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尤汉·霍利兹豪宪_孙维梓] 豚鼠特鲁勒-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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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 第5期 … 科幻之窗
卡尔…尤汉·霍利兹豪宪 孙维梓
有些动物一生下来就注定要给别人服务,豚鼠就是其中之一。这种小动物能充当肉食,而且对饲养的要求不高,它们生性好洁,繁殖力极强,很少患上能感染人类的疾病。
这就是美洲的印第安人很早就喂养豚鼠的原因,他们把豚鼠当作食物。四百年前豚鼠被荷兰人带往欧洲作为有闲阶层的宠物,之后成了科学家的实验对象,用来进行遗传研究,有时也注射疫苗以生产免疫血清。
“梅森家有人搬来住了。”早上爱琳娜给大家倒咖啡时说。她约莫三十来岁,和村里大多数妇女一样对周围的事物十分敏感。有人搬进隔壁别墅来对她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因为这里靠近森林,比较荒僻。
“我想要头豚鼠。”儿子杰连撒娇说。他刚满九岁,三年级学生,和别的孩子一样非常喜爱小动物。
“搬来的是一家子人吗?”她丈夫问。西尔韦斯特个子不高,在一家男子服装店当营业员,每天忙于应付吹毛求疵的顾客,过早就谢了顶。
“我只见到一个男的。”爱琳娜答说。
“50克朗就能买一只豚鼠了。”杰连只顾说他所想的事情。
“梅森先生曾说过别墅在春天可能会租出去。”西尔韦斯特说,“噢,上班的时间到了,这顿早餐真好。”
“我和你一块走。”杰连的学校就在车站附近。
出门时,西尔韦斯特听到隔壁别墅发出“砰”的关门声,不过他没回头张望,因为杰连正对他喋喋不休:
“爸爸,关于豚鼠的事你怎么说?”
“想听听我的意见吗?”
“我要你同意,这只需50克朗。”
“倒不光是钱的问题,还牵涉到很多别的麻烦。比如说,如果豚鼠溜进厨房怎么办?万一你妈被绊倒呢?它还可能干出各种恶作剧,再说我们不是已经有了菲基吗?”
“菲基是大家的狗,又不光是我一个人的。”
“你忘了这里该拐弯吧?”
“你别想摆脱我,我要豚鼠,豚鼠……”
西尔韦斯特被搞得手足无措,进退维谷。如果他说“不”,孩子还将纠缠下去;而要是说“行”,那肯定也会遭到爱琳娜的谴责,不过这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
“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是你们的新邻居,斯库克副教授。刚才偶然听到你们的谈话,想提出一个折衷的办法:我在地下室养了不少豚鼠,孩子只要乐意,可以上我那里去玩。今晚我请您和夫人过来喝杯咖啡,顺便参观一下小动物,同意吗?”
杰连立即奔进地下室,从那里传来他狂热的喊声:
“妈妈!爸爸!你们快来呀,这里什么东西都有!”
不错,副教授的确花费过不少精力。地下室里满是笼子、木板及箱子等等,到处都关着豚鼠:有白色的、棕褐色的、肉色的、黑的,还有些竟闪着金色或银色。
“它们有多美啊!”杰连嚷着,“我可以抱抱它吗?”
“只要你不怕它们咬你。”爱琳娜警告他。
“没关系,”副教授安慰说,“豚鼠从来不咬人。”
“它们的尾巴真短,比菲基还要短。”杰连手上捧着一个深褐色的小毛团,“听,它在哼哼呢,不是想对我说话吧?”
“它们想吃东西时就像猪那么哼啊哼的,所以才得了豚鼠的名字,英文名字叫guinea pigs,意思是几内亚猪。”西尔韦斯特说,他在午休时特地去了图书馆查找资料,以便在有学问的邻居面前不致丢脸。
“说得完全正确,它的确是饿了。”副教授肯定说,“你不妨从篮子里拿一些蔬菜喂它,只要不是干食,水倒是不需要的,现在把它放回原来笼子,来喝咖啡吧。”
爱琳娜应付咖啡餐具比对豚鼠要自如得多。出于礼貌,她询问副教授是不是特别喜爱豚鼠,不过他答说它们是用来做实验的。
“这么说它们都是实验动物啦?”爱琳娜瞪大双眼问,“我想,您大概不会也搞那种残酷的活体解剖吧!”
“噢,不不,”副教授向她说,“我所进行的绝对不是折磨动物的实验。”
“不过别人不是用白老鼠做实验的吗?”西尔韦斯特感到自己还有点知识可以用来卖弄。
副教授解释说,他在研究一种四氯化碳的酸性化合物,是用来喷洒森林及庄稼的药剂,需要用豚鼠的各种变种来做适应性实验。
“您说的这种药,听说很多人在为此而举行游行抗议呢。”爱琳娜打断他说。
“这正是我得进行实验的一个原因。”副教授兴致勃勃地对她进行比较深入的解释。
西尔韦斯特对副教授把他妻子当作听众非常乐意,他对豚鼠所知甚少,对四氯化碳药剂也根本不感兴趣,于是他的思绪回到白天那个顾客身上:此人昨天买了件白衬衫,今天来店里大肆吵闹:“我绝对不要这件衬衫!袖子简直像是给猩猩穿的,也许是把我当作猩猩了吧?”衬衫在皮包里,皱巴巴的,一望而知已经穿过,西尔韦斯特当然拒绝调换,于是一场纠纷不可避免。柜台旁围观如堵,搞得丢人现眼……
副教授的个别词语偶尔也传到他的耳畔:什么“遗传作用”啦,“除草剂”啦,“化学杀虫剂”啦,“用药剂量”啦,“生长激素衍生物”等等……最后那个词西尔韦斯特似乎在广告中听说过,商家宣传把它们洒在草地上,能使蒲公英等杂草疯长又很快死去。
据副教授所知,他所研究的药剂喷洒在草上、树上或果实上后,还没有什么动物由此而直接致死。不错,影响当然是有的。有位猎人断言说,山鸡的数量正在锐减,但这完全可能是食物的匮乏而造成的。
“不过报上曾报道过整个蜜蜂群都死绝的消息。”爱琳娜还在提出异议。
“那件事我知道。不过我认为是所用的溶剂出了问题,不一定是药物本身的罪过。虽说有些动物受到影响,但也有不少动物得益:例如喷过药物的鸡蛋孵出的小鸡长得更快,而如果在老鼠的胚胎阶段就用这种制剂施加影响的话,那么幼鼠的重量也会明显增加;水库里加进这种药剂,鱼儿长得更肥。我们对这些现象的本质还没搞清楚,所以还得继续研究……”
后来他们又和杰连去了地下室,男孩子对一头棕褐色的豚鼠爱不释手。
“我给它取名叫特鲁勒。”
“名字很好听,”副教授赞许说,“你知道它的笼子在哪里吗?”
杰连很快就找到了,副教授说万一弄错也不打紧,因为所有豚鼠身上都是作过标记的。
教授还告诉杰连,只要他愿意可以随时来帮助喂养豚鼠。
“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回家时爱琳娜说,“他在谈论动物时简直是铁石心肠,实验中它们往往由于内分泌被降低而死去,或者产生畸变……人类害死了动物,然后还要残忍地去解剖它们!”
“说得不错。”西尔韦斯特说话时已哈欠连天。
夫妻俩后来再没去拜访副教授,倒是杰连几乎每天必去,连父母都觉得太过分了。
“但他的确需要我去帮忙,”杰连坚持说,“他整天读啊写啊,还要跑图书馆,这时就得由我来喂养那些豚鼠。每个笼子都得准备下不同的食物,你们甚至想不到有多少种。”
“你千万别搞错,喂了不该喂的食物。”
“妈你别担心,斯库克伯伯很信任我,而且他自己每天也会去检查的。特鲁勒需要喂青草,它什么都想吃,总是最饿的一个,只要一看到我,立马就大哼特哼起来了。”
“喂,特鲁勒最近怎么样?”两星期后西尔韦斯特问他儿子说。
“一天到晚哼得没完没了,今天还啮咬了挡板,想让我看看它饿得有多厉害。它长得实在太快,和它爸爸妈妈已经一样大了!”
“豚鼠的生长的确非常迅速,我记得书上说它们出生几小时后就能跑动,过了两个月就能怀上自己的孩子。”
“斯库克伯伯说它们一年能生三窝呢。”
杰连说他们发现特鲁勒的兄弟长得特别瘦弱,可能是特鲁勒把它们的食物都吃掉了,每次喂食时它都抢着爬在它们身上,把兄弟们挤开后独吞。
“它真馋得可以。”
“不过特鲁勒很有趣,把它捧在手上好玩极了。有时它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有时却拼命挣扎,还想钻进我衬衫里,搞得我痒兮兮的。现在它很孤单,因为斯库克伯伯已经把特鲁勒和别的豚鼠隔离开了,否则它们都得饿死。我能把它领回家来吗?”
“这可不行,儿子,别这么干,它会把我们都饿死的,菲基也可能会咬它。难道你希望这样吗?”
有天晚上斯库克副教授来说他的计划有了变化。
“我本打算在这里住三个月,但我后天就必须赶回大学上课,明天有卡车来把东西打包运走。我想把房子的钥匙留在这里,你们和梅森先生不也很熟悉吗?”
西尔韦斯特同意接下钥匙。杰连得到25个克朗的奖赏,他含泪和豚鼠一起度过最后的两小时。爱琳娜内心暗自高兴:她终于能摆脱掉这位邻居,豚鼠已经占据了杰连太多的时间,连功课都在退步。
两星期后杰连发现自己的练习本丢了,他到处寻找,没能找到。
“你最后一次见到它是在什么时候?”爱琳娜帮助他回忆。
“很早很早了,起码有14天以上。”
“也许你把它忘记在地下室了,就是你和豚鼠告别的时候。”
杰连眼睛一亮:“不错!”
“让爸爸带你去那里好好找找。”
五月的夜晚是暖和的,西尔韦斯特感觉自己活像是小偷,他掏出钥匙打开别家的门,还扭开电灯。杰连一阵风地跑进地下室。
“本子就在这里!”他嚷道,接下来有几分钟没有动静,然后又响起他的声音,“爸爸,快来呀!”
西尔韦斯特挺不乐意地沿着楼梯走下去。地下室很空,只有角落处堆着两个满满的口袋和两个撕破的空袋子。
“这里有什么可看的?”西尔韦斯特生气地问。
“当然有!瞧,在口袋中间,看到了吗?”
“我只见到水龙头漏水,去把它拧拧紧。”
“那里有特鲁勒,我瞧见它啦!”
“你胡说什么?副教授不是早把所有豚鼠都运走了吗?”
“我敢打赌那就是它。请把这个口袋挪一下,不太重,里面都是干草。”
现在连西尔韦斯特也看到豚鼠了,壮壮的,棕褐色的身体缩在墙旮旯处,眼睛由于畏光而不停眨闪。
“爸爸,我得把它带走……上我这里来,特鲁勒,你现在长得多大啊!”
豚鼠现在长得比猫都大了。
“宝贝……我的宝贝,”杰连用的是爱琳娜对菲基说话的语气,他把豚鼠搂在怀里。
西尔韦斯特不知该怎么办,他实在不想家里再添一头豚鼠,但不管不问也不行。他决定还是写信通知副教授,可手头又没有对方的地址。要是寄到大学去,那里的大学可有七所呢。
西尔韦斯特又叹口气,他转身上楼,这时听到一声尖叫,一个东西扑通一下掉到地上。
“爸爸,它咬我!”
西尔韦斯特仓促中只见有个东西溜到口袋后面。
“它咬到你吗?”
“没有,它在我手上先缩成一团,然后露出尖齿,吓得我把它连忙给扔了。”
西尔韦斯特脑海里飞快地转念:找医生、看急诊、打破伤风针、住院……天哪!
“快让我看看,把手伸到灯底下来。”
“它并没咬到我,只是想这么干而已,倒是衬衫被撕破了——瞧,一个小洞,你看到它躲在哪里吗?”
“我们回家去吧。”
“别把它留下,求您了……”
“甭管它,口袋里不是还有草料吗?”
“它得喝水,那里只有干草。”
“水龙头不是也在滴水吗?”
晚间西尔韦斯特给斯库克副教授写信,地址用的是国内的一所名牌大学,信封上注明如无此人,便请再转给另一所学校。他想让副教授尽快取走他那头豚鼠。
时来月往,盛夏降临,西尔韦斯特对副教授及豚鼠的事情早已置诸脑后。一天他们骑上自行车去湖里游泳,回家时,天上乱云疾驰,到家后已变得阴霾满天,四周似漆。
大雨滂沱,豆大的雨点打得玻璃嘣嘣直响,隆隆雷声惊天动地,一道夺目的白光闪过,划破了夜空,接着就是震耳的雷声。真是雷轰雨摧,金光乱掣……
雨越下越大,路面上水泡翻滚,接二连三的霹雳让人提心吊胆,两个小时后雷雨才渐渐转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