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日历-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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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是这样,”迈克说,“我的工作就是保护玛格蕾塔不被逮捕和保证她的事不被张扬出去。她无论什么时候上街,我都跟踪她。当我看见她在游荡的过程中拿了什么东西时,我悄悄地在她后面付账。冯·多米给了我一个开支账户——这东西,相信我,她长着鹰的眼睛到处张望!还给了我一个全年服务的位子——钱不是很多,但是一笔不错的稳定收入。”
“在你的所得税账单中,”埃勒里点头道,“有为玛格蕾塔那些不体面的行为付账的各种账单和收据这类东西。”
“有人”,妮奇大叫道,“跟踪了马古恩先生或者通过别的渠道了解了所发生的一切,然后偷走了他的所得税记录要……”妮奇停了一下,“要干什么?”
“要利用它们,”埃勒里干巴巴地说,“显然。”
“勒索!”迈克大叫着跳了起来,就像他的脚被人烧了一下,“我的天呢,埃勒里,用这些发票、信件和废物——谁都可以敲诈冯·多米太太,直到她……咽气!她为了摆脱这件事多少钱都会付的!就这么回事!”
“有人,”妮奇说,“这人是谁?”
迈克坐了下来。
但是埃勒里在火隔上磕着烟斗说:“卡森太太。”
“可是埃勒里,马古恩先生说她不可能——”
“妮奇。废纸篓着了火,又燃着了办公室的长靠背椅,为此卡森太太跑进迈克的办公室喊他出去……干什么?跑出去——和她。迈克这样做了。卡森太太紧跟着他。”埃勒里耸了耸肩,“还有,迈克也就紧跟着卡森太太……卡森太太的同谋溜进迈克的办公室,他没有时间从里面仔细挑选冯·多米的文件,于是就把迈克手提箱里的东西全部拿走,又将一份报纸塞到手提箱里,就溜了出去。迈克,”埃勒里说,将他的烟斗插进壁炉架,“我们去你办公室看看并且给那位公共速记员做一次小听写。”
于是收税员和马古恩之间的事不过是小事一桩了。
这不是惟一重要的事。
当他们打开卡森太太的门时,发现卡森太太正在接受更高权威的听写。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埃勒里问,将纸杯中剩下的酒喝完。
“哦,埃勒里,”妮奇呻吟着说,“那个死女人。”
“是一个死去的女人。”
“但是是一个没有脸的死女人!”
“我想你现在应该已经习惯这些事了,妮奇。”
“我想这就是你喝闷酒的原因。”
“我渴了,”埃勒里很有尊严地说。他走过卡森太太的门厅同他的胃做英勇的斗争。
他们站在打字机桌周围盯着卡森太太的遗体,谁也不说话。
“哦,埃勒里。”
“爸爸。”
“六英寸。”奎因警官语气有些疑惑地说,“手枪在离她的扁平大脸距离不超过六英寸的地方开火。”
“没问题,肯定是卡森太太吗?”
“没问题,是她。”迈克很肯定地说。
“太太,”埃勒里说,看了看她的左手,“那先生呢?”
“早死了,”迈克说,“她告诉我说他六年前就蹬腿了。”
“她有多大年纪,迈克?”一个女人连脸都没有了,要说出她的年龄会有多难呀。
“我说过大约三十六到三十八岁。”
“从未提起过男朋友吗?”警官问。
“没有。她看起来从没有过约会,警官。她经常在这里工作到很晚。”
“迈克尔,迈克尔,”奎因警官说,“这便是她为什么在这里工作到很晚的原因。可她并不是在工作。她连字都不打。”
迈克看上去有些困惑不解。
老先生不耐烦地说:“我们知道她用她自己放的火来诱骗你。我们知道有人在你灭火的时候从你的公文包里抽走了冯·多米的文件。当时这里有谁?另外两名房客,所以其中之一便是那个卡森女人的同谋。这合适吗?当然,迈克。当她‘工作很晚’时,她要么和里昂纳多·文斯要么和杰克·奇基在办公室作乐。”
“但当时。”迈克·马古恩喃喃地说,“昨天晚上是谁在搞她呢?你说是文斯,还是奇基……?”
警官点了点头。
“可为什么,警官!”
“迈克尔,迈克尔。”
“是一个骗局吗,爸爸?”埃勒里问,毫无疑问——只是问。
“还能是什么呢?他的女朋友帮助他偷盗能够用来敲诈冯·多米太太的文件,然后他把她除掉,以便自己独吞勒索所得而不用担心身边的长舌妇乱说。埃勒里,你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在闻什么东西。”
“他一定非常傻。”埃勒里说。
“当然,”他父亲兴奋地说,“他们只有在读了你写的故事后才能表现出特有的聪明。现在如果这是你的神秘情节之一,埃勒里,你认为谁是罪犯?”
“是迈克,”埃勒里说。
“我!”迈克脸上掠过一丝负罪感。
“当然。迈克,”警官笑着说,“另外,顺便问一下,你昨晚回到这里时是几点钟?你回家后又返回来的时候,迈克——就是你返回来看是否把文件落在办公室的时候?”
“这就对了,”迈克大叫道,“你听我说,警官……”
“噢。别再犯傻了,迈克,”埃勒里急躁地说,“是什么时间?她还活着吗?她亮着灯吗?什么?”
“噢。对了,当然。一定是八点一刻。她还在她的办公室工作。我说:‘卡森太太,你在我的包里发现过我的一些文件了吗?’她说:‘没有,马古恩先生,我没有。’我问奇基和果核艺术家在哪儿,她说他们早就回家了。于是我说晚安然后就自己回家了。”
“她当时看上去怎么样,迈克?”
“挺好的。”
“不紧张吗?”
“这,我不好说。她总是一副局促不安的样子。”
“对了。”警官挠了挠头,“最好的普罗第大夫判断她是昨晚七点至九点之间被杀的。清洁女工说她七点到各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一下,她保证说当时卡森太太一个人在这儿。所以,如果迈克你快八点离开时她还活着的话,那她就是在八点至九点之间被打死的。”
“被那两个人之一。”维利警佐在门口说。
第一个男人是一个高个子,一副未老先衰的样子,眼睛盯着自己肮脏的手指头和中间捏着的用刀子划开一半的柠檬片。第二个人有一点秃顶,镶着一个特大的金牙。他们瞪了打字机前面的死人一眼,吓得赶紧往后退。维利警佐靠在门口,舔着一支雪茄。
高个子去了窗口,打开窗户将脑袋探出去,任三月的寒流吹着自己的头。小个子扑向卡森太太的废物筐弯腰吐了起来,他几乎就要拥抱那个废物筐了。
“你们怎么能够忍受?你们怎么能够忍受?”高个子不停地说。
“啊啊,”小个子嘴里吐着。
“是那位艺术家文斯,”迈克说,“那是杰克·奇基,那位赌徒。”迈克说。
“我没杀她,”高个子说,“我是艺术家。我热爱生命。我连一个爬到我腿上的蜘蛛都不杀。你们打听打听,别认为是我干的,把我打死也——”里昂纳多·文斯激动得满脸通红。
“你说到点子上了,文斯,”警官和善地说,“我猜想,奇基,你也没有杀她。”
那个秃顶小个子抬起头刚要回答,但接着又再次弯下了腰并重复着“啊!”
维利警佐慢吞吞地说:“警官。”
“唔?”老先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里值夜的人说文斯和奇基两人昨晚都回到了楼里。他记不得确切的时间,但他说他们是分别进来的,他们来的时间是在八点至九点之间。”
卡森太太是个障碍,这很明确。罪犯需要杀人灭口。
里昂纳多·文斯把脑袋抽回来,关上窗户,冷得直发抖。那个小作家抬着废物筐站起身,抱歉地向四周看了看。警官向一名警察点了点头,杰克·奇基把废物筐高高举起来出去了。
警官对文斯说,“你刚才说你回来是取什么钴蓝色,对吧?”
“对,你不能说是红色,赭色或者任何别的颜色,”文斯疲倦地说,“我说是钴蓝色。进我办公室看能否找到一管颜料,不能。不在那儿。我昨晚把它拿回家了。这就是我回来的原因。我白天也许会从事商业性创作,应付那些代理人枯萎的灵魂!——但我在夜里却是专心致志地从事艺术创作,先生们,花钱费力但赚不到钱。我回到家,吃了一点东西,然后上了画架,这时怎么也找不到我碰巧需要的钴蓝色,我要用它来表现你们根本无法理解的目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于是我就返回办公室来取了一管——”
“钴蓝色,”警官说,点点头。他使劲盯着文斯。文斯也厌恶地盯着他,“卡森太太是——?”
“我是不是有些自相矛盾?”艺术家痛苦地问,“但我怎么才能?一个小孩可以无限地重复这个故事。我甚至没有看见卡森太太。她办公室的灯是亮着的,但门关着。请不要再问下一个问题了。时间大约是八点一刻。不,那个矬子不在这儿——我是指自称为奇基的那个家伙——至少,我没有看见他。我不知道那女人是死是活;我从她办公室一点声响都没有听到。最后,我讨厌女人。现在我怎么着——全部再说一遍吗?”
在这段精彩的独白之后,紧接着那小个子和侦探过来了,但没有带回那个废物筐。
“而我,”奇基哭诉道,“我,我不知道——”
“一点也不知道?”
“——一点不知道,什么也想不起来。”
“你要给几个人打电话,”奎因警官礼貌地提示道,“还有——”
“对。私人电话,知道吗?机密,我的一些顾客还欠我一些钱没付,他们一直想赖账,所以我八点半回来用我自己的电话,明白吗?特别隐私的,就像……而我一点也不记得了,一点也不。没有灯光,没有卡森太太,什么也没有。我什么也不记得。我谁也没有看见,我也没有听见任何人……”
“哦,见鬼,”警官说,“埃勒里,你看出什么了吗?”
“我看没理由,”埃勒里心不在焉地说,“把这两个人继续留下。”
他的父亲皱了皱眉。
“这两个人和卡森太太之间除了一般的租赁关系外没有别的关系。这个女人显然是被其他人所杀。让他们走吧,爸爸——我比你更烦他们。”
里昂纳多·文斯和杰克·奇基走后,老先生说:“好吧,大师。你的大情节是什么?”
“你为什么警告我们不要说迈克把冯·多米太太的所得税材料搞丢的事呢?”维利警佐询问道。
“假定,”埃勒里说,“假定这个贼、杀人犯加潜在的勒索犯特别需要钱的话。”他看了看他们。
“他不敢,”他父亲急促地说,“现在不敢。”
“大师,我们正想找他呢!”
“他还不知道我们在偷窃迈克的材料和谋杀卡森太太之间建立了联系。”
奎因警官着急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揪着自己的胡子。然后他停下来说:“迈克,给那个冯·多米太太打电话后。我要和她谈谈。”
第二天早晨,埃勒里挂断电话后对众人说:“真是一次奇怪的经历,居然和冯·多米太太谈了话。你昨天不是没找着她吗,爸爸?”
“别管我是怎么找到那个傲慢而自负的女人的。那是个仇恨警察的凶老太婆,”警官咕哝道,“她刚才怎么说,埃勒里?”
“像一次穿越外太空的梦中旅行。它给你一种愉快的记忆,一种不可名状的庄严,一种惟一的最含糊不清的逼真感。迈克,她确实存在吗?”
“别在意那个怪物,”马古恩大声说,“她说什么了?”
“她在今天早晨第一批邮件中收到了一个条子。”
“真的,埃勒里,”妮奇说,“你的感觉简直令人讨厌。”
“我最好过去一下,”维利警佐说,“看看那位大人物,把条子要来,安排——”
“她不会接待你的,”埃勒里梦呓般地说,“克莱门塔·冯·斯维金·冯·多米刚刚通过一项法律。其具体内容包括,她是否接受勒索将完全由她自己来决定,如果纽约市要派一名警察或者侦探去接头地点,她将控告市政府,索要高达几百万的巨额赔偿。”
“你的意思是说——”警官大叫道。
“她害怕你们把勒索犯给吓跑,爸爸。然后他会将玛格蕾塔的全部故事在报纸上公布。为了阻止他这样做,她已经准备好一万美元,等等。她以一种至尊的态度表承对此不能忍受。”
“于是我们的手就被捆住了,”警官抱怨道,“如果我们知道那个条子里面说什么。”
“噢。那个。我已经记在我的小本上了,一字不拉。”
“她给你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