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洛26 人性记录(埃奇威尔爵士之死、不祥的宴会)-第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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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不顾波洛的请求,“那位女士站起来了,我敢肯定她是要和我们说话。布赖恩·马丁在反对,但她没听他的。”
一点不错,简·威尔金森猛然离开她的座位。径直走向我们的桌子。波洛站起来鞠躬致意,我也站了起来。
“赫尔克里·波洛先生,是吗?”她的声音沙哑但很温柔。
“愿为您效劳。”
“波洛先生。我想和您谈谈。我一定要和您谈谈。”
“当然可以,女士,您要坐下吗?”
“不,不,不在这儿。我想单独和您谈谈。我们上楼去我的套房吧。”
布赖恩·马丁跟了过来,笑着反对道:
“简。再等一会吧,我们还没吃完饭,波洛先生也一样啊。”
但简·威尔金森不是很容易改变主意的。
“怎么了,马丁,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可以让人把晚饭送到套房里。你去和他们说。好吗?还有,马丁——”
他转过身去时,她跟着他,好像让他做什么。我猜测。他好像不同意,摇着头,皱着眉。她更强调地说着,于是他耸耸肩让步了。
在她说话过程中,她几次看了看卡洛塔·亚当斯坐的桌子,我猜她在说什么和那位美国女士有关的事。
简的目的达到了,便容光焕发地回来了。
“我们现在就上去。”她迷人地笑着说,示意也包括我。
她好像根本不在意我们是否同意她的计划。她毫无歉意地带着我们走了。
“波洛先生,今天晚上能遇见您真是运气。”她在领我f门走向电梯时说,“我事事都顺,真是棒极了。我正想着究竟该怎样做,一抬头就看到您坐在邻座。我就对自己说,‘波洛先生会告诉我该怎样做的。’”
她中断讲话对电梯服务生说,“三楼。”
“如果我能帮您忙的话——”波洛开始说。
“我肯定您能。我听说您是一位了不起的人。得有人帮我解围,您就是那个人。”
我们从三楼电梯出来,她领我们走在长廊上,在一个门前停了下来,走进了萨伏依饭店最豪华的套房。
她把白皮披肩丢在椅子上,把她的小珍珠手袋丢在桌上。然后就坐在椅子上大声说,
“波洛先生,不管怎样,我得摆脱我丈夫。”出品:阿加莎。克里斯蒂小说专区(christie。soim)第二章 晚宴
波洛惊呆片刻才恢复常态。
“但是,夫人,”波洛眨着眼睛说,“摆脱丈夫可不是我的专长。”
“当然,我知道。”
“您需要的是一个律师。”
“那您可就错了。我对律师简直厌烦透了。我用过正直的、搞歪门邪道的、各种各样的律师,他们都毫无用处。律师只懂法律,好像根本不懂任何常识。”
“您认为我就懂吗?”
她大笑。“波洛先生,我听说您是一位杰出人物。”
“听说?杰出人物?我不明白。”
“可——您确实是杰出人物。”
“夫人,事实上,我可能有头脑,也可能没有,何必要装呢。而您的事不是我所能解决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不是。我的事也是一个问题啊。”
“哦。一个问题。”
“而且是个难题。”简·威尔金森接着说,“我得说您不是不敢面对难题的人。”
“夫人,对您的洞察力我表示赞赏。但我不论怎样,都不会做离婚调查。那不是很好,这种事情。”
“我亲爱的先生,我不是让您做侦察。那毫无益处。可我不得不摆脱他。我相信您会告诉我怎样做的。”
波洛回答前先沉默片刻,待他说话时,他的话里含了一种新的腔调。
“夫人,首先告诉我,您为何如此急于摆脱,埃奇韦尔男爵?”
她的回答斩钉截铁、毫不迟疑,十分迅速而坚定。
“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我想再结婚。还能有什么原因呢?”
她蓝蓝的大眼睛机敏地眨着。
“但离婚肯定是可以的。”
“波洛先生,您不了解我丈夫。他是——他是——”她打了个颤。“我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他不像其他正常人,他很古怪。”
她停了一下。接着说,
“他就不该和任何人结婚。我知道我在讲什么。我简直无法描述他,是个一怪人。您知道。他的前妻留下了三个月的婴儿,弃了他。他从未和她离婚,到她在国外悲惨地死去。然后他娶了我。可我再也忍受不了了。我真害怕,是我离开了他,了美国。我没有离婚的理由。就是我有离婚的理由,也不会理会。他是——他是个执迷不悟的人。”
“夫人,在美国的一些州您是可以离婚的。”
“我想居住在英国,那对我没用。”
“您想居住在英国?”
“是的。”
“您想和谁结婚?”
“就是因为这个。是默顿公爵。”
我深吸了一口气。到目前为止,默顿公爵让那些想给女儿许配人家的母亲们大失所望。这个年轻人是个有禁欲倾向的、狂热的英国国教高教会派的教徒。据说完全受他母亲,一位令人生畏的孀居的公爵夫人控制。他的生活极度朴素。他搜集中国瓷器,并很有艺术鉴赏能力。据推测他根本不关心女人。
“我真是为他疯狂了。”简动情地说,“他不像我遇到的其他人。另外默顿域堡棒极了。整个事是世上最浪漫的。他是这样英俊——像一个梦幻般的僧侣。”
她停顿片刻。
“我结婚后就放弃舞台生涯,我似乎什么都不在乎了。”
波洛不动声色地说:“这时埃奇韦尔男爵成了实现这些美梦的绊脚石。”
“是的,这事让我烦心。”她心事重重地靠到椅子上,“当然如果我们是在芝加哥,我可以很容易地谋杀他,但在这里好像不容易找枪手。”
“在这里,”波洛笑着说,“我们认为每个人都有活的权利。”
“哦,我不知道。我猜如果少了一些政客,你们的日子就会舒服一些。我除去埃奇韦尔男爵不是什么损失,反倒有益处。”
有人敲门,一个侍者送来了晚餐。简·威尔金森毫不在意他的存在,继续谈着她的话题。
“波洛光生。我不是让您为我杀他。”
“谢谢。夫人。”
“我想您能用什么聪明的方法劝劝他,让他接受这个想法。和我离婚。我相信您能做到。”
“夫人,我想您高估了我的说服能力。”
“哦!波洛先生,您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她前倾着身体。又睁大了大大的蓝眼睛。“您希望我快乐,是吧?”
她的声音非常温柔,充满诱惑。
“我希望每个人都快乐。”波洛小心谨慎地说。
“是的,但我没在想每个人。我只想我自己。”
“夫人,我得说您总是那样。”
她笑了。“您认为我自私吗?”
“哦!夫人,我可没这样说。”
“我敢说我是自私的。可您看。我不喜欢不快乐,它甚至会影响我的表演。如果他不离婚,或者不离开这世界,我会永远这样不快乐。”
“总之,”她又心事重重地说,“我是说,如果他死了,不错,我就更加觉得摆脱了他。”
她看着波洛先生希望得到同情。
“您会帮助我的,是吗?波洛先生。”她站了起来,拿起她的白色外套。乞求地盯着他的脸。门外走廊传来声音。门微开着。她继续说:“如果您不——”
“夫人,如果我不什么?”
她大笑。
“我就叫辆出租车,自己去把他杀了。”
她笑着穿过一个房门去了隔璧的房间。这时布赖恩·马丁和美国女孩卡洛塔·亚当斯,以及她的同伴和另外两个与布赖恩·马丁、简一起吃饭的人走了进来。那两位是威德伯恩夫妇。
“您好,”布赖恩说道,“简在哪里?我想告诉她我已顺利完成她交给我的任务。”
简从卧室走出来。她手里拿着一支口红。
“你找到她了?太好了。亚当斯小姐,我很欣赏您的表演。我想结识您。来坐一会和我谈谈,我再化一下妆。我看起来太糟糕了。”
卡洛塔·亚当斯接受了邀请。布赖恩·马丁重重地坐到椅子上。
“哦。波洛先生,”他说道,“您被及时地抓住了。简一定劝您为她而战了吧?您最好答应她,她根本不知道什么叫‘不’。”
“大概她还未遇到。”
“简有一种奇特的性格。”布赖恩·马丁说着,头仰着,悠闲地向天花板吐着烟圈,“禁忌对她不存在。也没什么道德不道德可言。我不是说她不道德——她不是。我相信,应该是非道德。她在生活中只能看到一样东西——就是她想要的东西。”
他大笑。
“我想她会很开心地杀死一个人,如果被抓住,被处决,她才会觉得是被伤害了。麻烦是她会被抓住的,因为她没头脑。她以为谋杀就是坐上出租车,以自己的名义去开枪。”
“我在想是什么让您这样说?”波洛喃喃道。
“哦?”
“先生,您很了解她吗?”
“我得说是很了解她。”
他又一次大笑,但我觉得他的笑有种不寻常的酸味。
他又突然转向别人问道:“你们同意我的说法,是吗?”
“哦!简是个利己主义者。”威德伯恩夫人同意道。“不过,一个演员要这样。我是说如果她要表达出她的个性。”
波洛没说话。他带着一种我不太明白的好奇的、审视的表情盯着布赖恩·马丁的脸。
这时简从隔壁的房间平稳地走出来,后面跟着卡洛塔·亚当斯。我猜测,现在简己经满意地“化完了妆”,至于什么妆,没人知道。她的脸还是那样。没有任何又一次上妆的痕迹。
接下来的晚要相当快乐,但有时我能感觉到一种我无法理解的潜流。
我没觉得简·威尔金森还有任何复杂之处。很明显她是那种只看眼前一事的年轻女士。她想和波洛见面,她达到了目的,毫无拖延地见到了波洛。显而易见地,她现在兴致很高。我料定她要卡洛塔·亚当斯参加晚宴只是一时兴致。她就像孩子一样。因为被很巧妙地模仿了而很高兴。
不对,我所感觉到的潜流和简·威尔金森无关。那是和谁有关呢?我轮流地研究着在座的客人。是布赖恩·马丁?他的表情当然不是很自然。但我又对自己说。那可能是因为他是电影名星的缘故。那是一个过分自高自大的爱慕荣耀者已习惯了的表演,不能轻易地放弃了。
无论怎样看,卡洛塔·亚当斯的表情都很自然。她是一个安静的女孩。声音低低的,很好听。既然我现在有了机会从近处看她,我就仔细地研究着她。我想,她是很迷人的,但带有一种消极的东西。她的声音决不刺耳、粗哑。她属于那种个性中带有一种柔顺的类型。她的外表属于消极的那一种一—软软的黑发、谈蓝色的眼睛、苍白的脸还有那富有动感、敏锐的嘴。这是一张你喜欢的面孔,但如果下一次她换了一身衣服的话,你再看见她,就很难辨认出了。
她好像对简的优雅风度和奉承话很开心。我在想,任何女孩都会这样,可就在那时,有什么微妙的东西让我改变了我的轻率的推断。
卡洛塔·亚当斯隔着桌子看着女主人”简正转过头和波洛先生说话。卡洛塔的目光里有一种好奇且审视的成分,在总结什么。同时我清晰地感觉到她的淡蓝色的眼睛里绝对有一种敌意。
大概只是羡慕,是因为职业嫉妒。简是一位已经到成功顶峰的艺人,卡洛塔只是正往上爬的人。
我看着晚宴上的其他三个人。威德伯恩先生是一位瘦长枯干的人。而威德伯思夫人矮矮胖胖的,说会道。他们是很富有的人,像对一切有关舞台的事情都感兴趣。事实上,们根本不想谈别的。因为我最近离开了英国一段时间。他们发现我对很多消息并不是很灵通。最后威德伯恩夫人索性转过身去。背对着我,也记不得我的存在了。
晚宴的最后一名人士是卡洛塔·亚当斯的同伴。那位圆面孔、深肤色、性格开朗的年轻人。从一开始我就怀疑他不如往常冷静,他喝了更多的香摈酒以后,一点愈发明显。
他好像受了很深的伤害,为在进餐的前半时段。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直到后来,显然把我当作了他的知心老友,始向我吐露心声。
“我想说的是。”他说,不是的,。我的老朋友,是的——”
至于他说话的含混不清,更别提了。
“我是想说。”他继续说。“我问你?我的意思是,要是带着一个女孩——我是说——到处乱闯,处捣乱。我好像没对她说过一句我不该说的话。她不是那种人。你知道的——那些清教徒们——乘着‘五月花’号——等等。可恶!这女孩是正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