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目标(西村京太郎)-第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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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部 第二个目标(西村京太郎)
一
发自新宿西行的N电铁的末班电车,于凌晨0点45分驶离了新宿。
这趟电车常常是满员的。
乘客之间似乎也都成了“半熟脸”。
车厢里有喝醉了酒的公司职员,也有散发着香水气味的女招待,疲惫面容的年轻人说着打麻将的事,大概一有时间他们就去麻将屋吧。
离开新宿时车厢内满员,但每到一站就减少一些乘客。
由于是末班电车,因此从中途上车的乘客几乎没有。当驶过一半路程时,车厢内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末班车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变得异常寂寞了。
一名醉汉不停地吐在车厢里,使人感到他们在人生的战场上力不从心了。其他乘客半闭着眼睛,像是沉睡了一样。
这一天的N电铁末班车的车厢里也和平日一样。
在快要到达终点站K车站时,六节车厢的电车里已经没有多少乘客了。
电车一驶入站台,那名醉汉骂了一句什么站了起来,睡着的公司职员们也揉了揉眼睛,做好了下车的准备。
车门一开,大家就陆陆续续地走下站台,车厢里还有没有起身的乘客,也有的一下电车就倒在站台上,于是列车员和站台服务员便要负责帮助这些乘客。
列车员铃木和往常一样从最后一节车厢看起,并用报纸把呕吐物先盖上。
(今天好像没有没睡醒的乘客)
他一边想着一边向前走着。
(哎呀,还真有一个!)
铃木有点失望地怔了一下,走近这名脸上盖着报纸、一动不动的乘客。
(要是醉成这个样子可不好办)
他一边想着一边打算叫这名乘客醒一下。当他来到这名乘客身边时停下了脚步。
他使劲睁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在那张报纸下面好像露出了一把匕首的柄。
铃木用力摇了摇头,用力睁了睁发困的眼睛,又仔细看了一下:是刀柄,而且那张报纸已被染红了。
在这名公司职员模样的乘客两腿之间还有一大摊鲜血。
铃木小心翼翼地打开这张被血染红的报纸后,露出了一张苍白的男人脸。
这是一张死人的脸。
二
尸体被放在了电车的地板上。
流出的鲜血把车厢地板都染红了,地面上有些黑红污渍,血已经干了。
这是一名40岁左右的男性。在他那件蓝色的西服胸前,戴着一枚银色的公司徽章。对于这名死者,也许有什么价值吧。
十津川蹲在死者身边,掏了掏他的口袋。
口袋里有一个装有1600日元的皮钱包和一张定期月票。
这是一张在新宿转车,到达地铁大手町的定期月票,月票夹中还有一张T物产公司职员的工作证。
他叫坂西宏。年龄38岁。
他家的住址位于距K车站以北三千米远的住宅小区。
“马上通知他的家。”
十津川说着把这张定期月票交给了一名同行的年轻刑警。
“用报纸是为了防止血溅回来吧?”
宫本刑警看了看十津川问道。
宫本是一位不苟言笑的男人。他长了一张被太阳晒得黑红的脸庞,并有几道深深的皱纹。因此大家都称他“茶色蒲扇”。但他对十津川来说,是一名不可替代的出色搭档。
“这是凶手杀人的惯用手法?”
“不是的,但凶手似乎掌握了杀人要领。这是凶手的一种方式。看来这是一个老手。”
宫本撇了撇嘴。
“还没有完吗?”站长一进到车厢,便朝十津川他们问道,“这辆电车要快点进车库检修。可以把尸体抬下去吗?”
“再等一会儿。”
等拍完照片后法医点点头,尸体被抬到了站台上。
不一会儿,死者的妻子就和那名年轻的刑警来了。
“这是坂西孝子。”
这名刑警对十津川小声说道。
孝子呆然地看了看地下的尸体,忽然双腿一软,跪在了站台上哭了起来。
她有三十五六岁,看上去是个很普通的妻子。
十津川顿了顿才问她。
“请节哀。为了抓住凶手,希望你全力配合我们。他肯定是你丈夫?”
十津川用有些结巴的口气问道。用这样的口气询问可以使死者的家人不至于感到生硬。
“对,是我丈夫,是什么把他……”
坂西孝子用哭泣的眼睛看了一下十津川。
十津川也看了她一眼,这才注意到她实际上是个大个子女人。
“你丈夫往常这么晚回来吗?”
“有半个月了吧,每天都是坐末班车回来。”
“因为工作?”
“嗯,他是这样说的。说是半个月前有了一项新的工作,特别忙。”
“是什么样的工作,他对你讲过吗?”
“没有。我丈夫从不和我谈工作上的事情。”
“对你丈夫被杀一事,你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我丈夫这个人不会遭人恨的。也从没和别人吵过架,也从不说别人的坏话。”
坂西孝子不停地左右摇着头,似乎很不愿意让十津川往坏里说她丈夫,拼命地否定着。
由于尸体就放在脚下,看来再多问下去不太合适。
这个女人走后,宫本问十津川:
“从这个女人身上可以很容易判断出他们夫妻的生活。”
“什么样子?”
“典型的公司职员夫妻。丈夫是公司的骨干。工作第一,勇于献身;就算是去酒吧或高尔夫球场也不会举止轻浮。她的老婆也是一个一心培养孩子,干不了什么坏事的女人,典型的贤妻良母型老婆。尽管家庭生活单调,却很稳固,他们夫妻间每个星期要是只有一回夫妻生活她也不会生气的,她不会开这个口子。家庭的存款也不会多,她会常常想搬出小区,住进一幢别墅的。”
“你的解说还挺有意思。”十津川笑了笑,“所以你认为一定有他被杀的理由。”
“对,而且这个理由不在家庭内,而是来自外部。”
宫本有些愤怒地说道。
三
宫本的话从表面看起来是对的。
被害的坂西宏和孝子于十一年前结的婚。
他们是典型的工薪阶层婚烟。婚后又一块儿工作了三年。生了长子之后孝子便辞职在家。现在家里有一个8岁的长子和5岁的女儿,邻居对他们家的评价还是不错的。
“和你讲的一样呀!”
十津川对宫本说道。
两个人为了寻找被害原因,第二天去了死者工作的T物产公司。
他们见到了坂西宏的上司管理部长。
这位看上去40多岁就可见白发的管理部长很明显对部下的死亡和警察的来访感到不解。
“我不认为是公司的原因。会不会是流窜作案?抢钱?”
“不。他的钱和手表都在。”
宫本依旧一本正经地说道。
“可怎么想也想不出坂西君被害的线索来。他工作认真、勤恳,和任何人的关系都好。”
“听说半个月前公司又给他了新的工作任务?”
十津川盯着部长问道。
“啊,是我让他接的。”
“听说这项工作很忙,他每天都要深夜回家?”
“啊,也许很忙,可不能说是由于工作而他被杀了吧?”
“他干的是什么工作?”
“噢,是经济方面的事。”
“他是会计吗?”
“对。”
“可现在不是决算期呀?为什么坂西先生每天要那么忙?”
“还有其他的许多事情。”
管理部长的回答有些暧昧,虽然他强调级西的死与工作没有关系,但他又不说明是什么工作。
(为什么呢)
十津川想。
看样子宫本也有同感。他皱了皱眉毛说道:
“我们希望能把坂西先生这半个月来的工作内容说清楚一些。”
“嗨,就是临时性的工作。”
“这样讲不行。”
“可我认为这和坂西君被杀没有关系的。”
看样子他要回避这个问题,但越是这样越让十津川他们怀疑。
十津川干咳了一下施加了一点压力:
“如果你不讲实话,那我们只好采取我们不愿意采取的办法了。”
果然这位管理部长的脸色一变:
“那、那会怎么样?”
“只好请你到警察署去一趟。你们公司的职员被杀,报社记者对此会感兴趣的。而且你要正式作出证词。”
“这样可就不好了。”
“那就请讲吧。”
“我希望二位保守秘密,这可是涉及到公司的家卫。”
十津川表示同意之后,管理部长说了如下的事情。
管理部会计科的工作是采购T物产公司的用车和办公用品。由于这是一家很大的公司,因此每年的办公用品费用在二千万日元以上,车辆现有32辆,每两年要购买一次新车。
最近有人传说会计科长有不法行为,即与被采购产品的生产企业之间有非法交易。这位科长50多岁了,是公司里的老职员,由于干了十多年的会计工作,所以要调查账本,就要从十年前查起。
被任命于这项工作的就是死者坂西宏。由于要尽快拿出结沦,所以他每天都要于到很晚,回家时就只能赶上末班电车。
四
“发现非法行为了吗?”
十津川问道。
管理部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从账面上看,有账目数字不平衡的情况,当然也许是漏记了。而且由于还没有看到全部的账目,因此也无法对会计科长下一个准确的结论,这是很遗憾的。”
“那会计科长现在在干什么呢?”
“现在他正在接受停职检查的处分。大概会被免除职务吧。”
“能不能告诉一下他的名字和住址?”
“但不要让记者们知道,因为一旦他们知道,对公司的形象可就太那个了。”
“我们不会传出去的。”
十津川严肃地说道。
会计科长叫田村晋太郎。住中央线三鹰市。十津川眼睛一亮。
从案发的区车站到三鹰站,乘车仅需要十二三分钟的时间,乘出租车更方便了,步行也就一个小时左右。
“让他停职的理由对他本人讲了吗?”
宫本向来就是这样有些唐突莽撞地问问题。
“没有说得很清楚,只是说外面有些传说,他应当不知道最后的决定。让他停职他也没有问理由。”
“坂西先生调查账目的事情田村先生知道吗?”
“不特别清楚,但也许会传到他耳朵里去的。”
说到这儿,管理部长又连忙对十津川他们说:
“所以田村君是绝对不会杀死坂西君的。你们会考虑这一点的吧?”
“我们会考虑的。对所有有关人员进行调查是我们的工作。”
宫本说道。他仍然还是一本正经的样子。
于是十津川他们决定去一趟三鹰市。
“怎么样?你的判断?”
在开往三鹰的电车中,十津川问宫本。
“还不明白。”
“从动机上看,是不是不太明显?”
“为什么?”
“因为死者被谁记恨,不应当是调查了田村晋太郎的账目一事。要是因为这个田村杀了坂西,这明摆着会招致怀疑。”
“有道理,不过人是有感情的动物,也许田村会在一怒之下杀死坂西的。”
虽然什么都没弄明白,但宫本认为田村起码是一个重要的嫌疑人。
田村的家从三鹰车站步行,在靠近K站二百米远的地方。
这是一栋二层的本制建筑;但庭院狭窄,房间也小。
田村晋太郎给人的第一印象就不那么好。当然,大体上几人对曾在找上门来都不欢迎。十津川对这类的事经历的太多了。他几乎就没遇上过笑脸相迎的人。
但今天这个田村一看就给人一种阴阳怪气、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
关于公司里的违法事情,坂西宏知道没有必要对第三者讲,自己是以局外人的身份分人的。
“坂西先生于昨天夜里在末班电车里被杀一事您知道了吗?”
十津川开门见山地问道。
“啊,我从新闻里知道了。”
田村没有好气地看着天花板,勉勉强强地答道。他矮矮的个子,长了一副扁扁的脸,怎么看怎么难受。
“他被杀的时间大体上是凌晨1点15分吧。那个时间你可以告诉我们你在干什么?”
“睡觉。”
“有人证明吗?”
宫本用生气的口吻问道。
田村一边摸着长着稀稀拉拉胡子的下巴一边回答:
“没人证明。我一个人睡觉。”
“你家里人呢?”
“因为我受到了停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