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向决定性的时刻(零时)-第1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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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是足够。”巴陀说。
“事实上是,如果我们不申请拘捕证,任何人都可能问说为什么不?”
巴陀闷闷不乐地点点头。
“我们再仔细回想一下,”警察署长说,“你们找到了动机——史春吉和他太太因老夫人之死而得到一笔相当可观的财产。根据所知,他是最后一个见到她活着的人——有人听到他和她吵架。那天晚上他穿的西装沾有血迹——跟死者同型的血迹(这只是消极的证据,当然)。最要命的是,凶器上的指纹是他的——不是别人的。”
“然而,长官,”巴陀说,“你也不喜欢。”
“我要喜欢才怪。”
“你不喜欢的到底是什么,长官?”
米切尔少校摸摸鼻子。
“也许,这让那家伙显得有点太傻了吧?”他提示说。
“可是,长官,他们有时候的确表现得像傻子一般。”
“噢,我知道——我知道。要是他们不这样,那还有我们立足的余地吗?”
巴陀对利奇说:
“你呢,詹姆士,你不喜欢的是什么?”
利奇闷闷不乐地动动身子。
“我一向喜欢史春吉先生,看着他来来去去的好几年了。他是个好绅士——而且是个运动家。”
“我不明白,”巴陀缓缓地说,“为什么一个好的网球选手不会同时也是个杀人凶手。没有什么不可以的。”他暂停下来。“我不喜欢的是那把铁头球杆。”
“那把铁头球杆?”米切尔有点不解地问。
“是的,长官,或者是那叫人铃,两者任选其一——而不是两者都是。”
他缓慢、仔细地继续说下去。
“我们想想,事情确实是怎么发生的?是史春吉先生到她房里,发生争吵,脾气大发,用一把铁头球杆打她的头?如果是这样,那是无预谋的,他怎么会正好带着一把铁头球杆?那不是他会在晚上随手带着的东西。”
“他可能正在练习挥杆之类的。”
“可能——可是并没有人这样说。没有人看到他在练习。另外最后一次看见他手里拿着铁头球杆是在大约一个星期前他在沙坑里练习时。在我看来,你知道,这两者不可能同时存在。要不是发生了争吵,他一时情绪失去控制——记住,我看过他打网球,在那些竞争激烈的比赛当中,一些网球明星都极为紧张兴奋,如果他们容易发脾气,是会看得出来的。我从没见过史春吉先生发过脾气。我该说他的自制能力非常强——比大部分人都强——而我们却在说他一时脾气爆发,猛击一个弱不禁风的老妇人头部。”
“还有另一种说法,巴陀。”警察署长说。
“我知道,长官。假设是有预谋的说法。他想得到老夫人的财产。这跟叫人铃符合——对那女仆下毒——可是这跟那把铁头球杆和发生争吵不符!如果他下定决心除掉她,他会非常小心避免跟她争吵。他可以对女仆下毒——夜晚悄悄溜进她房里——敲碎她的头,安排得像是遭到抢劫一样,把铁头球杆擦干净,小心地放回原处!这根本全错了,长官——这是冷血预谋和偶发性的暴行的混合——而这两者根本不会混在一起!”
“你说的有道理,巴陀——可是——另一种可能是什么?”
“让我百思不解的是那把铁头球杆,长官。”
“没有人能用那把铁头球杆打她的头而不破坏上面原有的奈维尔的指纹——这是相当确定的。”
“因此,”巴陀督察长说,“她的头伤是别的东西造成的。”
米切尔少校深吸了一口气。
“这有点太离谱了,不是吗?”
“我倒认为这是常识推断,长官。要不是史春吉用那把球杆打她,就是没有人这样做。我个人认为是后者。因此那把铁头球杆是故意放在那里的,上面还故意沾上血迹和头发。拉曾比医生也不怎么喜欢那把铁头球杆——他不得不接受它,因为它是明显的凶器,而且因为他无法确切说它不是凶器。”
米切尔少校躺回椅背上。
“继续下去,巴陀,”他说,“你尽管放手继续追查下去。下一步骤是什么?”
“除掉那把铁头球杆,”巴陀说,“剩下来的是什么?首先,是动机。奈维尔·史春吉是不是真的有动机除掉崔西莲夫人?他是财产继承人——在我想来,这要看他是否需要钱而定。他说他不缺钱。我建议我们对这点查证一下,查出他的财务状况。如果他经济发生困难,需要钱用,那么就对他非常不利。
如果,换一方面来说,他说的是实话,他的财务状况良好,那么——”“那么怎么样?”
“那么我们就得从屋子里其他人身上去找动机。”
“这么说,你认为奈维尔·史春吉是遭人陷害?”
巴陀督察长一对眼睛皱起。
“我曾经在什么地方读过一段活,激发了我的想像。是有关高明的意大利手法的一段话。这个案子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表面上看来,这是个粗略直率的残酷罪案,但是我似乎窥出了其他的一些什么来——一只在幕后操纵的高明的意大利人犯罪的手……”警察署长看着巴陀,一阵良久的停顿。
“也许你对,”他终于说,“去他的,这件事是有蹊跷。现在,你对未来的行动有什么计划?”
巴陀摸摸方方正正的下巴。
“哦,长官,”他说,“我一向喜欢按照显而易见的方式行事。一切事实都在令我们怀疑奈维尔·史春吉,那么就让我们继续怀疑他吧。没有必要到真的逮捕他的地步。不过可以暗示要逮捕他,质问他,让他提心吊胆——同时观察每个人的反应。查证他的说辞,仔细查证他那天晚上的行踪。尽量明白显示我们的手法。”
“相当不错的马基雅弗利权谋手法,”米切尔少校眨眨眼说,“铁腕警探,主角巴陀。”
督察长微微一笑。
“我一向喜欢做别人期待我做的事,长官。这一次我打算慢慢来——不慌不忙。我想到处刺探一下。对奈维尔·史春吉先生起疑是个很好的藉口,可以到处刺探。你知道,我觉得这个屋子里有件有点奇怪的事在进行着。”
“从性别的角度来看?”
“可以这么说,长官。”
“照你的法子去办吧,巴陀。你和利奇尽管放手去办。”
“谢谢你,长官。”巴陀站了起来,“律师公司那边没什么派得上用场的线索吧?”
“没有,我打过电话给他们。我跟屈罗尼还蛮熟的。他会寄一份马梭爵士的遗嘱副本给我,还有崔西莲夫人的。她一年大约有五百英镑的收入属于她自己的——投资在优良证券上。她留下一份遗产给巴蕾特,还有一小份给哈士托,其余的都留给玛丽·欧叮”“我们可以留意一下这三个人。”巴陀说。
米切尔一脸逗笑的神色。
“你是个疑心重的家伙,可不是吗?”
“不要被五万镑催眠了,”巴陀麻木地说,“很多凶手为了不到五十镑的钱杀人。这要看你有多急着钱用而定。巴蕾特得到一份遗产——说不定她事先自己服下麻醉药,好避开嫌疑。”
“她几乎命都没有了。拉曾比还不让我们问她话。”
“也许是一时疏忽,做得太过火了。再来是哈士托,他可能急需现金用。
还有欧丁小姐,如果她本身没有钱,她可能想趁她还没老到不能动时,拥有一小笔收入,好好享受一番。”警察署长一脸怀疑的神色。
“好了,”他说,“全看你们两个的了。继续工作吧。”
5
两位警官回到“鸥岬”,威廉士向他们报告检查结果。
所有的卧房里没有再发现什么值得怀疑的东西。仆人吵着要继续日常的清理工作。他该不该准许他们回房工作?
“也好,我想,”巴陀说,“我自己先到楼上房间去走走。还没整理过的房间经常可以告诉你关于住在那个房间里的人一些值得知道的东西。”
琼斯把一个小硬纸盒放在桌上。
“从奈维尔·史春吉先生那件深蓝色外套找到的,”他说,“红色头发是在袖口上,金色头发是在衣领内部和右肩部上。”
巴陀拿起那纸盒里的两根红头发和半打金头发,在眼前看着。他微微眨动眼睛说:“方便。这屋子里两个是金头发,一个是红头发,还有一个是浅黑色。这么一来我们立见分晓。红头发在袖口上,金头发在衣领上?奈维尔·史春吉先生的确有点像是青髯公。他的手臂搂着一个太太,而另一个太太则把头靠在他肩上,享尽齐人之福。”(编者注:《孟子·离娄下》:“齐人有一妻一妾而处室者。”此处之“齐人”,比喻奈维尔同时拥有两个太太。)“衣袖上的血迹已经送去化验了,长官。他们一有结果就会打电话告诉我们。”
利奇点点头。
“仆人呢?”
“我遵照你的指示,长官。没有人打算辞职离去,或是对那老夫人怀有什么恶意。她是严厉,不过大家都喜欢她。再说管理仆人是欧丁小姐的事。她似乎蛮受他们欢迎的。”
“我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是个能干的女人,”巴陀说,“如果她是我们要找的女凶手,要让她上绞台可不容易。”
琼斯一脸惊愕。
“我知道——我知道,”巴陀说,“特别负责的史春吉先生的。一般都相信运动员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这话可一点也不真实),不过我无法相信奈维尔·史春吉是个大笨瓜。那个女仆的旃那叶呢?”
“一向摆在三楼仆人专用浴室的架子上。她经常中午把它放在水里溶化,一直摆在那里,直到晚上上床前才喝。”
“这么说,任何人都可能动手脚?也就是说,这屋子里任何一个人。”
利奇深信不疑地说:
“是自家人干的没错!”
“嗯,我想是这样没错。这不是封闭性的罪案,不是。任何有钥匙的人都可以打开前门进来。奈维尔·史春吉那天晚上有钥匙——不过要照打一支是件简单的事,或者个中老手只要一根铁丝就成了。但是我不认为有任何外人知道叫人铃,还有巴蕾特晚上吃止泻药的事!这是自家人才知道的!来吧,詹姆士,我们上楼去看看这间浴室和其他所有的房间。”
他们从顶楼开始看起。首先是一间杂物贮藏室,里面堆满了老旧破损的家具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
“我没有检查这一间,长官,”琼斯说,“我不知道——”“你能找到什么?不找也罢,只是徒然浪费时间。从地板上的积尘看来,至少有半年没有人来过这里。”
仆人的房间都在这一楼,还有两间没人用的房间和一间浴室。巴陀每个房间大致走走看看,注意到那凸眼女仆爱丽丝是关着窗子睡觉的;爱玛,瘦瘦的那个,亲戚很多,抽屉里都挤满了他们的照片,而哈士托拥有一两件名贵的瓷器,虽然已经破损了。
厨子的房间有条不紊,厨房女佣的房间则乱七八糟。巴陀继续前进,走进最靠近楼梯口的浴室。威廉士指着洗脸槽上的长架子,上面摆着牙刷、镜子、梳子,各种软膏和发水等瓶瓶罐罐的东西。一包旃那叶封口开着摆在尾端。
“纸包上或杯子上都没有指纹?”
“只有那个女佣的。我从她房里采到她的指纹。”
“他不必动到杯子,”利奇说,“他只要把东西滴进去就成了。”
巴陀走下楼梯,利奇随身在后。这层楼梯半途墙上开着一扇有点不三不四的窗子。一根顶端装有铁钩的木棍在角落里竖立着。
“那是用来拉下窗子的,”利奇解释说,“不过那里有个防盗钮,窗子只能拉下来到那里为止。空隙太窄,不可能从那里进来。”
“我并不是在想有人从那里进来。”巴陀说,一副深思的样子。
他走进二楼的第一间卧房,奥德莉·史春吉睡的房间,房内整洁、清新,梳妆台上摆着象牙梳子——没有散置的衣物。巴陀开衣橱看,两套便衣裙,几件睡衣,一两件夏季洋装。睡衣是便宜货,订做的衣服剪裁得宜,价格昂贵,不过不是新的。
巴陀点点头。他站在写字桌前一两分钟,漫不经心地随意动动吸墨纸左侧的钢笔盘。
威廉士说:“吸墨纸上或是废纸篓里没有什么有趣的东西。”
“你的活没错,”巴陀说,“这里没什么好看头的。”
他们继续到其他的房间去。
汤玛士·罗伊迪的房间杂乱无章,衣物散置。桌上都是烟丝和烟灰,床沿摆着一本半开着的吉卜龄的小说。
“习惯让土著仆人替他清理,”巴陀说,“喜欢看些旧小说。保守型的人物。”
玛丽·欧丁的房间小而舒适。巴陀看着架子上的一些旅游书籍,和老式的银梳。这房间的摆设和色调比其他的房间都来得现代。
“她并不怎么保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