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尸衣-第2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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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太官急忙拦阻道:“抱歉,老爷子有点喝多了,当众袒胸实有不雅。”一面赶紧替老祖宗系上朝服的左衽衣带。
新华社香港分社社长梁威林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说道:“尊敬的麦理浩爵士,今天我们在这里,是为在缅甸丛林里坚持了三十四年,英勇抗战的五位志士凯旋归来接风。中国汉代有一个苏武牧羊的典故,中郎将苏武出使匈奴,在塞外北海(今贝加尔湖)被流放了一十九年,渴饮雪饥吞毡,头发胡须皆白,可民族气节永存。戴秉guo先生等五位志士正是秉承了中华民族这种不屈不挠的革命精神,是值得全中国人民敬佩的。
当年苏武出使时四十岁,正值壮年,回到长安已经是年逾六十的垂暮老人了,整个长安城万人空巷,看着他手中仍持着当年出使时用的,而今已是光秃秃的旌杆,无不为其高尚的民族气节所感动落泪。苏武的事迹不知道激励了历代多少中华热血男儿啊……戴秉guo等五位抗日志士,入缅作战时还是二十左右岁的青年,可今天也都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他们在丛林里整整坚持斗争了三十四年啊,他们最宝贵的人生都奉献给了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他们的民族气节堪比苏武!欢迎你们回来,回到祖国和人民的怀抱,回到养育了你们的家乡。”
卢太官率先鼓起掌来,人们眼噙着热泪,极其崇敬的望着戴秉guo少尉等人。
郑少春手拿筷子缓慢的敲着酒杯,口中轻声的哼唱了起来,其音甚是苍凉:
“苏武留胡节不辱,
雪地与冰天,穷困十九年,
渴饮雪,饥吞毡,牧羊北海边,
心存汉社稷,旄落犹未还,
历尽难中难,心比铁石坚,
时听塞上,笳声入耳痛心酸。
转眼北风吹,群雁汉关飞,
白发娘盼儿归,红妆守空帏,
三更同入梦,两地谁梦谁?
宁海枯石烂,大节定不亏,
欲使匈奴,惊心碎胆,常服汉德威……”
蓬头垢面、发须及肩的五位中国远征军士兵心中悲苦,竟自低声抽泣了起来……
正文 第三百五十八章
( 本章字数:6644 更新时间:2009…7…15 21:55:30)
夜幕降临了,九龙尖沙咀一带***辉煌,红男绿女,游人如织,夜生活开始了。
一家粤菜酒楼的二楼上,靠窗座位有两个人在饮酒,面前摆着几盘海鲜和一份《星岛晚报》,报纸的头条新闻配以半版的图片刊登了今天在香港文华酒店的新闻发布会。
“这老头是一具僵尸。”那位身着一袭青色对襟开衫,脚穿一双黑布鞋,年纪约有五六十多岁的男人,手指着报纸图片上那位手握蟹螯、金鸡独立的吴老爷子影像肯定的说道。
“哦,茅师傅如何能这般肯定?”坐在对面的张太极啜了一口烧酒,感兴趣的问道。
“贫道在港台以及新马泰捉鬼数十年,可算是火眼金睛了,断然走不了眼的。”茅师傅自信的回答道。
张太极翻开晚报,指着吴老爷子那张敞着朝服,胸露绿毛的图片问道:“据说僵尸通体白毛,可这老家伙怎么是生绿毛的呢,我怀疑那毛可能是染过的。”
“太极,这你就不知道啦,僵尸其实分为八种,紫僵、白僵、绿僵、毛僵、飞僵、游尸、伏尸和不化骨。你说的是电影里面的僵尸,白毛遍体,目赤如丹砂,指如曲勾,齿露唇外如利刃,还能接吻嘘气血腥贯鼻,走起路来膝盖不能打弯,那只是还未发育好的僵尸。”茅师傅揶揄着说道。
“僵尸也要发育么?”张太极诧异的问道。
“当然,人死以后,被埋葬的尸体如果魄依然依附在肉体上,暂时就不会腐烂,体毛和指甲也会继续生长,就会发展成僵尸,周身长毛,并能走动跳跃,力大无穷,大都会喝血和吃人肉,但也有素食的,他们普遍都关节僵硬动作不灵活,这是初级阶段的僵尸。接下来,僵尸的毛色逐渐变白,那叫‘白毛~~僵尸’,动作已经较为敏捷了,能攀高钻低,功力明显大增。白毛~~僵尸惧怕紫外线,对付他们的办法是让太阳一晒就马上完蛋了。若是在极佳的养尸地,僵尸岁久则通灵,形成飞僵,亦称‘旱魃’。飞僵旱魃已经不再惧怕阳光紫外线了,如人类一般,但闪电雷火和枪炮子弹还是足以对付消灭他的,报纸图片上的这个老头便是了,虽说其功力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一般的僵尸,但还是不及‘不化骨’。”茅师傅解释道。
“哦,那又是个什么厉害的角色?”张太极好奇的问道。
“茅山道家有太阴炼形之法,尸体葬数百年后,期满便会复生,是为‘不化骨’,端的是无比厉害。”茅师傅吞吞吐吐的说道。
“如何厉害呢?”张太极兴趣盎然的追问道。
茅师傅摇摇脑袋,闷头喝起酒来,似乎不愿再说下去了。
张太极端起酒杯,敬道:“茅师傅,今天太极就是想请您老人家出手,除掉这个飞僵旱魃,他不但当众羞辱了我,恐怕因此还会打破了太极的饭碗呢。”
“这不消你说,我茅一噬为民除害理所应当,尤其是飞僵百年难得一遇,断然是不能放过的。”茅师傅饮干杯中酒爽快的说道。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个名叫吴家榜的僵尸竟然是香港太平绅士卢太官的朋友,晚上就住在港岛半山的卢家公馆之内,地址是山顶道900号。”张太极恨恨说道。
“我知道了,今晚农历十五了,子时的时候,那僵尸会出来到月下的,你早点去到卢宅的外面监视着,届时我要降魔除妖,造福香江一方百姓。”茅一噬吩咐说道。
“需要预备一些桃木剑、黑狗血之类的辟邪之物么?”张太极提醒道。
“那些东西是对付不了飞僵的,我自有办法。”茅一噬不以为然的说道。
“如此,那我先去了。”张太极起身告辞,途经前台时结了帐,然后匆匆离去。
茅一噬望着手中的酒杯,口中喃喃吟道:“悠悠千古事,惶惶几多愁,此身不化骨,百年难解忧……”说罢一饮而尽,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小姐,打包。”茅一噬招呼女侍应生过来,吩咐其将未吃完的佳肴装进了饭盒,然后拎着下了酒楼。
出门站在了大街之上,望着尖沙咀川流不息的车辆和人流,茅一噬心底深处那禁不住的孤独与苍凉又悄然冒了出来。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亲朋道义因财失,父子情怀为利休……世人因何就看不透呢?茅一噬拎着残羹剩肴,一面想着边漫步在人行道上。
一个乞讨的老头颤颤巍巍的向路人伸出一只脏兮兮的手,不少衣着光鲜的男女均绕道而行,老人的双眸中充满了失望的眼神儿。
茅一噬将打包好的食物轻轻的放在了老头的面前,然后默默地走开了。
夜空中的阴云慢慢的散开了,清凉的月光洒了下来,港岛笼罩在一片迷离之中,半山山顶之上,茅一噬负手而立,他在等待着子时的到来,他将除掉这具飞僵旱魃,为民除害。
月光笼罩在了他的身上,脚下却没有影子……他是一具清代雍正年间的“不化骨”。
月下子时,山顶道900号卢宅二楼的窗户“吱嘎”一声推开了,里面露出一个头戴黄军帽的老头,飞僵吴老爷子出现了。
十五的月亮如银盘悬挂在夜空中,清凉的月色洒满了港岛半山,维多利亚海湾升腾起淡淡的雾气,这是一个迷离的夜晚。
老爷子喝多了洋酒,醉的迷迷糊糊被卢府保镖们抬上汽车先送回来睡下,一觉直至子时方醒。他依旧身着一品朝服,起来悄悄推开窗扇,伸手摘下了黄军帽,光脑瓜顶上的那两只大大的眼睛眺望着明月,是要找一处安静的地方吸取月华阴气了,这是打自出“伏匿穴处”后的首个月圆之夜,以后的每个农历十五,他都需要月华的滋养。
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里的人们都已经睡熟了,隐约听得到轻微的鼾声传出。
卢宅外面人行道上生长着一株高大的夏威夷坚果树,张太极端坐在树杈上,看见了月光下立于窗前的飞僵吴老爷子。
“嗖”的一声,张太极手指弹出,一粒翠绿色的坚果射向了飞僵老爷子。
吴老爷子忽闻破空之声突至,于是咧开了嘴巴,露出黄齿大牙,轻轻的咬住了那枚夏威夷坚果,“咔嚓”一声咬破,尝了尝果肉,竟也鲜脆清香。
张太极手指连弹,“嗖嗖”又是两粒射出,然后纵身跃下大树,撒腿朝着半山的山巅上跑去。老爷子大怒,横身自窗户口飞出,一路追赶了上去。
隔壁房间一张大床上躺着寒生和沈才华,鬼婴的怀里依旧紧搂着熟睡的吸子筒。
轻微的响动瞬间惊醒了寒生,蝇眼瞥见了窗外有人影一晃,他迅即扑到窗前,远远的望见吴老爷子追赶另一个人的身影在朝半山上面跑去。
有情况!寒生推开窗户,决意跟上去瞧个究竟,但回过头来望望已经睡着了的小才华,实在有些放心不下,历经多次危难,婴儿再也不容有失了。想到这儿,回到床前一把抄起沈才华和吸子筒,意念催动“癔症神功”,全身放松,身子缓缓的飘出了窗外。
张太极弯着身子,两手两脚着地如骏马一般的向山巅跑去,速度竟是奇快,吴老爷子跟在后面暗暗称奇,这是那一路的轻功呢?饶是张太极轻功再好,又岂能快得了旱魃?老爷子不紧不慢的紧贴在后面,看看这小蟊贼想要搞什么名堂。
太极原始十三式,亦称“十三丹法”,是由太极宗师张三丰的弟子——武当金蟾派代表人物甘凤池所传,共模仿13种动物的独特本领和形体动作:狮、蛇、雀、猿、虎、鹤、熊、蟾、龙、凤、鸡、猫、马,故又称“仿生十三形”。张太极当下奔跑的姿态,正是马形。
“茅师傅,飞僵来了……”张太极扯开嗓门喊叫了起来。
月光下,一人负手而立,口中发出一阵桀桀冷笑:“想不到在香江还能见到中原罕见的飞僵
吴老爷子愣住在了原地,他感觉到了一股寒气自脚板底下缓缓升起,此人竟能够一语道破自己身份,而且出言颇有不屑,音如蟾鸣,清越至极,这是什么人呢?
“飞僵,据说你叫吴家榜,还是官居从一品的长江水师提督?”茅一噬晃动着手中的《星岛晚报》,揶揄道。
“正是本提督,你又是何人?”老爷子朗声问道,但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哼,吴提督难道没有听说过雍正年间江湖之上有一个‘江南大侠’的么?”茅一噬仰面望着天上的明月,鼻子哼道。
“啊!你是甘风池……咦,不对,雍正七年甘风池已为浙江总督所捕杀了呀……”吴老爷子面露惊愕的说道。
“那是我的恩师,当年师父曾与吕四娘、白泰官一道刺杀了暴君雍正,我茅一噬就是他老人家的嫡传大弟子。”茅一噬昂起头说道,声似鹤啼,余音袅袅。
“那已经是两百五六十年前的事了,”吴老爷子盘算着,忽地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你也是飞僵啊。”
“呸,老夫岂是尔等害虫?自光绪甲午年始,老夫便在江湖上行走,为民除害,像你这样的飞僵,丧命在老夫手里的不下十余个,原以为民国初年就已经完全剿灭了飞僵旱魃,没想到今日在此地竟然又遇到一个,吴提督,落到了老夫的手里,算你倒霉,你逃不掉的,干脆自裁了吧。”茅一噬话未落音,已经杀气毕现。
“此人与你是什么关系?”吴老爷子指着一旁的张太极说道。
“他是武当太极门的徒子徒孙,也权当是老夫的后辈吧,不过此前他并不知道这层关系。”茅一噬傲慢的解释道。
“你能杀得了本提督么?”吴老爷子怀疑的说道。
“当然,先杀你再以烈火焚之,啧啧之声,血涌骨鸣,永绝后患。”茅一噬冷笑道。
“本提督纵横沙场,杀敌无数,岂非怕你不成?来,放马过来,老夫与你血战到底。”老爷子低下脑袋,怒目横视,大声叫道。
“喔喔喔……”茅一噬嘴巴嘬起,竟然发出公鸡般的啼鸣之音,先高而后低,渐而不闻,转变为次声波,那超低的音频一波波针刺般的灌入老爷子的耳鼓之内,令其双目颤抖、头痛欲裂。
清代袁枚《子不语》中曾说道,“鬼闻鸡鸣即缩”,揭示了鬼怕鸡鸣一说,这茅一噬的“鸡鸣摄魄功”端的是了得,那次声波越来越强烈,老爷子的耳鼓剧烈的跳动起来,产生了谐振,马上就快要胀破了。
事不宜迟,吴老爷子暴喝一声,双手一挥,将身上的朝服甩到了一边,赤裸起上身,绿毛乍起,探出两只虎爪,纵身跃起竭尽全力朝着茅一噬凌空抓去……
茅一噬心下也是兀自一惊,这具绿毛飞僵与过去轻易剿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