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普尔小姐3 魔手(the moving finger)-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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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她说,“听说你要梅根替自己买了些可以见人的衣服,是不是?你真理智。男人得真能考虑到一些实际的事,才会想到这一点。我替那个女孩担心了好久,有头脑的女孩很容易变成低能儿,不是吗?”
发表完这个惊人之论后,她就头也不回地冲进鱼店。
留下玛波小姐站在我身边,眨眨眼对我说:
“凯索普太太是个很特别的女人,你知道,她几乎永远是对的。”
“也让人对她起了戒心。”我说。
“那是诚恳的力量。”玛波小姐说。
凯索普太太又从鱼店冲出来,追上我们,她手上拿着一只红色的大龙虾。
“你看过这么像皮先生的东西吗?”她说,“雄纠纠、气昂昂,男人气概十足,又非常吸引人,不是吗?”
4
想到要面对乔安娜,我不禁有点紧张,可是等我回到家里,却发现根本用不着担心。她不在家,也没回来吃午饭。派翠吉觉得很委屈,一边把两块腰肉放进碟子里,一边酸溜溜地说:“柏顿小姐特别告诉我,她今天会回来吃午饭的。”
我把两块腰肉都吃掉了,希望弥补乔安娜的过失。但是我仍然在想,乔安娜到底到什么地方去了。最近她老是神秘兮兮的。
直到下午三点半,乔安娜才冲进起居室。我听到门外的汽车声时,本来以为也会看到葛理菲,但是车子一直驶进来,我只看到乔安娜一个人。
她的脸很红,看起来非常不安,我想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我问。
乔安娜张开嘴,但是又闭上,叹了口气,用力坐进椅子里,凝视着前面。
她说:
“今天真是可怕的一天。”
“怎么搞的?”
“我做了最让人不可相信的事,可怕极了——”
“可是到底——”
“本来我只是随便出门散步,经过坡路到空地那边去,走了好几英里路,后来到了一个山谷。那边有座农场,是个连上帝都不管的荒凉的地方。我很口渴,想问农场里的人有没有牛奶什么的,就走了进去,但是门开了,欧文从里面走出来。”
“后来呢?”
“他以为是村里的护士来了,因为农场里有个女人快生了,他正在等护士,告诉她再找位医生来——反正事情出了差错。”
“喔?”
“于是他就跟我说:‘来,你就行了——而且比任何人都好。’我说不行,他问我是什么意思?我说我从来没做过这种事,一点也不懂——
“他反问我,那又有什么关系?接着他就变得好可怕,看着我说:‘你是女人,对不对?我想你一定能尽量帮另外一个女人的忙,是不是?’又跟我说,我每次说起话来,都好像对行医很有兴趣,还说想做个护士,‘全都是美丽的谎话,一点都没有诚意!可是这件事是真的,你就得拿出一个正当人的勇气,不要光做个没用的花瓶!’
“我做了我最不懂的事,杰利,我把用具放在水里煮沸,再递给欧文,我累得要命,都快站不起来了,好可怕!可是他到底救了她和那孩子,母子都很平安,本来他以为救不了那孩子的。喔!老天!”
乔安娜用双手遮住脸。
我高兴地凝视着她,心里不禁对欧文·葛理菲肃然起敬,他已经让乔安娜真正面对了一次现实。
我说:“客厅有一封你的信,我想大概是保罗寄来的。”
“呃?”她顿了顿,又说,“杰利,我以前一直不知道医生要做哪些事,他们实在太勇敢了!”
我到客厅把乔安娜的信拿来,她打开大概看了一下,就随手放在一边。
“他真是——真是太了不起了。他奋斗的精神,不肯服输的勇气!他对我很鲁莽、很可怕——可是他实在是太棒了!”
我有点高兴地看看保罗被冷落在一旁的信,显然,乔安娜已经不在乎保罗过去给她的痛苦了。
第十三章
1
事情往往在出人意料的时候发生。
正当我满脑子都是乔安娜和个人的事时,纳许却意外地在第二天早上打了个电话给我:“我们已经抓到她了,柏顿先生。”
我吓了一大跳,几乎把听筒掉在地上。
“你是说——”
他打断我的话:
“你那边有没有人会听到你说的话?”
“不会,我想应该不会——嗯,也许——”
我仿佛觉得通往厨房的门被打开了一点。
“也许你愿意到局里来一趟?”
“好,我马上来。”
我迅速赶到警局,纳许和巴金斯警官一起在里面的一个房间,纳许满脸都是笑意。
“追踪了这么久,”他说,“总算有了结果。”
他从桌面上推给我一封信,这一回,内容全部是用打字机打的。和以往那些信比起来,这封信算是相当客气的:
“光是空想你会代替一个死去女人的地位,是没有用的。整个村子里的人都在笑你。快点想办法脱身吧,不然就会太迟了。这是对你的警告,别忘了另外那个女孩的遭遇,快点走远些。”
信末还有些略带猥亵的字句。
“这封信是贺兰小姐今天早上收到的。”纳许说。
“以前她一直没接到匿名信,真是有点好笑。”巴金斯警官说。
“谁写的?”我问。
纳许脸上高兴的神色消退了些。
他看起来很疲倦,很担心,冷静地对我说:
“我觉得很遗憾,因为这会给一个可敬的男人很大的打击。但是事实就是事实,或许他早就有点疑心了。”
“信是谁写的?”我又问一次。
“爱美·葛理菲小姐。”
2
那天下午,纳许和巴金斯带着拘票到葛理菲家。
在纳许的邀请之下,我也一起去了。
“葛理菲医生非常喜欢你,”他说,“他在这里又没有多少朋友,我想,如果你不认为太痛苦的话,不妨帮他一起承担这个震惊的消息。”
我说愿意去,我并不喜欢这份工作,但是我想自己也许能帮点忙。
我们按电铃求见葛理菲小姐,然后被引进起居室。爱尔西·贺兰、梅根和辛明顿正在喝下午茶。
纳许非常慎重。
他问爱美,可不可以跟她私下谈谈。
她站起来走向我们,我仿佛看到她眼里有一种搜索的神色,但是很快就消失了,她又恢复了平时热心的态度。
“找我?希望不是我的车灯又出了毛病吧?”
她带头走出起居室,穿过客厅,来到一间小书房。
我关上起居室门时,发现辛明顿的头猛然动了一下,我想一定是他的法律训练使他体会到,纳许的神情里带着某种东西。他半站起来。
我只看到这些,就关上门,跟在其他人身后。
纳许正在表示意见,他很安静也很正确地向她提出警告,并且要她跟他一起走。他拿出拘票,念给她听。
我现在记不得确切的法律名词了,不过总之罪名是写匿名信,而不是谋杀。
爱美·葛理菲甩甩头,大笑说:“真是荒唐透了!以为我会写那种卑鄙的东西!你们一定是疯了,我从来没写过半个字的那种东西。”
纳许已经把信给爱美·葛理菲看过,他说:
“你否认写过这封信吗?葛理菲小姐。”
即使她犹豫了一下,也只是很短的一瞬。
“当然!我从来没见过这封信。”
纳许平静地说:“我必须告诉你,葛理菲小姐,有人看见你前天晚上十一点到十一点半之间,在女子学校打这封信,昨天,你手上拿着一叠信走进邮局——”
“我可没有寄这封信。”
“不错,你确实没有,你在等邮票的时候,故意趁人不注意,把信掉在地板上,让别人毫不疑心地捡起信,寄出去。”
“我根本没有——”
门开了,辛明顿走进来,严厉地说:“怎么回事?爱美,要是有什么不对,你应该找个法律代表。如果你要我——”
她哭了起来,用双手蒙住脸,摇摇晃晃地走向一张椅子,说:
“走开,狄克,你走。我不要你!不要你!”
“你需要律师,亲爱的女孩。”
“不要你,我——我——受不了,我不要你知道——这一切。”
他也许明白了,安静地说:
“我会陪你到依克山普顿出庭的,好吗?”
她点点头,低声啜泣着。
辛明顿走出去,在门口碰到欧文·葛理菲。
“怎么回事?”欧文大声说,“我姐姐——”
“对不起,葛理菲医生,我觉得很抱歉,可是我们别无选择。”
“你们认为她——应该对那些信负责?”
“恐怕毫无疑问,先生。”纳许说——他转身望着爱美,“你现在就得跟我们走,葛理菲小姐——你知道,你随时可以请律师。”
欧文哭道:“爱美?”
她迅速走过他身边,看都没看他。
她说:“别跟我说话,什么都别说,看在上帝的份上,别那样看我!”
他们走过去,欧文仍然站着,像在梦中一样。
我等了一会儿,然后走近他说:
“要是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事,葛理菲,尽管告诉我。”
他像作梦似的说:
“爱美?我不相信。”
“也许是弄错了。”我轻声说。
他缓缓说:“要不是真的,她绝对不会就这么接受。可是我不相信,我绝对不相信!”
他跌坐进一张椅子,我弄了杯烈酒给他,他一口吞下去,好像觉得好过些。
他说:“我本来真的没办法接受,现在已经没事了。谢谢你,柏顿,可是你真的帮不上忙,任何人都帮不了忙。”
门开了,乔安娜脸色苍白地走进来。
她走向欧文,望着我说:
“你出去,杰利,这是我的事。”
我走出房间时,看到她在他椅子边跪下来。
3
我一时之间没办法完全说清楚下来二十四小时所发生的事,因为这一天当中发生了许多彼此不相关的事。
我记得乔安娜脸色苍白而疲倦地回来,我试着让她高兴起来时,她只说:
“现在是谁想做看护天使了?”
我说她笑处好可怜,她说:
“他说不需要我,杰利,他好骄傲,好坚强。”
我说:“我的女朋友也不要我。”
我们默默坐一会儿,最后乔安娜说:
“反正柏顿一家现在都没人要就是了。”
我说:“没关系,亲爱的,我们彼此还有对方呢!”乔安娜说:“不知道怎么搞的,杰利,这句话现在不能给我什么安慰了……”
4
第二天,欧文来了,非常热心地称赞乔安娜,说她太好,太了不起了!她那么愿意投向他的怀抱,愿意嫁给他——要是他高兴,马上就可以结婚。可是他不能让她那么做。不,她太好了,不能让她跟报上马上会大肆渲染的新闻扯在一起。
我很喜欢乔安娜,知道她是个可以共患难的女人,可是我对这些外表的虚饰已经烦透了,于是生气地告诉欧文,用不着这么他妈的高尚。
我走到大街上,发现每个人都在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爱蜜利·巴顿说她从来没有真正信任过爱美·葛理菲。杂货店老板娘津津乐道地告诉别人,她一直认为葛理菲小姐眼里有一种奇怪的眼神——
纳许告诉我,他们早就怀疑爱美。从她家里,又找出爱蜜利·巴顿那本书被割下的部分——藏在楼梯下的小柜子里,用一张旧壁纸包着。
“真是个好地方。”纳许很欣赏地说,“谁也不知道佣人什么时候会乱翻你的抽屉,可是除非要再多塞东西进去,谁也不会去动那些塞满去年网球和旧壁纸的小柜子。”
“这位女士好像对这个特别的地方很有兴趣。”我说。
“是的,犯罪者的脑筋通常没有太多的变化。说到那个死掉的女孩,我们还有一点事实可以作证。医生诊所里少了一个大药杵,我敢打赌,她就是被那玩意儿敲昏的。”
“可是恐怕不好携带吧。”我反对道。
“葛理菲小姐可不这么想,她那天下午要去团契,顺便要送花和青菜到红十字会,所以随身带了个大篮子。”
“你没找到串肉针?”
“没有,也许永远也找不到。那个可怜的恶魔或许疯了,可是不会疯到留下有血迹的串肉针,让我们随时可以找到证据,她只要洗干净,放回厨房抽屉就够了。”
我表示同意他的看法。
牧师家最后才听到消息,老玛波小姐显然非常失望,她很热心地跟我谈起这件事。
“这不是真的,柏顿先生,我相信这不是真的。”
“恐怕千真万确,你知道,他们一直束手等着,而且亲眼看见她打那封信。”
“对,对——他们也许看到了,这一点我可以了解。”
“那些从书上割下来的部分,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