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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黑暗的另一半-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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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庞波把这消息告诉他们的。他沿着去奥罗诺的路开了不到三里,在收音机中听到爆炸
的消息,立即掉头赶回来。
    “你告诉我们里克是安全的。”丽兹说。她的声音和她的眼睛都很不清楚,连她的头发
似乎也失去了它的光泽。“你实际上做了保证的。”
    “我遗憾,我错了。”
    庞波像丽兹.波蒙特一样极为震惊,但他努力不让它流露出来。他瞥了泰德一眼,泰德
正盯着他看,眼睛明亮而静止,一丝毫无幽默的微笑挂在泰德嘴角。
    泰德知道我在想什么。庞波这么想,也许他不知道我的全部思想,而是知道我一部分思
想。好像我在掩饰什么,但其实并没有。我是由于他而沉思,我认为他知道的太多了。
    “你的假设现在证明是错误的,”泰德说,“而我们的大部分假设则是对的。也许你应
该回去再认真考虑一下乔治.斯达克,你觉得怎么样,庞波?”
    “你们可能是对的。”庞波说,同时告诉自己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安慰他们俩。但是,乔
治.斯达克的脸开始从庞波肩膀后出现,以前庞波只通过泰德.波蒙特的描述瞥见过,还看
不见这张脸,但现在庞波能感到这张脸在那儿窥看。
    “我要和这个胡德医生谈谈——”
    “胡默,”泰德说,“乔治.胡默。”
    “谢谢,我要跟他谈谈,以便得到一些情况。如果联邦调查局接手此事,你们俩愿意以
后我来拜访你们吗?”
    “我不知道泰德怎么样,我很愿意的。”丽兹说。
    泰德点点头。
    庞波说:“我对整个事情感到抱歉,但我最抱歉的是我向你们保证没事,后来却出了
事。”
    “在这种情况下,我想人们会估计不足,”泰德说,“我告诉你实话——至少我认为是
实话——只为一个简单的理由。如果是斯达克,我认为在结束之前许多人都会对他估计不
足。”
    庞波看看泰德,有看看丽兹,然后眼光又落到泰德身上,随后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这期间只有保护泰德的警察在门外谈话的声音,然后庞波说:“你们真的相信是那狗东西,
是吗?”
    泰德点点头:“我相信是。”
    “我不,”丽兹说,他们俩都吃惊地看着她。“我不相信。我知道。”
    庞波叹了口气,把手插进口袋。“有一件事我想知道,”他说,“如果事情是你们所说
的那样。。。。。。我不相信,可以说不能相信。。。。。。但如果是真的,这家伙到底想要什么呢?只
是报复?”
    “根本不是,”泰德说,“他想要的是如果你或我处在他的位置业会要的东西:他不想
死,这就是他想要的,他不想死。我是唯一能使他死而复生的。如果我不能,或不愿。。。。。。
好。。。。。。他至少可以杀一些人做垫背的。”



 第十六章 故布疑阵 




    庞波离开去找胡默医生,联邦调查局的特工刚刚结束了审问,这时,乔治.斯达克打来
电话,离两个技术员宣称安好有关设备不到五分钟。
    这两个技术员发现波蒙特夫妇电话里面仍然是古老的旋转拨号系统,他们觉得很不高
兴,但也不是特别惊讶。
    “伙计,这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那个叫万斯的技术员说,但他的语气又表明他并不真指望这里会有什么别的东西。
    另一个叫大卫的技术员走向通讯车,寻找合适的零件。万斯翻着眼睛看着泰德,好像泰
德早应该告诉他们他还生活在电话刚发明的时代。
    这两个人对联邦调查局的人不予理睬。联邦调查局的这些人从波士顿分部飞到班戈尔,
然后勇敢地驾车穿过班戈尔和鲁德娄之间狼和熊出没的荒原,州警察技术员对他们视而不
见。
    “镇上所有的电话都是这样的,”泰德谦虚地说。他现在有消化不良现象,在一般情况
下,这使他脾气暴躁,难以相处。但是,今天他只觉得疲倦、软弱和极度悲哀。
    他不断想起住在图克森的里克的父亲,以及住在圣.路易斯.奥比斯波的米丽艾姆的父
母。老考利先生现在会想什么呢?米丽艾姆父母在想什么呢?他只在谈话中知道这些人,但
从没有见过他们,他们究竟怎么面对这些事呢?人们怎么面对这些冷酷的、非理性的谋杀
呢?
    泰德意识到他在考虑活着的人而不是受害者,只因为一个简单而抑郁的理由:他感到应
对一切负责。为什么不呢?如果他不为乔治.斯达克而受责,还有谁呢?他的老式电话增加
了安装的困难,这也使他感到内疚。
    “我认为就这些了,波蒙特先生,”一位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说。他在重看他的笔记本,
不理万斯和大卫,就像他们不理他一样。这位叫马罗的特工合上笔记本,本子是皮面装订
的,他名字的第一个字母印在封面的左下角。他穿着一件灰色套装,头发在左边笔直地分
开,“你还有什么别的吗,比尔?”
    比尔即柏莱勒,他也合上笔记本,摇摇头。“没有了,我想没有了。”柏莱勒穿着一种
棕色套装,他的头发也在左边笔直地分开。“我们可能在以后调查中还会有问题,但目前我
们已经获得了我们所需要的,谢谢你们的合作。”他冲他们咧开嘴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牙
齿。泰德想:如果我们是五岁小孩,他一定会给我们每个人一张乖孩子证明,让我们带回家
去给妈咪看。
    “不用客气。”丽兹慢慢地、心不在焉地说,用手指轻轻按摩她左边太阳穴,好像她的
头很痛一样。
    泰德想,可能她的确头痛。
    他瞥了一眼壁炉上的钟,发现才两点半。这是他一生中最漫长的一个下午吗?他不想这
么匆忙下结论,但他怀疑是。
    丽兹站起来:“我想我要躺一会儿,如果可以的话。我觉得不太舒服。”
    “那是一个好——”他想说主意,但在他说出口之前,电话响了。
    他们俩都看着它,泰德感到脖子上的一根血管开始剧烈跳动,一股热辣辣的酸气慢慢从
他胸中涌起,然后在他喉咙后面弥漫开来。
    “好啊,”万斯高兴地说,“我们不用派人出去试打了。”
    泰德突然感到好像他被裹在一团冷气中,这团冷气推着他走向电话,和电话机并排摆在
桌面上的是一个精巧的机器,看上去像一块玻璃砖头,一边嵌着许多小灯,其中一个小灯随
着电话铃声而闪动。
    鸟在什么地方?我应该听到鸟叫。但没有。惟一的声音就是紧迫的电话铃声。
    万斯跪在壁炉边,把工具放回一个黑盒子中,它的锁很大,挺像一个工人的饭盒。大卫
靠在客厅和餐厅之间的门廊上。他征得丽兹同意后,从桌上碗里拿了一根香蕉,正在慢慢的
剥,他像一个创作中的艺术家一样,时不时地停下来,挑剔地检查他的作品。
    “拿出电路测试器吧,”大卫对万斯说,“如果我们需要使电路更清晰,趁我们在这儿
时就干完它,省得再回来一趟。”
    “好主意。”万斯说,从箱子中拿出一个带手枪把形的东西。
    两人看上去有点儿跃跃欲试的样子。马罗和柏莱勒站着,把笔记本放好,抖抖笔挺的裤
子。他们印证了泰德一个看法:这些人更像税务顾问而不像带枪的联邦调查局特工。马罗和
柏莱勒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电话在响。
    但丽兹知道。她已停止按摩太阳穴,睁大眼睛看着泰德,就像一个走投无路的小动物。
柏莱勒正在感谢她的咖啡和点心,似乎没有注意到她并未回答,就像他没有注意到电话响一
样。
    你们这些人怎么了?泰德突然感到想要喊叫。到底为什么你们要安装这些设备?
    当然,这不公平。在记录和追踪设备安装好后不到五分钟,他们在追捕的人就第一个打
来电话,这太偶然了。。。。。。如果有人问的话,他们会这么说。他们会说,在二十世纪,这种
事不会发生的,一定是另一个作家打电话请教你,泰德,或谁向你妻子借一杯糖。但那个认
为他是你另一个自我的家伙会打电话?不会,绝对不会。太快了,太巧了。
    一定是斯达克,泰德能嗅出他的气味。他看看丽兹,知道她也能。
    万斯看着他,无疑在奇怪他为什么不接他刚装好的电话。
    别着急,泰德想。别着急,他会等的,他知道我们在家,你瞧。
    “好吧,我们马上就要离开了,波蒙特太——”柏莱勒刚开口,丽兹冷静而痛苦地说:
“我认为你们最好等一等。”
    泰德拿起电话吼道:“你想要什么,你这狗杂种?你他妈的到底想要什么?”
    万斯吓了一跳,大卫正准备吃第一口香蕉,这时僵住了,联邦特工们的头猛地转过来。
泰德强烈地发现自己希望阿兰.庞波在这儿,而不是在奥罗诺和胡默医生谈话。庞波也不相
信斯达克,至少现在还没有,但至少他有同情心。泰德认为这些人可能也有,但他非常怀疑
他们是否了解他和丽兹。
    “是他,是他!”丽兹对柏莱勒说。
    “啊,天哪!”柏莱勒说,和另一个特工非常困惑地交换了一个眼神:我们现在他妈的
该怎么办?
    泰德听到并看到这些,但却与他们隔绝开了,甚至与丽兹也隔绝开了。现在只有斯达克
和他,再次重逢,就像过去杂耍海报说的那样。
    “冷静,泰德,”乔治.斯达克说。他听上去很高兴,“没有必要大发雷霆。”这声音
跟他预料的一模一样。连那种模糊的南方口音也一样。
    两个技术员的头短暂地靠在一起,然后大卫奔向通讯车和预备电话,手里仍然拿着他的
香蕉,万斯则跑向地下室检查声控录音机。
    两个联邦特工在客厅中间瞪着眼,看上去好像要互相拥抱以求安慰,就像森林中迷路的
孩子一样。
    “你想要什么?”泰德用平静些的声音问。
    “哎,只是告诉你它完了,”斯达克说,“今天中午我杀了最后一个——那个为达尔文
出版社财务总监工作的小姑娘。”
    他的话有点儿南方口音。
    “她是第一个向克劳森泄密的人,”斯达克说,“警察会找到她的,她在闹市区第二街
那儿住,她的一部分在地板上,我把其他部分放在厨房桌上。”他笑了,“这个星期真忙,
泰德。我动奔西走,忙得不行,我打电话只是要你安心。”
    “我并不觉得安心。”
    “哎,需要时间,老伙计,需要时间。我想我会南下去钓钓鱼,这个城市的生活让我厌
倦。”他笑了,这声音高兴地让人觉得恐怖,泰德觉得身上好像有虫在爬。
    他在撒谎。
    泰德确知这点,就像他确知斯达克是故意等到录音和追踪设备装上后才打电话一样。他
能知道那种事吗?回答是肯定的。斯达克可能是从纽约市的什么地方打的电话,但他们俩被
无形但已无法否认的琐连在一起,就像双胞胎一样。他们是双胞胎,是同一整体的两半。泰
德惊恐地发现自己飘出了身体,沿着电话飘过去了,不是一直飘往纽约,而是飘到半路;在
马萨诸斯州西边与这怪物相遇,也许他们会相遇然后又合而为一,就像每次他盖上打字机拿
起一根该死的贝洛尔牌铅笔时,他们相遇而又合而为一一样。
    “你别他妈的撒谎!”
    联邦调查局的特工跳起来,好像被人捅了肛门一样。
    “嘿,泰德,这可不太好!”斯达克说,听上去很委屈,“你认为我要伤害你吗?见
鬼,不!我在为你报复,朋友!我知道我必须那么做。我知道你胆小如鼠,但我并不因此否
定你,这世界需要各种各样的人。我究竟为什么要向你报复呢?”
    泰德的手指落到他额头的白色伤疤上,使劲揉搓那里,把皮肤都搓红了。他发现自己在
拼命把握住他自己,把握住他自己的基本存在。
    “他在撒谎,我知道为什么,他知道我知道,他知道这没关系,因为没有人会相信我。
他知道警察会觉得古怪,他知道他们在偷听,他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他也知道他们怎
么想的,那使他安全。他们相信他是个心理变态者,他们只是以为他是乔治.斯达克,因为
那是他们不得不那样想的。所有其它的想法都有悖于他们所学到的一切,世界上的所有指纹
都不会改变那一切。他知道如果他暗示他不是乔治.斯达克,如果他暗示他终于罢手了,他
们会松懈下来,他们不会马上取消警察保护。。。。。。但他能使警察提前取消保护。”
    “你知道埋葬你是谁的主意,那是我的主意。”
    “不,不!”斯达克轻松地说,“你被引入歧途,如此而已。当那个狗屁克劳森出现
时,他把你吓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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