去了一次,想证
明这种感情上的变化只不过是一种偶然的“事故”。结果,适得其反,感情反应更
强烈。
    她一向以自己有理智、很现实而自豪,没想到现在一举一动竟象一个初次堕入
情网的十七岁的姑娘。她很难启齿同贾德谈丈夫的事情,便闲扯其他的事。每一次
见面,都会加深她对这位敏感热情陌生人的爱。
    她明白这一切都是徒劳无用的,因为不可能同迪玛可离婚。她认为自己心灵中
一定有可怕的污点,不然怎么会结婚才半年,马上又爱上了另一个男人?她决定再
不见他,这样或许会好一点。
    以后,一连串的事发生了。
    先是卡洛尔被杀,接着贾德被车撞了。从报上她获悉,当莫迪的尸体在五星仓
库被发现时,贾德在场。这仓库的名字,她以前见过,写在一张发票单的上角,发
票放在迪玛可的书桌上。
    可怕的疑团在她心头升起。
    似乎难以相信迪玛可会介入这些恐怖事件中,但是……她好象陷入一场无法逃
脱的恶梦。她无法把心中的惶恐告诉贾德,也不敢同迪玛可谈这些事。她让自己相
信自己的怀疑是无根据的,因为迪玛可压根儿就不知道有贾德这个人。
    两天前,迪玛可走进她的卧室,盘问她去拜访贾德的事。她开始还很恼火,他
竟在跟踪盯梢她,但马上又变得惶恐不安。瞧见那张气得龇牙咧嘴的脸,她明白他
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直至杀人。
    在盘问中,安娜犯了一个大错误,让他知道了自己对贾德的感情。
    迪玛可两眼发黑,死劲摇头,似乎想以此来摆脱这沉重的一击。等到迪玛可离
开了卧室,只剩下安娜一个人时,她才意识到贾德的处境危险,同时也感到自己不
能没有他。于是,她告诉迪玛可,她不准备去欧洲了。
    现在,贾德也来了,就在这幢房子里。由于她的缘故,他的生命危在旦夕。
    卧室的门开了,迪玛可走进来,停住打量了她一下,说:“你有客人。”

    她走进书房,身着黄色的裙衫,油亮的黑发披在肩头,苍白的脸颊上浮着忧虑
的神色,然而一举一动都显得冷静沉着。她发现只有贾德一个人留在书房。
    “你好,史蒂文斯医生。迪玛可说你来了。”
    贾德觉得两个人是在玩字谜游戏,话中套话,观众是不共戴天的敌人。凭直觉,
他知道安娜已经心中有数,已经把她的一切托付给他,准备按他讲的去做。
    他只能尽量让她能多活两天。如果安娜拒绝去欧洲,迪玛可肯定会在这儿杀掉
她。
    他犹豫不决,小心翼翼地斟酌词句,每一个字都可能变成危险的炸弹。
    “迪玛可太太,你丈夫很不安,因为你改变了主意,不肯随他一道去欧洲。”
    安娜等着,听着,掂量每一个字的含义。
    “我也感到不安。我以为你还是去为好。”贾德提高嗓门说。
    安娜打量着贾德的脸,想从他的眼神中理解他的真意。
    她说:“如果我拒绝去呢?如果我出走离开他呢?”
    贾德慌了,忙说道:“那可千万使不得!”她如果真这么干,她就别想活着走
出这幢房子。他故意地说:“迪玛可太太,你丈夫误会了,以为你爱上了我。”
    她张开嘴刚要说话,贾德马上接下去:“我做了一番解释,告诉他这是心理分
析治疗过程中的一个阶段,是正常的现象。这种感情的转移,每一个病人都会经历
的。”
    她明白了他的暗示,说:“我懂了。恐怕当初我就不该去找你,干了这么件蠢
事。我应该设法解决自己的苦恼。”
    她的眼睛在告诉他心里的话,在表示自己的歉意,悔不该把他拖入险境。
    她又接道:“我仔细考虑过了,在欧洲度假,休息一下,或许有点好处。”
    贾德舒了一口气,放心了。她已经明白了。
    可是,她自己的危险,贾德无法警告她。也许她已经知道了?即使知道,她又
有什么办法呢?在安娜旁边,穿过窗棂,可以看见林边的几株大树。她说过,她曾
在树林里长时间地散步;要逃,路是熟的。只要他俩能进到树林里……他压低嗓门,
急迫地说:“安娜……”
    “话谈完了吗?”
    贾德转过身,只见迪玛可已经悄悄地进来,后面跟着安吉利,还有那两个大汉。
    安娜对丈夫说:“是的。史蒂文斯医生认为我应该随你去欧洲,我打算听取他
的意见。”
    迪玛可笑了,看了看贾德,说:“我早就知道你能说服她,医生。”
    他取得了全胜,容光焕发,脸上闪着得意洋洋的光,使他显得具有迷人的魅力。
似乎他内在的能量和本事可以随意调遣,化恶为善,明明是阴险、卑劣,看上去却
温柔、迷人,无法抵挡。难怪安娜会上当受骗,就是贾德自己,此时此刻,也很难
相信这位和蔼可亲、彬彬有礼的美男子,竟是一个冷酷无情、心理变态的杀人犯。
    迪玛可对安娜说:“亲爱的,明天一早,我们就动身。你还是赶快上楼去收拾
一下行李吧。”
    安娜犹豫了。她不愿把贾德一个人留给这帮家伙。“我,我……”她无可奈何
地看着贾德。
    贾德点点头,暗示她放心。
    “那就这样了。”安娜伸出手,说,“再见,史蒂文斯医生。”
    贾德握住她的手:“再见。”
    这一次,的确是告别了,无路可选择。她转过身,对其他人点点头,走出书房。
迪玛可目送安娜离去。“她漂亮吗?”说这话时,他脸上现出一种奇异的神情,是
爱?是占有欲?还是别的什么?也许后悔,对即将下毒手杀她表示惋惜。
    “她全蒙在鼓里,”贾德说,“为什么要把她扯进去?放开她吧。”
    迪玛可脸色骤变,迷人的表情消失了,房间里充满了仇恨,迪玛可和贾德两从
彼此心照不宣。迪玛可脸上现出欢喜若狂的神色,说:“走吧,医生。”
    贾德环顾四周,寻找逃跑的机会。迪玛可肯定不想在自己家里杀他,机不可失,
时不再来。两条大汉贪婪地盯着他,巴不得他有所行动,安吉利站在窗边,手摸着
枪套。

    “我不会在这儿收拾你的。”迪玛可轻言细语地说,“你是非死不可了,不过
我想按我的办法来结果你。”
    他把贾德往房门搡,其他人步步紧逼,一起往门后走去。

    安娜走到楼上厅房时,停下了,注视下面大厅里的动静。她看见贾德同其他人
往前门走去,便赶紧闪到一边,冲进卧室,停在窗口窥探,只见那几个人正要把贾
德推进安吉利的汽车。
    安娜顺手抓起电话,拨总机号码,好象等了很久很久,才听到接线员的回答。
    “接线员,接警察局!快,有紧急情况!”
    一只男人的大手伸过来,按住了听筒。安娜惊叫一声,转过身来,只见尼卡站
在面前,对着她狞笑。

    
    




 

 

                              第二十三章

    安接力打开了车前灯。时间才是下午四点,可是寒风呼啸,卷起一团团浓云,
漫天飞滚,遮住了太阳。他们已经行驶了一个多小时。
    安吉利开着车,罗克坐在他旁边,贾德和迪玛可坐在后面。
    开始,贾德不停地朝车外张望,巴望看到一辆过路警车,好孤注一掷,设法引
起警察的注意。可是,安吉利专挑没有车辆行人的偏路小道,朝新泽西洲中部荒无
人烟的地方开去。
    天空灰色的去块扩散了,下开了一场飘泼大雨。冰凉的雨点敲打着汽车前的挡
风玻璃,听起来好象是疯狂的鼓点在咚咚响。
    “开慢点!”迪玛可下令,“别翻了车。”
    安吉利遵命照办,压在油门上的脚放松了一些。
    迪玛可对贾德说:“大部分人都会粗心大意,犯这样的错误,自找麻烦,考虑
问题没有我周到。”
    贾德看着他,就象医生打量病人一样。这人得的是妄想狂病,已失去理智和逻
辑的能力,没有任何力量可以说服或者感动他。他已失去道德感,所以杀人不眨眼,
不受良心遣责。现在,贾德总算明白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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