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夸 介亭纪事(错欲情归)(温柔攻平凡受+he)-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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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诚微愣,条件反射似的摇头,顿片刻又黯然承认:〃有。〃
月儿有些失望,又好奇起来:〃她漂亮吗?〃
〃好看。〃阿诚思想着还没有人形容他为〃漂亮〃吧,还是用〃好看〃较为妥当点。
〃有我好看?〃月儿眨着眼,又踢起一串水珠,老远地落下。
阿诚失笑:〃不能比的,两码事。〃他的目光追着那串水珠。
〃你们现在怎么不在一块儿啦?〃
〃因为。。。。。。〃阿诚平淡地回答,〃他不要我了呗。〃
月儿安慰似地拍拍阿诚的肩膀:〃这样的话就不要想她吧?你现在要想着我哦。〃她笑,羞涩的。
阿诚点头:〃不想了,早就不想了。〃
假话说得多,权当是真的吧。他立起身,脱掉脚上的鞋子,把裤管捋到膝盖上,涉下水。潭不深,立在近岸处只没到小腿肚,寒意直渗进骨。如果被罗嘉生看到,非得被骂了,他想笑,却隐没在嘴边,背过身去不让岸边人看到面上凄凉的表情。
说不想是天大的谎话,怎么会不想?梦回几次码头,梦遇几次码头上站着的身影?无法数了唯有自救,权当一场梦且罢。
〃你知道这个崖叫什么吗?〃月儿指向那高耸着的山崖。
〃什么?〃阿诚望向那崖上的瀑布。
〃断情崖,〃月儿歪斜着头,〃爷爷跟我说的还有一个故事,你要不要听?〃
〃不要。〃阿诚断然摇头。
〃为什么嘛?〃月儿嘟起嘴巴,本想吊他胃口的却不得逞。
〃听名字就定不是个好故事,我不要听。〃
阿诚弯下腰合着手掌掬一捧清水往自己头上撒去,湿了发凉了头颅寒了心,贯穿全身,激淋淋地打个寒噤。
月儿好玩的看着他的举动,不明所以的举动有中看的洒脱,来是少年模样,现已是脱尽稚气,举手投足间有份半熟的稳重。她不懂得什么为气韵,但就算年纪尚小也看得见他的俊俏,山里的姑娘早熟,月儿小小的心在暗地里偷着甜蜜和快乐,对那个站在水中削瘦而结实的没有山里人野性的男孩子。
〃嗳,好啦快上来吧,当心别冷着了,潭水很阴气的。〃她柔声唤他。
阿诚抬眼对她一笑,手浸在水里向她使劲挥起,扬起的水珠扑向还未有所反应的月儿。
〃死阿诚,坏阿诚,烂阿诚!〃
尖叫数声,抹着湿漉漉的脸,月儿也使劲用脚踢着水,回击着偷袭她的人。
两人嘻嘻哈哈地闹腾上了,山涧随着明亮的笑声而被扰破寂静,林间有鸟惊起,〃扑楞扑楞〃亮翅而飞。
开怀不及数分钟,突然静默,男孩停顿身形伫立波光粼粼的水中央,任凭月儿扬起的水花溅了一身不知躲避,他仰起头凝视湛蓝逼人的晴空,表情迷茫,喃喃自语了一句:〃为什么?〃
月儿莫明,远远地问他:〃你在说什么?〃
阿诚未理会她,兀自望着天空,天空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却又能沉重地压迫于他,就像那个不见了两年的对他来说永远无法触及的人,永远在他视线之内,也永远在他的世界之外,他默声质问他:为什么?
天空飞过一两只鸟儿,连丁点声息也未曾留下。
回到诊所,已时近中午。
浑身湿透的阿诚推开院门,见罗嘉生悠闲地坐在走廊下品茶看书,抬眼见他此番模样不由皱眉:〃怎么搞得一身水,快去换衣,着凉可麻烦了。〃
阿诚悻悻然笑,一边脱衣服一边走向屋内。
〃慢些,〃罗嘉生喊住他,〃这个给你,看完了,给我答复。〃把手边的信递于阿诚。
接过信,薄薄的一张,阿诚明白这是谁写的,接在手里觉得心慌,进自己屋内关上门,捏着信,连一身的寒意也忘却,不知换衣。
慢慢撕开信纸,手指颤抖起来。春寒还甚,湿透的衣服附紧在皮肤上如针刺般地难受,阿诚却无所觉,攫着信纸咬紧牙冠,好半天才迸出一个词:〃混蛋!〃
不能骂,那人。
他近乎本能地立即闭上嘴巴,攥紧手中的纸片捏成一团。他是东家,阿诚对自己的那一句〃混蛋〃似心有余悸,不断地对自己念,东家总是没有错误的,他想要留谁就是谁,随他吧。
随他吧。。。。。。
扔掉手中的纸团,去翻柜子里的衣服,却怎么也找不到,无端慌乱,停止,定睛一看,衣服就叠在眼前。心太乱,连神思也糊成一片。
可是。。。。。。他咬紧牙冠却怎么也止不住自己的思想,阿三会碰到什么样的际遇?会不会。。。。。。那荒唐的情景清晰地重返脑海,本来就压得不够深,经不得翻弄,残片一片片地往上涌,使困扰人的情景真切到仿佛发生在片刻之前。拥抱,亲吻,气息的纠缠,那双眼中露骨到不敢让人直视的柔情,经不起回忆的拨弄,心越跳越乱,两年的时间对记忆的淡化如此无力,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就像他现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怕阿三重蹈覆辙,还是怕那个人真的不在乎自己。。。。。。在乎自己。。。。。。什么?!
阿诚被自己突兀而起的想法吓到,仿佛无意间窥破一个惊天的秘密,脸色〃唰〃的苍白。
在乎又怎样?不在乎又怎样?自己只是。。。。。。只是一个下人罢了。。。。。。他是冯公馆的二少爷,他身边有美丽的张小姐,他身份复杂举枪杀人,他那么的那么的。。。。。。思想适可而止地停顿了,余一片空白,马上又自责起来,在作什么比较?这本是事实,无争的事实,比较显得可笑且不可思议。
急忙拣起件衣衫,胡乱地往身上套,仿佛在藏匿自己。
打开门,一缕阳光硬生生地挤进屋内,在地面上划了一片斑斓,暖洋洋的,触手可及的温暖。失去举步出门的勇气,蹲下身体,蹲在这一片温柔中,阿诚发现自己和两年一样的懦弱,懦弱到近乎于可耻。
眼前一黑,阳光被挡去了大半,抬头,是罗嘉生静静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阻去阳光,逼他不得不站起身来面对。
〃我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罗嘉生平静的口气里有丝不经意的歉意,〃但我想你明白,至于回不回去,考虑清楚。〃
〃回去又能怎么样?〃阿诚哑声问。
罗嘉生挑起眉头,满不在乎:〃不知道。如果怕结果的话,就不要回去。〃
〃阿三。。。。。。〃阿诚喏喏而语。
〃你担心阿三吗?〃咄咄逼人的问题。
阿诚怔住,沉默片刻后摇头。
罗嘉生无声笑开:〃看来你心里明白得很嘛。〃
阿诚尴尬,脸上泛起一片红云又随即隐去。
〃仔细考虑,不要后悔哦。〃罗嘉生瞧着他的模样,忽然有些不忍,单从感情来说他也不想让这个男孩回去,他是个好帮手,颇有悟性,带得出前程的料子,但是此感情非彼感情,有些事实在爱莫能助。
门又重新关上。阿诚目光落向地面,没有阳光,只有扔下的一团纸,他俯腰伸手捡起,再次紧紧抓在手心里。
〃少爷。。。。。。〃这个名称念起来太熟稔,熟稔到如同经常的梦魇,怎么也摆脱不了。命运给他选择过两次,两次他都无法知道对与不对,但他从来没有后悔过,至少对于上一次,冯宣仁让他选择是否要留在介亭街,他清楚地听见自己回答,好。两次选择都是他给的,难道他就是他的命运?阿诚没有去细想,而这次他实在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害怕,对于那个结果怕得要命。
【第二章】
夜深,介亭街,冯宣仁寓所。
书房里烟雾缭绕,四五个男人围坐在一起,神色凝重。
〃根据兄弟们所得的消息,车子疑是私人的。有人在培爱路就看到此车经过,方向大概来自公共租界,提供消息的人肯定那是枪杀冯组长的车子,警局里的探子也证实过车子曾停在三号桥,车里人在三号桥附近的烟酒杂货店里买过一包骆驼牌香烟,穿着跟刺客相像,灰色长衫黑围巾黑铜盆帽,人精瘦,左手指头有一残缺,面目埋在围巾里大半,看不真切,如果述说不出错的话,应该就是此人了,〃阿刚面无表情把所得消息陈述一遍,〃目前,这人寻不到,可能已经被送出此地。〃
〃最近新购进的道奇一共有三辆,一辆是民生银行的公车,还有一辆是陈公馆的私车,听传是日本人送的,最后一辆是法租界内一个商人购下的,但事发当天车子在修车厂内,因为前一天试车时已经撞坏,此人应该没怀疑的,还有两个就难说。〃另一个男人紧接着跟述。
〃陈老板?〃坐书桌后的冯宣仁皱紧眉头,交臂抱胸。
〃就是陈庆东,传说他与日本人有一手,联系上次金爷的事,他的嫌疑最大。〃
〃但是,现在还有一个可能性,车子可能是雇来新修过,故意把我们引到这条线上也有可能。〃有人提出疑问。
〃陈家的司机阿炳在与我喝酒的时候提起当天他被放假一天,还提早领了薪资回家,确是可疑。〃
〃但姓陈的做事向来谨慎,不会用自己的车子冒险吧?〃
〃吃不准,如果去租车的话,人多眼杂,反而是私车比较牢靠。〃
〃那就是他了,要怎么办?〃有人狠狠地扔下烟头用脚碾碎。
〃不要冲动,还吃不准。〃也有人冷静地驳回。
〃怎么不会,姓陈的和姓金的同一条船上的蚱蜢,何况此次日本人的东西又不知下落,难免会狗急跳墙发起狠来,本来他就不是吃素的。〃
〃就是要杀也得上头先发话,我们急个鸟?!〃
〃你。。。。。。〃
群情激愤,七嘴八舌地议论上了。
〃好了,现在乱猜也没有用。〃沉默许久的冯宣仁抬起一只手,众人立即闭嘴。
〃我想知道的是。。。。。。怎么会盯上我?〃一字一顿,冷峻的目光兜着四周一转,入目者个个屏息。
〃我没有直接参加刺杀,而且整个计划并没有丝毫出错的地方。更重要的一点,诸位怎么还好模好样地坐在这里?〃口气放缓。
〃呃。。。。。。那是?〃面面相觑。
这些人都不蠢,开始明白他话里的意思,有人本能地伸手向衣衫内侧,却又在半途中停止举动。无人敢引起他人注意,尤其此时。
半晌,一片寂静,只剩屋外的风声。
〃大家不会忘记老高吧,〃冯宣仁站起身面对窗外,出声打破死寂,缓缓道,〃我回来之前,在这里的能说话是他而不是冯某,各位是老手,这点都明白。大家不知道的是,老高是我在国外的学长吧,他是我入社的推荐人,蒙他看得起,冯某回来就担此重任皆是他垫的底搭的梯,不想到最后还是替冯某吃了子弹葬身火海,实在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己。〃
吐了口烟,回头看着沉默的众人,微微一笑,继续往下说:〃我一直记得老高对我说的一句话。那时我刚进革命社,十分热血也很冲动,甚至想过要上前线,老高阻止我,他觉得我大可好好利用自己的身份,我同意了。想救国也罢想充当乱世英雄也罢,我对身边志同的兄弟们以满腔的信任对待,老高就对我说:志同者不一定道合者。不到一年的时间,我终于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拿起茶杯,啜口水,冯二少的笑容高深莫测,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森冷。
〃冯组长,你怀疑。。。。。。〃阿刚吞下几口口水,他手边杯子里的水早就凉了,其他的人连口水都不敢吞。
〃两年前死一个老高,两年后就轮到早就该死的冯某,如何?〃手掌一垂,〃啪〃,茶杯重重地被拍在桌上,水花四溅。
众人心脏猛得一跳,空气凝固。
〃我想诸位心里都很明白整件事的蹊跷,如果被特务所发现的话,要的就不是只有冯某一条命,而是在座的所有人的命,既然能查到我,何况整个组?〃
无人敢答话,个个表情沉重,两年的事又重返脑海,有人开始点头。
〃不过,〃收起笑容,凝重的口气,〃我没有怀疑过在座的诸位,大家生死几年,彼此是交换过性命的人,冯某到这一步还怀疑各位未免太伤兄弟和气,〃淡然一笑,〃或许冯某真的在外面招谁惹谁了,让某位老兄看不过去定要我吃上一颗也说不定哦,只是我命大些,子弹入胸却未触及心脏,看来上帝不太喜欢我。〃
所有人都暗松一口气,神情缓和下来,试着让脸上肌肉挤出丝笑容来。
〃只是〃话锋一转,众人的心未落到胸膛又被提到喉头,僵在脸上的笑容上下两难。
〃只是。。。。。。还是希望诸位近日要小心行事,请勿把今日会议内容透出,以妨碍全组清查,否则,以叛徒同论!〃
〃是!〃低沉一喝,众人异口同声,惟恐自己喊得慢了些。
春快到尽头,夜风怎么还这么凉?
打开窗,让屋内的烟味散去,寒意却让冯宣仁不禁直皱眉头,受伤不久,身体还没有全部恢复。
〃少爷。。。。。。〃阿三叫他,递上一件外衫。
冯宣仁接过衣服披上。阿三开始清扫满地的烟灰烟嘴,擦拭桌几,收拾茶杯,忙忙碌碌的与平日一般。看着那身影,站到角落的冯二少忽然觉得有些焦躁,也许近日事太多,难免身心疲惫,也许。。。。。。看见他就会不由自主地计算日子。
罗嘉生回去的时间已经够长了,长到够个回来。
〃阿诚,不要跟我较劲。〃
冯宣仁不由自己不这么想,想完了难免会自嘲一番,阿诚那么顺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