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特利-德仑特的最后一案-第6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下面我按照上述几点的顺序,讲一讲从约翰·马洛先生本人和其他途径得来的一些有关马洛先生的事实:——
(1)他是曼特逊先生的私人秘书,相处已近四年,两人关系亲密无间。
(2)这两个人几乎一般高,大约5英尺11英寸;两人都很壮实,肩膀很宽。马洛年轻二十岁,身材修长,不过曼特逊的身体也很好。马洛的鞋子(我检查了几双)大约比曼特逊的鞋子大一个号码。
(3)我在调查的第一天下年得出一些已经陈述过的结果之后,就给一个朋友发了一封电报,他是牛津一个学院的研究负,询问马洛的情况。
他回电说“马洛当了三年戏剧会的成员,并担任过一任会长,扮演过克菜昂和麦尔库修,性格表演和模仿表演很受欢迎,在历史幽默剧中担任过主角。
(4)在与曼特逊的交往中,马洛成了家庭的一员。除了佣人之外,谁也没有他那样有机会了解曼特逊家里的详情。
(5)我可以肯定马洛在星期一早晨6点30分到达了南安普敦的一个旅馆里,然后开始履行使命,按照他自己所说和假曼特逊在卧室对曼特逊夫人所讲的话那样。这是有人让他做的。而后,他乘车这回了马尔斯通镇,对谋杀的消息表示震惊与恐怖。
更为有利的事实是:在第二天验尸法庭开庭的时候,我知道验尸要在旅馆进行,我指望那时候白房子里的人都不在,只有我一个人。
事实果然如此。旅馆里的验尸开始时,我正在白房子起劲地工作。我随身带着一个照相机。我搜查了一遍。刚开始,我就发现了两处新指纹,而且拍照了,指纹又大又清楚,在曼特逊卧室的五斗橱右上角擦得锃亮的抽屉上。还有另外三个指纹在放着曼特逊假牙的玻璃碗里。
我从白房子拿走了碗,又从马洛的卧室里挑选了几样东西,上面有十分清晰的数不清的指纹。我已经有了马洛的清晰指纹,是留在我的袖珍日记本纸页上的。他就在我面前留下指纹,可自己还不知道。
到了晚上八点,我在主教桥科珀先生的帮助下,在他的照相馆里放大了十二张马洛的指纹照片。很明显,他在我面前不知不觉留下的指纹和他在卧室东西上留下的指纹以及我提到过的那些指纹是一致的。这样就证实了马洛最后到过曼特逊和曼特逊太太的卧室。而他一般是用不着去曼特逊的卧室的。我希望能够把这些指纹复制,与这封信一起公布。
晚上丸点,我回到旅馆自己的房间里,坐下来开始写这份材料。现在全部经过讲究了。现在是凌晨四点钟,我要去主教桥乘中午的火车去伦敦。到了以后,我就把这些材料交到你手中。请你把这份材料的大意转告刑事犯罪调查局。
菲利浦·德仑特
十一 逻辑与情感之间
德仑特退回了经办曼特逊案件的支票并去了库兰和利沃尼亚,八个月后返回巴黎。
一天晚上,他走进歌剧院,匆勿地穿过衣着艳丽的人群时,感到有人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这难以置信却又确定无疑的一碰顿时使他转过身来。
面前的是曼特逊太太。摆脱了悲伤和焦虑之后,她更显得光彩照人。她在微笑,穿着富有魅力的夜礼服,德仑特一时竟呆了,她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她向德仑特打招呼的时候,眼睛和脸上充斥出一种勇敢的表情。
她只说了几句话。“我不想错过《特里斯但》的每一个音符。”她说,“你也不应该错过,幕间休息的时候来看我吧,”她告诉了德仑特自己包厢的牌号。
下半场演出时,德仑特就坐在包厢里。他坐在他们身后,但他什么也没有听到,只是盯着她的脸庞。头发、肩膀和胳膊的曲线以及放在坐垫上的手。那乌黑的头发似乎变成了一片不知大小、无路可寻却又令人神往的森林,引诱他去做致命的冒险……终于他变得脸色苍白,精神溃败,只好十分客气地向她们告辞离去了。
第二次他见到她是在一所乡下的房子里。他们两个都是客人。在后来几次会面的时候,他努力控制自己。他使自己的风度与她相称,而且使别人认为他举止文雅。
他的直觉告诉他,虽然她的表面态度没有任何差别,但是伤害已经造成了,而且她也觉到了。在很少而且很短暂的几句话里,他们闲谈起来。这时德仑特的直觉便警告自己,她正在接近这个话题;每次他都靠着由于害怕而产生的机智把这个话题岔开。
九天之后,德仑特接到了她的信,让他第二天下午来看她,这次德仑特没有找借口推托。这是一场正式的挑战。
她上了茶,看着自己的鞋尖,缓缓地说:“我今天请你到这儿来是有目的的,德仑特先生。因为我不能再忍受下去。那天在白房子你离开我之后,我一直对自己说,在这件事上你怎样看我都没有关系;你告诉我你要压下手稿的理由之后,我就知道你不会再对别人讲你是怎样看我的。我问自己,这会有什么关系呢?但是我一直很清楚,这件事很重要,而且重要得可怕,因为你所想的并不是事实。”她抬起眼睛,冷静地望着他。德仑特则以一副毫无表情的面孔回敬着她的目光。
“是的,我丈夫是在嫉妒约翰·马洛;你也分析到了这一点。当你告诉我这一点的时候,我的举止就象个傻瓜;你知道,这是多么大的打击啊,因为当时我还以为所有的羞辱和紧张都结束了,他的幻想同他本人一起死掉了。这的确伤害了我,但也许你当时想不出其他的理由。”
德仑特一直没有把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开,听到这些话,他把头低下了。曼特逊夫人继续讲的时候,他再也没有抬起头。“这对我不但是个打击,而且是悲痛,我挺不住了,我又想起那些疯狂的怀疑给我带来的一切痛苦。等我振作起来的时候,你已经走了。”
她站起身来,走到窗户旁边的写字台前,打开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封好的信封。
“这是你留给我的手稿,”她说。
她又说,“我手里拿着稿子的时候,是多么想谢谢你的宽宏大量和仁慈,宁愿放弃自己的胜利也不想毁掉一个女人的声誉。”
他说到感谢的时候,声音有点发颤,眼睛闪出光芒。德仑特一点儿也没有察觉到这些。他还是低着头,好象没听见。曼特逊夫人把信封塞在他的手里,这轻轻的一碰使他抬起头。
她坐回到自己的沙发。“我告诉你一件无人知晓的事情。我想,尽管我尽力掩盖,谁都知道我和我丈夫之间有些不和。但是我并不认为世界上会有人猜到我丈夫的打算是什么。我相信了解我的人都不会认为我有那种见不得人的事。但是他的幻想却偏偏荒唐透顶,恰恰与事实相悖。我告诉你是怎么一回事。马洛自从来到我们这儿以后,和我一直很友好。他非常聪明——我丈夫说他的脑子比所有人的脑子都好使——我实际上把他看成个孩子。你知道我年纪比他大一点。但他有一点胸无大志,这使我感到我比他大得多。有一天,我丈夫问我什么是马洛最大的优点,我不加思索地说,‘是他的举止。’使我惊讶的是,他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沉默了一会儿,眼睛望着别处说:‘是的,马洛是一个有教养的人,这是真的,’
“这事情后来就一直没提起过。直到一年以前,我发现马洛做了我一直希望他做的事情——和一个美国女子爱得难舍难分。但是使我厌恶的是,在我们见过的女孩子中,他选择了一个最不可取的姑娘。有一天,我让马洛在湖上帮我划船。我们以前从未单独在一起过。在船上我和他谈了话。但是他一点也不相信我的话。他谨慎地告诉我,我误解了艾丽斯的天性。我向他暗示他的前景——我知道他自己几乎是一无所有——他说如果她爱他,他就可以在世界上占有一席之地。我想这会是真的,因为他有能力,还有他有那些朋友——他的交际很广,很得人缘。但是那之后不久他就全明白了。
“我们回去的时候,我丈夫把我扶上岸。我记得他和马洛还开了句玩笑。由于从那次以后他始终没有对马洛有过什么反常的态度,所以我用了很长时间才意识到他把马洛和我扯到一起了。他自从拿定这个主意之后,对我总是很冷谈。在第二次他发现我们俩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没有看出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那次是在早晨,马洛先生收到那个女孩写来的一个亲密的小纸条,让他为她的订婚而祝贺。我非常高兴这一切都完结了,但是也很为他难过。我把手放在了他的胳膊上,正在这时,丈夫拿着一些文件出现在门口,他仅仅瞥了我们一眼,然后转身轻手轻脚地回他的书房去了。我想他可能听到了我安慰马洛的话,他这样悄悄地走开很好。”
“直到一个星期以后他回来时,我才看出一点苗头。他看起来面色苍白而且冷淡。他一见我就问马洛在哪里。他问话的那种声音顿时使我明白一切。
“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愤怒极了。你知道,德仑特先生,如果有人认为我能公开和我丈夫脱离关系,和另一个男人出走,我想我一点儿也不会在乎。我敢说我也许真的会那样做的。但是,那样的怀疑……一个他所相信的人……而且还有那种不露声色的想法。我气得满脸通红。我的自尊心在沸腾,使我全身颤抖。我当时决心在言谈举止上绝不流露出我意识到他的这种想法。我要表现得象从前一样——我这样做了,直到最后。虽然我知道我们中间出现了一堵永远不会倒塌的墙——即使他要求我宽恕并且得到宽恕,这堵墙也会依然如故——但我从来也没有表现出我注意到了什么变化。”
“事情就这样持续着。我再也不能经受一次这样的折磨了。他对马洛先生比以前更友好了——天知道这是为了什么。我想他正在策划着某种复仇;但这只是幻想。马洛先生当然不知道自己受到了怀疑,他和我还是好朋友,不过自从那次以后,我们再没有谈过什么亲密的事情。但是我尽量使自己见到他的次数并不减少。后来我们来到英国,住迸了白房子。接着就是——我丈夫可怕的结局。”
她挥了一下手,示意讲完了。“其余的事情你都知道了——而且比其他人知道的多得多。”她用不寻常的表情瞥了他一眼。
德仑特对她的目光感到惊奇,但是惊奇只在他思绪中一掠而过。他的内心深处充满了感激之情。他的脸上又出现了快活的表情。夫人还没讲完,他就意识到了这些话的真实性。从他们恢复交往的第一天起,他就开始怀疑自己在白房子里想象出来的情节是否真实,本来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想象很有基础呢。
德仑特松了一口气。“如果你决定这样仁慈地了结这件事,我也不会非让你冲我发顿牌气不可。曼特逊夫人,现在我该走了。谈完这样的事情以后再改变话题,就象在地震以后玩抢壁角游戏一样。”说着他站了起来。
“你说得对,”她说,”但是,别走,等一等。还有一件事——是同一个话题中的一部分;我们既然谈到了,就把所有细节都说完。请坐下。”她从桌上拿起放着德仑特手稿的那个信封。“我想谈谈这个。”
他皱着眉头,疑惑地望着她。“如果你想谈,就谈吧。”他慢慢地说。“我非常想知道一件事。”
“你讲讲。”
“既然我压下手稿的理由只是出于一种幻想,那你为什么没有利用这一点呢?我开始意识到我对你的看法是错误的以后,就把你默默解释为无论一个人做了什么事,你都不会把绳索套在他的脖子上,我理解这种感情,是这样的吧?我想到的另一种可能性是,你了解一些可以为马洛的行为辩解或开脱的事情。也许你并非出于人道主义的顾虑,只是感到恐惧,害怕与一个谋杀案发生牵联而抛头露面。在这样的案例中,许多重要的证人都被迫要出庭作证。他们感到这是笼罩在绞架阴影下面的一种羞辱。”
曼特逊夫人用信封轻轻拍着嘴唇,并没有怎么掩盖自己的微笑。“德仑特先生,”她说,“我看你没有想到另外一种可能性吧。”
“没有。”他显出疑惑的神色。
“我是指你既冤枉了我又冤枉了马洛的可能性。不,不;你不必告诉我所有的证据都是元懈可击的。我知道这一点。但那是哪些事情的证据呢?马洛那天晚上装扮成我丈夫,并从我房间的窗户逃跑而制造的不在犯罪现场的证据呢?我把你的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德仑特先生,我认为这些事情没有什么可怀疑的。”
德仑特眯起眼睛凝视着她,沉默了一会儿,一句话也没有说。曼特逊夫人沉思着展平裙子,象是在整理思绪。
“我没有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