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区柯克悬念集-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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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摇头。“他让我下车进来吃午饭。”他现在又俯身过来。
我感到非常恐惧,他已经打电话叫医生,如果我死了,这就会显得很自然。“
不要!”
他拿开双手。
“我——我头疼。”
斯蒂夫叫道:“妈妈!”
我挣扎着坐起来,埃尔尼推我坐下。“这样吧,我来给孩子们穿衣服,然后把
他们带到埃洛斯那里。”
这很好,孩子们会很安全的。
他走出卧室。
我马上从床上爬起来,蹑手蹑脚来到厨房,我很高兴埃尔尼没有脱掉我的鞋。
话筒已经放在叉簧上了。剪报仍然在桌子上,在我钱包旁边。它被挪动过吗?
我猛地抓起剪报和钱包,把剪报塞进钱包夹层,把钱包带回卧室,塞到我的枕
头下面。然后我又气喘吁吁地躺下。
屋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埃尔尼匆匆忙忙地跑进卧室。
我坐起来。“你去吧,我来照顾孩子们,我没事了。”
“你的样子很奇怪,”他慢慢地说道。“你的举止也很奇怪。你是不是有什么
心事?”
也许他没有看到那张剪报,我又觉得充满希望。“你去吧,埃尔尼。别担心。
我会等你回来的。”这是一个意味深长的承诺。我必须搞清楚他到底做了什么,即
使这会要了我的命!
他说:“我没法买汉堡包,宝贝,我身上没有钱。”
我伸手到枕头下面,拿出我的钱包。
“它怎么会在那里?我抱你进来时,它可不在那里埃”我艰难地说:“它本来
就在那里。你当时——太紧张了。”
我探身过去,把钱塞进他工作服的口袋里,然后强迫自己笑笑。
吉姆的喇叭又响了两下。埃尔尼带上厨房门走后,电话铃响了。我拿起话筒,
同时听到外面教堂报时的钟声。
“哪位?”我的声音非常紧张。
“我是安德森警官。你一切都好吗,女士?”
“我当然很好。”
“你挂断了电话。你刚说到谋杀就挂断了电话。”
“警察?你一定是搞错了。”
“我们追踪到这个电话。”
“但我没有打过电话。”
“可能这里出问题了。你屋里还有别人吗?”
我古怪地尖声笑起来。“有两个小孩。”
我听到他对旁边的人说了些什么,然后又说:“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女士。很抱歉打扰你。也许是某个精神不正常的人——”“是的。”精神不正常,
我可能就是这样的人!
“那么好吧。”
我久久地握着话筒,倾听着遥远的嗡嗡声。
事情就这么决定了。
我不能把剪报、裤子和埃尔尼交给警察。经过五年的婚姻生活,还有两个孩子
,我不能出卖埃尔尼。
为什么我不能出卖埃尔尼呢?我必须把这事搞个水落石出。
我打电话去医生的诊所。
“考克兰太太,”姑娘回答说,“我们根本没有接到过你丈夫的电话。”
我挂断电话。
埃尔尼没有打电话叫医生。为什么?如果我以为医生正在过来,那么我就会留
在家里。那么他一找到合适的机会,就可以从修理厂溜出来干掉我。
等等,我这只是猜测。我应该仔细考虑一下。
我打电话给埃洛斯。“我必须在银行关门前赶到那里,你能不能照顾一下孩子
——”“完全可以。”
“我马上就过来。”
埃洛斯的房子看上去很安全,我可以留在那里。但是,我还是继续开车去附近
的银行,取出我们所有的存款,换成旅行支票。钱并不多,但足够我和我的孩子们
回堪萨斯城的老家,回到我父母的保护之中。也许到那时,我可以把他供出来。
如果我是一个侦探,我应该从哪里着手呢?昨晚埃尔尼是从哪儿开始的呢?
我把车开回我们那个街区的尽头。右边是电影院,我停下车。
售票员名叫山迪。
“山迪,”我说,“你认识考克兰先生吗?”
她笑起来。”这附近的人都认识埃尔尼。”
“山迪,昨天晚上——昨天晚上你在这里吗?”
“当然在。你了解我,我总是在这里的。”
“你看到埃尔尼——考克兰先生吗?他进来了吗?”我的胃突然疼得抽动起来
,这时我才意识到,我希望埃尔尼走到这里时已经很累了,就走进电影院看电影,
等到冷静下来后才回家。
“他没有进来。”
“他没有进来?”我大声重复道。“你是说你看到过他?”
“是的,大约九点三十分,也许还要早些。我向他打招呼,但他似乎没有看到
我。”
“谢谢你。”我走回汽车。
山迪喊道:“他是朝那边走的。”她用姆指向左一挥,我朝那个方向驶去。
开到街区一半路程时,我又停下车。埃尔尼好几次带我来乔的酒吧吃三明治和
喝啤酒,这里很便宜。
酒吧里面很暗。我还没有看到乔,他的声音就传过来。“马上就来。”当他看
到是我时,声音就变了。“考克兰太太,”他开心地笑起来。“你白天也喝酒啊?
”
“我想知道的是——呃——乔,我并不是一个爱打听的妻子,但是埃尔尼——
”“你在调查你丈夫,是吗?”
我真想转身逃走。我这么做比出卖埃尔尼还糟,这是在引人猜疑。山迪会记得
莎拉·考克兰四处打听她丈夫去哪儿了这件亭吗?当人们谈论报纸上的谋杀案时,
乔会不会产生怀疑呢?不会。
埃尔尼已经与过去大不相同了。只有我还记得五年前他是什么样的——当然,
埃尔尼自己也会记得的。
“开玩笑,”我马上说。“但是他——昨天晚上——”他肯定地点点头。“他
在这里。”
我再次感到一阵轻松。如果他一直坐在这里——那就是不在场的证据。“多长
时间?”
乔又笑起来。“喝了一杯酒,很快就离开了。”
这真是折磨人。
乔伸手拿下酒吧台后面的一个精致的挂钟,开始上发条。“我记得是十点钟。
”这时,头顶上的一只小鸟开始叫起来。
我离开酒吧,向拐角走去。下面怎么办?埃尔尼大约九点半离开家的,沿着电
影院向左一拐,十点钟在这里喝了一杯啤酒……他什么时候回家的?
我凝视着我的两只平底鞋。如果它们有鼻子,像狗一样能嗅出气味,它们就能
带我沿着埃尔尼走过的路,领我远离阿诺顿高尔夫球场,但是,它们当然做不到。
过了十个街道,商店没有了,看到一块棕色的木板,上面写着金色的字:阿诺顿高
尔夫球常昨天晚上,阿诺顿高尔夫球场漆黑一片,在十六号球洞的树丛边,十八岁
的玛丽·亚当斯被击打致死。
突然,我再也受不了了。我无法走过去,找到十六号洞。我不是一个侦探。我
是埃尔尼·考克兰的妻子,在今天之前,一直非常信任他。我衷心希望他是无辜的。
我奔跑起来,一直跑到两肋发疼,气也喘不过来,一直跑到我的旧汽车边。我
坐在车里,眼冒金星,看着雨下起来。
当我喘过气时,我发动了汽车,小心翼翼地把它开回家。我从车库里拿出一个
大行李箱,把孩子们所有的干净衣服放进去,关上箱子。我把箱子拎到后院,塞进
旧汽车的行李箱中,避开了原来放千斤顶的地方。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知道我忘了带需要的东西。
我跑回厨房,它们仍然在椅子背上——我应该清洗的那条裤子,上面有一些小
污点。我把它卷起来,放进一个棕色的纸袋里。
我正准备关门,这时前门的铃响了。
我手里拿着棕色纸袋,去开门。一个高个男人站在那里。雨已经打湿了他的肩
膀和帽檐。
“你找谁?”我问道,手里抓着纸袋。
“你是考克兰太太吗?”
我点点头。
他摊开手掌,里面魔术般地出现了一个警徽。“警察。我是安德森警官。我想
跟你谈谈。”“我?”我呻吟似地说。“进来吧。”我退开让他进来。
壁炉上的钟响了四下。
“你的房子很漂亮。”
想让我失去戒备?想让我以为一切都很正常?
“你请坐吧。”
“我不想多打扰你,夫人。”
突然,我腋下的纸袋似乎非常重,我把它放在桌子上,在我的心里,我觉得每
块污点都大得异常醒目。
安德森警官注视着我。“你看上去是个非常理智的女人,”他突然说。
“是吗?”
“你看上去像那种女人,如果她们有警察需要的情报,会告诉警察的。”
我应该料到这一手。他们可能追查到埃尔尼了。
“考克兰太太,”警官冷静地说,“昨天晚上,一个姑娘被击打致死。大家都
知道这件事。她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但不管是好人还是坏人,都不应该这么死
去。”
我厉声问道:“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认为是我杀了她?”
他微微一笑。“当然不。我来这儿是为了那个电话。正如我刚才告诉你的,有
人提到谋杀,引起我们的警觉。我们追踪到你的电话——”当我晕倒时,话筒是不
是从我手中滑落下来?是我自己把它挂上的吗?
“我第一次跟你通话时,我以为是搞错了。你听上去很镇静。
但接线员并没有搞错。”
“每个人都会搞错的。”
他点点头。“我以为我自己搞错了。跟你谈话后,我又忙起来。当我勘查犯罪
现场时,又想起你的电话。”
“我没有打电话。”
“好吧,就算是别人打的。这个女人说她要刑侦科。你记得她说的话吗?”
我费力地咽了口唾沫。“别想套我的话,我没有打电话。”
他耸耸肩。“她说:‘我是说凶杀。’”“接着呢?”
“接着我就来接电话。你——她——说:‘我想——我想——’然后她就不说
话了。电话线响了有三、四分钟。”
我生气地说:“你想证明什么?”
“我很担心,担心你——她——可能被杀害了。在高尔夫球场时,我突然明白
了。你——她——并没有挂上电话,而像是慢慢离开了,过了一会儿,有人拿起话
筒。我听到了呼吸声。”
“呼吸声?”
“是的,但不是一个女人的,而是一个男人低沉的呼吸声。”
我一下子惊慌起来。“他——说——说了什么吗?问没问警官摇摇头。“一句
话也没说。你看上去很正常,但你显然在撒谎。为什么?”
我真想在安德森警官担心的事发生之前,把一切都告诉他。
告诉他,那么我就不用再上那辆旧车逃走了。我甚至都不必告诉他,只要把手
中的棕色纸袋递给他,并对他说:“这条裤子是我丈夫昨天晚上穿的。”那么他就
明白了。
可是,我又犹豫起来。我同样想让他赶快离开这里,然后我带着丽兹和斯蒂夫
投入我父亲的怀抱,问他我该怎么办。
“我真是不好意思,”我说。“我——我——是一个胆小鬼。我们两边房子都
没有人住,院子后面直通那片桔树丛。”
突然,我真的害怕起来。这是真的。埃尔尼要杀我的话,我就是喊破了嗓子也
没人会听见。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啊,今天早晨我读到报上的那些报道。当我
倒垃圾的时候,我——我以为我听到了什么动静。我把门全部锁上,打电话叫警察
。当我听到你严肃的声音时,我几乎——晕倒过去。如果有一个男人的话,他应该
是房主——”安德森警官看上去很厌倦。“好吧,我到外面看看。”他从我身边走
过,出了门。
我拎起棕色纸袋,匆匆忙忙地跑进卧室,把它塞到壁橱的最上面一层。这时,
电话铃响了。“宝贝,”埃洛斯喊道,“吉姆开车把一箱啤酒送回家,埃尔尼搭他
的车,现在他借用吉姆的车把孩子们接回家。”
“他已经离开了?”
“离开了。”
她挂断电话。
离开了。多久以前?有人敲后门。
“这里看上去很正常,”安德森警官报告说。
你快走吧,我在心里催促他。埃尔尼随时会开着吉姆的旧卡车回来,你一看到
他,就会发现他就是报纸上画的那个人,虽然他重了二十英磅,剪了平头,留起了
小胡子,但这一切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我很抱歉给你带来那么多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