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眼-第3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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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什么时候开始于征兵的差使了?”
“不是,梅布尔。我是在找人。如果他在这儿,他可能同你说他整天很忙。”
“瞧你,老兄——我如果告诉你这儿的人我没有一个不认识,你总该可以走开别再缠我了吧?”
“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就因为1936年我们就认识。”
“梅布尔,那时候你可比现在神气。”
“老兄,你也是如此。”
“我说不过你……看一看这照片。这家伙要是到这儿来,给我报个信,好不好?”
“一定。”
“注意别耽误时间。”
“照办!”
“梅布尔……他杀了个和你岁数相当的女人。我是在为你办事呢。”
巴格肖特附近的A30号公路,比尔咖啡馆:
“比尔,请来杯茶,加两块糖。”
“早上好,皮尔逊警官,今儿天气真糟。”
“那只盘子里放着什么呢,比尔——是不是朴次茅斯的小卵石呀?”
“黄油小面包,你是知道的嘛。”
“啊!那我也来两个。谢谢……喂,找你们呢,小伙子们!不过,谁要想彻底检查自己的车子可以马上就走……这就更好了请大家看一看这张照片。”
“警官,干嘛要抓他——是不是骑车不带灯?”
“哈里,玩笑归玩笑——快传给大家看看。有谁让那家伙搭过车吗?”
“我没有。”
“没有。”
“抱歉,警官。”
“连影子也没见过。”
“谢谢啦,小伙子们。你们要是见到他,马上要报告。回头见。”
“警官!”
“怎么啦,比尔?”
“面包钱还没付呢。”
卡莱尔,斯梅斯维克汽车修配厂:
“太太,早上好。等你有空……”
“长官,一会儿就来,先招呼一下这位先生……先生,总共12先令6便士。谢谢,再见……”
“生意不错吧?”
“一向都很清淡。有什么事吗?”
“到办公室去一会儿好吗?”
“好,走……这就去。”
“先把这张照片看看,再对我说一下,你最近有没有给这个人加过汽油。”
“哦,这倒不是难事。眼下过路的顾客也不是很多……啊啊!你看,我像是给他加过油!”
“什么时候?”
“是前天,在早上。”
“你能肯定?”
“噢……年岁比照片上要大些,但我可以肯定。”
“他驾的什么车?”
“是一辆灰色小车。我不大懂车的样式,其实这是我丈夫的业务,他现在在海军里服务。”
“那么,小车像什么样子?”
“是辆老式车,上面有帆布篷顶,可以撑起来。车上有两个座位,有点华而不实。有个副油箱,拴在踏板上。我也给副油箱加了油。”
“他穿什么衣服,还记得吗?”
“不大清楚……我想是工装吧。”
“是个大个子吧?”
“对,比你还高。”
“你这儿有电话吗?”
威廉·邓肯今年25岁,身高5英尺10英寸,体重不多不少,正好150磅,健康状况属于一流——这是因为他不抽烟,不饮酒,不喜欢夜生活,不放荡,他喜欢野外生活。他身体这么好,却不能在部队服役。
他在童年时期,发育似乎很正常,只是智力稍有迟钝。到了八岁时,他的智力就不再发展了。这种智力的突然衰竭也说不清是什么原因,因为他既没有受过人们熟悉的那种心理创伤,也没有受到生理的损伤。的确是过了几年以后,人们才注意到他有些地方不对劲。10岁时,他只是智力稍差;12岁时,智力还是有点迟钝;可是到了15岁时,他的脑袋瓜子显然过于简单了;到了18岁,他成了人人皆知的“傻威利”。
他的父母都是基要派①默默无闻的成员。这个教派要求其成员不得与别的教派成员通婚(这可能与威利的迟钝有关,但也说不定)。父母当然为他祈祷,而且还带他向斯特林的一位专家求医。医生是一位长老,为他做几次检查以后,目光越过半平光的金边眼镜对他们说,孩子只有八年的智力寿命,不会再发展,而且永远不会发展。父母继续为孩子祈祷,而且怀疑这是上帝对他们的试探,指望有那么一天在天国里遇到威利时,他会痊愈的。与此同时,他需要有一份工作。
①基要派(Fundamentalist Religious Group):指基督教内部在神学上持保守态度的会派。20世纪20年代英国一些新教教派中发生分歧,一部分人终于分裂出去,自称基要派,宣称保卫正统准则,反对所谓自由派或现代派。二次大战以后,基要派改称福音派。他们虽不强调禁欲,却有一些禁忌。他们大多禁绝烟酒,不跳舞,不看电影和戏剧。
八岁的孩子就能放牛,无论怎么说,放牛也是一份工作。因此,这个傻威利就当了个牛娃。正是在放牛的时候,他第一个见到了小汽车。
他以为车子里有情人。
威利知道情人是怎么一回事。换句话说,他知道世界上存在着情人,他们待在暗处,像灌木丛、电影院和小汽车里,干一些说不出口的事,别人也不提。因此,他把牛匆忙赶过那片灌木丛,就在丛林旁边停着一辆1924年造的莫利斯·考利小汽车——就是“公牛鼻子”,两个座位(正如任何八岁的孩子一样,他也能识别汽车)。他尽量回避,不往车里面张望,因为那样是有罪的。
他把一小群牛赶进了牛棚挤奶,自己绕着道回了家。吃过晚饭以后,他为父亲读了《圣经·利未记》中的一章——声音很大,也很吃力,然后就上床,做着情人的梦了。
第二天傍晚时分,小汽车仍然停在那儿。
威利虽然天真无邪,但是也知道:情人干那种事,怎么说也不大可能连续干24个小时。这一次他便径直往小车那边走,朝里面看看,原来车子里没有人。靠发动机那儿,下面黏糊糊地积了一层黑油。威利有了新解释:车子坏了,开车的把它扔了。至于车子为什么半藏半露在灌木丛里,他可没有想到。
回到牛棚时,他把看到的情况报告给牧场主:“有一辆破车扔在公路旁边的小道上。”
牧场主身材高大,两道浓眉黄中泛红,考虑问题时眉头紧锁。“周围可有人?”
“没有——车子昨天就在那儿。”
“昨天怎么不告诉我呢?”
威利挺难为情的。“我以为,可能是……你知道……里面有情人。”
牧场主这才明白:威利并不是不告诉他,确实是因为羞于启齿。他在孩子的肩膀上拍拍,对他说:“行了,你回家吧,就让我来处理吧。”
牧场主挤过牛奶,亲自跑过去看看。他倒的确产生了怀疑;小车为什么半隐半露?伦敦的那个持匕首杀人的凶手,他已经听说过,但是他还不能做出结论:弃车的就是那个杀人凶手。不过他还是想到,小车可能与某种犯罪活动有牵连。因此,他吃过晚饭以后,就叫大儿子骑马到村子里,打电话向斯特林警方报告。
儿子打电话还没有回来,警察已经到了,来了至少有十几位,个个接连不断地喝茶,显然都有饮茶癖。牧场主和妻子在照应他们,一直忙到半夜。
他们把傻威利叫来,要他把经过再说一遍。他把前天晚上看到汽车的情况又说了一遍。在提到他以为车子里有情人时,他又感到很难为情。
不过怎么说,在战争期间,他们度过了一个最激动人心的夜晚。
那天是珀西瓦尔·戈德利曼连续住在办公室里的第四个夜晚。他想回家去洗个澡,换换衣服,还要装捡一只手提箱。
在切尔西那里,他有一套公寓房问。面积不大,但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公寓里干净整洁,只是书房例外——他不允许清洁女工进去,结果里面书籍和文件弄得满地都是。家具当然都是战前用的,但经过了精心挑选。房间有一种令人舒畅的气氛。起居室里有低背皮安乐椅,一架留声机,厨房里摆的满是节省人力的用具,但几乎没怎么用过。
他一面往浴盆放水,一边抽香烟——他近来已开始抽香烟,抽烟斗太烦。他的目光停留在那件最值钱的财产上:一幅很古怪的中世纪荒诞画,可能是希尔奥尼莫斯·博斯①的作品。这是一件传家宝,戈德利曼即使在最需要钱的时候也没有出售它。
①希尔奥尼莫斯·博斯(Bosch,Hieronymous,约1450…1561):荷兰画家,在当时的文献中,被公认为“独特的画家”,其作品主要为复杂而独具风格的圣像画。
在浴盆里,他想着巴巴拉·狄肯斯和她的儿子彼得。关于她的情况,他没有同任何人谈过,连对布洛格斯也没有说过。虽然有一次他俩在谈到再婚问题时他准备谈起,可是因特里上校而打断了。她现在寡居着,丈夫在战争开始时就牺牲了。戈德利曼不知道她的年龄,看上去她有40岁左右。作为一个22岁男孩的母亲,她还很年轻。她在搞破译敌人密码的工作,人很聪明,也很风趣,相貌很美。她还很富有。戈德利曼曾带她吃过三次饭,后来发生了目前的这一紧急情况。他认为:她是爱他的。
她曾为戈德利曼和她那当了上尉的儿子安排了一次会面。他喜欢那孩子,可是他知道的事连巴巴拉和她儿子都不知道:彼得要参加D日盟军在法国的登陆进攻。
德国人会不会在那儿等待他,就取决于他们能不能把“针”抓住。
他洗过澡开始修面,刮得很仔细,时间也很长,他还在问自己:我是不是爱上了她?他不清楚人到中年对爱情该是什么样的感受。但可以肯定,不会是年轻人那火一般的热情。是不是爱慕、钦佩、脉脉温情以及不太明显的一缕情欲?如果这些可以解释为爱情,那么他也就爱上了她。
现在,他的生活需要有人做伴。多少年来,他一直过着隐居的生活,从事研究。目前,军事情报部门同志之间的情谊吸引了他:各种会议、有重大任务时夜以继日的工作、对业余工作的献身精神,以及那些离死神很近而又根本不知死神何时降临的人,仍然对生活有着狂热的追求——这一切已经深深影响了他。他知道,战争结束以后,这一切将不复存在,但是有的东西将不会消失:当你高兴或失望的时候,你需要有个人聊聊;夜晚,你需要有人可以亲近;你还需要同人说:“哟!快看!多漂亮啊!”
战争令人紧张,令人烦闷,令人困惑,也令人不快;但是人们在其中得到了朋友。战争以后的和平带来的如果是孤单,戈德利曼认为他不能再忍受下去。
此刻,他穿着干净的内衣,衬衫熨得挺而舒适,这是一种超级的享受。他把别的一些干净衣服放进手提箱,然后准备坐下来喝杯威士忌再回办公室去。军队司机在征用的戴姆勒汽车里,可以在外面多待一会儿等他。
他在往烟斗里装烟丝,就听到电话铃响。他放下烟斗,点燃了一支烟。
他的电话直通作战部总机。电话员对他说,达尔基斯警长从斯特林打电话找他。
他等着听到接通电话的咔哒声。接通后他就答话:“我是戈德利曼。”
“你要的那辆莫利斯·考利汽车,我们已经找到了。”达尔基斯开门见山地说。
“在哪儿?”
“就在斯特林南面A80号公路上。”
“空车吗?”
“是空的,已坏了。车子弃在那儿至少有24个小时,扔在离公路儿码远的地方,隐藏在丛林里。一个智力迟钝的牧场小伙子发现的。”
“现场附近,在步行的范围内,有没有可到达的汽车站或是火车站?”
“没有。”
“我们搜查的这个人弃车以后,很可能要步行,或者是搭便车。”
“说得对。”
“情况如果是这样,请你在周围查问——”
“我们正在尽力查问,有没有当地人看见过他,或者让他搭了车。”
“很好。一旦有情况就告诉我……与此同时,我要把这个情况报告给警察厅。谢谢你,达尔基斯。”
“我们保持联系。阁下,再见。”
戈德利曼把电话挂回钩子上,进了书房。他坐在那儿,打开地图,看看英国北部的公路交通情况。伦敦、利物浦、卡莱尔、斯特林……费伯正往苏格兰东北方向去。
戈德利曼本来推测,费伯想要逃出境外。对于这种推测他不知道是否要重新考虑。出境的最好途径是走西线经过中立国爱尔兰。而苏格兰东海岸一带军事活动十分频繁,费伯明明知道MI5在追查他,他有那个胆量继续搞间谍活动吗?戈德利曼认为,费伯有勇气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