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妖 作者:江户川乱步-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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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人看到你这副姿态,一定很难为情吧。你的衣服在这儿,在我打开手电之前你
先穿好。”
不是丈夫,可听声音似乎有些耳熟。
“你是谁?”
她坐在水泥床上,穿着扔过来的衣服,又一次问道。这时,手电筒刷地一下子亮了,
电光直射向防空洞的天棚处。已经适应了黑暗的双眼,几乎感到这光亮有些刺目。
从天棚上反射下来的淡淡的光线中,站着一个从头到脚全是黑色的人。他穿着明显
透出身体曲线的黑色天鹅绒紧身衣裤,戴着黑色手套,穿着黑色的鞋子,戴着只露眼睛
和嘴的黑色天鹅绒遮面。这是个高个子的杂技师模样的男人。
“明白了吗?是我把你们用出租车送来的。你们下了车,我就把车停在了附近的街
上。脱掉司机服,换上这身装束,进入了防空洞。你刚才不是到两边的出口看有没有人
吗。那时我就靠在墙壁外侧的角儿上。我的身体全是黑色,而且我也会些隐身术,所以
你根本发现不了我。
“你们的谈话我自始至终全听到了。尽管很暗,看不到人,但声音还是听得十分清
楚的。这对我来说是很痛苦的,跟你说这些话也是不快的。不但你羞愧,即使我也是很
羞愧的。但这是为救人性命的义不容辞的不快之事。在侦探的工作中这也是最苦恼的一
部分。”
由美子已知道对方是谁了。站在那里的奇怪男人是明智小五郎。她对这个年过五十
的安乐椅上的侦探,化了装进行这样的冒险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她的脖子和手腕上,
仍残留他那天鹅绒般光滑的大手像铁钳一样掐过的力量。只听说小五郎是个勇敢过人的
出色冒险家,可还不知道他也是个顽固的实干家,也进行这种实地的冒险,这一点出乎
由美子的预料。化装成司机之类人物的稚气和滑稽仍洋溢在他的周身。
黑色天鹅绒的潇洒身姿显得是那么高大,她追悔莫及自己低估了他。狂妄地想能欺
骗过这样一个人,她为女人那肤浅的狡黠而感到脸红。不知是悔是恨,她的嘴唇被咬出
了血。由美子望着对方黑色的洒脱身姿,感到那确实很美。她似乎在看着一个人物,看
着一个无论是力量还是智慧自己都无法比拟的人物。
“我是小五郎,知道了吧。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今天总算有了机会。一般说来,
这里似乎不是长谈的地方。可对于我们,在这种像地狱似的黑暗中谈话,反而更合适。
你不这么认为吗……庄司君,那样被捆绑着一定很不舒服。不管怎么说,还是先给你解
开吧。”
小五郎给赤裸地躺在那儿的武彦解开了缠在身上的铜丝,又把扔在床上的衣服给他
穿上。他一边替武彦忙活着,一边目不转移地监视着由美子。他担心这个女人也许会自
杀,在什么地方或许藏着毒药之类。可是看来看去没发现有丝毫的迹象,她显得十分平
静自若。
“你是怎么知道我外出的?并且要坐出租车?”
由美子主意已定,她已经考虑到了最坏的后果,所以她反而很镇定。她只想尽最大
的可能来延长和这位名侦探的谈话。尽管是在这种场合,但能和这个优秀的男性谈话,
依然是件愉快的事。她也许早就迷上了小五郎。
“因为看了你的日记。你为了让我看到日记,故弄玄虚,让庄司把它偷出来。然而,
这正是你的失策。你不该让我看,应该让另外一些人看。如果是那样,你的策划也许得
逞了。”
“我明白了呀。这是女人的小聪明。”
“由于看到了日记,我察觉出在最近还会发生第四次第五次杀人事件。因此,我决
定做一次很长时间没有做的冒险行动。我藏到贵宅内,昼夜监视大河原和你的行动。干
这事我年轻时就习惯了,也运用了过去学会的隐身术。当然,也化了装。还争取了一些
仆人的帮助。由于运用了所有的机智,行动也很灵活。因此得以仔细地监视你们的动静。
“今天你到庄司的房间,商量在市谷站约会的时候,我就在窗外,全都听到了你们
的谈话。这是我说服了庭院看守弥七老爷爷,化装成园艺师的帮手,混进庭院来的。
“了解到你不用自家车,也没有雇车,那就肯定是在街上坐出租车。于是,我借了
一台出租车,化装成司机,等在街上。大街上过往的出租车很多,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坐
我的车,但我相信你很可能选中我的车。”
“这里面有扑克牌魔术的技巧。把扑克牌翻过来拧成扇形,背对着自己,让看的人
随便便抽出一张,然后,自己能说出被抽出去的那张是什么牌。其实,被人抽出去的牌
正是自己想的那一张。这样的技巧各种场合都可以运用,在很多辆出租车当中,让人选
择自己的车这种情况下,也是可以充分利用的办法。车的外形,司机的服装,车的位置
等,都要合乎乘车者的心理。根据当时的情况,还要十分敏捷地转动着车身,但不能让
对方觉察到是故意炫耀,又必须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车。假如对方十分细心,故意选择自
己不喜欢的车是极特殊的情况。而你没有那种细心,所以上了我的当。”
立在床上的手电筒,照着灰色的水泥天篷。三个人虽然都在漏斗型的光柱以外,但
反射的光也能使他们彼此分辨得很清晰。小五郎一身黑色的坐在那里,头上的遮面已经
取掉了,露出了清瘦的面容,和花白的卷发。穿着黑色天鹅绒紧身裤的双腿显得十分修
长。由美子已经完全穿好了衣裤,端坐在那里。武彦穿上了裤子,上身披着一件衣服,
神色不安地蹲在地上。明智又说开了。
“在司君,你现在也许愿意死,认为即使被杀掉心里也快活,可我没有见死不救的
道理。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要杀了你,从表面上看,杀你的动机似乎是因为你看了日记,
由美子为了保住丈夫大河原的秘密,所以要除掉你。可是,看过那日记的不光你一个人
哪,我也看了。即便杀了你,秘密也不能保住。
“由美子,我看日记的时候,一切全明白了。当然,在事件的最初也对你抱有很大
的疑问。你可能还记得那次我到贵府去,只谈了我所掌握的案件情况,并没有就事件向
你们打听什么线索就告辞出来的事吧。其实,在当时我一边分析案件一边仔细观察你和
大河原的神态,我强烈地感到:如果说你们两个人中有~个可能是凶手的话,那不是大
河源,而是你。
“同时,那次探访也是引蛇出洞的手段,我突破了两大圈套的阴谋,给对方造成了
一种打击和威吓。对方看到自己的阴谋将要败露,惶惶不可终日,就会孤注一掷进行匆
忙的下一步行动。我就来个守株待兔。果然不出所料,我收到了预想的效果。你急急忙
忙地写下了那个日记,而且装出怕人看的样子,实际上那是你故意演给庄司看的把戏。
“日记写得很成功,可以说是你全部智慧的结晶。而且,所记内容也都是事实。并
非虚构的童话和故事,而完全是实实在在地进行过的行动记录。三个男人的确被杀了,
而且凶手策划了丝毫不受怀疑的复杂的圈套。乍一看,这很像是男人制造的烟雾,而女
人无论如何都是做不到的。所以,我曾怀疑是大河原,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才有那次探
访。可是,认真观察、分析了大河原的性格之后,感到有些异议。
“大河原是侦探小说的爱好者,犯罪史的研究家,业余魔术大师。看起来,这个犯
罪阴谋很像是出自他的精心策划;但仔细一推敲感到并不是这样。大河原喜欢读和研究
这些东西,只是单纯的消遣和慰藉,而把它运用到现实的犯罪中,几乎是不可能的。那
次谈话后我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这一点,大河原是个纯粹的现实主义者,因此,他需要用
侦探小说和犯罪史这类书籍来作为慰藉和补偿。
“当时我也仔细地观察了你的表情,你那并不多的言谈举止和微笑,都表现出一种
异常。过去,我接触过很多与犯罪有关系的人,所以我能够体察出这一点。大河原一点
也不怕我,而你怕,尽管你巧妙地装作很镇定。女人很会演戏,但我还是看到了你隐藏
在内心深处的强烈恐怖。
“看了日记使我感叹不已。阴谋设想不仅缜密、巧妙,而且还制造出大河原强烈的
杀人动机,以及不容置疑的证据。这实在需要双重的智慧,而你一个人出色地完成了。
看到那日记的人,谁都不能怀疑大河原是无罪的。因为大河原对夺去爱妻的情敌进行报
复,是他杀人的主要动机。相反,却想象不出你有什么杀人动机,所以你不会受到丝毫
的怀疑。
“在日记上,你对姬田事件的推测是:你和丈夫在看望远镜的时候,丈夫把手帕弄
落到窗外。如果手帕真的是大河原故意弄落的,你的推断成立的话,我也有另外一个假
想。当大河原擦完镜头,想要把手帕往和服袖里放的时候,你正站在他的身边。若是你
轻轻地用手指挂了一下,手帕才从大河原的手中落到窗外,那情况又会是怎样呢。大河
原一定还认为是自己不慎,手帕才落下去的。如果你拿着手帕故意弄落,一般来说是不
太可能的。
“假设是你故意使大河原弄落的手帕,那么推断出的凶手正好相反。凶手不是大河
原,而是你。我以你的推测为出发点,详细地看了日记,并就每一情况进行了逐个核对。
于是,我发现这些罪行都与你十分吻合。
“如果说,在鱼见崎操纵木偶人形的村越是受到你的指使,而木是大河原,这种设
想并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姬田是村越的情敌。村越如痴如醉地迷恋着你,你和他商量除
掉姬田,让他做你的帮凶,他会欣然答应的。你对于男性具有这种力量。刚才,庄司不
是很高兴让你杀掉他吗。所以你会明白我说的意思。
“你在日记中写到,在用望远镜看鱼见崎之前,你一直都在家里。大河原一个人从
高尔夫球场开车回来,由此你推断出是大河原在归途中,绕到了鱼见崎把姬田杀害了。
而这时你正待在家里,姬田不可能会是你杀的。钢琴就是你的证据,庄司君也一直在听
着钢琴曲,他还可以作你的证人。然而,这段时间里,没有人去过二楼你的房间,庄司
看到你的房门也像是紧锁着的。这使我联想到,如果在热海的别墅里放上个录音机,用
一盘大型的磁带,即使没人在跟前操纵它,自动放上一个小时左右的钢琴曲也是不成问
题的。在这次犯罪中,录音机起到了很大作用。
“你穿上了预先准备好的丈夫的灰色大衣,戴上灰色礼帽,从二楼房间的窗户跳到
下边的房顶上,下到后院。然后从后院深处的栅栏门出去,沿着树林中的小路,来到了
鱼见崎。姬田遵照你的意思,早就等在了那棵松树下。在那里你也许又给了他一番温柔
的爱抚。你对这种肆无忌惮的使人心惊肉跳的冒险,感到有一种无尚的乐趣。对吧。”
由美子痴痴地盯着小五郎,出神地听着他的推断。而且,对于那些使人难为情的质
问,也毫不回避,还不时地点着头。
“爱抚过后,你就把他推下了悬崖。姬田没有丝毫的防备,他完全疏忽了。因此你
的目的也就轻而易举地达到了。这时,你又从来时的小路飞快地赶回来,用出去时同样
的方法回到了二楼的房间,换上衣服,关掉录音机,真地弹起了钢琴。这以后就是大河
原归宅、看望远镜、木偶人坠落这些情况。
“至于村越事件,不用说,把你看作凶手比大河原还要贴切。你让村越搬进各方面
条件都很方便的神南庄公寓,手枪是你让他弄的。对于村越来说,只要是你让他做的事,
无论多么不尽情理他都会毫无怨言地应允的。
“那天晚上,大河原七点左右到书房看书去了。七点半的时候你去送过红茶。那以
后一直到在客厅里听广播这段时间,没有人能证明大河原是否都在书房。可是,没有能
证明的不仅仅是大河原,谁又能证明你在那段时间里干什么了呢。你说在自己的房间里
了,可是,从窗户出去作案,像你推断大河源那样,你也是完全可以做到的呀。
“在神南庄公寓,你和村越一起收听了二十分钟的广播,在这段时间,伴随着小提
琴悠扬乐曲,你爱抚着村越。小提琴放送既是后来洗清自己的证据,又是谈情说爱的伴
奏曲,真是具有双重的利用价值啊。演奏结束,九点报点一响,甜蜜的爱抚倏然间变成
了残酷的杀人。你举起枪对准村越的胸部扣动了扳机。
“这以后的事,就像你在日记中写的一样了。你认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