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别墅-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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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栓子的老婆张张嘴,却没有回答小周的问话,而是诧异地问小周道:“同志,您——您这么早进村子吗?”她又指指自己的胸口,“是找我吗?”李栓子的老婆清早在小路上碰见小周,还以为他刚刚从青源市赶过来,她当然不知道小周已经在村外安营扎寨,住了大半个月了。
非常别墅 第6章(2)
小周摇摇头,似乎是在回答李栓子老婆的问话,他的眼睛停留在女人手里的大袋子上,“你要进城?”说着抬头看了看天边刚刚升起的太阳,那意思,“时间可真早呀!”
李栓子老婆的神色似乎已经没有适才那样吃惊,她恢复了常态,低下头说:“是,我要——我要去镇上,到儿子的学校去一趟。”
“噢!您出发得真早。”小周似是而非地迎合了一句,“你不乘车吗?”小周突然发现李栓子老婆事实上已经走过了长途汽车站。
小周看见女人又稍一愣,眉毛向上挑了挑,快速地看了小周一眼,迟疑了一瞬,紧接着就低下头解释说:“噢,我坐车头晕,从这里到镇上不远,赶着天气凉快就走到了,还能省下车钱。”说着又低下头。
“会很累的,这两天天气很热。”小周说。
李栓子老婆仍然低着头说:“不要紧,早上凉快,中午就赶回来了。”说着向远处看了一眼,似乎在计算还有多少路程就到镇上了。
小周观察着女人脸上的表情,他顺着女人的眼光看向前方,然而他却疑惑地发现,李栓子老婆的眼光不是望向泽溏镇,而是望向另一个方向。
他们简单地交谈了两句,擦肩而过,一个向村外走,一个假装向村里走,李栓子的老婆走远了,小周停下脚步,他回转过身,凝视着女人那已经模糊不清的背影,他感觉李栓子老婆的表情和语言实在有点微妙,慌张的神情也很令人生疑,在她最初碰见小周的时候,她很慌张,说话吞吞吐吐,言辞闪烁,好像在回避什么,而且她的眼光也不对,她那样子根本不像是要去镇上,她显然眺望的是另一个方向,并且在那遥望的眼光里,充满了期盼,还含着一丝恐惧。
小周突然浑身一震,他想:“会不会她是去和李栓子会面呢?她说去镇上孩子的学校,那只是个搪塞的借口,她实际上是去见李栓子。”小周昂头看看天边刚刚爬上来的太阳,再仔细地推敲下去,“她走的这么早,整个村子的人还都没有起来,手里还拿着一个大袋子,里面塞满了东西,那一定是给李栓子带的物品,很有可能她和李栓子已经联系上了,李栓子不敢回家,偷偷地约她在外边见面,对!一定是这么回事。”
想到这里,小周一阵激动,自己在鱼塘边已经整整等了大半个月,是伸长了脖子,望眼欲穿,就等着李栓子和杨有财俩人露面,可是大半个月过去了,两个人不但没有露面,连个电话也没有,有如石沉大海,然而,这一现象更加说明他们已经知道孙福贵被杀的事情,他们在躲避自身的暴露,如果他们不是凶手,他们就是看见了凶手,二者必居其一。今天李栓子的老婆终于有所动静,小周当然不能放过这个关键机会。
小周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他猛然一挥手,稚气的脸上闪过一个坚定的神情,他一个急转身,毫不犹豫地一阵小跑,向着李栓子老婆走去的方向追赶下去。
小周一阵急走,赶上了竞走运动员,他一边走一边给康泰打电话,报告他这边发生的情况和自己的推测,他焦急地说:“我跟上她,你赶过来肯定是来不及了,你看怎么办?我一个人对付她。”
康泰在电话里说:“小周,你别慌,我赶过去肯定是来不及,你马上跟上她,随时和我联络,我马上和当地派出所的同志联系,让他们支援你,我再向杂货店的老板了解一下情况,这两天李栓子老婆是否接过电话。”
很快康泰就给小周来了电话,果然,据杂货店老板说,头天晚上10点多钟,一个男人打电话找李栓子老婆,老板估计就是李栓子本人,他只听见女人一个劲的答应说,知道了,知道了,后来又问了一句,是清水镇吗?老板本想今天早晨就报告给康泰,没想到康泰清早就把电话打过来询问。
在确定了李栓子老婆接到一个电话之后,大体情况康泰已经推测出来了,李栓子为了怕引人注目,一直到晚上10点多钟才给老婆打电话,而且为了掩人耳目,李栓子指定见面的地点不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泽溏镇,而是完全与泽溏镇方向相反的清水镇,泽溏镇离泽溏村较近,自然就免不了有许多熟人,如果他们在泽溏镇见面就很有可能遇到熟人,孙福贵被杀的事情已经在泽溏村传得沸沸扬扬,村民们都有些恐慌,议论纷纷。人们都知道他们三个人是一起出去打工的,警察到她们家里调查情况,大家也都知晓,如今一个死了,俩人至今未归,村民们早已在私底下揣测,猜疑。而清水镇距泽溏村少说也有五十里路,泽溏村很少有人到清水镇去,一则是清水镇没有泽溏镇热闹,繁华,交通方便,二则也没有人乐意舍近求远去一个冷清的地方去购物,逛街,所以在清水镇就很难碰到泽溏村上的老乡了。
非常别墅 第6章(3)
在泽溏镇的镇边有一趟长途汽车直达清水镇,康泰推测李栓子的老婆一定是去乘坐长途汽车,如果她要步行恐怕要走一天的时间,她不会把孩子扔在家里在清水镇过夜,并且农村不像城里,如果村子里哪家的女人彻夜未归,定会引起人们的注意。
根据掌握和推测的情况,康泰立刻通知小周,李栓子的老婆很有可能是奔清水镇和李栓子会面去了,他让小周盯紧女人,自己立刻通知清水镇的派出所协助他,要出奇不意地出现在李栓子的面前,将其抓获,绝对不能错失良机。
由于小周的行动迅速,所以马上就进入了跟踪状态,已经刻不容缓,如果向泽溏镇派出所请求援助,一方面已经来不及,另一方面小周顾虑会目标太大,引起李栓子老婆的怀疑,中途改变主意,可能还会沿途下车,不再去和李栓子见面,这就让等待了多日的猎物逃之夭夭。
于是,在小周看着李栓子老婆上了长途汽车之后,他立刻在公路上拦截了一辆小轿车,他出示了证件说:“是警察,我要借你们的汽车执行任务,请协助。”
司机验证了小周的证件,看是警察,没有敢提出异议,小周坐到车上,指挥司机紧紧跟在长途汽车的后面,公路上的汽车不少,接近上午的时候汽车就更加多起来,对于这样一辆普通小汽车和长途汽车同样的路线,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小周的汽车一直跟在长途汽车后面,每到一站小周就吩咐司机放慢车速,他紧紧盯着长途汽车的车门,惟恐李栓子老婆会中途下车。
长途汽车到了清水镇,大部分人都下了车,小周看见李栓子老婆也下了车,向街北走去,小周也连忙下车跟了上去,并及时地向康泰报告了自己的确切位置,而这时康泰已经在赶往清水镇的路上,康泰和清水镇派出所的同志取得了联系,让他们迅速到街北和小周会合。
小周跟随在李栓子老婆的背后,他看见李栓子的老婆挤在人群中走过天桥,一边鬼鬼祟祟地注视着四周,一边朝大街北面拐角处走去。
“她好像在寻找什么?可能是在寻找约定的地点。”小周想,他加快了脚下的步伐,同李栓子的老婆缩短了距离。
李栓子的老婆丝毫不知道小周在跟踪她,径直向前走。她在前边拐了一个弯,这里靠近火车站,来来往往的都是提着行李刚刚下火车的旅客,李栓子的老婆停住脚,站在一家饭馆门前,她抬头看了看饭馆的招牌,好像在确认地点,然后扭头向两边看了看,这才抬脚走了进去。
小周看见李栓子的老婆进了饭馆,他走过去,站在饭馆门口犹豫了一会儿,此刻,清水镇派出所的同志已经赶到小饭馆,小周在确认饭馆没有其他出口之后,指挥两个警察堵在大门口,他和另外两个警察进去,此刻小周就像是一条面对着捕获物的警犬,跃跃欲试。
小周果断地推开饭馆的大门,饭馆的面积不大,摆设着七八张桌子,正对大门是一长条柜台,柜台旁边有一个简陋的楼梯,通向所谓的二楼,其实就是一个小阁楼,阁楼上面有两张用木板隔开的桌子,相当于包间。
在二楼,一张桌子后面,木板掩住了一个女人的大半个身子,对面是一个男人,两个人把头伸在一起正在窃窃私语,女人好像觉察到什么,倏地扭过头来,她大惊失色,用手捂在胸口上,女人正是李栓子的老婆,那个男人从女人的表情上感觉出发生了某种事情,也把眼睛调过来,愕然站立起来,桌子上的茶杯打翻了,男人想夺路而去,女人抓住男人的胳膊。
此刻,小周已经站在他的一侧,用手死死卡住他的胳膊。
李栓子和他老婆被带回到清水镇派出所,李栓子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逃脱,便没有抵抗,他显然知道警察为什么抓他,一路上嘴里不停地申诉着:“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
警察厉声说:“你别说了,等到了公安局有你说的。”
李栓子沮丧地垂下头,双肩颓然塌了下来,但嘴里还在小声地嘟哝着,“我没杀人。”他的老婆一个农村女人哪里见过这等架式,早就吓得脸色煞白,双手直抖。
到了清水镇派出所,因为要等待康泰赶过来,李栓子暂时被单独关押在一个房间里,李栓子虽说是被警察抓捕了,但因为没有签发逮捕证,事实上只能算是传讯。
非常别墅 第6章(4)
康泰又是顶着烈日风尘仆仆地赶来了,老天爷就像是要和康泰做对似的,自从他到了青源这大半个月以来,高温就持续不下,天空也异常的晴朗,万里无云,火辣辣的太阳赤裸裸的直射下来,康泰几乎被晒掉了一层皮,真有点孙悟空过火焰山的劲头。
康泰这次到清水镇居然主动带上了刘柳,也可能他想要刘柳做速记员,记录审讯过程。或者就是想让她奉献一把,体验一下烈日下奔波的劳顿之苦。他还记得冯处长对他说的话,刘柳有奉献精神,与他志同道合,富于理解,让他娶她做老婆。康泰一想起这事就觉得好笑,他即使和陈蕊怡分道扬镳,他也决不想和刘柳结为伉俪。
康泰依然是板着脸孔,对刘柳没有半点笑容,也可能他们俩的星座相克,要不然就是命相犯冲,两个人在一起时总是水火不容。
李栓子被带过来接受审问,康泰正襟危坐,眼神咄咄逼人,一副泰山压顶的气势,旁边是小周,也是一脸的严肃,收敛起平日孩子气的笑容。刘柳低头做着记录,气氛非常紧张,李栓子的回答稍有漏洞,就会对他非常不利。
当李栓子坐在警察对面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的想法,多少日子的逃亡生活,他形容憔悴,衣服污秽肮脏,像个乞丐。
康泰目光尖锐地对李栓子凝视了几分钟,首先在气势上压倒了他,使他寄予抵抗的心理防线彻底坍塌。半晌,康泰声调严厉地说:“孙福贵被杀害了,你知道吗?”
“知道。噢,不!不知道。” 他垂下头,躲闪着康泰逼视他的眼睛。
“到底知道不知道?”康泰厉声说。
“我才刚刚知道,听我老婆说的。”他声音发颤,双手抓住头发,同康泰的威严形成鲜明的对比,可见这人绝对不能做亏心事,更不能犯法。
“你是刚刚知道孙福贵被杀的吗?”
“是。”
“如果你刚刚知道孙福贵被杀,那你为什么一直不和家里联系,而是躲避在外呢?给你老婆打电话还偷偷摸摸的?”康泰直入主题,没有半句多余的话。
“因为害怕,我怕和家里联系自己也会被杀害,再连累家里人。”李栓子哆哆嗦嗦地说,好像还心有余悸。
“为什么你会被杀害?”康泰和小周对看了一眼,这个问题似乎令他们感到疑惑。
“这个——”
“你到底怕什么呢?谁要杀害你?”康泰敏锐地感觉到李栓子好像在隐瞒着什么。
李栓子不说话了,紧张地不停用手抹着额头上淌下来的汗珠。
康泰感觉如果对这个问题紧追不放,可能会加重李栓子的恐惧心理,那么恐怖会使他嘴巴紧闭,他掉转话锋说:“和你在一起的杨有财呢?他至今还没回来。”
“杨有财——”李栓子住了口,看了看康泰,又看了看小周,“杨有财——”他吞吞吐吐,好像在考虑应该怎么说。
“我问你杨有财呢?你听清楚了吗?”
李栓子愣愣地环视了一眼房间里所有的人,康泰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