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貫進 死亡信使-第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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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酬谢理应奉送,但因为这是我第一次自己赚到的钱,所以还是希望给自己留下。
可能会给您增添不少麻烦,能否请您在收到稿酬以后,将它装在其他信封里寄还给
我。因为我想把它连同信封一起保存下来,留作纪念。
尽是一些拜托您的事,太失礼了。这一次请您务必原谅,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给
您添这样的麻烦了。此外,听别人说,有时会有读者寄来赞扬或批评的信件。当然,
未必一定会有人写信来,但偶而有好事者会给文章的作者写信。如果收到这样的信,
也麻烦您将它装入信封一并寄来。
姑且寄上信封两个,邮票两枚。请多多关照。
熊本市京町1丁目××番地田所千鹤小姐……
静子用她那漂亮的字体一口气写完了信。她写就一手与她的容貌极不相符的好
字。她从小就擅长写字,她的字还曾经被装裱后挂在大礼堂里。但这又有什么用呢?
现在,仅仅只是字写得好,甚至连特长都算不上。
田所千鹤是她中学时的同学。与争强好胜、成绩优秀的静子相反,千鹤是一个
消遥自在的人。她能和静子进入同一所县立高中实在是有些意外,她是趁着六三制
义务教育所5!起的混乱才通过考试的。因此,在读书期间,她与静子的关系并不十
分融洽。每次考试,千鹤总有一门功课要拖后腿,还因为不会做数学作业而动不动
就哭鼻子。她的头脑不太灵活,静子每次都要在旁边辅导她学习。
千鹤的座位紧挨着静子。静子既不是同情成绩不好的同学,也不是想在她面前
显示自己的优越感,只是觉得她的哭声太烦人而已。而且,千鹤是那种能够博得同
性喜爱的美女,文静、温顺的女孩。能保护这样的女孩,也不是一件坏事。
因此,两人之间,与其说是友情,还不如说是一种主从关系,但两人都对此非
常满意。特别是千鹤,她常常把静子视作自己的恩人,直到毕业以后,她有时还会
给静子寄来一两封信。由于丈夫调动工作,她搬到了熊本,一年半以后写信通知了
静子。字里行间,千鹤以往那种单纯、悠闲的模样还依稀可见。在信中,她说想要
造房子,但由于丈夫的工作调换,估计难以实现。看来,她正过着很优裕的生活。
她不是那种喜欢吹牛和故意摆阔的女人,写这些只是为了与过去的恩人一起分享自
己的幸福而已。她天真地以为静子也会为她的幸福而感到高兴的。
看到她的来信,静子痛感到成绩优秀与否和头脑是否灵活,对于人生来说实在
是毫无意义的,女人更是如此。对女人来说,没有比找到一个会挣钱的丈夫更幸福
的事了。可以说,女人一生的命运是由自己所找的丈夫决定的。与其说静子的命不
好,还不如说她只能找到这种档次的男人。作为小公司的职员,头脑里始终存在着
与企业兴衰有关的意识。但是当年,她过了25岁以后,就产生了一种焦急的心理。
一方面,妹妹刚过20岁就出嫁了。另一方面,母亲也责怪她没有什么优点,却又挑
三拣回的,是不是想去作后妈?当时看来,她的这门亲事总比做后妈强吧!不过,
现在她却有些怀疑:是否真比做后妈强?
她之所以选择住在熊本市的田所千鹤,是有原因的。
首先,她想将熊本作为取钱的据点。因为从距离上看,熊本是十分适合的。最
简单的办法,就是在12丁目的“尾崎静子”存钱的那家大分邮局取钱,但是这很危
险。那个“尾崎静子”在整整三年的时间里每月都去邮局存钱,邮局里的人对她的
长相应该有一些印象。而且搬到福冈之前,她还特地托邮局计算利息,并将存摺寄
往她的新住处。邮局里的人对此是不会忘记的。拿着受害人的存摺去那里,无疑就
等于去自首。
如果在福冈的邮局里取钱,因为就在本地,所以也十分危险。12丁目的“尾崎
静子”被杀事件肯定会被刊登在社会新闻最醒目的地方。邮局职员一读到这条新闻,
就会记住“尾崎静子”这个名字。对静子来说,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人将邮政储蓄与
被害人联系起来。在这一点上,因为熊本位于其他县内,所以在福冈的人眼里,这
条新闻的价值并不大。而且从距离上来说,选择熊本也很不错,快车只需两个小时
就能到达那里。此外,住在熊本的千鹤有些愚蠢,只要是静子的托付,她一定照办。
将信封好后,她在房间里铺好被子,钻进被窝里。与无所事事、闲得无聊、呆
呆地打发时间相比,这样更舒服些。今晚,丈夫英幸也许又会很晚回家。他很少按
时回来,工作一结束,就与同事们躲在办公室的一角开始搓麻将,目的只是为了能
赚点零花钱。同事们都抱有这样的想法,所以赌局就变得没完没了。静子从未对晚
回家的丈夫说过什么抱怨的话,因为即使他回来也不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可干。更
重要的是,她对丈夫已经不再感兴趣了。
不久,静子迷迷糊糊地打起了瞌睡。她的心情非常平静,平静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甚至也没有做什么可怕的恶梦,一连躺了两个小时,醒来时四周已经暗淡下来。
她慢慢地起床,然后从库房里取出锯子。
她借着院子外透进来的灯光,很快找到那棵批把树。天黑以后,从各家的厨房
里传来了换气扇沉闷的声音,同时也飘出了各种各样的气味。
静子开始锯树,没想到锯树的声音会有那么响。附近的人会不会听见呢?这音
响效果简直可以打满分。但正因为如此,别人反而难以正确地判断出到底是哪户人
家发出的声音。
不一会儿,细细的树干就连带着树皮断了下来。静子胡乱地扯断树皮后,将树
干拿进房间。去掉树叶,将树干锯成合适的长度以后,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手杖。
她看了看时间,快到7时了。英幸回到家总要在12时以后,如果公司是5时30分
下班,看他现在还没有回来,准是又在哪里开赌了。
静子用报纸将刚做好的手杖仔细地包起来,然后将信插在大衣的口袋里,接着
便拿着包着纸的手杖和购物篮离开了家。她常常赶在超市将要关门前去购物,即使
是碰到什么人,也不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然而今天,她并没有去超市,而是径直去了那座秃山。她来到白天观察过的草
丛里,打开纸包将手杖藏了起来。
不出她的所料,丈夫回到家时已经半夜。静子一反常态,还没有睡着,大概是
傍晚时分那次瞌睡在作祟的缘故。奇怪的是,她对明天所要采取的行动没有丝毫的
感觉。丈夫英幸见静子还没有睡着,露出一丝欠意的表情。他比静子年长三岁,但
两人站在一起时,静子反而显得苍老一些。丈夫在她身边时,她常常会觉得已经忘
记自己是个女人。最近几年,她从未怀着依赖、眷恋的感情对待丈夫。在他身上,
她只是感到可怜。只有在这样的时候,她才会忘记自己的不幸,而一味地可怜他。
“你还没有睡啊。”
英幸说道。
“你今天是怎么啦?”
这种时候,英幸连措辞都变成中性的。
静子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不管怎样,丈夫是一个善良的人。也正因为如此,
她才感觉受不了。如果他过的是一种自甘堕落的生活,那可能还有救,但丈夫却偏
偏毫不客气地把泥浆般的善良一古脑地泼了过来。
“对了,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
英幸突然想起,说道。
静子对他的话毫不在意,充耳不闻。他不可能拿出什么能让她感到惊喜的东西。
她已经把自己训练得不再对丈夫抱有任何期望了。果然,他拿出一本记事本。深绿
色封面的记事本在丈夫那双大手里显得实在太小了。
“不错吧。”
他捏着本子给她看。
是XX君送给我的。”
“颜色很好看啊。”
静子机械地附和着。
“有了这本子就方便多了。我随身带着,想到什么就记一下。你也可以这样做
吧。”
英幸把那种令人无法忍受的体贴强加于她。
“你也有很多事要记吧。可以记朋友的住址、电话号码……你经常写信,所以
手头还是应该备一本笔记本。”
静子收下记事本。她其实并不想要什么记事本,但推回去反而觉得有些凄惨。
她不是觉得丈夫惨,而是把自己看得惨兮兮的。同时,丈夫想要用这种粗糙的记事
本来博得妻子欢心,这也实在是太可怜了。如果一口拒绝,丈夫会有什么样的感觉
呢?如果会生气地揍她一顿,这倒无关紧要了。但估计丈夫会战战兢兢地试着问她
为什么不高兴。然后,他就会明白自己的无能,工资的低下……
静子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望着丈夫。如果他知道的妻子正在计画着一起杀人事
件的话……
静子想像着,有一种毛骨谏然的感觉。如果再稍稍可怜一下丈夫的话,她甚至
产生了放弃这个计画的念头。但这样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只是像闪电一样掠过。既
然已经良心泯灭,也就绝无中止的理由了。
能够安全地将钱弄到手的可能性很大,剩下的就是实施的决心。今夜过后,到
了明天,实施的决心会变得更加坚决,还是会发生动摇?这要等到明天早上才能明
白。
静子将赌注全都压在明天早上。
静子心安理得地陷入了沉睡之中。早晨醒来时,她觉得神清气爽。感觉这么好
的早晨真是不多见,过去懒散惯了的身体里充满着一种紧张感。静子敏捷地跳下床,
开始冷静地思考这一夜的睡眠到底给自己的心境带来了什么样的变化。只要有一丝
犹豫,她就必须放弃这份计画,因为犹豫会招致危险。
她仔细地推敲着昨天设定的五个条件,她不知道这五个条件全都满足以后,自
己还会不会犹豫不决。能否按计划冷静而理智地杀死对方,她对此没有把握。在动
手的一瞬间,需要一种对对方满怀憎恨的激情。计画已经订好,以后就只能任凭事
态的发展。静子希望对方是那种能够燃起她仇恨的典型的阔夫人形象。
她一反常态,在起居室的木凳上漫不经心地坐到上午11时。若在平时,她已经
要开始准备再次上床了。只要一上床,睡意就会立刻袭来。贪睡反而会消磨人的精
力和体力,静子深诸无所事事的痛苦。因为生活电气化,有着大量空余时间的主妇
们是如何度过漫长的一天的呢?
到了11时,她振奋地站起身来,坐到镜子前。她拿出一把断柄的梳子,仔细地
梳理着头发。上次烫发是四个月之前的事,已经看不出什么波浪了。她将浓密的头
发梳成了一个发誓,看上去像个一本正经的知识女性,然后认真地化了妆,穿上珍
藏的短大衣和裙子。普通的装扮很容易引起对方的警戒,更别说还是与存摺有关的
事。
她做了20分钟的准备,临出门前又回想着有没有什么遗漏的事。她突然想起凶
器的处理问题,把它留在现场就太危险了。但如果拿回家,又有可能被人看到。她
猛然发起愁来,片刻后便想出一个简单有效的解决办法,只要将它折断不就行了吗?
她家里有一把斧子,是以前租房子时用过的。它不适合作为凶器用,因为它不容易
藏匿,也很难迅速拔出来,却可以用来销毁凶器。
外面下着冰冷的雨,为了不使存摺被雨淋湿,她用塑胶纸将它包起来,放入大
衣的口袋里。然后,她拿着包着斧子的包裹,撑开了伞。
去秃山的路上有一个公用电话,这是她昨天事先察看好的。为了能早点到秃山,
与儿童乐园那个公用电话相比,还是用这个电话比较方便。静子走进电话亭,拿起
了淡蓝色的听筒。对方的电话号码她已经熟记在心。
拨号时,她很满意地看到自己的手没有一丝发抖。这是实施计画的第一步。
“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清澈悦耳的声音。
“我是尾崎。”
拿起听筒后自报家门的家庭现在已经很少见。静子猜想对方是一个很有教养的
家庭。“我想问您一下……”
静子用很柔和的声音说道。对方低低地说了一句:“这……”
“请问您家是否有一位尾崎静子女士?”
“我就是……”
对方回答道。静子感到一阵心悸。
“说实话,我做了一件十分对不起您的事情。”
静子强压着自己的振奋情绪,平静地说道。
对方好像短促地说了一句什么,但静子依然飞快地说着:
“我想过一会儿见到您以后,再向您道歉。其实是寄给您的邮件错投到我家来
了。”
“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