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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残酷的确证-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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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用说,别人当然不知道章二在想着那件事;片仓对章二也没改变平日的态度;多惠子更是什么都没留意,依旧勤勤快快地细心照顾着他。
  章二认为多惠子在家里与片仓幽会也是有可能的。于是,他往来于住宅和公司之间,企图发现通奸者,这也是一种奇异的心情。
  过了一周,十天,一个月,他的想法落空了。依靠自己,不惊觉对方,又不占自己的工作时间,而达到目的的那种方法,怎么也想不出来。
  但是,他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无论如何也要想出来,不查清楚不罢休!那是上班途中的某一天。
  其实也是事出偶然,他发现了那种方法。但不是靠他的智慧和外来的启示才想起来的,是他在交通高峰期间乘电车,挤在混杂的人群中,一动也不能动的时候,就像上天显灵的一般,忽地闪出了那个想法。
  章二认为没有比这再好的方法了,因为可以用来同时向两人通奸的人报仇啦。
  章二那天下了班,就顺便到书店去,买了一本通俗的医学杂志。

  三

  夜里11点左右,章二在新宿有电车通过的黑暗的路上,摇摇晃晃地走着。惟有这块地方,是这一区域的盲点。街灯很少,把这块地方圈得像个黑洞。别的地段,却在夜空下闪耀着辉煌华丽的灯火。
  在那条暗路上,有几个站着等客的妓女。
  章二特意从那几个女人身旁慢慢走过,结果就像期待中的那样,有个女人从身后追上来,和他并肩而行。
  “现在才回来吗?”
  那是个穿着简易西服的20岁左右的女人。
  “喂,不吃茶吗?”
  章二点点头。
  默默地跟着走,女人领他进了附近一家小茶馆。
  “请用咖啡吧!”
  女人随便叫了两个菜。
  在明亮的灯光下,章二见她已有二十四五岁年纪,眼角出现了疲倦的细纹,只有口红涂得过于浓艳了。
  “嗳,不去什么地方吗?”女人边喝咖啡,边使着眼色开口说。
  “不能住下呀!”
  “怕太太吗?不要紧,用不了多少时间。”
  “多少钱?”
  “要是时间短,1000块!”
  “太贵!”章二说。
  女人鼻子哼了一声。
  章二付出咖啡款,他并不吝惜金钱。是由于这个女人的脸面意外得洁净,他想找一个有点污秽感的女人。
  细看这些女人,个个都若无其事地站候着。章二踱着慢步挨个儿观察这些女人。每看一个,就受一次女人的挑逗,但并没有中他意的人。
  章二挑选了40多分钟,好容易才找到一个中意的女人。那是一个年近30岁的女人,穿着和服,但脸面和衣服都显得有些发脏,手里提着一只像买东西用的提兜。
  这类交易,好像几乎都是在茶馆里进行的。
  女人叫了咖啡和糕点,贪婪地边吃边喝。发黑的脸上,浮现出白粉的斑痕。
  “我认识一家旅馆,那里便宜。”
  女人先站起来,引着章二去了。
  通过新宿的都营电车专用线横侧,有一条小胡同。那一带都是简易建筑的旅馆,都无例外地挂着“休息一次300元”的广告牌子。
  女人在胡同里拐了几个弯,敏捷地进了角落里的一家旅馆,看来那是她很熟悉的一家。睡眼惺忪的女佣人走出来,和女人好像很熟地笑了笑。章二肌肤寒栗,但忍耐着跟了进去。
  上了狭小的楼梯,中间是走廊,两侧是并列的房间。
  女人简直像到自己家一样,径直地走进去。
  那是一个3叠大小的房间,稍微有点冷;房里放着一张朱漆的饭桌;墙角处装着一只小三面镜,估计那是装饰品。门口和隔扇之间,挂着一幅脏污的好像戏台幕布似的布帘。
  女人在女佣端来粗点心和茶水退出之后,便要求预先付款,章二拿出一张千元的钞票。
  “这点够吗?难道连房钱也要我白送吗?”
  女人眼边现出黑圈。
  她拉开旁边的隔扇,取出被褥铺上,并摆起两个枕头。被子下边,叠放着浆洗过的带格子花纹的睡衣。
  女人赶紧脱掉衣服,换上睡衣,一点不避男人的眼目。
  “快点换衣服呀,超过了时间,不付超过费可不行哟,若还是那么慢腾腾地,也可以嘛!”
  章二还穿着洋服照旧站在那里。
  枕边,亮着桃红色的弱光小台灯。
  女人斜眼看章二脱了上衣,就随便地钻到被窝里去。
  章二闭上了眼睛。
  “带着病吗?”他问女人。
  “害怕吗?”女人不出声地露牙笑着。
  “等一会儿。”
  “对不起,你放心吗?”
  “我放心。”
  “要是担心,我这儿有预防的东西啊。”女人把手提包拉近到身旁。
  “不,可以了。”
  “嘿,真勇敢哪!”
  女人伸出瘦手,关了台灯。
  章二从书籍和别人的言谈中,知道如果感染上性病,少则三日,晚则一周,就要出现自觉症状。
  他只等待自己出现“异常”。他特别害怕梅毒,那个潜伏期长。他做了万一的准备,但又想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感染上的。
  比起梅毒,他认为感染上别的性病的可能性大。那个女人真的是以下等客人为对手的,而且因为没钱,如果有病的话,治疗也不会彻底的。
  两天过去了,什么事也没有。他打开通俗医学书,查看着。
  〔男子的淋病〕:也称急性淋菌性尿道炎。开始,是因淋菌附着在尿道粘膜上,经过两三天的潜伏期,便出现症状。尿道有瘙痒感,排出粘液性分泌物。数日后分泌物逐渐变为脓性,第二周,开始稍带绿色。持续三四周以后,炎症开始消退,分泌物再次变为粘液性,粘膜上皮细胞的脱落增加。严重者,这个发作期可以持续到数个月以上。但从使用对急性淋病有显著疗效的盘尼西林以来,经过这样过程的病例显著减少。炎症最剧烈时,尿道粘膜肿胀,尿道变狭,排尿有剧痛感。尿道口发红肿胀,炎症蔓延所及,阴部完全肿胀,灼热,有压痛。局部皮肤的淋巴管发生淋巴管炎,呈赤线状,且有触感……章二期待着在自己身上出现像书中所述那样的初期症状。
  第三天头上,他自觉到了初期症状,章二心中不由地松了口气。
  再稍微忍耐一下吧,到今天还不能出现期待的效果。
  章二装出不让人看破他染病的样子,尽可能像平常一样地在多惠子面前行动着。
  这期间,他没有接触妻子的肉体。特别是他到关西的总公司照例出了三天差。
  症状使他痛苦。如果注射盘尼西林,很快会使痛苦消失,但他放任不治,简直像怀着殉道者一样的心情,因为除此以外再没有别的方法了,他钻进出差地旅馆的被子里,祈愿自己的症状再快些加剧。如果达到目的,再在那时进行一切治疗也不迟。
  一周过去了。
  病情像他期待的那样,顺利地发展着。分泌物变成脓性的,在他眼里也分明看出带上了绿色,像书上所写的那样,症状正在进入旺盛期。这个时期,淋菌的繁殖最活跃,传染力是很强的。
  多惠子的表现和以前一样,一点变化也没有。是否看破了他的怀疑,依旧不能判断出来。但是,章二自信自己出差关西不在家的期间,她必然要搞不贞的活动。片仓这时留在东京,也不可能到附近县去出差。
  那天早晨,正要上班的时候,多惠子在厨房照例做着肉食。她做烤肉,现在已不比专门的饭馆逊色了。受过附近肉馆主人的指教,她正在手脚麻利地施展技艺。
  “今天晚上吃烤肉吗?”
  章二在门厅前边穿鞋边说。
  “是,这次又学会了新的烧制方法,请早点回来吧!”
  “今天可能会早回来。”
  “那么,就做出最好吃的烤肉,等着你!”
  那快活的容颜,那爽朗的谈吐,一点儿没变。在别人看来,一定认为是一对亲爱和睦的夫妇。
  吃了肉类,这种病一定会加重。好哇,使劲地吃吧!章二情绪很高地走出了家。
  出门就遇上了和妻子常说话的那个保险公司的年轻公关员。那个公关员看见章二,慌慌张张地鞠了一躬,走开了。
  过了两三天,章二不露形迹地注视着多惠子的表现。
  〔女子的淋病〕:比男子的病情稍显复杂。在成年女子中,尿道和子宫同时感染,可见尿道炎和子宫炎并发。阴道也受侵犯,但性成熟期的女子较容易治好。急性淋菌性尿道炎,表现在外尿道口发红肿胀,有脓漏。自觉症状是尿道有瘙痒感、灼热感,排尿疼痛,尿频。急性淋菌性子宫颈炎,子宫、阴道发红,子宫口有脓漏现象,下腹部有不适感。女子的急性炎症,如拖延不治,将会转向慢性,症状轻化,但经过时间颇长。合并症,除男子部分所述之外,可患卵管炎、骨盘腹膜炎等……到了第三天,多惠子的样子多少有了一些异样。也许是心理作用吧。但她那一直开朗快活的脸上,总好像现出一点担心的表情。
  章二对她现在所起的变化,逐一同书上的解说做了对照观察,特别是女子方面,有和男子不同的复杂性,不一定立刻出现传染症状。看多惠子那情形,他觉得自己的期望多半要成功了。可转念又想,这不过是从自己愿望出发的神经质的主观推测而已。虽然她的样子确实起了变化,但是还不能就此做出决定性的结论。
  恰是一个好机会,章二又出差了,这次是两天。
  他从出差地回来时,那结果一定是令人愉快的。
  这次回来,多惠子的症状恶化了也未可知。
  不,多半是跑到医生那里去了。那该多好啊!在医生那里,一定会发现证据,无论她怎样隐瞒,也是逃不出不断观察着的自己的眼睛的。
  对手也是同样的,作为他第一个嫌疑对像的片仓,有什么变化吗?章二两天出差后回来了。
  那天晚上他没到公司,直接回了家。
  “外出期间,没有什么事吗?”
  “不,没什么。”
  她的脸色很不好,也确实见瘦了,平日马上会看到的笑脸不见了,首先是没有了精神。
  “怎么了?”章二特意问道。
  “不 ,没什么!”多惠子吃了一惊。
  “什么呀?你没精神,脸色也不好。”
  “是吗?”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脸颊说,“也许累着了,身子懒得动,真没办法。”
  “医生看了吗?怎么样?”
  “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还是要多注意哟。”
  章二终于觉得不对头了。
  他进行了第二次试验。那夜,他把手伸到妻子胸前。
  “不行!”
  她厌倦地扒拉开丈夫的手,用被裹住了自己的肩膀。
  “累了啊!”
  章二觉得事情已经得到证实了。
  到了早晨,多惠子以不让丈夫察觉出自己病状的姿态,干起家务活。但只要注意观察,就会看清楚。她正说着话时,会突然现出忍住痛苦的表情,然而又立时像没事人似的,强装冷静地活动起来,而且多惠子洗手的次数也明显增多了。她想逃过丈夫眼光的这种苦心,一看就昭然若揭。
  但是,她无论有多么严重的自觉症状,也不能告诉章二。在正常的情况下,她理应责备传染给她的丈夫,可她没有责备。那是因为她不能责备呀!这个可憎的病菌,是从章二那里感染的,还是从其他男人那里感染的?她陷于迷惑之中了。她既不能向丈夫问,也不能向对方男人查。万一两个男人之中的哪一个没有这种病,就是她自我毁灭的时候来到了。
  查询丈夫,如果没有这种病,就等于她坦白了自己的不贞;质问情人,如果不是他传染的,就找不出再申辩的理由。总之,她对双方都害怕,都不能去质问。她终于陷入悲惨的矛盾境地中而不能自拔了。
  章二吃饭的时候,她还躺在被子中。
  “对不起,请你自个儿吃吧。”
  “怎么了?”
  “没什么,着凉了,头有些发重。”
  “那可不行,是感冒吗?还是请医生看看的好。”
  “是的,你上班以后,我再去。”
  “我出去向杉村先生招呼一声吧?”
  杉村是附近随时可以应诊的医生。
  “不,心情稍微好一点,我慢慢地走去吧。”
  章二想,多惠子到底忍受不住了。他就一个人吃完饭,自己进行上班的准备了。
  “给你烤上面包片吗?”他温和地说。
  “不,过会儿我自己烤吧,现在不用了。”
  章二出门了。他想自己不在时,妻子一定去看医生,而且一定是妇科。
  在公司里,章二为了观察酒友的动静,凝神注视着坐在自己桌子斜前方的片仓。
  凝视的结果,他认为片仓和平日的表现大不相同。本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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