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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

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零时)-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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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认为她怎么喜欢我。”
    “你喜欢她吗?”
    “是的。我认为她非常漂亮。”
    “哦——谢谢你——我想就到此为止。”
    她站了起来,走向门去。然后她犹豫了一下,走了回来。
    “我只想说——”她说来紧张而快速,“你认为奈维尔——他为了钱而杀害她。我相当确信并非如此,奈维尔从不怎么关心钱。这一点我知道。我跟他在一起生活了八年,你知道。我无法明白他会为了钱杀害任何人——这——这不是奈维尔。我知道我这样说没有什么证明价值——不过我真的希望你相信我的话。”
    她转身匆匆离去。
    “你对她有什么看法?”利奇问道,“我从没见过这么——这么缺乏感情的人。”
    “她只是没表露出来,”巴陀说,“可是感情还是在。某种非常强烈的感情。我不知道是什么……”8最后来的是汤玛士·罗伊迪。他坐在那里,神情严肃呆板,微微眨动眼睛,有如一只猫头鹰。
    他从马来亚回家来——八年来第一次,自小就有到“鸥岬”来做客的习惯。奥德莉·史春吉是他的远房表妹——从九岁开始由他家人带大。昨天晚上他正好快十一点时上床。是的,他听到奈继尔·史春吉先生离开屋子的声响,不过没见到他。奈维尔大约十点过二十分离去,也许晚一点。他自己一晚上什么都没听到。崔西莲夫人的尸体被发现时,他已经起床在花园里——他是个早起者。
    一阵停顿。
    “欧丁小姐告诉过我们这屋子里有紧张的局面,你是否也注意到了?”
    “我不这样认为,不太注意。”
    “说谎,”巴陀心里想着,“你注意到的可多了———比大部分人都多。”
    不,他不认为奈维尔·史春吉缺钱用。他当然不可能缺钱用。不过他对史春吉先生的事知道得非常少。
    “你对第二位史春吉太太了解有多深?”
    “我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她。”
    巴陀打出他最后一张牌。
    “你可能知道,罗伊迪先生,我们在凶器上发现奈维尔·史春吉先生的指纹。同时我们在他昨晚所穿的外套袖子上发现血迹。”
    他停顿下来。罗伊迪点点头。
    “他告诉了我们。”他低声说。
    “我坦白问你:你认为是不是他干的?”
    汤玛士·罗伊迪从不急躁。他停了一会儿——感觉上是很长的一段时间——然后回答:“不知道你为什么问我?这不是我的事,是你们的事。我自己看来——非常不可能。”
    “你能不能想出来,在你看来谁比较可能?”
    汤玛士摇摇头。
    “只有一个人,我想不可能,如此而已。”
    “那是谁?”
    然而罗伊迪更坚决地摇摇头。
    “不可能说出来,只是我个人的看法。”
    “协助警方是你的义务。”
    “我把事实都告诉你们了。这不是事实,只是一个想法,而且这是不可能的。”
    “我们没从他身上问出多少来。”利奇在罗伊迪走后说。巴陀表示有同感。
    “瞧,是没问出多少。他有他自己的想法——相当确定的想法。我倒想知道是什么想法。这是件非常奇特的罪案,詹姆士——”利奇正待开口,电话铃声响起。他抓起话筒,听了一两分钟之后,他说“很好”,然后放下听筒。
    “衣袖上的血迹是人血,”他说,“血型跟崔夫人的一样。看来似乎奈维尔·史春吉是难脱罪嫌——”巴陀已经走到窗口,相当感兴趣地望着窗外。
    “外面有个美丽的年轻男子,”他说,“相当美丽而且确确实实不正派,我想是这样。可惜拉提莫先生——我想他是拉提莫先生——昨晚是在东头湾而不是在这里。他是那种会砸烂自己祖母的头的人,如果他认为他能脱身,还有如果他知道他能从中得到好处的话。”
    “哦,这件事跟他毫无瓜葛,”利奇说,“崔夫人的死并不能让他得到任何好处。”电话铃声再度响起。“该死的电话,这回又是怎么啦?”
    他走过去接听。
    “喂。噢,是你,医生?什么?她醒过来了?什么?什么?”
    他转过头来:“舅舅,你过来听听这。”
    巴陀走过来接过电话筒,他听着,他的脸上如同往常一般不露出任何表情。他对利奇说:“把奈维尔·史春吉找来,詹姆士。”
    奈维尔进来时,巴陀正好搁上话筒。
    奈维尔一脸苍白疲惫,好奇地注视着苏格兰警场的督察长,企图从那张木脸上看出他的心思。
    “史春吉先生,”巴陀说,“你是否知道有任何人非常不喜欢你?”
    奈维尔两眼圆睁,摇了摇头。
    “确定?”巴陀表情深刻。“先生,我的意思是,某人不只是不喜欢你——某人——坦白说——非常讨厌你?”
    奈维尔笔直坐正。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没有这种事。”
    “想一想,史春吉先生。你没有丝毫伤害过任何人?”
    奈维尔脸红起来。
    “只有一个人我可以说是伤害过,然而她不是那种会怨恨的人。那就是我为了另一个女人而离开她的我的第一任太太。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她并不恨我。她是——她是一个天使。”
    督察长倾身向前。
    “让我告诉你,史春吉先生,你是个非常幸运的男人。我并不喜欢这个案子对你不利——我不喜欢。不过,这是个足以对你构成起诉的案子!而且除非陪审员正好欣赏你的个性,否则你会上绞台。”
    “听你说来,”奈维尔说,“好像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是过去了,”巴陀说,“你得救了,史春吉先生,纯粹是侥幸。”
    奈维尔仍旧以探询的眼光看着他。
    “昨天晚上你离开崔西莲夫人之后,”巴陀说,“她拉铃找她女仆。”
    他观望着等待奈维尔听出他的意思。
    “之后……那么巴蕾特见到她——”
    “是的,好端端地活着。巴蕾特在走进她女主人房里之前看到你离开屋子。”
    奈维尔说:
    “可是那把铁头球杆——我的指纹——”“她不是被人用那把铁头球杆打死的。拉曾比医生当时就觉得不太对,我看得出来。她是被人用其他东西杀害的。那把铁头球杆是故意放在那里的,好让嫌疑落到你身上。可能是某个偷听到你们之间争吵的人,顺理成章地选你当牺牲品,或者可能是因为——”他停顿下来,然后重复他的问题:“这屋子里有谁恨你,史春吉先生?”
    9
    “我有个问题要问你,医生。”巴陀说。
    他们在医生家里,跟刚从疗养院回来的珍·巴蕾特有过一次简短的谈话。
    巴蕾特身体虚弱疲惫,但是她的说词相当清楚。
    崔西莲夫人拉动叫人铃时,她刚喝完旃那时汁准备上床。她看了一眼时钟——十点过二十五分。
    她披上睡袍下楼。
    她听见楼下大厅的声响,从楼梯栏杆下望。
    “是奈维尔先生正要出门。他正从衣帽架上取下雨衣。”
    “他身上穿着什么样的衣服?”
    “他那套灰色细条纹西装。他表情非常担忧,闷闷不乐。他随便披上雨衣,然后走出去随手‘砰’的一声把前门关上。我继续走到夫人房里去。她的表情非常呆滞,而且不记得为什么拉铃找我——她经常不记得,可怜的夫人。
    不过我帮她理理枕头,替她倒了一杯水,把她安顿得舒舒服服的。”
    “她没有显得不安或害怕什么?”
    “就只是累而已。我自己也累。一直打呵欠。我上楼去,一下子就睡着了。”
    这便是巴蕾特的说词,看来似乎不可能怀疑她知道她女主人的死讯后所表现的悲伤和恐惧的真诚性。
    他们回到拉曾比家,然后巴陀宣称他有个问题要问。
    “问吧。”拉曾比说。
    “你想崔西莲夫人是什么时间死的?”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在十点到半夜零时之间。”
    “这我知道。不过这不是我的问题。我问的是你个人的看法?”
    “不列入记录,呃?”
    “是的。”
    “好。我猜是十一点左右。”
    “这正是我想要你说的。”巴陀说。
    “乐于效劳。为什么?”
    “我一直不认为她是十点二十分以前遇害。想想巴蕾特服下的麻醉药——那时还未生效。这表示凶杀是要在更晚之后才发生——我个人认为是半夜。”
    “可能。十一点只是个猜测。”
    “可是最晚不可能超过午夜零时吧?”
    “不可能。”
    “不可能是两点半之后?”
    “老天,不可能。”
    “哦,看来史春吉是脱了嫌疑没错。不过我还得查证一下他出门之后的行踪。如果他说的是实话,那么他的罪嫌便洗清,我们就可以继续追查别人。”
    “其他继承财产的人?”利奇问。
    “也许,”巴陀说,“不过,我有点不这么认为。我要找的是,某个有怪癖的人。”
    “怪癖?”
    “很糟的怪癖。”
    他们离开医生家之后,来到渡口,渡船是由一对兄弟操桨,威尔和乔治·巴思斯。巴思斯兄弟熟识盐浦每一个人以及从东头湾过来的大部分人的面孔。
    乔治被问及时,立即回说昨晚“鸥岬”的史春吉先生十点三十分上船过岸。他并没有再载史春吉先生回来。最后一班一点半从东头湾那边过来,史春吉先生没在船上。
    巴陀问他是否认识拉提莫先生。
    “拉提莫?拉提莫?高高、英俊的年轻人?从那边的旅馆过来到‘鸥岬’去?是的,我知道他。不过,昨晚都没见到他。他今天上午过来。上一班船回去。”
    他们上了渡船,到对岸的东头湾旅馆去。
    他们找到刚从对岸回来的拉提莫先生。他搭比他们早一班的渡船回来。
    拉提莫先生热心地想尽他所能帮忙。
    “是的,奈维尔昨晚过来这里。看来一副忧郁的样子。告诉我说他和老夫人吵了一架。我听说他也跟凯伊吵过,不过,他当然没告诉我这个。总之,他有点气馁,好像突然相当高兴跟我在一起。”
    “据我的了解,他不是一来就找到你?”
    拉提莫正色说: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坐在休息厅里。史春吉说他找过那里没见到我,不过他的精神不集中。或者可能是我出去到花园散步一下。我总是尽可能待在外头。这旅馆的气味真难闻。昨晚在酒吧间就注意到了。我想是排水管的问题!史春吉也提起过!我们都闻到了,很难闻的腐臭味,可能是撞球室的地板下有死老鼠。”
    “你们打撞球,然后呢?”
    “噢,我们谈了一些话,喝了一两杯。然后奈维尔说:‘啊,我误了渡船了。’所以我说我开车送他回去,我们大约两点半到那里。”
    “这么说史春吉先生整个晚上都跟你在一起?”
    “噢,是的。随便你问任何人,他们都会告诉你。”
    “谢谢你,拉提莫先生,我们是得慎重其事。”
    他们跟那微笑、沉着的年轻人分手后,利奇说:“这么仔细地查证奈维尔·史春吉的行踪有何用意?”
    巴陀微徽一笑。利奇突然明白了。
    “天啊,你要查证的是另外一个。原来这就是你的想法。”
    “为时尚早,”巴陀说,“我只是得确切知道泰德·拉提莫先生昨晚在什么地方。我们知道从十一点十五分开始——就说到半夜零时吧——他跟奈维尔·史春吉在一起。可是在此之前他在什么地方——当史春吉来到这里找不到他时?”
    他们执着地继续调查——询问吧台服务生、小弟、电梯服务生等。九点到十点之间拉提莫在休息厅里。十点十五分在酒吧间。可是此后一直到十一点二十分,他似乎消失无踪。后来一个女侍说拉提莫先生“跟贝多士太太——一个北地来的胖女士在一间小写字间里。”
    追问她时间,她说她想大约是十一点。
    “这可砸了,”巴陀忧郁地说,“他是在这里没错。他只是不想让人注意到他跟他那位胖女士朋友(绝对是有钱的富婆)在一起。这下我们又得从其他那些人身上着手——仆人、凯伊·史春吉、奥德莉·史春吉、玛丽·欧丁和汤玛士·罗伊迪。他们之中有一个杀害了老夫人,可是,是哪一个?如果我们能找出真正的凶器——”他停了下来,然后猛力拍了一下大腿。
    “有了,詹姆士,我的好甥儿!现在我知道是什么让我想起赫邱里·白罗了。我们吃点午餐,然后回‘鸥岬’去,我给你看样东西。”
    10
    玛丽·欧丁坐立不安。她屋内屋外走进走出,漫不经心地摘摘枯萎的天竺牡丹花蕊,回到客厅里毫无意义地换换花瓶摆设的位置。
    书房里隐隐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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