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短篇-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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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柯家老夫人是只老狐狸，那么朱老爷子就是万兽之王，威严、骄傲、尊贵、严厉。浓密的灰眉下冷峻的眼神，让人打心底里敬畏。他看着我，眼神中有一丝迷惑。
朱静青在他耳边告诉他我是谁后，他的眼中掠过一种很复杂的情绪，然后，充满兴趣地看着我，开口了：“你就是丹雅的孩子？恩，是和她得很象啊。”
看到诸老爷子，我的头脑象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开始恍惚起来。我的思绪仿佛被拉回了时间隧道回到十几年前那个寒风刺骨的冬天，回到那个被抛弃的下着雨的傍晚。那个渐渐远去的女人的身影仿佛还是眼前。
“怎么啦，小伙子？吓傻了吗？”朱老爷子洪亮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中。
“没有，只是有点惊讶而已。”我清清喉咙，不愿意在朱老爷子面前失态。朱老爷子和柯老夫人一样，虽然和我没什么直接联系，却让我在面对他们的时候有一种无法说明的感触。
“为什么？”
“你好老哦。”
“哈哈，你这小子很有趣，我还没听人说过我很老呢。”朱老爷子大笑。
“我实话实说而已。”看起来朱老爷子并不是那么不好相处的老人，比起柯家老夫人的怪里怪气，他似乎好太多了。
“十多年不见了，你母亲还好吗？当年她不顾一切也要去欧洲学画画，如果现在已经小有成就的话，那也该回来了吧。难道非要我这老爷子低头道歉才肯回来吗？我连她未婚生子和柯家小子私奔都不计较了……”
“等一下。”越听越不对劲，我赶紧打断朱老爷子的话。听他的意思，难道他不知道我和朱丹雅、柯君豪的联系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断了吗？“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朱砂，不是吗？”老爷子也很奇怪。
“我是谁的小孩？”我的表情很严肃。
“朱丹雅和柯君豪啊。”老爷子看到我的表情，也开始严肃起来。
“十六年前，我出生的时候，柯君豪就失踪了。五年后朱丹雅把我扔进了孤儿院，自己去了欧洲。如果你认为这些年来朱丹雅一直和我在一起的话，那么你错了。”
“咦，是这样吗。可是丹雅写信回来一直说朱砂和她过得很好啊。”
“那个朱砂不是我。否则就是朱丹雅在说谎。”为什么？为什么我听到朱老爷子的话会那么愤怒？为什么要为那个远在天边的女人的小孩而心痛？
“朱砂不是只有一个吗？”朱老爷子的眼神很锐利。我知道他的意思，朱砂只有一个，如果朱丹雅身边已经有了一个，那么我就是假的。
“你怀疑我的身份？”不是疑问，是肯定。在愤怒后，深深的无力感涌上心头。我这算什么？我不是早就被抛弃了吗？我何必为了“朱砂”这虚名而心痛、愤怒呢？反正我的存在被否定也不是第一次了，再否定一次也无所谓。“朱砂”这名字我不稀罕。谁愿意要谁要去。
朱老爷子的脸色不太好看，“你的身份还没被肯定，既然如此，你怎么进得了朱家大门？”
“朱静青把我绑架进来的。因为我最近被柯家收留。如果没事情的话，可以让我走了吗？”垂下眼帘，不想再棉队朱老爷子。从他身上我隐约可以看到朱丹雅那女人的身影，对心脏来说，太糟糕了。
“你现在住在柯家？”朱老爷子蹙起眉，“那就是说那个顽固的老太婆已经承认你了吗？……既然如此，你走吧，我让静青送你。”
“虽然不愿意，但说一声也无妨，谢了。”不说再见，最好永生不再相见。不论是柯家还是朱家都令人疲累，面对他们会让我不由自主地起怨恨心。于人于己都不利。我不想在有这样的心情了。
朱静青把我送回一开始被绑架的地方。一路的沉默中我的思绪千变万化，只是，我暂时没有回柯家的心情，摸摸口袋里还有一些钱，我毫不犹豫地随便走进了路边的酒吧。
现在的时候还不晚，下午七、八点而已。酒吧里人声刚刚开始鼎沸，我的身高加上冷漠的表情让人看不出年纪，酒保也不会把我当成未成年人。
我点了一杯伏特加。当酒液滑进喉咙在腹部烧成一团火，我纷乱的心才开始沉淀下来。酒真是好东西，不但可以让人疯狂，也可以让人安静。
两年没喝酒了。段恒把柯老夫人的禁酒令执行得很彻底，我住的地方连一丁点含有酒精的饮料都没有。从前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似乎已经是隔世。对于酒精的刺激，我比从前更敏感，半杯酒下肚，我的脸已经红透了。
我的酒量其实并不太好，三五杯伏特加下去，我踉跄地地走出酒吧的大门，躲到一条暗巷里大吐出来。吐得筋疲力尽双膝发软再也站不直时，我顺着墙根坐了下来，然后，笑意涌上心头。
我这是怎么了？不就是一个名字嘛。不叫朱砂难道就不能叫别的？阿猫阿狗也是名字，我叫这样总不会有错吧。姓朱有什么好的？自以为守着名字就可以留住别人的牵挂，有什么用？人家早就不要我，我还婆婆妈妈做什么？不叫朱砂也好，随便一个名字都比姓朱好太多。我不叫朱砂了，从今天起我叫张三我叫李四我叫王五……
脸颊忽然有湿润的感觉，下雨了吗？雨水渗进口中，有咸味。这座城市的污染什么时候严重到连雨水都变咸了？我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层雾，我什么也看不清楚。
“喂，你还活着吗？耳畔传来冷漠却熟悉的声音，一张冰块脸出现在我的面前。冷漠的眼神带着某种不明的焦虑，看着我。看得我没来由地气上心头。
“暂时没死。”低低地回答，喉咙很难受，真要我大声说话那已经是不可能的。
“老夫人要你回去。有贵客在等你。”简洁的话语就象段恒的个性，令人厌恶。只是我已经没有力气再表达我的不满。
“我走不动了。”连站起来都难。段恒不会指望我自己回去吧。
看着我一会，段恒伸手把拽了起来，象扛货物般把我扛在肩膀上，走向停在路边的车子。
段恒的肩膀坚硬如铁，正好顶着我的胃，难受极了。
“段恒，放我下来，我好难受，我想吐。”
“忍着。我要赶时间。”无情地丢下话，段恒把我塞进车里，发动车子，一路狂飙湖柯家，
下车的时候我很狼狈。胃阵阵翻滚，好想找个地方再大吐一场，可是当我看到坐在大厅里的人时，刺骨的冷意从脚底直窜上脑门，我被冻住了，再也无法动弹。
柯老夫人看到我，眼中闪过一缕诡异的光。她拉着那人站起，走到我面前，向我介绍道：“朱砂，这是你弟弟，柯灵。你们是第一次见面吧，从今天起，你们就住在一起。柯灵，和你大哥打声招呼吧。”
“嗨，大哥，你好。初次见，请多多指教。”看着眼前这张和我几乎一模一样却笑得阳光灿烂的脸，我的头越来越晕越来越重。眼前一黑，我便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是在柯君豪的房间。床边坐着一个人，正轻轻地哼着歌削苹果。看到我醒来，他跳到我面前，在我反应过来前，清亮的声音已经充盈在耳朵里。
“大哥，你醒了。头痛不痛？喉咙干不干？要不要喝点水？还是先吃点苹果？医生说你是饮酒过多轻度酒精中毒，洗了胃就好了。不过你现在还不能起床，还要多休息。对了，你喜不喜欢喝鸡汤？刚才厨房炖了一锅，我端来给你喝好不好？”
我想我的表情绝对很白痴。因为我无法适应这种情况。刚刚从昏迷中醒来就看到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在床前活蹦乱跳地呱噪，做着一些打死我也不会干的事情，我的心情实在很复杂。
“你是……”声音又沙又哑又难听，这是我的声音吗？
“柯灵呀。你的弟弟嘛。刚刚才见过的，你不会忘记我了吧。”他豪爽地笑，眩目得令我难受。
我才想回答。门开了，柯老夫人走进来，后面跟着段恒。她看着我，一脸嗔怒。
“你今天干了什么？怎么把自己搞成在副模样？”
“喝了几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酒精中毒，你喝得还不少嘛。小小年纪就学人猛灌伏特加，你不要命了？”
“贱命一条，谁想要谁要去。”
“呵，置死地而后生了嘛，好气魄，是块早死早超生的料。可惜我把你找回来不是要看你糟蹋掉这条小名的。在我的目的没达成之前，你得给我好好活着。”
“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赶紧完结吧。小命任你玩，只是别在我面前堆一些碍眼的东西。”
“碍眼的东西？”
“对，就是他。”伸出食指点向柯灵，却见他一脸惊讶地看着我，似乎不相信我的话。
“柯灵可是你亲弟弟呢，别用这种态度对他，他会难过的。”
“我不知道什么弟弟。”真的不知道，我不是在撒谎。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柯灵虽然和你同父同母，却一直没和你见过面啊。”
“既然如此，当初你何必把我找来？如果你很怀念柯君豪或朱丹雅，有柯灵那张脸就可以一解相思了吧。有柯灵就好，何必再找我？”我不管柯灵是怎么来的，只是他的存在让我很是尴尬。本来就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现在多了一个和我一样的人，而且他看起来很正常很有用，那我的存在除了尴尬还有什么？
“我说过你是柯家的人，只要你是朱砂，我就不能不管你。”柯老夫人直视着我，锐利的眼神让我无法面对。
“既然为‘朱砂’这名字，那么我不要了。从今天起我叫阿猫阿狗，朱砂这名字你们愿意给谁就给谁吧。”掀被下床，不想再和这些富贵人家打交道。舍弃守了多年的名字对我而言宛如蜕皮，脱掉那些束缚后，我会自由吧。
“这话什么意思？”柯老夫人似乎动气了，声音开始尖锐起来。
“今天早上，我被朱家的朱静青绑架了。然后我见到了朱家的老太爷。他对我说了一些很有趣的事。”一面穿上衣服，一面淡淡地说，谁也不会看出我曾经的心情。
“朱烨那混蛋说了什么？”
“在欧洲的朱丹雅身边，有一个叫朱砂的孩子跟着。那是真正的朱砂，而我，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而已。”
“你相信他的话？”柯老夫人的声音不是很稳定，似怒似嗔。
“信或不信，那又怎么样？”穿好衣服，再穿上鞋，“我只是不想再纠缠在柯君豪或朱丹雅的过往中了。明明被抛弃的人是我，明明是他们舍弃了我，为什么要我来承受这些？我累了，也怕了。谢谢你两年来的照顾，只是，被再逼我面对我想忘记的一切。算我求你们了，饶了我吧。”
“我的所作所为，伤了你？”柯老夫人低低的嗓音中蕴涵的意义我已经不想去分析，“可是请你相信，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借助你的力量，找回君豪。”
“找回柯君豪？借助我的力量？柯老夫人，你太抬举我了。我是什么东西？”走向门边，不再回头，只盼能断掉与这一切的联系。“告辞。”
“等等！”出声的不是柯老夫人，也不是段恒，而是柯灵，他走到我面前，用比我略高一点的身高，注视着我，“大哥，你错了，小爹才没有抛弃你。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小爹？”
“就是柯君豪，小爹。”
“如果说柯君豪没有抛弃我，那我为什么长在孤儿院？当然，如果我不是他的种，那抛弃的说法就不会成立了。不是吗？现在和我说这些，已经没用了。你是柯家的人，我不是。我要回去了。”
“去哪里？”
“地狱。”我打算回头过我曾经过的日子。这两年，就当是一场无稽的梦好了。当我回头却留不住生存下去的勇气自己的存在完全被人否定后，这是我唯一且必然的选择。
“那小爹怎么办？他一直都想见你的。”
“我的生死，与他无关；他的爱恨，又关我屁事？”不再回头，打开门走了出去。
掌风袭来，我来不及反应，后颈的剧痛就让我立即陷入昏迷中。在最后一丝理智逃开前，我只看到段恒的脸……
旧坑就到这里了，没了。
很吸引我写下去的故事呢。可惜现在已经没有当年的心情了。
不知道如果现在继续写会有什么发展呢？不过不管怎么样，反正不会比以前更好。
555~~~我知道我退步了~~~~我也没办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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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去，现在，将来》1…6
作者：深蓝的海水（xxx。xxx。xxx。xxx） 2003/02/20 14：54 字节：28K 点击：514次 帖号：510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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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这是你的前世？”看着牌面上显示出来的图象，方华漂亮的单凤眼笑得变了形。他冲着病床上右腿打着石膏一脸苦笑的男人眨眨眼，道：“你有这么命苦吗？”
男人嘟起红润诱人的唇瓣，倒是不发一言。
“别嘟嘴，免得你的监护人看到了又把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