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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

非常别墅-第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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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青源市郊外,距市区七八十公里,一片片并不算辽阔的麦田,一条并不算宽的河流,小河的一侧是一片树林,另一侧是废弃的工厂平房,和一些散落的居民住房,有些偏僻,但也人来人往。 
  蓝布口袋是从土坝上滚落下去的,被土坝下一棵粗大的树干拦截住,因此没有滚到河流里,太阳升得老高了,布口袋依然在那里,这时才有人发现,事实上那不是一只布口袋,而是一个正在睡觉的男人。 
  睡在土坝树荫下的男人像是一个民工,或者是一个外地民工,他一身蓝布衣服,斜卧在土坝的斜坡上,后背靠在大树上,大树茂密的树叶像一把洋伞撑在他的头顶上,炎炎的烈日也照射不到他,他躲在树叶的背荫处,不太容易引起路人的注意。 
  外地民工倒在土坝上,一些过路的人虽感奇怪,但都漫不经心地从河边走过去,像瞧河边的石头一样,没有丝毫反应。 
  外地民工从早晨就卧在那里,已经快是正午,他依然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这里本来就僻静,人烟稀疏,况且这年头大多数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深怕自己无意中卷进某个意外的事件,所以都躲得远远的。 
  其实,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外地民工的睡姿始终没变,而且很不自然,睡相有点奇特,再者,即便是睡觉也应该睡在平地上,没有道理要睡在土坝的陡坡上,最终外地民工被一位骑着摩托车巡逻的交通警察发现了,交警俯下身子,推了推他的身体,嘴里喊道:“哎,老乡,不要躺在这里,这里太危险了,会掉进河里的,哎!老乡——” 
  外地民工没有回音。 
  根据手指触摸的感觉,警察感觉外地民工似乎已是一个无机体,交警又使劲推了一下,外地民工改变了他原有一直保持的姿势,遮住脸的那支手臂无力的垂下来,把他的脸完全暴露出来。警察不由自主“啊”地惊呼了一声,随后倒退了一步。 
  外地民工的面孔扭着,眼珠突出,一副惊恐的样子,嘴角歪在一边满是血污,脸部伤痕累累,一块块青紫的伤痕,惨不忍睹。 
  交警意识到这个人已经死了,马上报了警。 
  冯处长带着警员马上赶到了现场,警察把河边拦截起来,阻止人们靠近,这时,人们都站得远远地观看,也可能是看到了警察,人们感觉有了安全保障,说实话,在这个社会里,人只有在自身安全得到保证的前提下才会关心他人,而人们在知道了自身不会有危险的时候,又会一反常态,由漠不关心而变成好奇。 
  人们开始议论:“这个民工好奇怪呀?” 
  “不像是民工,也可能是要饭的,现在专门有人拿乞讨做职业。” 
  “这个人从清晨就一直睡在这里?” 
  “不知道,说不清楚。” 
  “说不定不是清晨,也可能从昨天晚上就躺在这里了。” 
  人们的议论,传到冯处长的耳朵里,他抬眼向人群望去,围观的人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人群中还有一个年轻女人正拿着摄像机对着死者拍摄,他向小刘使了一个眼色。 
  小刘走过去,伸手拦住拍摄的女人:“哎!小姐,未经允许,不许照相。”说着把手挡在摄像机的镜头上。 
  女人把摄像机挂在脖子上,掏出记者证:“我是记者。” 
  小刘生硬地说:“未经上级允许,记者也不行。” 
  女人笑了笑,并没有坚持:“好吧,那我看看热闹总可以吧?”说着抱住双臂站在一边。 
  冯处长瞟了女人一眼,感觉女人说话锋利,脑子转得也挺快,他哪里知道女人就是跟在康泰屁股后面来到青源的司家惠。 
  冯处长从人们的议论里已经基本大概知道了一些情况,外地民工从清晨就这么一动不动地躺在这里,也可能他躺在那里的时间比这还要早一些。 
  外地民工穿着破旧的衬衣,衣杉褴褛,沾满污泥,从衬衣的破烂处露出的皮肤也是一层污垢,看样子像是喝醉了酒,他躬着背,双腿紧缩,两只手抱着头,在这炎热的夏季,苍蝇在上面嗡嗡地乱飞,让人看着恶心,可见他肮脏到何种程度。   
  非常别墅 第4章(2)   
  冯处长下令,马上对死者进行法医鉴定,勘察现场。 
  死者约三十四五岁,应该是个体力劳动者,因为劳动,双手粗糙,死者是由于后脑被猛击致死,后脑有一处明显的凹穴,是用棒状钝器猛烈打击的结果,头颅内受到严重损伤,死亡时间大约8~12个小时,也就是头一天的午夜10点至凌晨2点钟。 
  冯处长又指挥警员勘察了现场,并派侦察员在河流中打捞凶器,但在现场没有找到凶器,冯处长说:“小柯,找一找有什么证件?” 
  “是!”远处一个年轻警员一边擦着头上的汗水,一边答应着,他把卷成一团的上衣打开,上衣虽然相当肮脏,但破得不像衬衣那么厉害,上衣口袋里没有身份证件,只有一块吃了一半的高级蛋糕,用一张报纸包着,报纸里还夹着一张已经被揉皱的男孩相片,死者的裤子口袋里有七元四角钱,没有一件东西可以证明死者的身份。 
  “也许是喝酒斗殴死的。”小柯看了看死者脸上的伤势说。 
  冯处长抬头看看骄阳似火的烈日,这样的酷热使得搜查工作的热情减退了一半,冯处长已经基本断定这里不是凶案的第一现场,所以在这里很难找到一个目击证人。死者死于后脑被钝器猛烈打击,如果凶手先把死者打昏,然后再给他几下致命的打击,死者也许根本来不及抵抗,估计犯罪行为在极短的时间内完成,死者便一命呜呼,在这附近没有酒吧等娱乐场所,打架斗殴似乎不能成立,冯处长判定这是一起杀人案件。 
  于是,冯处长下令勘察现场完毕,收队回局。 
  很快,死者的法医认定报告就出来了,经法医确认,死者是他杀所致,凶手的杀人手法很普通。 
  死亡原因是:脑后部被击,导致死亡。 
  第一,后脑头盖骨有一处呈长方形的凹穴,和凹穴平行处有一道约三寸的裂缝,伤口表皮已经剥落,伤口四周有污血,凶器应该是铁锤状的钝器。 
  第二,胃里几乎空无一物,只有少量蛋糕的混杂物,没有酒精成分。 
  第三,死亡时间应该是头一天的午夜10点至凌晨2点钟。 
  法医的验尸鉴定报告,证实了死者不但是被杀害,而且明确指出,死者的胃里没有酒精和其他食物。也就是说,死者在临死前根本没有喝过酒,也没有到饭馆吃过饭,所以,也就不存在喝酒打架斗殴这个假设的推测。 
  桌子上摆着死者身上唯一的几样东西,一张报纸,一块高级蛋糕,一张相片,几元人民币,仅此而已。 
  冯处长用铅笔敲击着写字台的边沿,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卡在他的牙齿之间,他凝视着桌子上的四样东西,思索着这几样东西之间的相互联系,但在冯处长眼里,似乎这几样东西之间根本无法统一起来,其一,报纸是当天的青源晚报,死者是一个肮脏的外地民工,或者是一个来青源市打工的农民,从他的穿着上分析,死者生活拮据,打工的环境恶劣,最少也有一个月没有洗澡了,可见死者没有固定和有保障的食宿条件,一个连吃饭睡觉都保障不了的民工,怎么可能有看晚报的习惯。其二,他的身上只有七元四角人民币,而他口袋里剩下的那半块高级蛋糕,一小块就需要几元钱,而验尸结果表明,死者的胃里几乎是空的,说明他并没有吃过晚饭。所以,死者没有理由花很多的钱去买一小块根本无法充饥的高级蛋糕,而不是用很少的钱去买两个馒头来填饱肚子。其三,那张已经被揉皱的相片,一个十六七岁的男孩,穿着一身运动装,一双耐克名牌旅游鞋,手里还拿着一把网球拍,浑身上下洋溢着城市气息,甚至在城市里都是属于生活在安逸舒服的环境里,这么一个时尚男孩跟一个生活潦倒的外地民工,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可这个男孩和死者之间又是什么关系呢?男孩的相片为什么在死者的口袋里? 
  一连串的疑问,在冯处长脑海里盘旋,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也没有留下凶手在作案中遗留下来的证据,全身上下仅四样东西,还有三样和死者根本匹配不起来,似乎只有那七元四角钱和死者那一身的破烂褴褛可以统一起来。 
  冯处长把四样东西摊在桌子上,凝神默想,警员小柯没有去打搅他,而是坐在一边的电脑前,他知道冯处长在思考问题的时候,总是这样。   
  非常别墅 第4章(3)   
  “怎么了?这几样东西这么吸引你?”康泰笑着站在冯处长身后说。 
  冯处长抬起头扭过脸看了他一眼。 
  康泰漫不经心地说:“听说发生了一起杀人案?还是一个流落街头的乞丐,你怎么还有时间坐在这里研究这几样无聊的东西。” 
  冯处长抬眼看着康泰,琢磨地说:“康泰,你能用这四样东西讲个合理的故事吗?” 
  “干什么?编童话故事哄小孩子呀?”康泰得意地向上一挑眉毛,一屁股坐下来,“那你可是找对人了,这是我的强项,你忘了,我当年差点当了演员。” 
  冯处长一伸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向他一点头:“试试看。” 
  “嗯——”康泰用手托住下巴,思索地打量着桌子上的四样东西,这时,小柯和小周也走过来站在一边,较有兴趣地看着康泰,看他怎么去讲这个故事。 
  康泰从冯处长的脸色已经感觉出这四样东西绝对不是随便的几样东西,更不是让他编童话故事消遣,应该是和那个杀人案有关,康泰干了这么多年的刑警,如果感觉不出这点状况,也就白干了。 
  他拿起那半块高级蛋糕,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已经有发霉的味道,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托着腮说:“傍晚,一个男人在大街上买了一份晚报,他坐下来读报纸,却感觉肚子有些饥饿,摸摸口袋没有带更多的钱,想买两个火烧,但附近又没有饭馆,只有一家面包房,他只好买了两块蛋糕,一边吃一边继续阅读晚报,半晌,他报纸也看完了,感觉也饱了,就把报纸和吃剩下的那半块蛋糕塞进口袋,然后又到附近照相馆取回儿子的相片。” 
  冯处长倒了一杯茶水,站在康泰的侧面说:“讲完了?” 
  小柯和小周在旁边笑着,小柯说:“讲的还行,如果是初一的作文可以给100分。” 
  康泰没理小柯,他把男孩的相片拿在手里,歪过头仔细地看了几眼,扭头看着冯处长说:“哎!这男孩是谁?” 
  “你这故事讲得不怎么样。”冯处长并没有回答康泰的问话。 
  现在该轮到康泰一脸严肃了,他指着相片说:“老冯,这相片是谁?” 
  冯处长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是谁?” 
  康泰手里拿着相片,轻声嘟哝地说:“我怎么看这个孩子眼熟呀?” 
  冯处长白了他一眼说:“你看着他眼熟?怪事!” 
  康泰举着相片一本正经地说:“老冯,我真的看这孩子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康泰一拍后脑勺,“一时想不起来了。” 
  冯处长把康泰按在椅子上,指着相片说:“你要是真的看这孩子眼熟,那你就坐在这里好好的给我想一想,他是谁?嗯?”冯处长把相片平放在康泰面前敲击着说:“这是在死者身上发现的,一个街边的民工,口袋里却有这么几样东西,还有一个英俊少年的相片,把我都搞糊涂了。”冯处长摇了摇头,“你还给我讲了一个天花乱坠的破故事。” 
  康泰拧起眉头,探索地看着冯处长疑惑地问:“你是说,相片是死者身上的?” 
  “是的。”冯处长点点头,“好像有点讲不通。” 
  “死者是个民工?” 
  “是!” 
  康泰耸耸肩膀:“真是怪事。” 
  “怪吗?你的故事不是编的挺好的嘛。”冯处长没好气地说。 
  小柯和小周在旁边哈哈大笑起来。 
  整整一个下午,康泰都乖乖地坐在那里沉思默想,面前摆着那张男孩的相片,男孩的笑容很灿烂,也很幸福。康泰感觉自己的确见过这个孩子,并且仿佛就在不久前,可是在哪里见过呢?他绞尽脑汁把脑袋瓜子搜罗了一个干净,总觉得男孩就站在他记忆库的大门口,可就是一时说不出是谁。他把自己周围的朋友,亲戚,同事,凡是有十几岁男孩子的人,都统统地捋了一遍,还是没想出来,他握着拳头使劲砸了自己脑门一下,心里暗暗骂了一句:“你这个鬼记性,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刘柳带着一身热浪从外边回来了,她头上冒着热气,额头上的几根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脑门上,短至腰际的白色T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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