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小说网 > 悬疑电子书 > 一先令蜡烛 >

第1节

一先令蜡烛-第1节

小说: 一先令蜡烛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个夏天早晨,七点刚过,威廉。帕特凯瑞照例在崖顶的短草地上散步。他身旁二百英尺底下,寂静地躺着波光闪闪的英法海峡,像一块乳色的蛋白石。周遭的空气清新,见不到鸟雀的踪影。普照的阳光下,除了远方海滩上偶尔传来海鸥的呜叫,没有一丝声音;除了帕特凯瑞渺小孤单的身形——结实、黝暗而强硬,不见一个人影。嫩草上闪耀着无数颗露珠,仿佛是来自造物主手中的一个新世界;不过,这当然不是帕特凯瑞的想法。对他而言,草上的露珠只是代表清早地面的水气还未被太阳晒干。这个事实在他的下意识中一闪即过,而他的意识则正在进行一项抉择:肚子开始饿了,是要在峡谷就折回海岸巡逻站,还是要在这美妙的晨光中继续走到西欧佛去买份早报,好提前两个小时知道发生了什么谋杀案没有。当然你可能会说,既然有了收音机,早报的优势已经不存在了。
    不过这总是一个目标。不管战时平时,人活着总得有个目标。你总不能大老远走到西欧佛,只是看看海岸吧。腋下夹份报纸回去吃早餐,多少会让人感觉好一点。
    对,也许该走到镇上去。
    他穿着黑色方头靴的脚步稍稍加快,光亮的鞋面在太阳下一闪一闪。这是一双保养得很不错的靴子。你或许会以为,既然帕特凯瑞在生命的精华年代得服从命令把靴子擦得雪亮,那么为了彰显自己的独特,表现自己的性格,或者就是为了彻底摆脱无聊的纪律,他现在就该让靴子上积点灰尘。不过没有,帕特凯瑞这个家伙还是擦亮他的靴子,因为他就喜欢这样。或许他有某种程度的受虐倾向,所幸他没读过多少这方面的资料,所以不会感到困扰。至于表现性格的部分,如果你告诉他某些症状,当然他会了解,只是不知道那些专有名词。在服役时,大家称之为“唱反调”。
    一只海鸥倏地从崖顶掠过,尖叫着俯冲而下,加入下面的同伴。鸟群发出骇人的鼓噪声。帕特凯瑞走到崖边,看看开始退潮的海浪究竟留下什么让它们大惊小怪的东西。
    缓缓涌起的海浪泡沫形成的白线被一块鲜绿的东西阻断了。看来是一块布;粗呢之类的东西。奇怪的是,颜色还保持得如此鲜明,明明被海水泡了那么——帕特凯瑞的蓝眼珠突然睁大,身体不自然地僵直起来。接着方头靴开始在厚厚的草上奔跑,噔、噔、噔,像急促的心跳一样。峡谷在两百码外,但帕特凯瑞的速度比起径赛选手来也不遑多让。他跑下沿着白垩山壁凿出的粗糙阶梯,直喘着气,怒气在激动中涌出。这就是早餐前去泡冷水的后果! 神经病,帮帮忙吧! 还耽误了别人的早餐呢。最好用薛佛急救法,除非肋骨断了;不大像跌断肋骨,也许只不过是昏过去吧。要大声向患者保证会没事。她手脚肤色和砂子是一样的褐色,怪不得他刚才以为是一块布。神经病,帮帮忙吧! 若不是非得游泳,谁愿意在一大早去泡冷水? 过去他曾碰到过非游泳不可的情况,就在红海的港口,加入一个登陆小组去协助阿拉伯人。不过想不通怎么会有人想帮那些家伙——那才是该游泳的时候。当你别无选择时。柳橙汁配薄吐司也是如此。不够营养。神经病,帮帮忙吧! 在这片海滩上行走实在不容易。脚底大颗的白色圆石不怀好意地滑溜,偶尔露面的小片沙滩约与海潮等高,软得陷人。不过现在他总算来到漫天的海鸥群里,淹没在它们激动的羽翼和尖锐的叫声中。
    现在已经不需要薛佛急救法了,别的急救法也派不上用场了。他只瞄了一眼就明白,这女孩已经没救了。虽然帕特凯瑞曾经不带感情地在红海的浪潮中抬过尸体,现在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激动。在全世界都苏醒迎接灿烂的一天时,一个如此年轻的生命却躺在这里,真是完全错误。而且她一定还蛮漂亮的,头发好像染过,不过其他部分倒还好。
    一阵波浪冲上她的脚又退去,戏耍般流过她深红色的脚趾。虽然知道潮水下一分钟就会退到好几码之外,帕特凯瑞还是把这堆毫无生气的东西,往上拖了一点,免得再受海浪的轻侮。
    接着他想到打电话。他环顾四周,看看这女孩下水之前是否留下什么衣物。似乎什么都没有。或许她把原来的穿着放在涨潮线以下,所以被潮水带走了。也可能她根本就不是在这里下水的。无论如何,现在找不到可以覆盖她身体的东西,于是帕特凯瑞转身,又开始在沙滩上疾走了,他要回海岸巡逻站,距离最近的电话在那里。
    “沙滩上有尸体,”当他拿起话筒打给警察局时,一面告诉比尔。刚特。
    比尔的舌头在齿缝间咂了咂,把头猛地向后一仰。这个动作简捷有力地表现他对状况的不耐,对有人会把自己淹死的不解,同时对料中了期待的最坏情况的沾沾自喜。“如果这些人真想自杀的话,”他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感:“干吗挑上我们? 南部海岸不是有很多海滩吗? ”
    “不是自杀”,帕特凯瑞在讲电话的空档说道。
    比尔不理会他的话。“就因为到南岸门票钱比这里要贵一点! 你以为他们既然连命都不要了,应该不会这么斤斤计较,干脆让自己死得有格调一点。可是偏偏不! 他们要买最便宜的票,一个一个到我们门前! ”
    “比奇角那一带也有很多,”公正不阿的帕特凯瑞气喘吁吁地反驳。“反正不是自杀。”
    “一定是自杀。你以为有那么多悬崖是做什么的? 保卫英国吗? 才不是。就是方便自杀。这已经是今年第四起了。等到要报所得税的时候,还会有更多。”
    他停住话头,帕特凯瑞的话吸引了他的注意。
    “一个女孩。呃,女人。身穿鲜绿色的浴衣。”( 帕特凯瑞属于不知道什么叫做游泳衣的那一代。) “就在峡谷南侧,大约一百码的地方。没有,没有人在那里。
    我得赶紧来打电话。不过我马上就回那边去。好,我们在那边碰头。
    啊,喂,队长吗? 是,不算一天的好开始,不过我们已经习惯了。不,一件游水意外而已。救护车? 对,几乎可以开到峡谷。在西欧佛的主干道刚过三英里的地方转下小路,一直通到峡谷岸旁的树林为止。好的,待会见。“
    “你怎么可以断定只是一件游水意外? ”比尔问道。
    “她穿着浴衣,你没听到吗? ”
    “谁说不能穿着浴衣跳海自杀的。故意让它看起来像意外。”
    “这种季节没办法跳海。你会掉在沙滩上。而且这样做太明显了。”
    “可能是走进海里慢慢淹死的。”比尔说道,他天生爱抬杠。
    “是吗? 可能是吃了太多薄荷糖中毒死的。”帕特凯瑞说,他在阿拉伯时也喜欢较真,但后来却发现这在日常生活中颇为无聊。
    第二章
    尸体旁边围着一小群神情严肃的人:帕特凯瑞、比尔、队长、警官以及两名救护人员。较年轻的救护员担心自己饿着了,又担心说出这样的事太丢脸,不过其他的人都心无旁骛。
    “认识他吗? ”队长问道。
    “不认识,”帕特凯瑞说,“从来没见过。”大家都没见过她。
    “应该不是从西欧佛来的。那边的人自家门前就有很好的海滩。一定是内地什么地方来的。”“说不定是在西欧佛下水,被冲到这里来的。”警官说道。
    “时间不对,”帕特凯瑞提出异议,“泡水的时间没那么久。应该是在附近溺水的。”
    “那她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队长问道。
    “当然是坐车。”比尔说。
    “车子在哪里? ”
    “在每个人停车的地方:树林边小路的尽头。”
    “是吗? ”队长说,“那边什么车都没有。”
    救护人员证实了他的话。他们是和警察一路过来的——现在救护车就等在那里,完全没有其他车子的踪影。
    “这就奇怪了,”帕特凯瑞说,“其他地方都太远,不可能走路来得了。至少在早上这种时间。”
    “她应该不是走路来的,”年长的救护员发表他的高见。“有钱人。”他再加上一句,好像有人在问他一样。
    他们静静地端详尸体好一阵子。不错,救护员说得对,这是一具所费不赀保养良好的身体。
    “还有,她的衣服到底在哪里? ”队长担心地说。
    帕特凯瑞说明了他对衣服的看法:她把衣服留在高水位线以下,现在已经在海里某个地方了。
    “是,有可能。”队长说:“但是她是怎么来的? ”
    “她一个人来游泳,不是很奇怪吗? ”年轻的救护员强忍腹中的饥饿大胆进言。
    “这年头什么都不奇怪,”比尔喃喃自语:“了不起的是她居然没有乘滑翔翼从悬崖上跳下来。空着肚子游泳,一个人,太平常了。这些年轻的傻瓜真是叫我烦透了。”
    “她脚踝上是脚链还是什么? ”警官问道。
    是一条脚链没错,一条白金链。很奇特的链子。每一个环节都是C 型。
    “那么,”队长站直身子,“我想现在除了把她送到停尸间,再查出她的身份之外,暂时没什么可做的了。看起来应该不难。东西都在,没有被偷,也没有遗失。”
    “对。”救护人员同意,“她的管家现在大概正在着急地打电话到局里呢。”
    “嗯,”队长心事重重地说道:“我还是很怀疑她到底是怎么来的,还有她怎么——”
    他的目光沿崖壁移上去,突然停住。
    “那边有人! ”他说道。
    大伙转头,看见一个男子站在峡谷边的崖顶上,姿态十分急切紧张,正在看着他们。大家刚转头面向他,他就一溜烟消失了。
    “现在出来散步有点太早了吧,”队长说道,“而且他为什么逃走? 我们最好找他来问话。”
    他和警官两人才往前走了一两步,就明白那个人根本不是在逃走,而是在找路进到峡谷里来。他瘦黑的身影先出现在峡谷口,然后一路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在这群人眼里看来,只觉他像个疯子。距离愈来愈近,他们可以从他张开的嘴巴听见急促的喘息声,虽然峡谷口离此不远,而且他也还年轻。
    他终于摇摇晃晃地走到人群边,没有看任何人一眼,把无意间挡在他和尸体之间的两位警察推开。
    “噢,对,是她! 就是她! ”他大声叫喊,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热泪随即夺眶而出。
    六个人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无声无息地过了一阵。然后队长亲切地拍拍他的背,笨拙地说道:“没事的,孩子! ”
    但青年只是前后摇来摇去,哭得更厉害。
    “好了,好了,”警官也给他打气,好言相劝。( 在如此清朗的早晨,这的确是悲惨的一幕。) “你知道,这样也没有用的。赶快振作起来吧——先生。”他注意到青年取出来的手帕品质非比寻常,于是在最后加上了这个称呼。
    “是你的亲人吗? ”队长询问道,把先前公式化的语气适当地修饰了一下。
    青年摇摇头。
    “哦,朋友吗? ”。“她对我太好了,太好了! ”
    “至少你可以帮得上忙。我们正烦恼不知道她的身份。你可以告诉我们她是谁。”
    “她是我的——房东。”
    “噢,我的意思是说,她叫什么名字? ”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看着我,先生,振作一点。你是惟一能帮我们的人。你一定知道和你住在一起的这位女士叫什么名字。”
    “不,不,我不知道。”
    “那么,你如何称呼她? ”
    “克莉丝。”
    “克莉丝,姓什么? ”
    “我就叫她克莉丝。”
    “她又是怎么称呼你的? ”
    “罗宾。”
    “这是你的名字吗? ”
    “是,我叫罗伯特。斯坦纳威。不,提司铎。以前才是斯坦纳威。”他解释道,队长的眼神让他觉得有必要加以解释。
    队长的眼神是在说:“上帝啊,多给我一点耐性吧。”
    不过他嘴里说出来的是:“你的话我实在不懂,呃——”
    “提司铎。”
    “提司铎先生。可以请你告诉我,这位小姐今天早上是如何到这里来的吗? ”
    “哦,当然,她坐车。”
    “坐车,噢? 现在车子呢? ”
    “被我偷了。”
    “什么? ”
    “我偷了。但是我已经把它开回来了。这样做太卑鄙了。我觉得自己很下流,所以就回来了。我在路上找不到她,所以想她大概是在这附近游荡。然后我看见你们一伙人围着什么东西看——噢,天啊,天啊! ”他又开始摇来摇去。
    “你和这位小姐住在哪里? ”队长问道,公式化的口吻慢慢回来了:“西欧佛吗? ”
    “噢,不是。她有——

返回目录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