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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节

针眼-第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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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洛格斯提了个问题:“请问,你怎么能那么肯定那人已经发现了秘密?” 
  特里往门口那儿走。“罗德里格斯,进来吧。” 
  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仪表堂堂的男人,他头发乌黑,有长长的鼻子。他挺有礼貌地向戈德利曼和布洛格斯点点头。特里说:“罗德里格斯先生在葡萄牙使馆工作,是我们的人。罗德里格斯,把出现的情况向他们说一说吧。” 
  那人站在门口。他说:“你们知道,我们一直注意监视葡萄牙使馆工作人员弗朗西斯科先生,已经监视了一段时间。今天他出门会见了一个在出租车里的男人,还收到了一只信封。出租车一开走,我们就从他那儿获得了那封信。我们还记下了那辆出租车的牌照号码。” 
  “我已经安排人跟踪那位出租车司机。”特里说。“就这样吧,罗德里格斯。你最好回去吧,谢谢你。” 
  那位高大的葡萄牙人走了以后,特里把黄色大信封递给了戈德利曼。信封上写的人名是曼纽尔·弗朗西斯科。戈德利曼把信封打开——它先前已被人拆过,他从里面又取出一只信封,就见到上面写了一系列毫无意义的字母:估计是一种密码。 
  这只信封里有几张纸,纸上有手写的字迹,还有一套规格为10×8的照片。戈德利曼检查了那封信,说道:“看样子用的是很普通的密码。” 
  “信就不要看了,”特里迫不及待地说,“快看看那些照片。” 
  戈德利曼便看照片。共有大约30张。他每看一张就做了说明,然后他把照片递给布洛格斯。“这简直是灾难。” 
  布洛格斯也大致看过了照片,把它们放在一旁。 
  戈德利曼说:“这只是他的备用照片。底片仍然在他手里。他带着底片打算去某个地方。” 
  三个人坐在小小的办公室里,一个个像舞台上的静止造型,一动也不动。室内只有一盏灯,便是戈德利曼办公桌上的那盏聚光灯。周围是乳白色的墙壁,灯火管制期的窗帘,简陋的办公设施,还有用旧了的公用地毯——所有这一切看上去就像戏剧中一场枯燥乏味的布景。 
  特里说:“这情况我得向丘吉尔报告。” 
  这时电话铃响了。上校接了电话:“我是,很好。立刻带他到这儿来。不过,先要问一下他在哪儿让客人下的车。什么?谢谢,请尽快到这儿来。”他放下电话对大家说,“出租车把那人送到了大学医院。” 
  布洛格斯说:“可能他在同地方军搏斗的过程中身子负了伤。” 
  特里问:“医院在什么地方?” 
  “从尤斯顿车站那儿步行要五分钟左右。”戈德利曼说,“从尤斯顿开出的火车途经霍利黑德、利物浦、格拉斯哥……从任何车站都可乘到去爱尔兰的渡船。” 
  布洛格斯说:“从利物浦到贝尔法斯特,然后乘小汽车到达边界,再进入爱尔兰。靠大西洋海岸线有一艘德国潜艇。他不会冒险从霍利黑德到都柏林,因为有护照上的麻烦,至于远道利物浦到格拉斯哥,也不会。” 
  戈德利曼说:“弗雷德,你最好到车站去一下,把费伯的照片给他们看一看,以了解是否有人看到他上了火车。我马上给他们打电话,事先告诉他们,就说你要去那儿。同时了解一下,从大约10点30分以后有哪些火车从车站开出。” 
  布洛格斯拿起帽于和外衣。“我这就去。” 
  戈德利曼拿起电话。“好,我们也开始行动。” 
  尤斯顿车站那儿仍然乘客众多。平时车站到了午夜就关门,可是战争期间火车晚点是常事,甚至早上第一班运牛奶的车子已到,前夜最后一班火车还没有开出。车站的大厅里到处是旅行包和睡觉的乘客。 
  布洛格斯让三个铁路警察看了照片,他们都不认识那张面孔。他又找了10个女服务员,也没有获得任何线索。他在检查处一一询问,有个检票员对他说:“我们看的是车票,不是乘客的面孔。”他还调查了五六个乘客,同样一无所获。最后,他去了售票处,让每一个职员都看看照片。 
  有个很胖的职员,秃顶,戴一口假牙,而且牙齿安得很不合适。他认出了那副面孔。他对布洛格斯说:“我自找乐趣,喜欢从乘客身上找出他乘火车的原因。比方说,打黑领带的乘车是为了奔丧;靴子上泥糊糊的,说明那是农夫要乘车回家;也可能是戴着学院领巾的;要么一个女人的手指上露出一道白印子,那表明她已经摘下了结婚戒指……知道我的意思吧?每个乘客都有一些与众不同的地方。于我们这一行很乏味——我这并不是发什么牢骚——” 
  “对这个人你看到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布洛格斯打断了他的话。 
  “这人毫无特别之处,的确是,你看——我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什么。他那样子好像在尽量不要惹人注目。知道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布洛格斯稍停一会,接着又问,“我现在希望你认真想一想,你可记得他到什么地方去?” 
  “记得,”胖胖的职员回答,“英弗内斯。” 
  “那不一定就说明他会去英弗内斯。”戈德利曼说。“他这个人很老到,知道我们会在火车站调查。我也希望他是无意识买错了票。”他看看表,接着说,“他一定是乘11点45分那班火车。那辆火车此刻正开往斯塔福德。我已向那边的车站核实,他们也已查询了信号员,火车将停靠在克鲁站这一边。我在附近准备好了一架飞机,送你们俩去特伦特河畔的斯托克。 
  “帕金,火车在克鲁站外一停,你就上车。你要穿检票员的衣服,不仅要检查每一张车票,还要看每一张面孔。一旦看到了费伯,就只管待在他身边。 
  “布洛格斯,你到克鲁站的检票处,就在那儿等待,防止费伯从那儿仓皇出逃。不过,他不会那么干。你从那儿上车,到了利物浦要第一个下车,在检票处等待帕金和费伯出站。当地的警察将出动一半配合你的工作。” 
  “如果他认不出我,这样的安排非常恰当;”帕金说,“如果他联想到海格特,还记得我的相貌,那可怎么办?” 
  戈德利曼把办公桌抽屉打开,取出手枪,交给了帕金。“如果他认出了你,就对他开枪。” 
  帕金二话没说,把手枪揣在口袋里。 
  戈德利曼说:“你们已经听了特里上校所说的情况,我还想就此强调一下,这是个很重要的任务。这个人若抓不住,我们在欧洲的登陆将得延迟——可能要延迟一年。那时候,战局的发展将变得对我们不利。目前这样的有利形势也许是绝无仅有。” 
  布洛格斯问道:“现在离进攻的日期还有多久,这个问题我们是否知道?” 
  戈德利曼认为,他们至少和他一样,也有资格获悉……他们怎么说也不会走向战场。他回答说:“据我所知,进攻的事,大概在几个星期以内见分晓。” 
  帕金在思考。“这么说,就在6月。” 
  电话铃响了,戈德利曼拿起话机。过了片刻,他抬起头,对他们说:“你们的车子开来了。” 
  布洛格斯和帕金双双站起。 
  戈德利曼说:“等一下。” 
  他们俩站在门口,看着教授,就听他在说:“好的,阁下。当然,我一定会的。再见,阁下。” 
  戈德利曼在称对方“阁下”,布洛格斯想不出是谁。他问:“同谁在说话?” 
  戈德利曼答道:“丘吉尔。” 
  “他说些什么?”帕金肃然起敬。 
  戈德利曼说:“他祝你们俩一帆风顺,马到成功。” 

  
  
第十五章



  车厢里漆黑一团。费伯想着人们开玩笑说的话:“你的手别碰我膝盖。不,不是说你,我是说你。”英国人不管什么事都能用来说笑话。时下的火车状况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糟糕,但是谁也不抱怨,因为理由是正当的。费伯倒宁可待在暗中,那儿便于隐蔽。 
  先前车厢里一直有人在唱歌。带头唱的是过道上的三个士兵,接着车厢里的人都跟着在唱。他们唱的歌有:《像水壶一样,喝吧》,《英格兰永在》(为了各个民族的平衡,接着又唱了《格拉斯哥属于我》和《祖辈之乡》),还很合时宜地唱了一首《别再东奔西走》。 
  途中响过一次空袭警报,火车减速到时速30英里。本来要大家都卧倒在地板上,但显然没有那么大的地方。一位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女人说:“哎呀,天啦,吓死我了。”同样有一位不见其人。只闻其声的男人以一口伦敦腔答话:“这个地方最安全,姑娘——活动的靶子,他们炸不到。”大家都给逗得哈哈笑,一个个胆子也大了。有人把箱子打开,拿出一袋干鸡蛋三明治,散给周围的人吃。 
  有位水手想打牌。 
  “漆黑的,怎么能打牌?” 
  “摸扑克边。哈里牌扑克,边上都有记号。” 
  凌晨4点左右,火车停下来了,实在令人费解。有个挺斯文的声音在说(费伯认为就是发干鸡蛋三明治那人的声音):“我估计,车子已经到了克鲁站的郊外了。” 
  “我对铁路的情况很了解,火车可能停在波尔顿和伯恩茅斯之间的某个地方。”带伦敦腔的人说。 
  火车震动了一下又开动起来,大家都高兴了。费伯很费解:那位冷若冰霜,上嘴唇僵硬,一副漫画中人的模样的英国人到什么地方去了呢?这儿不见他的人影。 
  过了一会,过道上有人在喊:“查票了,请把车票拿出来。”费伯注意到说话人是约克郡口音。可车子此刻在北方运行。他在口袋里摸车票。 
  他坐的地方是靠车厢门口的拐角,能看到过道的动静。查票人带着手电筒查票。费伯借着电筒的亮光看到那人的身影,模样儿似乎有点熟悉。 
  他靠在座位上,等着查票,忽然想起了所做的那场噩梦:“这是德国反间谍机关的票。”——他不禁在暗中笑了笑。 
  接着他又皱着眉头。火车突然停车,令人费解;车子没开一会就要查票;检票员的面孔似乎有些面熟……这接二连三的事或许没什么大不了的吧。可是,尽管不会有什么,费伯心里还是忐忑不安。他再次看了看过道,但是检票员已经走到一个隔问。 
  火车中途停顿了片刻——据费伯车厢里了解情况的人说,停的是克鲁车站,它很快又开动了。 
  费伯对检票员又看了一眼,这时他想起来了:那是在海格特寄宿店见过的人呀!是约克郡的小伙子,当时他就想入伍呀! 
  费伯对他仔细端详着。他的电筒还一个个地照照乘客的面孔。他并不单纯在查票。 
  不,费伯告诫自己,不要匆忙做出结论。他们怎么可能会盯上他呢?他上的是什么火车,他们怎么知道?世界上能认出他的相貌的人寥寥无几,他们怎么可能找到这么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他装成检票员上了火车…… 
  帕金,就是那个名字。比尔·帕金。他怎么搞的,现在看上去老多了。他渐渐到费伯这边来了。 
  这一定是面孔相同的另一个人——也许是他的哥哥吧。这一定是巧合。 
  帕金已走进紧靠费伯的隔问。情况紧迫。 
  费伯从最坏处着想,并做好了应急的准备。 
  他站起身,离开座位,沿着过道往前走,挺小心地不去碰那些箱子和旅行包,也不碰人,一直往厕所那儿走。厕所里面没有人,他进去以后就把门上了锁。 
  这只是争取一点时间而已——就是卫生间检票员也不会放过。他坐在那儿,筹划着该怎么脱险。火车已经加快了速度。太快了,他不可能从车上跳下去。再说,如果跳车会被人看见。如果他们真的想抓他,他们会叫火车停下来。 
  “请大家把车票拿出来。” 
  帕金又越来越近了。 
  费伯想到了一个办法。靠两节车厢之间的车钩那儿有个像密封舱似的小小空间,两头被像风箱一样的东西掩盖得很严,正好可以使两边车厢听不到噪声,风也不会灌到车厢里。他出了厕所,拼命往车厢末端那儿挤,打开了门,跨到两节车厢之间的连接通道,然后又把门关上。 
  外面冷气逼人,噪声可怕。费伯坐在地板上,蜷缩着身子,假装睡觉。除了死人,谁也不会在这样的地方睡觉。可是,在那种年代里,人们对火车上千奇百怪的事习以为常。他尽量控制着自己不要哆嗦。 
  有人把他身后的门打开了。 
  “请把车票拿出来。” 
  他没有理睬,接着听到了关门声。 
  “醒醒吧,睡美人。”不错,正是他的声音。 
  费伯假装在动动身子,接着就站起来,始终背对着帕金。等他转过身来,手中已握住了匕首。他推着帕金,把他抵在门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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