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all 庚]-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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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在中哥不能把哥哥还给我了吧？”
沉默不语。听见海浪的声音。
赵奎贤不在的日子果然是令人愉快的。崔始源想，而且他发现不只他一个人这样认为，所有似乎都松了口气——赵奎贤这个人，还真是给人压力啊。一看见他，所有人都有点不寒而栗，至少，是心里感觉压抑不舒服……
现在李东海都成天跑出去玩——也许是跟那个傻乎乎的恩赫一起，反正崔始源也不介意，从某种角度来说，他倒宁愿他们都出去做自己的事，于是跟他们说，目前事情也没有什么进展，只能让昌珉慢慢来，所以，其他人适当放松下吧，留意不要被警察盯上就好——这里毕竟不再是他们的地盘，时间已经不再是一年以前他们可以横行霸道的时候。
也许父亲并不想放弃这里，但是要东山再起，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一年前的打击太彻底，几乎是全军覆没，所有明的暗的工厂、赌场、公司、夜总会一夜之间全部被警方端掉……所有的下属帮会都被铲除，所有的上级别的头目死的死被抓的被抓，没个十年二十年根本出不来。
但是崔始源现在真的不想考虑这些。早上起来的时候，一边用毛巾擦着脸一边迫不急待地窜出房间跑到楼梯上往下看，果然——看见韩庚正蹲在客厅门口喂猫，一只小碟子里盛着猫粮，旁边的小碗里盛满牛奶……耗子的待遇真是不错啊，要不是韩庚每天喂猫之前，顺便给自己也做了早饭，崔始源一定会对这只叫耗子的猫产生一种要叫嫉妒的特殊感情……
阳光从客厅大门照射进来，把蹲在那儿脸上带着微笑的人和正在舔着牛奶的猫笼罩在光芒之中。如果每天都这样，永远都这样，该多好。崔始源经常有点犯傻地站在楼梯上看着这情景，直到韩庚开口说：“你还要站在那儿看多久啊？”但头也不抬，专心致志地看着耗子。
崔始源这才走下楼梯，走到他身旁也蹲下来，也许是档住了一些阳光，耗子十分不满的叫了一声，这家伙，为什么这么多天了还是对我这种态度？可是因为我你不至于流落街头啊。
“韩庚，我也要喝牛奶。”崔始源瞪着耗子。
“……”真不知道从哪天起，这位大少爷居然变成这样，和一只猫叫什么劲啊，“我给你放在餐桌上了啊。”韩庚回答，仍然满脸宠爱抚摸着耗子。
“……”好象自己被忽视，起因竟然是只猫，“韩庚，你陪你一起吃早饭。”然后不自觉地伸手搂住他的腰。这动作，崔始源自己也不知道是从哪天开始。
“好啦……”真没办法，有时韩庚很想把崔始源也想像成一只宠物。
面对面的坐着吃早餐，牛奶、烤的恰到好处的面包片、煎鸡蛋、煎牛肉火腿切片，阳光从窗子照进来，很难做到面对这些还会心情不好啊。
但是，忽然韩庚说：“昨天——我看到在中了。”
崔始源愣了一下，抬起头，“是吗？”他知道近来金在中几乎没有在月桂街出现过。
“嗯，我去一家餐厅送花，遇到的，他……在和一个朋友吃饭。”
安静了片刻。忽然耗子跳上餐桌，爬到韩庚面前，韩庚微笑了一下：“耗子，你的牛奶喝完了？”
（二十五）
“昌珉倒是很有潜质，”赵奎贤在电话另一头说，“我听说他进展顺利，我想等我回去的时候，我们就可以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了。少爷也很想回家了吧？”冷笑。
“你什么也多愁善感起来？”崔始源不动声色地说。
“我只是担心你太多愁善感。”笑起来。
“你要回来？”崔始源决定岔开话题。
“怎么，你们都不想让我回去是吧？假如你们要能搞定——”
“赵奎贤，你不要太嚣张了。”崔始源打断他。
“呵呵，请原谅——不过我很快就会回来的，何况我们的事已经不宜再耽搁了。”
合上手机，崔始源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看见外面花园正笼罩在傍晚的夕阳里，猫的食盘放在台阶上，猫却不在。推开窗子，走出去，四处张望，却看见韩庚正在草坪跟耗子玩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线球。看上去，他倒跟猫相处的更融洽，也许是这些动物反而不会像人一样太复杂吧。
也许这样的日子不得不结束了吧。该来的总还是要来。
崔始源走进花园，走到他身边，伸手把弯身在那里的韩庚拉起来，“来，说几句话。”不由分说地拉着他离开耗子，走进客厅大门。
韩庚看了看他，没说什么。
“……”实际上崔始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韩庚……”
韩庚微笑了下，“还是上次的问题吗？”
崔始源愣了一下，他还真是……“那么？”
“那不可能啊，始源。许多事，我已经经历过了，我不想到你的世界去，也许这样回答太直接了，可是你能理解？”韩庚直率地说。
“我明白。而且……那也确实不适合你。”
“而且你也不会放弃你的世界。所以这个问题不用再讨论了。”韩庚实在不想再说这些，转身想走。
“你怎么知道？”崔始源抓住他，按在门上。
“就算你想，也做不到。这些不可能的事，何必要费神？”韩庚靠在门上看着他。
“……就算是这样，也不用说的这么……”
“还要含情脉脉，泪如泉涌吗？”韩庚叹了口气，“我觉得那不是始源的风格啊。”
“我喜欢你，也许不只是喜欢。”
“我知道。”
没想到这么冷静的气氛，崔始源觉得心脏却开始不舒服。
“始源？”韩庚看着他皱眉，连忙伸手放在他胸口，“不舒服吗？”不由自主地靠近，忧虑地看着他。下一秒却被用力的圈进怀里，热烈的亲吻着。
几乎快要窒息才被放松了一些，韩庚费力的扭转头，喘着气，“始源……不要这样……”
“为什么？”低沉的声音就在耳边，感受他的气息，耳边痒痒的。“有什么不可能？就算有什么困难，也未必能阻止我。”
“你心里明白。”韩庚想推开他，但显然是个奢望。
“我讨厌什么都明白！”崔始源又俯下头来，然而却在最后一秒定住——
“你要强迫我吗？”韩庚看着他的眼睛说。
“始源，我们像这样，像昨天一样，做朋友不好吗？”韩庚推开他，走到台阶上。
“不好。”崔始源皱着眉。
“那就做陌生人吧。”韩庚向外走，“麻烦你照顾耗子。”
“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
“你知道。”
“再纠缠这个问题也没有意义。”
“再这么说，你今天就别想走出那个大门。”崔始源指着花园大门。
“是吗？”韩庚停了一下，“始源，我知道你不会强迫我的。”继续向前走。
“你知道不知道，你很危险，你需要别人保护，需要别人照顾！”赵奎贤回来，谁也不知道他会怎么办！
“……我会照顾自己的。”韩庚走出花园大门。
崔始源站在花园里，为什么你不能对我说那句话。
韩庚沿着街向前走着，‘不是有你吗’，这句话我只对允浩说过，不是不相信你，始源，我不想让你为难。
金在中下班时又不可避免地走到路口，象平时一样准备转身绕路，却忽然看见路灯下孤独的身影，倚靠着路灯，低着头，看不清神情，却显得那么单薄那么无助。他怎么了？金在中不可抑止的感到自己心跳的厉害，害怕看到这样的他，就像当年自己咬着牙转身而去，把他留在大雨中一样……
“韩庚？”金在中压抑着自己的心跳，“韩庚，你怎么了？”抬起他的头，感觉到冰凉的肌肤。看到失神的眼睛迷茫地看着自己，好象不认识，好象没认出来。“韩庚，韩庚……”轻声的呼唤，却不由自主地颤抖，“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告诉我……”
“……”在对方脸上巡视许久，才轻声问：“在中？”
“是的，是我……”伸出手撑住这似乎一撒手就会倒下的瘦弱身体，“韩庚，你怎么了……你生病了吗？你不舒服？你为什么这个样子？”
“在中，我……”似乎是想了想，然后才惨然一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很累吧……很不舒服……可能生病了吧……很难受……”
“为什么？有人欺侮你吗？有人伤害你吗？”金在中声音微颤地紧紧抓住他。
“在中……我很累……我不知道可以相信谁，也不知道可以依靠谁……我说我能照顾我自己，可我真的很疲惫……”韩庚伸手搂住他的脖子，依靠在他身上，“我很没用是吧……”
“韩庚……”金在中心痛地用力拥抱着他，为什么这么瘦。“是我没用，是我没用……”我不能照顾你不能保护你，明明知道你心思那么单纯，不喜欢应付这复杂的世界，可是还是要偏偏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扔在这个明争暗斗不择手段的社会角落……
“在中，我想去码头听海浪的声音，我想去教堂喂鸽子，我想去楼顶喝啤酒……”韩庚在他的肩上闭上眼。“你带我去……”
“好，我们去码头听海浪的声音，去教堂喂鸽子，去楼顶喝啤酒……”金在中搂着他，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你想做什么，我们就去做什么，你只要求这么一点小小的快乐，不经意间感觉咸咸的液体顺着眼角流到唇边。
脱下自己的外套裹在他身上，在耳边说：“听见了吗？海浪的声音……”
“嗯……”韩庚依靠在他身上，“天黑了。”
“是的，冷吗？”夜间的海风吹过来。
韩庚摇摇头，听见海浪冲上岸头的声音。“在中，我们小时候听到的是这个吗？为什么，我听着好象不一样……”
“是吗……小时候我们就是在这里听的，那时为了到海边来，我们要坐两次巴士，还要走很长的路……”不是海浪声不同，只是我们的心境不同了吧……紧紧地抱着，让他温暖一些。
“第一次，走累的时候，你们还背过我……”韩庚闭上眼，听着风声水声，“可是我却是哥哥呢……”
“谁让你那么瘦弱？”金在中微微一笑。
“可是在中看上去也不比我更健壮啊……”
“我可是每年都在学校的综合五项中得前三名的……”
“哦，那个校医总说我消化和吸收都不好……”
“她总是瞎编——因为她也不懂……如果我们能到另一个地方去，另一个海边，有一座小房子，周围种着花，养着你喜欢的小猫小狗，每天早上看日出，晚上听着海浪的声音，我们一起做饭吃……我想你会胖起来的……”可是，是否会有那么一天？
“在中……”他的额头凉凉的，贴着自己的颈窝，他闭着眼睛说：“会有那么一天吗？……”
“只要期待，就会有可能吧……”
“允浩呢……期待他，他会回来？”
“是的，也许会吧……”
韩庚抬起头，看着金在中：“有一次，允浩说，如果和一个人没在一起，又没法写信的话，那么就对着任何一件东西说你的心里话，都有可能让对方收到……就算是什么东西都没有，也可以对着风说的……”韩庚抬起手，“你说，这戒指上，是不是有允浩说的话？”
“可能——有吧……”戒指。允浩的戒指。
“可我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如果我对他说，他也会听到吗？”
“会的。”
韩庚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金在中看到他捡起一块小石头，然后在说着什么，最后扬手丢到海里去。
允浩。你会听见吗。
写信告诉我今天海是什么颜色
夜夜陪着你的海心情又如何
灰色是不想说蓝色是忧郁
写信告诉我今夜你想要梦什么
梦里外的我是否都让你无从选择
我揪着一颗心整夜都闭不了眼睛
为何你明明动了情却又不靠近
听海哭的声音
叹息着谁又被伤了心却还不清醒
一定不是我至少我很冷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